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瑶不娶

　　佳期听了这话只羞红了脸，可是方才自己也打趣了她们两个，纵然此时羞恼，却是不好发作。只气得哼了一声，便背过身去，藏起羞红了的脸。

　　“好了好了。”庆欢捂嘴笑了一阵，还是出声开解道，“母妃昨日给我看了待选的名册，我看可是比父皇选妃都隆重。哪像是给咱们选侍女，倒像是在成玉殿里添个主子一般呢。”

　　把话岔到这儿，几人也渐渐严肃起来。佳期没有再矫情的道理，便回了身仔细听了起来。

　　“我只大略看了看，名册里面出身最次的一等还是礼部尚书和户部尚书的小姐，难为他们肯借着替我们选侍女的名头入宫，也不怕委屈了自己，辱没了这些世家大宦的名声。”

　　庆欢的话倒是惹得佳期毓哲二人笑了，二人虽知道她只是不愿有人拘束自己，才对这些闺秀有这么大的意见。却有心想要逗一逗她——

　　“公主这话是在说谁呢？”

　　庆欢这才想起，这面前的两位郡主可都是侍奉过二位皇子读书的。忙红了脸，站起来作揖道：

　　“都是庆欢胡言乱语，实在没想到这个，在这里给两位姐姐赔罪了。”

　　看着她慌里慌张的样子，眼睛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又看看那个，尽是小心。二人只觉得可爱，毓哲离得近些，忙搀她坐下，掩口笑说：

　　“我们知道你没这个意思，你何必认真呢？”

　　“正是呢。”佳期吩咐赏心拿了点心过来，又添了新茶，含笑说：

　　“我没有旁的意思，只是皇子都要我们来服侍，公主难道还配不上让臣下家的女儿来侍奉吗？何况还是预备为皇子选妃的大事，这也是她们的福气。”

　　“倘若其中一个真的中选，地位纵跃不过你去，也算是与你平起平坐了，更是在我们二人之上。你纵然不喜欢，也要顾念些才好。左不过呆上几个月，还依旧是咱们几个在一处了。”

　　“我倒是不在乎添这两个人的。”庆欢说着就要拣芙蓉糕吃，被毓哲拦下，吩咐了人侍奉她净了手方才许她吃。待一块糕最后一口吃尽，她才继续开口：

　　“她们再怎么样也是拘束不了我的，只是——”

　　她打量着这两人，含着浓浓的怀疑说：

　　“只是你们两个必定是拘束的，你们一拘束便动也不是，笑也不是。若只留我一个人不拘束，岂不是无趣极了？”

　　说罢，她又朝前探了探身，眨着眼睛“引诱”二人说：

　　“你们可愿意陪着我？”

　　佳期和毓哲相视，一齐笑了起来，摆摆手对庆欢说：

　　“以前只有端敬公主在，我们都不敢太放肆，现在添了未来的“嫂子”，又怎么敢陪你闹呢？”

　　庆欢嘟了嘟嘴，小声抱怨着：

　　“就知道你们是胆小的……”

　　“别怪我们胆小，终究这不是寻常添个侍女这样的小事，况且每天在成玉殿呆不过半天，余下的时候我们都陪着你，由你怎么玩怎么闹，好不好？”

　　佳期婉言劝着，毓哲也在一旁附和着，二人对上眼无奈地笑了，只看这位“小祖宗”如何“裁夺”。

　　好在庆欢点了头，二人便放下心。毓哲拾了棋子，佳期也捻了线重又绣起样子，庆欢看了看输了一半的棋局，皱了皱眉便把棋扔回了棋盒说：

　　“姐姐也不让着我，我可不下了。”

　　看着庆欢耍赖的样子，二人不禁莞尔。正在这时，外面来人通禀，说安国公府和其他府邸的闺秀们进宫了，皇后娘娘请几人过去见见。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咱们在这儿说了这么久，不如过去看看吧。”

　　说着，佳期理好线，嘱咐赏心将绣架安置妥当，便同几人起了身，正想随来传话的人离开，忽觉自己等人穿得过于随意了些。便问起是不是换身衣服更妥当。

　　“娘娘说这只是让公主和郡主见见她们，自然是要隔着帘子的，公主和郡主说几句话便是恩赏了，换不换衣裳都不打紧的。”

　　那内监话回的明白，几人想想也觉得有理，便索性偷懒些，不换衣衫、不添首饰。只分乘了轿往清宁宫去。

　　“今天叫你们来是让你们见见皇上和本宫商议出的人，若是有看着合眼缘的，便告诉本宫，本宫先替你们留着。再者皇上和本宫的眼光到底和你们不同，你们喜欢什么样的便自己去选吧。“

　　几人到了时，皇后娘娘和端敬公主已经在了，几位闺秀想来还在路上，没有见着。皇后只婉言一切依着她们的意思，可这几人却不敢自己做主。

　　白蘋命人捧了名册奉至四人面前，几人接过来看，只见这头一页便是安国公府的两位小姐——

　　柳如烟、柳如眉。

　　“‘淡云收、晓来春满湘中。柳如烟、花枝如糁，万红千翠织浓。’真真是好名字，想必两位柳闺秀人也多丽，正衬得此时的春色，实在是好意头。”

　　佳期见这为首的名字，心里便已经猜准了几分，少不得揣摩着皇后娘娘的心意说着话。见皇后娘娘含了笑，便愈发定了心，只瞧了瞧对面的毓哲，掩口咳嗽了一声。

　　毓哲会意，思忖了片刻说：

　　“安夕姐姐说的极是，臣侄记得还有一首诗中说‘柳如眉，云似发，鲛绡雾縠笼香雪。’臣侄在府中便听说过这一对姐妹，这也难怪，安国公府的教养自然是极好的。”

　　皇后娘娘闻言温然一笑，只又低头看着名册微微点头。这几人都看得明白，她们不过是个由头，把人带来给他们见见，也不过是个说法。只要几人能摸准皇上和娘娘的心思，后面的一切也自然水到渠成。

　　怪不得几人连衣服也不必换，这出戏本就不是由她们来唱。眼下该提的话也提了，几人只要等着看戏也就是了。

　　“禀皇后娘娘，各府的小姐都来了，在殿外等候召见。”

　　皇后点头，外间侍奉的人便放下了轻容纱的帘子，将内殿和大殿隔开来，皇后娘娘近身侍奉的人正欲将凤椅前的绣帘放下，皇后却示意不必，只含笑命素梧宣她们进大殿。

　　“臣女给皇后娘娘请安，参见端敬公主、庆欢公主，参见毓哲郡主、安夕郡主。”

　　隔着纱帘看不真切，只觉两个盛装的女子为首，携了一群莺莺燕燕进了大殿。那纱帘原是素简的颜色，却被一行人衬得缤纷起来。佳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衫，又瞧了瞧外面，只笑这内殿也太素了些。

　　不过帘外也是大家闺秀，礼行得极为齐整，皇后着人宣了免礼，她们又安静的分立两旁，各个皆垂着首，十分恭谨。

　　皇后同白蘋说着什么，而后白蘋便隔着帘子传话给素梧，素梧点了头回身说：

　　“安国公府的小姐是哪两位？”

　　话音刚落，那两名为首的闺秀便伏身低首出了列，行至正中重又行礼道：

　　“臣女柳如烟向皇后娘娘、二位公主和两位郡主请安。”

　　“臣女柳如眉参见皇后娘娘，给二位公主和两位郡主请安。”

　　“免——”

　　皇后亲自免其礼，实在是殊宠。二人却是格外平静的样子，只谢了恩便缓缓起身。佳期等人皆侧首看去，就连一直心不在焉的庆欢都抬了头，想必也是上了心的。

　　二人的身影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只能隐隐觉出面容身段还是出挑的，穿着打扮也考究，想来是下了功夫的。

　　皇后问了她们几句话，二人皆应对得宜，全无错处。佳期心中暗想，果然是皇后娘娘挑出来的人，的确出彩。

　　“你们有什么想问的吗？”

　　皇后敛声，含笑问着座下的四个人。

　　几人彼此看了看，皆摇了摇头，端敬公主侧首说：

　　“父皇和母后的眼光自然不会差，一切由母后做主便是。”

　　皇后颔首，额前五凤衔环的珠坠灿然生辉。过了片刻，她又温声吩咐别的人上前来见，那二人只福身退下，安静地侍立在两旁。

　　尽管皇后并未冷淡后面的人，但众人想必也清楚究竟是谁得皇后青眼。也亏得皇后娘娘周全，此事以公主和郡主的由头进行择选，如此便与皇帝选妃的事没什么妨碍，即便这里落选，依旧能参加殿选，皇帝也自然乐见其成。

　　再者，能亲近皇后娘娘、两位公主和两位郡主，实在是件恩福双全的事，即便落选，说出去名声也好听。众朝臣无不趋之若鹜，如此一来无形间竟替昌陵王卖了许多人情给朝中重臣。

　　佳期凝神细想，思及此处，心中暗自赞叹。这实在是一箭三雕，益处无限的妙计。

　　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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