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布啷当

　　77 亲家母
　　晚上，方华对丈夫说“红柳打工期满。可是，老人的儿子恋上了他，不放她走。燕子说，她可不能好了伤疤忘了痛，很快就要回家了。我想让她路过时到咱们家来看看，在这儿住几天。”
　　王正正“好，好啊。”
　　方华“我告诉你，红柳来了，你这个要做公公的人可不能像个粘糕似的，老缠住人家不放。”
　　王正正“看你说的，这事还八下没有一撇呢。”
　　可是，在车站，一见燕红柳的面，王正正就瞅也不敢瞅，直往后稍。燕红柳跟他说话，也不敢抬头，专心开车。
　　王正正新居，燕红柳不住地四下环顾，又各个房间走了一趟，十分感慨地说“多好啊！这么大的客厅，这么宽敞的阳台。方姨，做梦都没想到过吧？”
　　方华“哪敢想啊，一步登天。”
　　燕红柳“真为你们高兴，这都是儿子给买的吧？”
　　方华“可不是咋的。”
　　燕红柳“儿子没白养。”
　　方华“红柳，一路上挺累的，今天咱们就在家吃点便饭。孩子给买的五粮液，老家伙怕你喝不了，又买两瓶法国红酒。”
　　红酒却让方华难以下嚥，喝得直皱眉头。
　　方华“不喝了，又涩又苦，享受不了。”
　　燕红柳“听人说，这可是好玩意。”
　　王正正也有点难以承受，就往红酒里兑点白酒，喝了一口，说“这么喝还好点。”
　　方华“好，你就自己喝吧，崇洋媚外。红柳，咱们喝啤酒。”
　　王正正“喜力啤酒也是外国品牌，喝点酒算不了什么崇洋媚外。”

　　燕红柳和方华翻看相册。
　　对着她小时候与王昊的合影，燕红柳看了半天。嘴角上微微露出了笑容。不知道她笑的是自己当年的痴，还是傻。
　　方华“你小的时候，你妈就相中我们家王昊了。说他长大了错不了。跟他妈说，等王昊大学毕业，就跟他家轧亲家。他妈也点头了。可是，后来他妈就回国了。”
　　燕红柳“他怎么没跟他妈去呢？”
　　方华“后来也去过，没呆多长时间就又回来了，他说他的事业在中国。”

　　燕红柳“小时候他就跟别的孩子不一样。多暂都穿的板板整整的。”
　　方华“王昊一不抽烟。二、不喝酒。三、不近女色，王昊说他没什么别的嗜好，就是爱华衣美食，讲究品牌档次。”
　　“这样的男人现在不多了，王昊一定发展的很不错了。”
　　方华“头些年，在外边，苦也没少吃。自己租房子，挣不了几个钱，年轻时又能吃，肚子里没油水，老也吃不饱。炒一颗大头菜，都不够一顿吃的。他在外边过的挺苦，却从来不跟父母讲，怕不让他在外边干。他觉得好男儿志在四方，不应该为了安逸就不出去闯荡。他爱交朋友，朋友多。困难的时候，朋友都出来帮助他，给他送吃的、买穿的。有个卖盒饭的小吃店老板娘一见他来吃饭，不管要什么菜，总是挑带肉的给他盛，最后，还要给他浇两勺红烧肉汤。让他吃顿饱饭。”
　　燕红柳“在外边这么多年了，相好的横是早就有了。怎么还不成家呀？”
　　方华“没有。恋他的女孩不少，有个女孩比较富裕，出手大方，两个人吃饭也会买一桌子菜，还打算买房置车，让王昊没有面子。同学们说她太奢华，将来养活不起，不让他娶这样的女人。”
　　燕红柳“太挑了吧 ？ ”
　　方华“他受过骗，发现对方有婚史，骗了他，便掉头而去。女的哭天抹泪，说感冒了，崴脚了。用尽办法圈拢他，就是不回头。分手后就再也不肯找了。这回你来了，就别回去了，这儿吃住都挺方便，就留在这面发展吧。”
　　燕红柳“不，妈老了，身边没人不行。”
　　方华“把你妈也接来。”
　　燕红柳“她离不开那面。”
　　方华“那你就先回去，等一等，我们也想回去，你姑父不想在这面呆着。别老一个人过了，姨看你跟王昊挺般配，明个你们就重新建立一个家庭吧。”
　　燕红柳“我比他大，不好吧？”
　　方华“女大三，抱金砖。你要是没意见，这事就包在姨的身上了。”
　　燕红柳“我倒没什么说的，只要他不挑我的就行了。”
　　“你先回去，过一阵子，我们也会去。王正正不愿意过这种饱食终日，无所事事的日子。他说回去劳动劳动，少得富贵病。”

　　广场上，恰斯鼓抑扬顿挫震撼人心的午曲。
　　一个年轻女人做示范，教鬼步舞。两只脚花样翻新地跳来跳去，吸引了众多观者。十几、二十几岁的男女青年一看，脚下就站不住了，跟在后面跳得神采飞扬，大汗淋漓。方华燕红柳和那些些舞蹈天性一直没机会发挥的三四十岁的中年妇女，红着脸,在队伍的最后头，紧盯着前面的步法，试着挪动自己的脚步。

　　王正正站在广场舞台前欣赏一百多人群情激昂，声音洪亮的大合唱。这里是那些会唱歌，在别的地方又难得歌唱的中老年男女歌友的乐园。每天晚上，带着一百多首曲目的歌本，集聚在这里一展歌喉，尽情的歌唱，让他们的心伴随着豪放的歌声飞向天空。那些轮流站在队伍前面，手执麦克风的领唱者或高或矮，但是，他们的歌喉却是那么字正腔圆，声声入耳，让你不忍离去。

　　卧室，穿衣镜前，跟在后面练习鬼步，进步都挺快，天性使然。
　　王正正回来。拉不开卧室门，敲门，依然拉不开。只好离开。
　　方华、燕红柳满面红光地走出来。

　　站前，方华、燕红柳从车里下来，王正正刚把后备箱里的东西取出来。一抬头，看见仲竹青从出站的人流中拐过来。
　　仲竹青“你们这是——”
　　王正正“我们送站。我们搬孩子这面来了。”
　　仲竹青与方华握手“来多长时间了？咋不告诉我？”
　　方华“来好几个月了，说你没在家。”
　　仲竹青把手伸给燕红柳“您好！我们在老家见过，你越长越漂亮了。”
　　燕红柳“谢谢阿姨，我得走了。”
　　仲竹青“我也送送你。”
　　燕红柳“不必了，阿姨，你旅途劳顿，挺累的。请留步。”
　　仲竹青“不累不累。”
　　月台上，仲竹青和她的随从人员不顾燕红柳的拒绝，一边说“别客气。”一边把他们带的水果直往窗口里塞。

　　咖啡厅。
　　仲竹青“杜鹏飞来找我，说他在老家遇到了麻烦事。你后来也和方华一起反对他。好像是为了我们的女儿。弄得他丢盔卸甲，我告诉他，老家的确有我和他的一个不该来到这个世界的小生命。为了参加高考，我只好把她放在路边上，让好心人把她抱走。王正正的同乡小学妹就是捡走孩子的人。”
　　王正正“好在没有铸成大错。”
　　仲竹青“谢谢你把他从悬崖边上拉回来，保住我们全家的性命和名誉。你是真正的朋友。”
　　王正正“我上哪儿能找到他？”
　　仲竹青摇头“不知道，他又不辞而别，没脸见人了。”
　　王正正“不知者无罪。有消息告诉我，我一定要把他找回来。”

　　王正正家。
　　仲竹青“你们的房间比我的住宅大多了。我还住在当年分给我的筒子楼里，又老又旧，布局也没有现在的新颖。我们只好等待动迁了。虽然，我还没有见到过你的爱子，可是，我敢说，你的小子一定会像你一样优秀。如果我没有说错的话，这房子一定是儿子给你买的吧？”
　　王正正点头“凭我挣的那两个钱，下辈子都别想。”
　　仲竹青“后生可畏，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我的女儿，想必你们比我更了解。咱们这里没有外人，今天，我就打开天窗说点狂亮话，不管是血缘的关系，还是别的原因。事到今天我已经认出谁是我的姑娘了。你们就不必瞒我了，也不用担心，嫁出的女，泼出的水。我不会逆历史的车轮儿动逆行倒能这样说，自然有我的道理”
　　仲竹青“今天，这块都是家里人，我多说几句闲话。在我从牤牛河回来的车上，也许是累了吧，刚合上眼睛就做了个梦，说是在住院部看见的姑娘就是我的女儿。而且，结婚了，嫁给了你的儿子。我高兴的不得了，咱们这辈子真是太有缘了。不料，我一笑就醒过来，原来是一个梦。虽然这辈子我无缘做丈母娘了，可是，我多么希望我姑娘能嫁给一个像你儿子这样的一个青年。可是，这些都是酔话。只能是想想了。不过，让我姑娘认正正干爸还是没什么大问题吧。”
　　王正正“，我怕没这个福气。人家又不是没有老人，现在这样就挺好，不能给孩子增加负担。”
　　仲竹青“能让我的孩子留在老同学和老朋友的身边，我就放心了。请您相信，我会像你们一样，绝不会在孩子的面前吐露半句口风，就是在你的面前，这也是最后再这么用一回丈母娘三个字吧。请您多加谅解，因为，你们是对的，你们多年来的努力功不可没，我们是为了同一个目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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