禁断法术

　　不久前,杜恩醒来时发现自己被安置在石忆城海边港口的旅馆里，身边还有一大袋的世珠。在男孩拿着这些钱准备坐船回珊瑚城时，被珊瑚城军舰上的恩达尔看到。男孩被带到了恩达尔面前向他解释了一切的经过，当然……不包括抄写卷轴的事情。今天早上侍卫长把男孩带到了石忆城中，安置在城里一家叫橡木的酒馆。

　　石忆城有着让杜恩看一整天也不会厌烦的景观，他趴在旅馆窗口观察着对面岩壁上的人脸。这些巨大的人脸虽然造工粗糙，但每一张都有着不同的表情和样子。

　　“惊讶吗？这些脸是这里人曾经信仰的守护神。”一个声音从男孩身后传来。

　　杜恩回头看去，发现说话的是一个矮胖的男人。杜恩认得这人，他是这家旅馆的厨师。杜恩冲他笑了笑说：“我可不好唬弄，这些人脸一点也不像神。而且它们绝对不下一百张，哪有人信这么多神的。”

　　“一共一百零七张，”厨师回答，“不过我可没唬弄你。脸有很多张，但他们都是一个神。”

　　“那他们一定都是脸盲，”杜恩用讽刺的的语调说，一边把手指向远处看起来像小女孩的脸，“连神是性别和年龄都记不住？”

　　厨师没有因为男孩的讽刺而生气，他耐心的解释：“在神之地等待预言中守护神的又一次归来。我们每个人都是祂的一部分，当这一部分结束时，就会在祂身上延续。”他停了下道，“那些记录脸的话语就是这样的。”

　　杜恩用好奇的目光上下的打量着厨师，因为对方的语气让男孩怀疑他不仅仅是个厨师。

　　厨师显然看出了男孩的想法，他摆了摆手说：“不用这么看着我，我的确只是个厨师。石忆城有着自己的故事与历史，这是这里三岁小孩子都知道的故事。”

　　“那这个神叫什么名字？”杜恩问。

　　“名字很好记，”厨师回答男孩，“长天者。”

　　杜恩：“它真的存在过吗？”

　　“对，”厨师点点头，“而且现在也存在，只是祂恼怒世人对知识的渴望而拒绝继续和世人待在一起，只有世人放弃求知祂才会出现。”

　　杜恩：“长天者出现会怎么样？”

　　“长天者是我们的守护神。”厨师的语气非常肯定，“祂出现后石忆城就会被它保护。没有战争，没有尔虞我诈。而且长天者还会让祂选中的人成为它的一部分，这样那人就能永生不死了。”

　　“那为什么知识会让它发怒？”杜恩双眼认真的看着对方，显然对这个话题开始感兴趣了。

　　就在厨师刚想开口说话的时候，门边传来一个深沉、严肃的声音：“因为知识会让人陷入其中，会让人傲慢，会引起人反对神的心。”这个声音说到这里，突然变成了玩世不恭，“我说的对不对啊？厨师阁下。你这话我每次来都会听上好几遍。”

　　杜恩转头看向说话的人，一时间愣住了。他身材强壮中带着微胖，身上穿着银色花纹法袍，外套着一件链甲背心。而他身边正站着，米卡.坲顿，其正好奇打量着杜恩脸上多出来的几道伤疤。

　　“杰纹，你这个该死的法师，就不能别和我作对吗？”厨师恼怒地说。

　　“看来厨师阁下一如既往宣着他的教。”杰纹说着转头对杜恩道，“这厨师自己就是个长天者教徒，事实上这些故事里……除了那段，‘在神之地等待预言中神明的又一次归来。每个人都是祂的一部分，当这一部分结束时，就会在祂身上延续。’有实际记录以外，其他都是支离破碎神话故事和这些教徒脑补的。”

　　“是长天者的启示！我们还有教书、教规还有教义。”厨师纠正道。

　　“每个宗教的神都有这些。而且他们的教徒都说自己受到启发，都宣称自己信的才是独一无二的真神。”杰纹反驳。

　　“那些神都是假的，不然就是那些教徒在说谎。”厨师平静的回答，不过从他面红耳赤的样子来看他只是在故作姿态。

　　“嗯……大家都只靠嘴巴宣称，但丝毫不影响你自信满满的告诉我，只有你这张嘴才是正确的。”杰纹用讽刺的语调进一步折磨对方的神经。“引用一位故友的话；说谎时不考虑他人看待的角度，不过是自己骗自己而已。”

　　“闭嘴，点菜！”厨师终于吼了起来，他转头走向前台，把木板的菜单朝杰纹扔了过去，完全不担心会砸到他。

　　杰纹抬手接住菜单，调笑道：“赶紧用厨艺堵我嘴。”

　　米卡看向厨师，男孩可以从他熟练扔菜单的动作猜出来，他不是第一次这样砸杰纹。“坲顿……”熟悉的语调打断了米卡的注意力，他转头看向他的朋友。

　　“我道歉……”杜恩一见面就道，“为我那天说的话。”

　　“嗯……我不记得那天你说什么了。”

　　米卡虽然这么说，但杜恩知道他记得，因为他记性好得很。杜恩对他微笑着点了点头，算是告诉对方自己明白他的意思。

　　“我是高阶法师，杰纹。”杰纹看着菜单说，“是我告诉恩达尔，让他来这里等我的。和我说说你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不久之后……
　　杜恩诉说了之前的经过。在杰纹默不作声的开始思考时，杜恩也动手吃起面前一桌子的食物，一边询问起米卡的经历。

　　杜恩塞着满嘴巴的食物，口齿不清得朝米卡说了几句。杰纹疑惑地看着俩人。

　　“没错。”令人惊讶的是米卡听懂了，他点了点头，“他教了我不少东西，还指点了我如何使用自己的能力。”他表情得意，“他还说我是有元素亲和力的法阵天才。”

　　杜恩转向旁边正在啃鸡腿的杰纹，又说了一句口齿不清的话。

　　杰纹显然没有听懂这话的特异功能，他把食物咽下去问：“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他问你，我会不会被开除。”米卡喝了一口汤，翻译到。

　　杰纹回答：“提早学习攻击性的法术的确违反了协会规定，但他是为了欺骗对方才提出这个要求，不能算他的错。你们可能被开除的原因更多会在偷东西上面。”

　　杜恩露出着急的表情继续口齿不清道。

　　这次米卡直接翻译：“他问你，我们有多大机会留在协会。”

　　杰纹看了看狼吞虎咽的杜恩，终于忍不住对米卡道：“我说……你真的能听懂他说什么？”

　　米卡耸耸肩回答：“习惯了。。。”

　　杰纹竖起大拇指对他点了点头，然后回答：“我想说你们玩得太疯，比我小时候还疯。你们留下来的可能性不大。”

　　米卡露出高兴的表情问：“也就是有留下来的可能性？”

　　“也许把，有某个高阶法师罩就可能。”杰纹抬起头回忆道，“记得我小时候用火点了上一届首席法师的眉毛，那时候我的导师停了我半年学。好在，我的导师挺喜欢我。”听到这里，杜恩差一点被食物噎到。

　　“但有一点……”杰纹看向男孩，“那卷轴里的确刻有非常危险的符文，那些是禁断法术才会用到的符文。你们最好一点也不留的全忘了，不然就不是开除的问题了。”

　　“不然会怎么样？”杜恩着急的问。

　　杰纹把大脸凑到男孩面前，与其四目相对，口齿中夹杂着食物的气味。他严肃地说：“按照律法，使用禁断法术的人会被判处绞刑，而且被确认有意去学习的也会被判终生劳役。无论男女老少，贫富贵贱！”

　　“这……”听到这个回答，杜恩吓得脸色一白。

　　“别觉得太过分，这严重的律法是有原因的。”杰纹把脸缩回去继续解释道，“在二十五年前，有个法师破例用禁断法师治疗几个贵族，他成功了。但之后……他的法术引起一场大瘟疫。那场瘟疫传染性极强，且没有任何办法治疗，于是王国和领主只能把病人赶到边境，让他们在那里等死。至此以后，禁断法术的罪行上涨了很多。”

　　“那太不公平了！”米卡有点恼怒。

　　杜恩怕法师会错意，连忙帮朋友解释道：“他指的是把百姓赶到边境等死的事。”

　　杰纹对杜恩点点头，又看了米卡一眼。好像很欣赏这个男孩正义感，他对男孩笑了笑说：“是的，这他——妈一点也不公平，但如果把他们留下来，整个国家都可能灭亡。如果是你，会怎么选择？”

　　俩个孩子沉默了，他们都瞪大了眼睛看着杰纹。

　　“会怎么选择？”杰纹又重复了一次，显然他很想听到两个男孩对这个问题的回答。

　　“隔……隔离感染者。”最后米卡开口，语气显得有点沉重。

　　杰纹对他点了点头：“是的，不公平……但没办法。因为有时候我们必须懂得如何去‘取与舍’，而不是跟那个法师一样拿别人的命去做赌注。”

　　杜恩想了想说：“他之前成功了吗？”

　　“是的，治疗了几个绝症皇室人员，获得了很高的荣誉……”杰纹又把脸凑了过去，同时伸手在盘子撕了个鸡腿，“现在我换个角度问你们，如果你们周围有人准备用一个法术，这个法术有八成或者跟高可能性会杀死你们，但剩下的可能性会让他自己获得强大力量。你会坐视不理吗？”

　　“不会。”米卡立即摇了摇头回答。

　　“是的，这是一个衡量利弊的问题。”杰纹缩回脖子，抖了抖手里鸡腿上的油，“那个宫廷法师就和这小部分感染者一样应该隔离。他为了让自己升官发财，用一群人的安危做赌注。”

　　看着两个默不作声的学徒，杰纹继续道：“无论这种行为对个人有多大利益，只要会危害多数人，多数人就会让他妥协。而不愿意妥协的人……多数人就会把他这种行为杀死在摇篮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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