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布啷当

　　76 颐养天年
　　王正正无意间在报上看到一个征聘启示，一对欲去三亚避寒的老夫妻聘用陪护人员。觉得燕红柳应该去应聘。就此换换生活环境，对她身心康复大有好处。方华便去找燕红柳商议并且报了名，一对老人也看好她。王正正和方华便送燕红柳随同老人一起启程，去了三亚。
　　燕红柳走后不久，王正正接到王昊的电话，儿子说“我现在正在看房，准备在这面给你们买一套大一点的房子，在这里养老。”
　　买房一直是王正正心中盼望了多少年的事，也是他非常愿意听到的消息。过去，没少听过王昊诉说他要买上百平米房子的购房梦。可那在王正正看来都是富于幻想的年轻人在画饼充饥，根本就没往心里去，不相信他真会有那么大的力量。所以，当听到孩子说让他马上过去看房的话时，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只觉得好像还在梦中一样。
　　所以，就象他们每次谈到房子的时候，为减轻其压力，总会降低标准那样嘱咐孩子说“不用计划给父母买房，我和你妈不过去。不用买太大的房，有个四五十平米，够结婚用就行了。”
　　王昊“这是我给你们买的，让你们二老在这里颐养天年。”
　　王正正“那你结婚怎么办？”
　　王昊“我结婚再买。”
　　王正正“哦——我们还没到养老的时候，你不用想那么远。”
　　王昊“二老辛苦一辈子了，现在也该休息休息了。你们马上就过来。什么东西都不要带，衣服、被褥到这面统统换新的。”
　　王正正“家电呢？”
　　王昊“都在这面买。”
　　王正正“咱们家的家电可都是名牌的呀。”
　　王昊“先放在那边，以后再说。我回不去，有人去接你们。”
　　王正正“不用来人接，花那份冤枉钱没用。我们自己能过去，走不丢。”
　　王昊“你们什么也不用管，就按我说的办吧。”
　　来的人第二天就到了。
　　火车坐的是软卧，王正正觉得这实在是太浪费了，能有个卧铺就很不错了。可是，孩子在那面把票都预订好了，又不能硬让孩子退，只好享受软卧了。
　　到了有飞机的地方，就换乘飞机。王正正从来没坐过飞机，也不能不想尝这个鲜儿，就是一辈子不坐飞机，也不觉得遗憾。孩子的安排，不仅耽误了他沿途游览观光，还多花了不少的钱，得不偿失。
　　坐在飞机上，由于提供免费餐饮，方华吃个痛快。并且提醒王正正最好不要把他那些冰箱中没吃了违背孩子意愿带到路上吃的大煎饼、桔子带到孩子那里去，最后只好一扔了之。一路上，王正正觉得自己好象还在梦中又象被绑架了一样，难以接受眼前的一切。
　　王昊开着宝马车把父母接到众多高楼中的一座塔式高楼。乘电梯上到十九层，进入室内，一个宽敞明亮，装修高档的一百五十多平米的豪宅呈现在王正正和方华的眼前。高大的落地窗，卧室、阳台、厨房、卫生间转了一圈，灯具、家具，样样都让王正正感到满意，真是做梦都没想到的。摸着实木床头上的雕饰，王正正才知道这一切不是梦。

　　王昊领着父母去饭店吃饭，面对着美味佳肴，王正正却胃口全无，难以果腹。
　　去商场试衣服，鞋帽。王正正不喜欢戴帽子，王昊帮助继母买了一顶时兴的女帽。王正正希望能有一双好鞋，试好后王昊就不让脱，把旧鞋直接扔进垃圾箱里。

　　王昊“爸爸，以后买菜的事，让保姆去办，你就不要老往早市跑了。”
　　王正正“我没什么事，去早市转转，就当锻炼身体了。”
　　王昊“你一去就买些便宜货，影响饮食质量。要锻炼，可以去公园溜圈。”

　　海滨浴场，碧海蓝天。燕红柳同两位身着泳装的老人一起洗浴、日光浴。

　　门卡没办下来之前，王正正出入小区就只能借持卡人的光。抢着拉开门，让持卡人先走。素昧平生的持卡人却十分客气，非让他先走，王正正只好尊命，道声“谢谢！”
　　不久，王正正的兜里也有了一张门卡，并且，也是非让就方便的人先过，听他们道声“谢谢！”整天无所事事的王正正觉得每天就这样为出出进进的人服服务，做个老门童也挺不错。可是，很快他就发现门旁边的警示牌上写着“门卡是您小区主人的标志。请出入小区时刷卡，并且，不得让他人乘机入内。”于是，为了维护治安秩序，王正正的雷锋精神很快就寿终正寝了。
　　不过，他觉得有一件事情还是值得去做，就是为初来咋到懵门的问路人指道，王正正对此深有体会。有时，也有人把他当成这儿的老人，问他，某某号楼在哪儿？为了尽个小区人的义务，他在小区里溜了整整一天，把区里十几栋楼哪号在哪儿弄得清清楚楚，做到有问必答。
　　有一天，王正正发现小区里一栋三层小楼的栅栏外，围了不少的男男女女。开始时，他以为这里一定是在销售什么紧俏商品。后来，才知道那都是在幼儿园院外等着接孩子的家长。
　　每天下午四点多钟，众多的家长便推着儿童自行车，或者夹着、扛着滑轮车，提着水瓶，扯着气球、风筝从四面八方汇聚到栅栏外，等待幼儿园放学。王正正也准时过来，趴在栅栏上，看着那些天使般的幼儿从老师的手中象一只只快乐的小鸟一样冲出门来，飞进家长的怀抱中，并且，像那些家长一样笑在心头，喜上眉梢，直到放完最后一个，关上大门。
　　然后，王正正就跟着幼儿和家长来到孩子们每天必去的大滑梯前，看着孩子们跑上滑下。就连最小的女孩也跑的脸蛋红红的，十分开心，任凭家长软磨硬泡就是不肯离开那里。王正正也一直站在滑梯前看到孩子们散去。
　　每天去幼儿园的时候，王正正都要穿过绿荫掩映的小区中心景点。一天，景点迷宫般的绿篱深处，一位身着白衣，头戴遮阳帽的年轻佳丽，无暇顾及她站在童车中咿呀学语的男孩，埋头于手中的刺绣。
　　童车中的幼儿瞪着两个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坐在他眼前的一位同他妈妈一样年轻的叔叔，满脸是对陌生人的考究和拒人千里之外的淡漠。
　　年轻的叔叔拿起幼童的奶瓶做出要喝的样子，又把瓶子递到幼童的嘴前，幼童刚一张嘴，叔叔就把奶瓶收了回去。
　　叔叔再把奶瓶递到幼童的面前的时候，幼童便不肯再张嘴了。等叔叔把奶瓶放下，幼童立刻把它抱住，并推给妈妈。为此母子二人笑逐颜开，儿子为了自己的胜利，年轻的母亲为自己儿子小小年纪就知道保护自己的东西感到自豪。
　　王正正遛了一圈后，看到叔叔又把年轻妈妈放到车上的手机推给幼童，不等幼童抓住，就又把手机抽回来，如此几次三番的戏弄，气得幼童暴跳如雷，转向妈妈哇哇大叫。年轻的妈妈看到自己的孩子受欺负，岂肯袖手旁观，放下手中的活计，便红着脸帮着儿子把手机抢了回来，儿子又忙着笨手笨脚地帮助妈妈把手机装进她的兜里。一时，妈妈激动得脸更红了，犹如涂了胭脂一般。
　　幼童得胜后，毫不畏惧地瞅着叔叔，满眼的顽皮与得意。一个懵懂无知的幼童能用自己脸上丰富的表情如此生动地演绎出自己心中的情感，真让大人自愧不如。只是，他不知道自己此时也许只不过是个媒介而已。两个年轻男女，不管他们是否早已相识，抑或是萍水相逢，逢场作戏。只要他们发乎于情，止乎于礼，都是很美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爱情也总是情难自禁。希望两个绿篱中人好自为之，自尊自重，做个心灵无私无畏的人，上苍是不会亏待他们的。
　　这让王正正想起燕红柳，感谢上苍的厚爱，送给他一份如此奢侈和珍贵的礼物。让他同外表截然不同，内心世界又极为相似的燕子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相逢在茫茫的人海中，没有擦肩而过。让他尽享纯洁而又奢侈的异性友情。如今，两人远隔远隔万水千山，不觉分别已数月，思念的潮水袭上心头，让他常常在梦中回到往日欢乐的时光，聆听她亲切的话语。不知道她在异乡生活得可好，也不知此别何日才能再相逢。分别让他愈加感到此情日久益香，弥足珍贵。愿她身体能早日康复，健康，快乐。
　　回到家里，王正正谈起那些幼儿，还是那么兴致勃勃。
　　方华对王昊说“看看你老爸，想孙子都想疯了。你老让他整天跑去看人家的孙子、孙女怎么行啊。赶快给我们抱个大孙子吧，让我们也好有点营生干。”
　　王昊“要孙子，这好办。”
　　方华“光说好办不行啊，你什么时候能结婚呀”
　　王昊“再干一年，再挣两个钱的。”
　　方华“还得再干一年呀？有房有车，啥也不差了，就结婚呗，别再往后拖了。”
　　王昊“四十岁成家也不晚。现在，都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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