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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先生，您怎么了？这几日常看您神色恍惚，发生什么事了？”
“是么...”他无措地擦拭着着方才不慎沾湿的袖摆，却越擦越乱。
秦子萌实在看不下去，走上前去，三两下处理了干净。她在一旁坐了下来，一副不说清楚就不走的架势。
“说吧，先生，究竟怎么了？”
国师叹了口气，却一时不知怎么开口。这世上若说谁能理解他，那么唯有秦子萌了。纵使犹豫、不安，他还是徐徐讲述了这些日子他遇见的事。
“所以，先生也是重生之人吗...难怪...”秦子萌呢喃着，许久都没回过神来。
“其实，几日前，我也梦见了先生，在上一世的场景里。”她语无伦次地胡乱说着：“我早该告诉先生的。可是，画面一闪而过，我不敢确定。或许...或许只是长相相似，或许是我看错了。我，我不知道...
是在一家书画轩，那人站在一幅画前与掌柜装扮的人说话。我好似是坐在马车里，车帘吹起，只看到一瞬。一定是看错了，不会是您的，不会的...”
“那画，可是溪山行旅图。”他从书架上取出一卷画轴，在手中轻抚了几下，动作僵硬地转身，将它递给了秦子萌。
她不肯接，红着眼眶，只是一味地摇头。
“你，知道了？”国师将目光转向书案上，那本翻阅了数千遍的古书。他已经好些日子，不敢去触碰它了。
“被遗忘的曾经，一旦汇聚，只有末日。”轻声背诵着困扰了他一辈子的话，他轻笑起来，冲破了心中谜障。
可叹，在这一刻，他才真正读懂了这句话的含义。
“原来汇聚是记起的意思...我一直都想错了。原以为找到过去的人和事，打散他们，就不会有末日。
谁曾想，天命难违。
好在，这末日，是我一人的末日。如此便好，便好...”
听云榭里，莫凡和莫屹宸紧抿着嘴角，沉默不语。
“现下，还没到小萌能露面的时候，在下也不知还能护她几日。离开人世后，在下会将她托付给稳妥之人。”
国师向说明了秦子萌的近况，反复交代：“陛下，请务必记住，只有出现不同寻常的上上吉兆，方可召小郡主回京。”
“这上上吉兆是指什么，究竟何时会出现呢？”莫屹宸追问道。
“在下也不知，我们能做的，唯有等待。”明白莫屹宸的急迫，国师却帮不上忙，近来他已无法卜卦。这一讯息，还是去年秦子萌再次看见画面时，他卜卦所得。
从袖中取出了一蓝一银两个锦囊，分别交给了莫凡和莫屹宸，他说道：“这是最后两个锦囊。其实它对陛下来说，已经没什么用处了。就让在下，再多管一次闲事吧。”
“奸臣在左，无独有偶。”没有如往常一般收起锦囊，莫凡当场拆了开来。
“这是何意，难道？”脑海中快速掠过朝臣的站位：在他的左手边，站着的是文臣。“内奸在文臣中吗，国师可是发现了什么吗？”
“在下是觉得，针对苏家的这场阴谋，着力点是在读书人最在乎的名声上，才有了这一猜测。”国师面色凝重，双眉紧锁，说出了自己的见闻。
“来京途中，在下在茶亭听几个梁国商贾，正在讨论此事。发现不利的流言，竟是从北线流出的，且特地绕开了京城及附近的城镇。
那几个商贾，言语中对我国官职十分了解。交谈中，多次恶意嘲讽武将，却对文臣褒奖有加。在下意外的同时，更加确信岳城中事是隐匿在文臣中的内奸所为。
要控制住流言不入京城，绝非易事。即使此人位高权重、能只手遮天，没有帮手亦绝无可能。”
“乔时在京城外截获了飞鸽传书，虽未能破解暗语，但帮手是必然有的。”莫屹宸补充道。他的这一发现，亦佐证了国师的判断。
“发生了这么多事，朕心中对这内奸是何人，已有猜测。”莫凡单手比出一个‘二’，得到了国师缓慢而坚定的点头。
“前些日子，吕丰想方设法想将密探送进他府里，没想到进展异常缓慢。为避免打草惊蛇，朕命他暂且停下计划，从长计议。
如今既然国师与屹宸都觉得，内奸不止一人，就更得小心行事，顺藤摸瓜了。朕等了十数年，才等到兔子出洞，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
对另一内奸可能的身份，三人持有不同的猜测。一番讨论后，觉得牢牢盯住眼皮子底下歹人最为稳妥。只要他们的目的没有达成，就不可能断绝往来。届时，一网打尽，方可不留一丝隐患。
“去伪存真。国师，您指的是什么？”莫屹宸也拆开了他的银灰色锦囊。纸条上的四个字，不难懂，他却没有明白。
“没有特意地指代。只是觉得，殿下日后或许用得到罢了。”国师挑了挑眉，嘴角噙着一抹笑意，语意不明地回了一句。
莫屹宸被他略带深意的眼神，看得瘆得慌，禁不住打了个寒蝉。他胡乱将纸条揉作一团，塞回了锦囊里，抬眼发现国师嘴角的笑意愈发意味深长了。
一旁，莫凡也瞧见了国师的神情，略微一想，猜到了七八分。他转头望向自家儿子，恶意满满地想到：
屹宸十八岁了啊，嗯...再过几年就有好戏看了！小丫头可千万要争气点，怎么也不能轻易地便宜了他啊，哈哈哈哈。
心里想得太激动，憋笑憋得费劲，他面部抽搐，差点被莫屹宸发现。干咳一声，他赶紧转移了话题：“难得今日皇后没来，怎么国师料得这么准，锦囊都没她的份？”
“呵呵，娘娘还要锦囊做什么。好与不好，就看陛下和殿下怎么做了。”他问得随意，国师答得也随意。
两人不约而同地端起茶碗，掩住了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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