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醉金迷

　　房内的章一牧心里也平静不到哪里去，撞上江追吃惊的表情，浑身的肌肉都骤然一紧，他还眼睁睁地看着房门轻关上，那人就差奉上一句“请慢慢享用”。
　　他定神后，低头冷冷地看着八爪鱼状的凌昕。

　　凌昕被冷厉的目光看得有些畏缩，但环住他腰间的双臂也不放开，只当这是他一贯的清冷。
　　“我都特意飞来了，你也在休假，今天让我陪着你吧。”她上下搔刮着他的背脊。
　　“手，拿开。”章一牧冷漠的嗓音像一道刺骨的尖冰，猛地割开了她牢扣的手。
　　章一牧横着身体，淡定地走出被她困着的地方，缓缓整理敞开的领口，“你已经说完了话，可以走了。”

　　凌昕干干地笑，她不死心章一牧会坐怀不乱，干脆从后再次搂住他，娇.喘着试图勾起男人的兴致。
　　不等她再次发功，章一牧大力地甩开她的手，她白皙娇嫩的手臂上一瞬清晰可见暗红的指印，他回头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不带一丝怜惜，反而踱步到桌前，抽了一张面巾纸，气定神闲地擦手，细致得不放过一处肌肤。

　　“章总……我哪里错了，你好歹要说一声，为什么让人停了我所有工作！”凌昕的泪水夺眶而出，哭腔令人心疼，坚信章一牧并非是不能融合的千年寒冰。
　　顿了好一阵，章一牧总算擦拭完手，骨节分明的手指上留有好几处刺目的红色，是被他狠力擦过的痕迹。

　　他终于舍得转过身体，但并不说话。
　　他想起了江追脑袋上留下过的指痕，却被方才她恍惚难宁的面色冲淡，他有些惶惶地想，她是不是也在意？

　　“章总……不！一牧，你难道从来没对我动过心……”
　　章一牧冷冷地打断她尖细的嗓音：“你要再不离开，可不止被停工作。”
　　凌昕的瞳孔猛地一缩，自顾自地摇头，柔唇轻颤，“不，你……”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反手指着房门，震惊道：“就是因为她？！”
　　章一牧并未否认。

　　凌昕单手捂着半边精致的脸，蜜桃的肤色一片惨白，五官也似乎狰狞到了一块，很难想象艳绝美丽的女星会狼狈至此，但显然这样的改变在章一牧看来，连一丝波澜也不起。
　　他仍想着那个离开的人。
　　“章一牧！你别以为你可以摆控我，即便没有你，我也能在娱乐圈混下去！”
　　“摆控你？”章一牧寒着脸，看了她一眼，神情严峻得像在做一项决定，“不过你今天实在来得很不凑巧，我也想试试……”
　　他没有再说下去。

　　凌昕身心俱僵，她已领会出他的意图。
　　章一牧本对如何处理她丝毫不在乎，但兴许是她贸然的闯入，壮胆的勾搭，又或者是……被刚才的女人撞上，他也想看一看，他的手段在娱乐圈能冷酷到什么程度。
　　他怎么可能会对女人温情？哪怕甚至一瞬的留情，那也是女人修来几世的福气。

　　***

　　江追回到房间，先是回了朱薇和展可风的几条微信，才拨开购物袋，左右挑了一小盒切片西瓜，利落地丢了一小块进嘴里。
　　挺甜的。

　　也才吃了两块，门铃响起，她也猜到会是谁，慢腾腾地起身，急促的铃声却完全不给她慢下的机会，开门时，她发现章一牧换了一身卡其色的休闲服，洁净的皂味扑面，这是她第一回能准确辨别他身体的味道。

　　江追一边敞开门，一边微妙地说：“挺快的啊。”
　　她背身回走。
　　章一牧也将房门关起，重重的一声震得她眉心一拧。
　　她的故作轻松只维持了短短几秒，就被他生生地搅乱了——
　　章一牧一臂环上她纤细的腰，从后紧紧地将她压在胸膛，江追明显能感知到宽厚的胸口在跳跃，她的后背能触碰到心跳剧烈的起伏，他另一只手整理着她微乱的头发，一缕一缕地，细致得像是在安抚，理完后，他低头凑在她耳畔轻声说：“你要是试一试，就知道是快还是慢了。”
　　还在说着，江追的臀上传来一下一下的异物感，她心跳慢了一拍，愈发不敢动，就连脸颊到颈侧，也绯红了一大片。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变化，不受控！完全不像自己！
　　章一牧吻上她的耳根，一路绵延向下，颈侧滚烫的肌肤一寸不落，都被他轻吮入口，像是在品味她的味道，他的每一道呼吸都伴随着她的轻颤，是互相迎合。
　　正当江追闭眼入神，章一牧却突然放开了她，退后了半步，噗通坐在她的床上。

　　江追定了定神，呼吸还没缓平，回头诧异地看他。
　　他笑得轻松自如，完全没有方才的深情款款。
　　这算什么？！是他在世柳下惠，还是她不够女人味？
　　还是说……他情愿柏拉图？

　　“我想吃水果了。”章一牧反手撑着手臂，真诚的双眼似乎就在说——
　　他很想吃水果！比想吃她更想吃水果！
　　江追无语地翻白眼，没好气道：“没有水果。”
　　“那是什么——”章一牧毫不留情地指向小茶几上的两个袋子，以及已经开封的一盒西瓜，拆穿她的谎言也是他愿不愿意的事。
　　显然，他很乐意。

　　江追心情复杂地奉上水果，饶是她这般自认极端理性的人，也败给了章一牧的从容不迫，他不紧不慢地用嘴接过一块块水果，还不时发表对热带水果的评价，哄上江追也一道品一品这些果肉，江追吃得五味杂陈，直到似乎就要将他喂饱时，他终于稍显严肃地说起了刚才的一幕。
　　“门没关，是我刻意地要磊落，虽然还是多此一举，但起码比关上门再打开，让你看见我和她共处一室要有说服力很多。”章一牧抬手，没费什么力气地揽过她的腰，“江追，相信我。”

　　他冷冽的双眸似乎积上了雾气，氤氲的水雾柔化了视线可及的一切，就连倒映的江追都温化得小巧玲珑。
　　江追怔怔地盯着他的眼睛，将这个眼神消化了很久，在漫长的等待中，她似乎看明白了章一牧的决心。
　　他是在等待她完全敞开怀抱。

　　虽然这个猜想有点大胆和荒唐，但她并非毫无见识的女生，也不是向男人追讨着一世承诺的女人，没有捅破，并不代表她不惊愕。
　　他用心至此，她何德何能。

　　章一牧的内心变化比她还要玄妙，尽管迎来不声不响的良久静默，但也就是这片持续的沉寂，让他看到了江追眼神的波动——主人的清冷伪装就要被褪去了。

　　“when you look into an abyss, the abyss looks into you.”章一牧脱口而出，像是有感而发，沉沉的音调刚落，又似笑非笑地摇了摇头，“虽然很不恰当，但也找不出更合适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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