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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修)
随着石彦礼的回家,虽满身伤痕,但也总算是安然出狱,家里一下子就轻快了许多。
一家人把院子里里外外清扫了一遍,石婶还端着水盆一边走一边洒,说是要把晦气都驱散了。
等用饭时,餐桌上难得的出现了一碗肉和一盘葱煎蛋。
吃饭时,石婶咧着笑,一个劲地给他们夹菜。槿华的碗里就没空过,鸡蛋肉块什么的使劲塞给她,那架势,恨不得把整碟子菜都夹她碗里才好,还不忘催促她赶紧吃,多吃菜少吃饭。
然后就是端着碗,笑眯眯看她吃。
用完饭,她刚要收拾碗筷,就被她一把夺下:“快放下,快放下,你去院子里走走别积了食,这有我呢。”说着,麻利地把碗垒一块,筷子摞成一把,拣了抹布呼哧呼哧擦桌子。
“婶儿,我替你拿去洗罢。”
“你这丫头,怎就不听劝哪?你这小手又细又嫩,哪里是做这些子粗活的?快出去,出去,要是嫌院子窄,就叫阿文陪你出去转转,可惜咱们离秦淮河远了些。”
看到石婶子唠叨了好一通,还一脸的可惜状,槿华只觉得满头黑线,都不知该说什么了。
“你就听我娘的罢。”石文在旁看了好一会,出声提议道,“我那还有一副棋子,你若有兴致,咱们手谈一局,如何?”
“这主意不错。”还没等槿华开口,石婶子就欢喜地连连称好,“赶紧屋里去下棋罢。”心里更暗自高兴,没想到阿文这榆木脑袋也有灵光的时候呀。说着,就把人推出屋去。
等手里拿了棋子,石槿华还迷糊着呢:“婶子这是咋了,跟换了个人似的。”
“爹回来了,娘心里能不高兴?”石文把棋子落到棋盘上,随口答道。
“不,没这么简单。”槿华还是觉得不对劲,却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你再分心,这黑龙就得被我围剿一空了。”看她草草落子,石文指着棋局一处,提醒道。
“呀,我下错了。”槿华一看,连忙把落下的棋子收了回来,看到他满脸的揶揄,脸一板,眉梢轻挑,“怎地,你不答应?”
“我怎么敢?”石文忍笑,作出个请君随意的手势,看她下巴微扬,一脸算你知趣的表情,忍不住撑着头大笑起来。
一局棋,反反复复下了大半个时辰,最后,还是槿华赢了半子。看她神采飞扬,哼着曲儿收拾棋子,还一脸酣畅地赞道:“这棋下得爽快,可惜天色有些晚了,只能明日再下了。”
“……”石文头疼地揉着眉心,一局棋,她不知悔了多少步,下到后面,几乎每一步都要重新下,甚至一悔好多回,好容易下完了,他这刚舒了口气,又听她兴致盎然要相约明天,头就已经开始痛了。
自己到底是叫什么迷了心窍,怎么就偏生提议下棋了呢。
在石文懊恼无奈时候,槿华心情好得不行,想起堂兄那副风雨摧残蔫萝卜的样儿,她就忍不住想笑。
槿华是带着满脸的笑意入睡的,再次醒转时,却被一阵喧哗声吵醒。
“小子,这二十吊钱,是我家二爷赏给你爹的!还不快叫他出来谢赏?”伴着大钱乒乒乓乓砸的地上的声响,一个刺耳尖锐的男声趾高气昂,“还当自个儿是举人老爷哪,吃牢饭的,摆的什么谱!”
“你说什么?!我辈读书人,绝不用嗟来之食!”
不好!
槿华心里咯噔一下,堂兄年少气盛,哪经得住这般侮辱?
可这上门的小鬼又怎会是好相与的?
这下糟糕了。
她飞快起身,略略整理了一下衣裙,刚要出门,就听到一个带几分柔弱的女声传入耳中:“小儿年轻不知事,这位……爷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同他一般见识。只是我夫病重,实在是起不来身。不知是哪位二爷,等他能下地了,自会登门致谢。”
“娘……”
“错了便是错了,还不快跟人道歉?”
槿华略略宽心,有石婶子在,想来不会让堂兄冲动行事。
倒不是她软弱没气性,实在是小鬼难缠,这些仆从成不了大事,可坏事的本事无人能及,要是叫他们盯上了,那就跟秃鹫夜枭似的,不狠狠撕咬下一块是绝不会罢休的,甚至,把你扒皮拆骨啃得半点不剩。
眼下的石家,叔父已废了大半,哪里还经得起半点波澜?
况且能一下子拿出二十两的,这位所谓的二爷,非富即贵,若是下了他的脸面,惹他不高兴了,再被恶仆煽风点火几句,谁知道又会折腾出什么来。
果不其然,听到那恶仆恶声恶气
的说道:“哟,还不服气哪。我家二爷可是荣国府的琏二爷,长房长孙,将来要承袭爵位的,顶了天的人物,也不知你家什么福运竟入了他的眼,怜惜你家生计艰难,吩咐我送钱过来,啧啧,二十两哪,把你们家卖了都凑不出这么多银子。”
什么?
贾府?!
害得他家被抄没,险些又害了他爹性命的那个贾府?!
那锭白晃晃的银子,分明就是赤裸裸的嘲笑!莫说是二十两,就是二百两,二千两,他也绝不会要!
石文气得浑身都在发抖,一个下人也这般耀武扬威,他凭什么,实在是欺人太甚:“带着你的脏钱给我滚,滚!”
“啧啧,瞧着倒是挺有骨气的嘛。你要真有骨气,怎么不替你爹挨板子下大狱哪?”那仆从双手环抱在胸前,一脸猫戏老鼠的笑謔,尽情欣赏着猎物的垂死挣扎。
“阿文你——”
石婶子还想劝,可看到儿子赤红的眼,发颤的身子,整个人都慌了,不停给他拍背顺气,“你可别吓娘哪。”丈夫已经伤成这样,要是儿子再出什么事,还叫她怎么活?
那煞风景的男声打断了石婶满腹的心焦,“我告诉你们,要是不给我个交代,这事,没完!”宰相门前还七品官呢,他可是堂堂荣国府出身的,怎么着也不能比七品低吧?
“这……”石婶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忽地眼尖,瞧见撒了一地的大钱,连忙小跑过去,一吊一吊捡了起来,小心翼翼地递给那人,“这些钱,就孝敬您了,你就高抬贵手一回吧?”
这年头,一个长工一月工钱不过五六百文钱,二十两银子,称得上是一笔巨款。
那贾府下人一听,眼都红了。先前沉甸甸了一路,他就十分嫉妒,暗暗抱怨当家的不知柴米贵,可这会儿钱归了自己,赶紧揣兜里掂了掂,只匆匆放了两句狠话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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