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他拒绝出剑

作者:螟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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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梅二



      雨已停了。天阴着,黑得格外早。客栈挨着金陵东门,水路出去是玄武湖。

      秦晚雪提议到玄武湖畔坐一坐。柳扶风欣然应允。路过太白酒楼,他沽了两坛玉壶春。秦晚雪负刀走在前,暮色里斗篷飞扬,纵过城墙去。他提着绳子捆好的酒,三步做两步跟上。

      穿过城外一片垂杨荫,调起轻功抄水掠至湖心小岛,两人各寻了一块干净的石头坐下。

      秦晚雪揭开酒坛封纸,只饮了一口酒便放下,目光寒碧浸入湖面,像是有心事。

      柳扶风且饮且搭讪:“秦大哥,听说北边的酒烈,不但可以驱寒,还可以令人忘记伤心事?”

      “世上没有这样的酒,”微风浮动秦晚雪的鬓发,他的声音凉薄如夜间霜雪,却也有几分古道西风似的温柔,这是成年男子式的关怀,“你才十五岁,如此纵酒,只会坏了根基。”

      柳扶风面上一红,大约在秦晚雪眼里,他是一个学着大人样、故作深沉的少年罢。

      远山敲起晚钟。钟声庄严悠扬,惊走几只水鸟。渔火零星点亮,荷芰随风波摇荡。

      “小风,”秦晚雪又道,“你或许不知道,梦阳表妹与我有婚约。”

      柳扶风暗吃一惊,酒醒了大半,面色苍白起来,喃喃地念着这个名字:“梦阳……”

      “那时,你还未认祖归宗,姑父传了梦阳剑法。按柳氏族规,梦阳不能外嫁。姑父向家父提及此事,玩笑间,将梦阳表妹许配给我。我秦氏也有个族规,一旦应了婚事,如鸿雁只一夫一妻,一生一世一双人。我与梦阳表妹定下婚约,她就是我的妻,不论生死。我这一生不会再娶第二个女子。”

      听秦晚雪这么说,柳扶风不由得痴了,低下头半晌才道:“有时,我很讨厌自己,干出那件事,却还有脸说笑。可我若是不笑,谁还愿与我亲近?我答应过她,一家人相亲相爱。因此我会笑下去。没错,是我造的孽。有秦大哥如此佳婿,大妹妹本可以过得很好。我却,我却亲手……杀了她。”

      这件事已过去五年了。他抱着柳梦阳的尸首回到柳氏大院。他的父亲柳云天已在前厅等候,一家人正准备吃团圆宴。见到柳梦阳的尸首,柳梦娣发了疯似地扑上来,几欲与他搏命:

      “你——你杀死了姊姊!”

      他木然,双手把柳梦阳的尸首交给秦清影,又将染血的飞廉剑交给柳云天。

      “怎么回事?”柳云天厉声问。

      他肝肠寸断,无言以对。秦清影这才道:“……孩子吓着了,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柳云天狂怒,押他至练功的密室。他将误闯天人试剑亭、触发机关、拔出飞廉剑及失手杀死柳梦阳的事讲了一遍,只没提柳梦娣引他前去一节。柳云天暴跳如雷,扬言要在祖宗祠堂将他正法。

      “畜生!你怎知飞廉剑在天人试剑亭,谁让你拔出此剑?说,是不是姓宁的妖人让你干的!”

      原来,柳云天始终对他心存芥蒂,疑他是假意认祖归宗,实则是宁如海教他潜入柳氏大院,闯入天人试剑亭,偷走柳氏之宝飞廉剑。他没想到还能牵扯宁如海,心中伤痛,闭目不言,只是等死。

      秦清影却阻拦道:“柳云天,要杀风儿,你先杀我!出了这种事,我有过失你也有过失。当初,不是你一意教梦阳剑法,她怎会死于剑下……有本事你杀我泄愤,你看梦阳是不是就活过来了?”

      柳扶风眼睁睁看着两位长辈争吵,真能以命换命,他愿以自己的命换回柳梦阳的命。

      那机关木人已警告过他了,“以我剑法,残害妇孺,此心可诛”。

      他怎还未想到,剑是这样不留情的兵器?他根本不了解剑。他对剑、对生命毫无敬畏之心。

      难道原妙契没有教过他——“在放出一剑时,要想好收不收得住。收放自如,才是完整圆熟的一剑。否则,不是人驾驭了剑,而是剑驾驭了人,轻则摔个狗啃泥,重则为手中剑所伤。”

      可他干了什么?他本该慎终于始,却毫无敬畏之心地持起剑,一剑杀死了他的亲妹子。

      这一剑永远无法收回。他终于明白柳云君说过的话,这是一条漫漫长路,一旦拿起剑,它将伴他一生。伴随他一生的不止是剑,还有剑带来的一切,说到底,是他持剑造成的一切后果。于剑之一道,最难的不是招式内功,而是心境。他的心境浮稚混沌,并不能驾驭剑,因而有了如此的恶果。

      “你还要护着他?”柳云天怒极反笑,握着飞廉剑,对秦清影道,“他不配拿这柄剑!你道我为何从不去破阵?难道我身为家主,不知此剑和《天风剑法》藏在亭底?此剑,还有那剑法,只有心境清澄之人方能驾驭。一旦杀伤无辜,脉气势必逆乱,必定走火入魔——唯无瑕者可以戮人,唯自净者可以净人,这是先父的苦心!这畜生,杀死你我的女儿,已没有拿此剑的资格!”

      秦清影抱住柳云天:“那你便不要伤害风儿。万一这是妖人的离间计,你冤枉了风儿,不也是杀伤无辜,失去了继承飞廉剑的资格?此剑放在地底,还则罢了,如今见了光,蜃楼的人来夺,只怕我们保不住它。不如这样,你教风儿把《天风剑法》告知你。你来练这剑法……或许还不晚……”

      听了这些话,柳扶风心中只道:“二娘说的是。《天风剑法》本就是爷爷留给父亲的。我偷学已是不妥,何况杀死了大妹妹。我当尽力弥补自己的过失,待说完了我所学的新剑法,再以死谢罪。”

      孰料,柳云天根本学不成《天风剑法》,一运气便心神不宁,几度岔气,险些走火入魔。

      柳云鹤见机进谗言,称,柳扶风口述的是假的剑法,不如杀了此子以绝后患。

      万般无奈之下,柳云天请来了柳云君。这位二堂弟比他有天分,整日炼丹习剑心无旁骛。

      “剑法无误,”听柳扶风口述了一遍剑法,柳云君冷笑道,“却不要传给我。”

      柳云天问是为何。柳云君淡然道:“祖宗规矩,《天风剑法》和这柄飞廉剑,本是谁破阵谁得之。如何我柳氏仗势欺人,逼迫小儿把冒死得来的剑和剑法传给你我?我的脸皮没这么厚!”

      柳云天碰了一鼻子灰,只盼再生子嗣继承这剑法,也就把柳扶风忘在密室里,任其自生自灭。

      柳扶风戴着手链脚镣,在密室里一关就是一年。原妙契不时来探望他,告诉他,柳梦阳的坟头长草啦,秦清影又有了身孕。有人说,这回一定是儿子。还有人说,是柳梦阳投胎来了。

      原妙契笑得有些坏:“从前,大小姐住在槅扇里,家主和家主夫人不便行周公之礼。如今大小姐不在了,他两个经历了丧女之痛,感情反而更好了。家主夫人有了喜脉,也算是因祸得福了罢?”

      秦清影也来看他,面色红润地道:“风儿,人总是要向前看的。不论二娘怀的是儿是女,在二娘心目中,你依旧是柳氏长子。你实话告诉二娘,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何会去试剑亭?”

      是柳梦娣带他去的。但他已害死了一个妹妹,何必还要横生枝节把另一个也害死?

      这一年,他已想明白了,不是他杀死了大妹妹,是这一家重男轻女,使大妹妹说出不该出生的话。而他身为男子,来到柳氏,便成为了举起屠刀的凶手。小妹妹百般对付他,只因小妹妹比大妹妹敏锐,一直在反抗长辈对女子的欺压。她直觉他夺走了父母的爱威胁到了她姊妹俩。如此而已。

      一家人要相亲相爱,这是柳梦阳的遗愿。可怜大妹妹已看透一切。他不怨柳梦娣。他不说话。

      秦清影试探道:“风儿,宁如海与你分别前,说过这番话罢,让你偷走柳氏飞廉剑……”

      他因梦阳的死而七情摇动,脉气逆乱,已有走火入魔的征兆,一口血哽在喉头,惨笑道:

      “二娘,此事是我一人所为,与任何人无关。”

      秦清影又道:“风儿,你是个好孩子。二娘知道你定不会勾结宁如海。否则,宁如海早带着飞廉剑和你走了。你怎会回家来还剑?但是,你受了什么委屈,你不说,谁能知道?要和二娘说!”

      “……二娘,我没受委屈,是我杀死了大妹妹。你节哀,保重身体……我犯下滔天大错,不想错上加错。逝者已逝,还须怜取眼前人。我唯一放不下的是小妹妹。这也是大妹妹的心愿。二娘,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能弥补自己犯的过错,只能求你代我照顾小妹妹。二娘你不必来看我了。”

      这些劝慰的话,由他这个凶手讲出来,格外地讽刺。

      但这是大实话,他的情况,正如柳云天所言。《天风剑法》只有心境清澄之人方能驾驭,否则势必走火入魔。他如今悔恨得恨不能一死了之,怎定得住丹田气?这些气在经脉内乱窜,每况愈下。他越来越无法控制气劲。秦清影离他太近,他真怕自己狂乱起来,伤了她和她腹中的胎儿。

      至于柳云君说的,《天风剑法》和飞廉剑是谁破阵谁得之,那也不是公道话。他自己心里明白,他并未成功破阵,在那暗道出口处失败了。他的爷爷柳别客,决不会想把这剑和这剑法传给他。

      十月之后,弄瓦之喜,秦清影再一次诞下一名女婴,取名柳梦儿。这是北院第三个女儿。

      西院柳云鹤的夫人李杏儿又开始说闲话:“这事不怪大哥,只能怪秦姊姊。大哥只和那叫小艾的贱婢好了一回,便生出一个儿子。怎么秦姊姊就是生不出呢?我看呀,秦姊姊就是瓦窑,只能弄瓦,不能弄璋。大哥早些纳妾罢,趁着还有精力,挑一个良家女子,免得尽生出贱骨头和小浪蹄子。”

      秦清影不明白,自己怎么成瓦窑了?生女是瓦,生男是璋。窑里能出瓦还是璋,不得看往窑里送的是什么料子么,怎能怪她一个人?她的命真苦,生来是一片瓦,嫁了之后是瓦窑。她恨得一咬牙,自认是生不出儿子了,又不愿柳云天纳妾,便把柳扶风从密室里放了出来。

      对此,柳梦娣是最气愤的,对柳扶风道:“男丁就是金贵,杀人不必偿命,还可继承柳氏少主之位!这下子你可以放手干了,杀了我姊姊,什么时候杀我?是了,你不必杀我,我要替你背罪!”

      原来,秦清影对柳梦娣讲:“风儿都招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你大堂叔干了什么好事!”

      柳梦娣和柳云鹤情同父女,整日往西院跑。而柳云鹤当年逼迫柳扶风的生母小艾就范,若非如此,小艾也不会最终跟了宁如海。他自是对柳扶风心存忌惮,不期望此子在这柳氏大院过得舒坦。

      秦清影顺着这个猜测细想,柳扶风怎知天人试剑亭在何处?这孩子向来规矩,又怎会擅自拔出石中剑?除非柳云鹤借刀杀人,教唆柳梦娣,说了些颠倒黑白的话,柳梦娣才把柳扶风引了去。

      秦清影并没有证据,打算探一探口风,才这般诈了柳梦娣一回。

      “是大堂叔告诉我的,”柳梦娣年纪尚幼,以为柳扶风真的招了,一五一十地讲,“我知道,他是那叫小艾的婊|子生的孽种,怎样?我知道,母亲你看不惯姊姊和我。你嫌我们是女儿身,你只喜欢带把儿的!柳扶风如你的意,你要姊姊传功给他,一点也不顾姊姊的性命!我和大堂叔前后定了三条妙计,给他假的嫡系剑法,喂他吃催生阳毒的药膳汤,带他去天人试剑亭的机关阵。哪想到,老天无眼,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我没能除掉他这个祸害,反让他杀死了姊姊!怎么,母亲你瞪着我干什么,你还心疼他?我告诉你,你最好杀了我。你不杀我,只要我活一日,我必然要杀了他!”

      秦清影气得不轻,问题果真出在这小女儿身上!柳云鹤借刀杀人,柳梦娣被利用了还不自知!

      苦无证据。柳云天孝顺西院的柳老夫人,不相信大堂弟会害人,秦清影也就动不得柳云鹤。

      可她不愿就此认输让柳云天纳妾生子,她一定要保住柳扶风,打弃车保帅的主意,把所有罪名放在柳梦娣头上。这个柳梦娣啊,心性如此,已是毁了,莫说习剑之后不能外嫁,嫁出去也是丢人,指不定让谁利用再闹出什么丑事来。不过还好,还有个刚出生的柳梦儿,三从四德,好好地栽培就是了。女儿么,前世的债主,她向来不嫌少。来日方长,她总要让西院好看。

      柳梦娣疯魔了。引柳扶风去天人试剑亭,她认,但怎么说是她害死了姊姊?她的亲生母亲怎么这般诬陷自己?思来想去,只有大堂叔柳云鹤对她好。她趁夜去找柳云鹤,想求这大堂叔再支个招儿把柳扶风治死,替姊姊报仇。柳云鹤却喝醉了酒,见她深夜急慌慌投入怀,将她按在床上,意图不轨。

      旁边还立着李杏儿。柳云鹤要李杏儿把风。向来小心眼善妒的李杏儿却抄起了剪子,她管不住寻花问柳的丈夫,然而,自己究竟嫁了个什么东西?这可是堂侄女呀,尽管是个小浪蹄子……

      秦清影和柳云天赶到西院时,李杏儿手握剪子死在床下,柳梦娣衣衫不整地缩在床脚。

      剑气纵横狂风四起,却是一贯不理红尘俗事的柳云君,和柳云鹤在院后交手。

      “大哥你来得正好!”见柳云天来了,柳云鹤反咬柳云君,“大哥你要替我做主!这狗东西和嫂子不干不净,劫了堂侄女,趁夜闯入我东院,杀死我夫人,还陷害我,说我对堂侄女意图不轨!”

      柳云君剑光一闪,一式风荡梅花,柳云鹤整颗人头飞了出去,那头颅仍旧说个不休。

      振去剑头血,柳云君冷声道:“柳氏不幸,出此败类,由我清理门户。我命犯天煞,收徒必有血光之灾,今日应验,如此而已。”末了又道,“他日若还有不明是非、同族相残者,问我手中剑!”

      柳云天本是个有心结的人。当年,宁如海勾走小艾,多少给他留下了戴绿帽子的疑心病。他与秦清影成婚这些年,从未想过秦清影可能背叛他。此时,听柳云鹤死前说,秦清影和柳云君不干不净、他这疑心病又犯了,忽自觉不如柳云君剑术精湛有决断,忽又觉自己爱极了秦清影却配不上她。

      大女儿被私生子杀死,二女儿险些受大堂弟欺辱,柳云天认为一切都是因自己而起。他枉为人父,也枉为人夫。或许他本不该成婚,他不配,否则,小艾怎么宁愿选姓宁的妖人也不选他?

      柳云天就此一病不起。还是秦清影把刀架在脖子上,发誓从未背叛他,秦氏族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她只是不愿他纳妾生子,视柳扶风如亲骨肉云云。他才渐渐地好了,同意认柳扶风为子。

      说来也奇怪,一旦发觉自己爱秦清影,柳云天便放下了小艾,不恨柳扶风了。只是杀女之仇大过天,尽管是柳云鹤和柳梦娣从中作梗,他也始终无法原谅柳扶风。好在他对柳扶风采取避而不见的态度,加上小女儿柳梦儿颇得他的欢心,他享受到了天伦之乐。这些年来,父子两人倒也相安无事。

      要说最苦的人,可能就是柳梦娣了。她险些失了清白,又被当做这一连串血案的始作俑者之一,父母已将她弃如敝履,柳氏上下也没一个敢与她搭腔。反倒是柳扶风,待她一如既往,嘘寒问暖。

      他俩可谓是一对难兄难妹。当哥哥的误杀大妹妹,以致功败垂成,走火入魔。当妹妹的被利用,害了哥哥姊姊,自己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本是同根生争什么?什么也没争得,两败俱伤而已。

      柳扶风对秦晚雪笑道:“那时,我走火入魔,是个废人了。我的气劲暴泻,控制不住,想拿茶盏,茶盏便震个粉碎。吃饭……还是原大哥喂我吃。我也不敢抱我的三妹柳梦儿,怕我的气劲会把她震碎。还是二堂叔去了一趟生死门,请来了生门的神医叶上云。叶神医把脉之后直摇头。二娘问叶神医,是不是看病看得晚了?叶神医道,再晚几天也是可以的,反正一辈子也治不好。叶神医说,我这走火入魔,其实是杀妹留下的心疾,没有性命之忧,却也无药可医,只能靠我自己克服。”

      秦晚雪问道:“你是怎么克服的?”

      柳扶风道:“二娘有办法,柳氏有一种百石重的禁步,是练轻功步法用的。我戴上它,把奇沉无比的飞廉剑也戴在身上,气劲便抑制住了些。我再从端稳一盏茶开始练,如今我端一盏茶所使的力道,约是常人托起一粒尘埃的力道。起初如此小心翼翼的,有些难受。现下习惯了也就好了。”

      秦晚雪叹道:“习成《天风剑法》,或可与蜃楼一战,孰料,柳氏付出了这等惨重的代价。”

      柳扶风苦笑道:“一切皆是因我而起。我……我现下还是与废人无异,虽说能控制住气劲,可是一拔剑,我的手便止不住地要抖。我总觉得,剑上还有大妹妹的血……我、我不能拿剑了。”

      秦晚雪听至此处,霍地起身,宝刀出鞘,横在柳扶风颈上。刃寒刺骨,皮肉已破,血汩汩流淌。

      “这样也不能逼你拔剑?”秦晚雪终于道,“看来是真的。”

      柳扶风点头:“一拿剑就手抖,五年了,能想的法子均已想过。父亲对我失望透顶。自从我做了长风岛柳氏少主,许多要展示剑法的场合,都是梦娣妹妹戴上人|皮面具,扮作我出场的。二娘要梦娣妹妹做我的替身,说这是给她的惩罚。我却认为此事不能怪梦娣妹妹。唉,都怪我。我、我从出生到如今,不知拖累了多少人,害死了多少人。今日也是,地痞当街行凶,我却不能出手制止,全靠秦大哥你拔刀相助。我也不知自己怎活到这般田地。梦阳临死要我一家人相亲相爱。我知道,她最担心的就是梦娣妹妹。我做这个柳氏少主,好歹能护着梦娣妹妹些。我也只能以此赎罪,就这样罢。”

      秦晚雪收回了刀:“叫什么秦大哥?姑母是你的二娘,你该叫我一声表哥。”

      “好好,表哥,”柳扶风拭了拭脖间的血,“你当真不娶了么?”

      秦晚雪点点头,沉默片刻:“其实,近来,姑父又有意与家父订下婚约,要我改娶梦娣表妹。”

      柳扶风吃了一惊:“这……”

      “家父见我有二十三岁,始终未娶,劝我答应此事。我若是不答应,梦娣表妹定会认为,我是嫌她当年受过她大堂叔的欺辱。小风,如今我把实情与你讲清——我比梦阳表妹大九岁,在她离世那年,我已有十八岁。我早已想过,在她长成之后,我如何与她做一世夫妻。虽说婚约已不能履行,但我也不愿背弃断鸿刀之名做个负心人。我这一世不会再娶任何人,你好好地劝梦娣表妹。”

      柳扶风一个头两个大,不由得又灌了一口酒:“我……这,唉,都是我造的孽,理应由我来劝。梦娣妹妹年纪还小,谈婚论嫁还早,容我慢慢地开导她。表哥你也想开些,怎能一世不娶……”

      秦晚雪打断道:“不说这个了。这一次,我来金陵参加玲珑塔比武。家父一方面是想撮合我与梦娣表妹,另一方面家父交代过了,一定要帮你掩盖不能持剑之事。此事一旦暴露,于正道极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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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大龄智障(ID如此特别...)给我的手榴弹~
    谢谢徐离夕给我的地雷~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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