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传说（美战同人）

　　零时十分。摄氏十度。
　　初冬的寒意渗透进东京湾半夜的每一丝空气中。时而夹杂而来的风，虽不至猛烈，但街灯下掩映的伶仃路人与车辆依然能预料，很快就要下雪了。
　　一座豪华的大宅，只有二楼其中一间卧室中透出柔和的灯光，散发出企图与外界隔绝的温暖。
　　暖气开着。宽敞的大床上，两个绝美的人穿着睡衣半靠着床头紧紧挨在一起。
　　离床不远，一只行李箱安静的躺在地上。
　　依从了遥的愿望，满随便拿了些随身衣物，搬到了遥的大宅里。
　　没有特别的庆祝，没有特别的礼物。
　　就好像出门的家人归来一样，恬静地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
　　是的，回来了。但又能待多久。
　　满悄悄地叹口气，捋着遥如初生婴孩般柔软的头发。
　　「真的没想到会是她……」遥斜靠在满的肩上，目光游离地望着远处那只皮箱。「怎么事情会演变到今天的田地？！」
　　「并不是所有都在我们的控制之中。」满温和地安慰着。
　　遥抬起头，闪亮的双眸直视着满。「你不恨她？她差点让你送了命？」
　　「可是我总觉得事情并非那么简单，沙织她——我相信她不会这么做的。」
　　「那是我亲耳听到的。」带着倔强的语气，遥又想起了白天那让人悲愤填膺的一幕。
　　「遥，有时候亲耳听到、亲眼看到的东西也未必是真相的全部。」满缓缓而语，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眼光落到自己的行李箱上。
　　遥的眉头一皱。「满，难道你知道什么？」
　　满回过头，眼神眷顾着这个不安的孩子。「不是。我一点头绪都没有，这都是我的感觉而已。而且，我也并不想再去纠缠这已经过去的事上了。」
　　「我也不想！」遥咬咬牙，挺直了背脊，「可偏偏要让我知道！满，知道吗？我还打算帮他们渡过这次的危机！！可是……原来我以前的生活全部都是错的，都不应该是这样的。」
　　「你没有错，遥！没有一种爱是错的。你真的爱过她，这不可置疑。」满在被子里面伸手握住遥的手。「只是没有你想像的那样深而已。」
　　遥扭头望着满湖水般碧绿而静谧的眼眸，深深陷在那里荡漾着的的诚挚与体谅中。
　　为什么这个人会比自己更理解自己？为什么自己心甘情愿让本来抗拒被外人看到的软弱暴露在这个人面前？
　　为什么这个人有这样的魔力让自己强烈地希望去保护她，而又愿意为她所包容？
　　遥就那样望着满，良久之后才吐出一句话，「我从来没有料想到，你会出现在我的生活里。」
　　满浅浅地一笑，探前身子在遥的额上轻轻印了一吻。「然后把你的生活打乱了，是不是？！」
　　「生活被打乱的是你！我没想到爱你竟会让你的生命收到威胁！」遥握了握左手的拳头，「满，我们离开这里吧。我不能让他们再伤害你。去法国？反正你家也在那里。」
　　家？满听到这个字心脏不由自主地一个剧烈的抽搐。「遥，不解除沙织的心病，我们到哪里都一样！」
　　「她已经不是我记忆中的那个沙织了，我无法估计她还会做出什么。」
　　「再去找她一次好吗？我相信我的感觉，沙织会明白我们的——总有一天。」
　　「你就那么肯定？」
　　满只是平和地笑笑。
　　可是，只要这个笑，足以让人感到希望。
　　遥深呼吸一下，让身子滑进暖和的被窝里。满也随着她蜷进去。
　　「满，就让我这样睡着好吗？我喜欢这样抱着你的感觉。」遥闭上眼睛，把身子更深的挪进满的怀抱。
　　「嗯。」声音温和仍旧。
　　「你……早上想说什么？电话之前…」遥的声音因为被窝的关系显得模糊。
　　「那——小事而已，睡吧。明早，再说吧。」
　　「哦！」
　　在遥悲愤到疲惫的一天后，再说出那惊人的真相，这样残忍而不明后果的事情，满实在无法做出来。
　　一切等明天吧。
　　也许明天将是个好天气。

　　第二天大早遥便驾车出去了。她决意尽快地处理好长谷川股份出让的事宜，倘若事情顺利，她也希望再见沙织一次。
　　如满所说，这样走开也不是办法。
　　送满一个告别的亲吻后，遥便离开了。
　　留下满一人，面对着偌大的房子的一刹，她体会到遥在这里时候的孤寂。
　　再华丽的设计、再丰富的装饰，也绝无法掩盖心的空洞。
　　可是，知道有一个人在别的地方挂念着自己，却又如此地令人兴奋。
　　『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满想起昨晚半夜里，遥快睡着的时候，忽然蹦出这样一个问题。
　　满不禁莞尔。自己当初也同样问过她的问题。
　　她的傲慢？自信？才华？俊美？温柔？纯真？
　　原来回答这样的问题实在太难了。
　　满整理好遥的床铺，然后坐下来，看着自己的行李箱发呆。
　　她想把这些所有所有的词语都说出来，在自己离开之前都说出来。
　　可是，熟悉的电话音乐铃声又响起来了。
　　贝多芬A大调小提琴和钢琴奏鸣曲第二乐章。
　　是自己和遥那次合奏的音乐录音。
　　满奇怪地四周查看，终于在衣柜旁的桌子上找到了遥遗忘的手机。
　　沙织的名字赫然在屏幕上。
　　满咬着下唇，盘算着究竟该不该接听。
　　音乐催促得让人脑袋发胀。
　　满终于按下了通话键。
　　「我知道你不愿意听到我的声音！这是最后一次！我在游艇上。我要见你——如果你不出现，那我们——就再见吧。」
　　沙织的语调让满预感一阵的不安。「沙织小姐？是我海王满。遥她……忘记带电话了。」
　　对面一阵沉默。
　　「已经住在一起了？很好。你就给我通知她，如果1小时内她不出现，她一定会后悔！」
　　没等满回答，话筒里已经是一阵忙音。
　　满急了，连忙拨电话找地场卫问到律师的电话。
　　拨过去，遥还没有到。
　　满更急了，她生怕沙织会做出傻事来。唯有通知了卫他们，一有遥的消息赶快通知她过来。
　　然后满扯过外套按照卫给的地址，决定自己先去找沙织。

　　很快满就来到了沙织所说的地方。那是东京湾一个游艇俱乐部。
　　游艇上亮丽的HS字样，特别引人注目。
　　遥和沙织名字缩写，记录着已经逝去的爱。
　　「为什么是你？遥呢？」沙织穿着单薄的风衣跨坐在船头的栏杆上，瞪着满。
　　「我已经通知她了，她正在赶来！沙织你进来船舱说好吗？」满看着沙织危险的动作，不敢惊动她，只好小心翼翼地走近。
　　「我真是天真，还指望她真的会来？！真是蠢到家了。」沙织不再看满，冷冷的眼光转向平静的海面。
　　风比昨天更大了。天气也变得灰蒙。
　　「知道吗？我们以前常常出海玩。遥不会游泳，但她却愿意陪着我吹风。」沙织往栏杆的方向靠近。「只要一有闲暇，我们还到处旅游，去过很多地方——我们全世界都去过。」
　　满静静地听着沙织说话，任由她回忆着那已经一去不返的往事。
　　「满！」沙织忽如起来的亲昵称呼，吓了满一跳。「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可以，一直都可以。」
　　「满，我们有一次还在这里偷偷钓鱼，被人发现了，还被人放狗追呢！遥为了保护我差点给咬了！ 哈哈，那个傻瓜！」
　　「遥愿意为你做任何事，那就是她！」
　　「可是她现在为的是你了。她连见我一面都不屑了。哈哈！」沙织大笑，眼眶里除了泪水，还是泪水。「没有遇到你之前，我们一直好好的。」
　　「从来没有人想要伤害你，沙织。相信我，你可以有新的生活，你可以有新的方式和遥在一起。她还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我知道你说什么？好朋友？我不要那样的好朋友！」沙织本来冷漠的声音忽然变的激动起来。
　　「行行！不是好朋友。可是她还没有来，等她来了，你和她商量好吗？」
　　「她不会来了。她不会再相信我了。你知道的，小时候救她的不是我，我让人监视你们，在报纸杂志上污蔑你们、甚至还想开车撞你！」
　　「你最后都放弃了，不是吗？」满温和地望着沙织。
　　沙织狐疑地看着满。
　　「那个晚上我看到了，不管什么原因，你最后并没有害我。所以我知道，你是善良的人。找□□杀我的，绝对不会是你！」
　　沙织惊讶了，「连遥都不相信我，你凭什么就这样确信？」
　　「遥和我在一起，伤害我的时候遥一定也会受伤。你爱她，你一定不会让她受伤的。」满给沙织一个和蔼而坚定的微笑，「她迟早会知道真相的，她只是一时间冷静不下来。」
　　沙织低下头，无意识的拨弄着自己的衣襟，眼泪潸然而下。
　　「你只是太爱她了，爱得彼此失衡、爱得方法也错了。」
　　沙织抬眼看着面前这个自己曾经怨恨的人，没想到自己和遥都深陷其中的时候，反而旁观者清。
　　可是……
　　「太晚了，已经太晚了。」
　　「一点都不晚。」满往前踏进一步，拉近了和沙织的距离。她已经能清晰看到沙织一道道的泪痕和苍白的唇。
　　对这个女孩，这个爱着她的遥的女孩，满充满了比遥更多的愧疚。
　　如果不是自己那任性的选择，可能就不会让她遭受如此对心灵及身体上的伤害。
　　一年前，也许本来就她以为遥已经死去。
　　而自己却做了那么多余的事情。
　　「过来吧，沙织！你们得好好谈谈。」
　　「太晚了。我做的错事。遥不会原谅我的。」沙织低着的头一直不抬起来。
　　满皱了皱眉，一丝不详的预感爬上心头。「沙织？」
　　沙织右手抬起，缓缓按在自己的腹部。「如果——这是遥的孩子，那该多好？」
　　满大惊失色。「你说什么？！」
　　「可是她却有了个错误的姓氏——星野。」沙织幽幽地说道，不含一丝情感。
　　恍如晴天霹雳。
　　刚才一丝让沙织谅解的曙光，此刻完全幻灭。
　　相信只有满才能明白到沙织此刻的痛楚和无助。
　　怎么会这样？满按住额头，一时间也失去了主张。
　　「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在我想开车撞你的那个晚上，我喝醉了。星野阻止了我，然后……」
　　老天。这到底哪里出了错？满摸着自己的嘴唇，好久才继续说道。「沙织，这一定要告诉遥——」
　　「不、不行！」沙织忽然像受惊吓的母狮般叫了起来。「不可以让遥知道的！」
　　「你现在这样，遥知道了也一定不会放你走的。」满再往前迈了一步，就站在了沙织的面前。
　　「你觉得我今天就是用孩子来博取同情吗？你们觉得我已经只有选择这样卑劣的手段了吗？」沙织身体转向了满，但却越发激动。
　　「不是这样的。我认为，遥有权利也有义务帮你解决这件事！」她双手轻轻扶住沙织的单薄的双肩，一方面防止她做出傻事，一方面试图让她安静下来。
　　「不！」沙织即使甩开满的手，从栏杆上跳了下来。「你看，她根本就不会出现！」
　　那夸张的动作让满抹一把冷汗。
　　然后，还有更为惊吓的等着满。
　　沙织手上忽然多了一把小匕首。金黄色的剑鞘，上面还镶了几粒珍稀的水晶。
　　熟悉的颜色、熟悉的外形。只是缩小了的尺寸。
　　遥的宇宙剑！千百年来一直跟随着遥身边的宇宙剑。
　　沙织把匕首抽了出来，自顾自地把玩着。
　　「知道吗？这是她母亲代代相传的东西。我15岁生日的时候她送给了我。她说希望它能像她一样保护我，而且希望我像它一样完美无瑕。」说着说着，沙织的声音快将被深入鼻腔的泪水掩埋，「可是，我已经不是她那个完璧了。我给了一个男人，还有了孩子！」
　　沙织狂乱地喊起来，忽然拔出匕首。
　　那耀眼的光芒直刺满的眼。
　　「求你告诉她，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这样求你了。告诉她，我永远都那样爱她！」说完，沙织举起匕首，就要像自己腹部刺去。
　　「不！」满大惊之中，依然迅速地做出反应，冲上前两手同时抓住沙织拿匕首的手腕。
　　「你别管我！」沙织不知道哪里来的蛮劲，死命不让满夺走匕首。
　　满自然不会松手。「沙织——你放手！别傻了！」
　　两人纠缠着，匕首就在两人之间晃来晃去，惊险非常。
　　「满——」
　　一个熟悉的叫声让两人顿时愣住。
　　是遥。远远地站在码头上。
　　「沙织你放开她！！」遥一面大吼，一面向游艇冲来。
　　沙织惊呆了，双手一滑，没有留意到匕首还在自己手上。锋利的刀刃「嗤」地一下划过了满的手心。
　　血即时涌出。
　　满面容霎时失去颜色——并非由于痛楚，而是由于手心的鲜血。在红色之中呈现出惊心动魄的蓝色。满顾不得手，只是瞪大眼睛注视着沙织。
　　沙织已经看到了。这下的惊吓非同寻常。她摇着头后退，「你、你是——怪物怪物！」
　　「你听我说，不要怕！我——」
　　沙织不停地颤抖，继续后退，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叫着，「别过来！」她没有留神，自己退到一了一处可推开的栏杆上。
　　而那里，竟然没有上锁！
　　「当心！」
　　满的警告没有效用，沙织背脊顶开了栏杆，身子失去重心，即时就往外倒去。
　　下面是冰冷的海水。
　　满一个箭步冲过去，右手拼命拉住沙织把她拽了回来。
　　在转身的瞬间，没想到反而自己失去了平衡，从毫无阻拦的船上径直掉进了海里。
　　然后是落水的声音。
　　吓坏了刚好登上船头甲板的遥，她冲到沙织所站的地方。
　　没有看到满更让她魂飞魄散，根本顾不得呆坐在地上胡言乱语的沙织。
　　「满！满——」遥看到在半空中晃悠的铁栏。
　　水里根本看不到满的踪影。
　　一种可怕的感觉重生。
　　她想也没有想，甩掉大衣纵身往海里一跳。
　　冰冷在落水一刻刺入骨髓。
　　她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不会游泳。
　　就是那样拼命地扑腾，努力地睁开发涩的眼睛寻找满。
　　可是她无法叫唤，也无法展现地上的灵活。
　　搜索不果，自己反而开始下沉。
　　就在那个时候，一个碧绿的身影模模糊糊地出现在身边。
　　『满——』
　　那是遥胸腔中的呼唤。
　　海水的压力让她耳朵嗡嗡作响，视线越发模糊。可是那个身影近在咫尺。
　　遥伸出手，想要抓住那人。
　　就差一点，她就可以碰到那人的手指。可水流无情地把她们分开了。
　　『满——』
　　遥眼睁睁看着那影子远去。
　　『满——』这个她不愿意再失去的人，偏偏再次从她的生命中消失。
　　忽然间，年幼时的那个海底的影子、法国的海底、还有一些奇怪莫名的影像，此时一幕幕略过。
　　还没有来得及分清是现实还是虚幻的时候，远处一阵强光闪过，她便失去了知觉。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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