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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石槿华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原以为自己只是倒霉地来到一个架空的时代,或是其余穿越者光临过的朝代,却不想居然是书中红楼!
来了这么久,她居然一点都没有发现!
想到这,石槿华的喉间溢出一声苦笑,还以为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农家女,可以过点小桥流水人家的田园生活呢。想着石浮村民风淳朴,里长有智慧,村民也和善,几个学生都挺乖巧懂事的,多么完美的种田文背景哪。她正盘算着等孙安夏几个出挑了,再凭着这公开藏书的事积攒一笔声望,然后就可以愉快地划水啦。
没想到水池子太深,还没开始划就把自己淹了。
贼老天,你玩我哪。
石槿华真真是欲哭无泪了。这会儿她已经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个身份了,自家那个倒霉催的堂叔,就是那位干系着贾府败亡的重要人物、为后人所歌颂的石呆子了。只是,再好的形象再多的身后名有什么用,什么永不屈服,什么不畏权贵,可他被夺了扇子是真,被弄的坑家败业也是真,说不定还得丢了性命落下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可又能如何呢?
石家不过是败落的人家,如今的贾府还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的盛景,就算有怨又能如何?
除非……
“堂妹?堂妹!这……发生什么事了?你可别吓唬愚兄哪。”
看到她脸色变来变去,整个人恍惚惚的跟丢了魂似的,石文被吓得不轻,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也没什么反应,当即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男女七岁不同席了,抓着她的肩就是一通猛晃。
石槿华被硬生生从飘忽的思绪里晃出来,只一瞬的灵光却再也觅不得,只得悻悻然放弃,一回神,就看到眼前一张放大的脸,吓得猛地往后一仰,再一看才缓了口气,这才发现双肩被抓得发疼,连忙挣了挣,却没挣开,小声解释道:“我无碍,只是想些东西罢了。你放开我罢。”
石文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两只手跟被烫了似的,忙不迭地撇开,连人也不由得倒退了几步,好一会,才缓过劲来。
“你……当真无事?”石文仔细留意她的神情,仍是不信。
石槿华揉了揉发疼的肩膀,朝他宽慰地笑了笑:“只是有点惊着了。”
贾雨村,姓石,冤枉入狱……
身为文科生的她,对红楼不能说是倒背如流,可其间的大事件还是记忆犹新的。
“叔父的扇子,被人觊觎了吧?”
她的口吻太过坦然,也太过笃定,叫石文心底越发犹疑:“为何这般说?”
“除了那些扇子,可还有旁的能叫那些人看中的?”石槿华瞟了他一眼,自家这位堂兄哪,还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正直得叫人无语,“你再仔细想想,当真没这事儿?”白纸黑字写得分明,那贾赦不知从哪打听到石家有古扇,叫贾琏多番动作,怎么可能没这回事?
石文默然,家里几乎是家徒四壁,除了那二十把祖传的扇子,还真没有其他好物了。刚刚石槿华一提起,他心里就咯噔一下,想起了前不久的那桩买卖,只是看她比自己还肯定的样子,心里有些不服输而已。
“是有这么回事……”石文也不再隐瞒,一边回忆,一边据实已告,“前阵子有个姓贾的公子哥儿来了家里,说是家上酷爱古玩,听闻咱家有祖传的扇子,我爹推诿不过只得取出来叫他看了看,那人瞧了,当即就许了五百两银子一把。只是爹的性子你也知道,哪里肯卖?更是放了狠话,说宁可穷死饿死也不卖的,那公子哥瞧着无奈便回去了。”他也是事后听家里提过,说那公子哥儿很是富贵,身上的衣袍配饰都是极好的,后来才知道这个“贾”就是“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的贾家。
说到这,石文有些不大敢置信,又小小补充了回,“那公子虽富贵,但瞧着也不是不通情理的啊。”要真是那等强取豪夺的,那日哪肯轻易离去?
石槿华睇了他一眼,嗤道:“他没开这口,可其他人听闻了,能不想借机巴结谄媚一下?那扇子,可是贾家大老爷想要的。”
那贾琏还有些许良心,为了这事还被他爹狠揍了一顿呢。可架不住还有个烂心肠的贾雨村啊。
“你是说……府尹大人?”
“除了他还能有谁?”看他还一脸怎会如此不该如此的模样,石槿华没好气地解释道,“他这官儿,还是靠巴着贾府当上的,哪能不逢迎一下?你若不信,把扇子送上去,旁的不说,这家铁定就不用抄了,说不好连叔父也能放出来。”
“这……果真如此?”石文激动地在屋里转了两个圈,当即拍板道,“那就这么办!”
石槿华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只问他:“这事耽搁多久了?”
石文不解地看着她,还是算了一下,回答道:“有十二三日了。”
石槿华的脸上再次浮出凝重之色:“怕是晚了。”仔细回想着书中所记,奈何曹公只是借着平儿的嘴寥寥数笔,便草草揭过,到底花费多少时日,却未曾提及。只是,依着贾雨村的心性,怕是能少一日却不拖一刻,只会以雷霆之势火速了结此案,然后将扇子送去贾府的。
“怎会晚了?这等案子按例……”
“哪有什么按例?要真的有按例,叔父又怎会进去的?”石槿华摆摆手,打断了他的慷慨激昂,“家铁定是抄定了,只不知叔父能不能出来了……叔母当日怎么同你说的,怎会忽然想起叫你来我这了?”
“你这什么意思?叔祖昔日在族中颇有人望,娘亲并无半分勉强之心,只叫我来问一问可还有遗泽在。”
石槿华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只觉得自己快被这蠢堂哥气死了:“你鬼扯什么啊?我问的是,叔母到底是叫你求助来的还是躲灾来的?这些年阿翁除了同你家还有点书信往来,跟其余几房可是半点走动也没有。这事你不知道,难道叔母也不清楚么?”
“你的意思是……娘亲她……”石文迟疑着,忽地用力摇头,连连摆手否定,“这不可能,不可能的……”
“这话你说服得了自己么?”石槿华叹了口气,打碎了他的自欺欺人,“你眼下该想的是,你究竟要怎么做。”
“依你之见呢?”见她抬眸朝自己看来,石文有些羞愧,“实在是……我心神已乱。”
“回去罢。”石槿华认真想了想,断然拍板道,“回去,我同你一道去。”也不知堂叔到底如何,可有性命之忧,但累及全家乃至宗族是不会有的。这石文已经这么慌乱,家里的情形想来不会更好,“你不必劝我,就这么说定了。”
瞧见她说完话便径自起身往屋外走,石文拦之不及,便追在身后问:“喂……你这去哪里?”
“去找里长。”既然决定去金陵,这课业得耽搁几日,总得安排一番才好。
高里长也是通情达理的人,听说石彦礼家里出了大事,当即应下了,只问她对于孩儿们的课业有什么要交代的。
石槿华来的路上便想好了,叫孙安夏几个暂时代班给小的上蒙学,她手里还有两本制文技巧的书,借给他们几个参考一下,她还记得几个清朝的八股考题,索性叫他们上手试试。她估摸着此行若是顺利,旬日功夫便能折返。
见她想得周全,高里长满意地笑了,又陪她走了几户学生家,都安排妥当后,便细细地同她说了外出的事项,带什么行李,注意那些东西,从车马行到小吃摊子,镇上什么价,县里什么价,金陵又作什么价,唯恐她多花一个铜板。末了,还叫她明儿离开前去他家里取些烙饼好路上带着吃。
石槿华也不故作客气,只道了谢便应下了。
回到家中,石文还站在院子里等她。瞧见她回来,连忙上前:“你当真要随我回金陵?那这些学生怎么办?”
“我同里长说好了,都安排妥当了,你放心罢。”想了想,石槿华又问他,“你可会生火?我煮点鸡蛋,咱们路上可以吃。”
“……”石文憋了半天,没好意思提什么君子远庖厨,只闷闷摇了摇头,“我不会。”
“我也不会。”想起自己几番尝试,最后被邻家嫂子们勒令不能再进厨房,石槿华一脸的悻悻,“我大概天生和厨房犯冲。”
那你平日吃的什么?
还没等他话问出口,就看到石槿华揣着七八颗鸡蛋又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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