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为了迎娶女神而奋斗

　　“娘娘，娘娘，求您救救晋王殿下吧，他只是因为太在意您，才会起了嫉妒的心思命奴魇咒秦王殿下与长岐公主的。”宫人们打起帘子来，红曲见她们出来，神情狼狈的扑在皇贵妃脚下，哀哀央求。

　　“还不堵住她的嘴！”当归一声呵令，几个粗使得太监一窝蜂的涌上来捂住她的嘴。

　　“姐姐这头有事，便不用送我们，我们先走一步。”宜妃在皇贵妃下逐客令之前便十分有颜色的捂住九皇子想要说话的嘴，与贤妃一道领着两个孩子告退了。

　　这事儿皇上已经下了封口令，她们便是有所耳闻也不敢在外头瞎说，红曲是殷佐身边的丫头，照理应是不知晓这事儿的，如今光天化日之下喊出来，只怕这里头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缘故，这个时候不躲开，难不成还要上赶着去沾染这些个要命的事儿。

　　皇贵妃送宜妃她们出门，回了暖阁在上首坐下。

　　冬日里天色暗的早，暮色一层层漫上来，皇贵妃起身一盏一盏，点亮了宫灯，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当归快步从外头走进来。

　　“问出什么事儿？”初闻“魇咒”二字，皇贵妃只觉得悚然一惊，她素来聪慧，从红曲三言两语已经闻到了扑面而来的腥风血雨。

　　以她的性子她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恐惧了。

　　历来巫蛊之术在皇家都是大忌讳，前朝对这些事素来都是宁可错杀也不可放过，本朝佛道兴盛，民间也有请道婆的，到底都是鬼蜮手段，非士大夫所为，若是教朝中御史知晓，轻则申斥，重则丢了王位。

　　她幼年时候在家，族叔家中妻妾相争，便请道婆行魇咒之事，后来家中查出真相，族长大怒命族叔休妻典妾，以警示族人。

　　她那会子年纪尚小，在闺阁中亦是有所耳闻，母亲后来还专门告诫过她，这世间之事，譬如人之行路，若是走惯了捷径，便再回不到正道上来，那族叔家的女儿见惯了母亲与妾室争斗，只怕出嫁后也难出其右。

　　果不其然，她入宫之后有一次母亲进宫来看她，言及往事，那位族姐已经教夫婿休回家了。

　　殷佐是她教养着长大的，她相信她的孩子并非是手段阴私的小人，可这幕后之人来势汹汹，分明是冲着离间他们母子来的。

　　且此事一出，若是不能替佐哥儿洗清冤屈，她这些年本来身体就不好，一旦驾鹤西去，只怕在皇上心中埋下一根刺，失去了母亲又得父亲厌弃的孩子在这长安城中该是怎样的艰辛？

　　旁的不说其他，便是太子过得也称得上如履薄冰。

　　早年若不是太皇太后死死护着，后宫里头又没有皇后，且他自己宵衣旰食，竟不知玩耍为何物，即便如此，前朝仍旧有老臣挑剔他的做法，只怕他不够优秀。

　　可这几年，她在宫中养病，对东宫那头的乱象亦是有所耳闻。太子妃与太子不睦已是宫里公开的秘密，皇上私下里看她曾吐露过，早些年还念着太子妃年幼，可如今隐隐生出太子诸事皆好，可这内院里头委实不够妥当的意思。

　　她虽以言辞岔过去，可只要想到这背后隐含的意思，便忍不住教冷汗湿透衣裳。

　　天子尚在壮年，诸皇子已经渐渐长大，再有早年林海还在南边任巡盐御史的时候她便听贾敏隐隐说起甄家在南边越发势大了，她幼年时候跟着父亲读史书，唐时唐太宗何等英明爱子，可终究与李承乾走到了父子离心的地步。

　　皇上自己就非嫡出，纵然朝中士林尊嫡尊长，但这是太子符合他们心中期许的情况，贺图死后，太子在朝中多了掣肘可见一斑。

　　太子圣心犹在，没有人想要明晃晃对付他，反倒是秦王、晋王这些年声势正盛，与太子兄弟情深，不管是谁这一出手，可是从根子上断了太子左膀右臂。

　　当归低声将这两日的事情与她细细说了一遍。

　　“太子妃平素也不是什么心细之人，今年怎么忽然就想起替两个孩子洒扫的事儿，我寻思着她身边必是有人出言提醒，倒是可以顺着这条线索查一查。”皇贵妃坐在榻上，斜倚着熏笼，沉默了半晌道，“我今个儿穿的倒也妥当，你替我重新上妆，再问问梁九功皇上那头可得空，若是有空闲，我去紫薇殿见见皇上，你派人将红曲盯死了，晚间我还要审她。”

　　“是。”当归点了点头，身边的宫人去寻梁九功的，或是置办车辇的，纷纷忙碌起来，皇贵妃久病不出，整个宫里的人也跟着沉寂下来，如今主子难得要出门，一个个跟过节似的都忙碌起来。

　　皇上这几日都没有去别的妃嫔那里，广州那头的消息源源不断的传过来，佟竹筠来信说广州知府已经押解上都中来，随行的还有殷臻的随侍太监苏培盛，只是殷臻和吴素商仍旧没有找到踪迹，有官兵说两人是落到海里，生死不知，他已经安排手下人找寻，又发来公函，请皇上允许他驻扎广州直到找寻到殷臻为止，且苏培盛说殷臻交代他要寻到广州府贩卖良民的账本子，这东西极为隐秘，如今还未寻到，他这头大张旗鼓正好派人暗地里搜寻，恐整个南面官场都牵连其中。

　　皇上瞧了佟竹筠的折子只觉得又惊又怒，盛世之下有人做这等灭绝天良的事情，竟还是层层筛选出来的官吏！这怒火之中有隐含着对殷臻的担忧和愧疚，说到底若是有个一万，殷臻尚且年轻，还未成婚，膝下又无子嗣，当初这事儿出来，他不该放他去的。

　　——在这一刻，内心的痛楚让他不由自主的想到了皇贵妃，若是臻哥儿亡故，颖娘该是有多么心碎？

　　“皇上，佟娘娘求见。”梁九功这几日也不好过。

　　那发现巫蛊之术的小太监翻来覆去查了都是身家清白之人，只是做事细致罢了。

　　前头追究象牙人偶衣裳料子和手法的线索是查到一处断了一处，料子且不提，这样雕刻手法的人偶今年在东市上出了两对，一对成年男女，一对幼儿，皆是钦天监的监副南若谷买去，众人都知道南若谷与魏王殿下来往甚密，查到这里他便出了一身冷汗。

　　转头派龙禁尉上门问询，才知道南若谷是给在广州府的挚友家独生女购置的礼物，已经随船寄出，只是那船在运河上走到天津便翻船了，一船货物都跌进河里，打失了再也寻不见，转头还给南若谷赔了五百两银子，他派人去船坞核实，却有其事。

　　他讲此事汇成一本与皇上说了，皇上收了折子，转头让他盯着布料慢慢寻摸。

　　“颍娘来了？快请她进来。”皇上一怔，他原本在批折子，这会子忙将笔搁下，大步往门口去迎她。

　　外头的雪下的越发大了，皇贵妃披着品月色缎面平金绣仙鹤纹玄狐皮的斗篷，当归替她打伞，车辇停在外头，主仆两个一前一后冒着雪从中庭款款过来。

　　“皇上。”进的屋内，皇贵妃将画珐琅三阳开泰纹手炉递给当归，才不紧不慢朝着皇上行了礼。

　　“外头这么大的雪，你要见我，使唤宫人们说一声，我便过来了，何必自己走一遭？”皇上握着她的手进了暖阁里，又替她脱了外头的斗篷，一面命梁九功端上热茶，一面扶着她坐下。

　　“又不是纸糊得灯笼，哪里就需要您这样仔细了？”皇贵妃接过梁九功倒得热茶，抬头瞧着皇上温柔的笑了笑。

　　“……你知道，我总是担心你的。”皇上握着她的手，轻声道，他在她身前蹲下来，仰头看着她，眼眶微红，仿若多年前倔强的青年。

　　皇贵妃没有说话，她伸手轻轻抚摸着皇上的眉眼，眼眶微微发酸，近些年来，她已经甚少流泪了，有时候便是想哭，可总觉得眼眶里空荡荡的，一滴泪也没有，心头堵涨着发慌。

　　“我今日过来，是为了近些日子发生的事情。”沉默了半晌，皇贵妃微微低头，平静得注视着皇上，“……我知道你想要瞒着我，让我安心养病——可是皇上，我的孩子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受到了伤害，我如何能置身事外？”

　　“竹筠如今还在广州府，朕已经同意他了，让他找到臻哥儿再回长安！”皇上听她这样一说登时就急了。

　　皇贵妃脸色的血色瞬间就消失了，她静静的瞧着皇上，嘴唇不受控制的轻微颤动。

　　皇上瞧见她神色不对，恍惚中意识到对方来寻他并不是因为得了殷臻的消息，那么就是后宫里头，他想到自己已经下了封口令，却不料终究还是让他最想瞒着的人知道了，帝王的怒火，在瞬间仿若决堤的洪水，他愤怒得喝道，“梁九功，朕不是下令封口了么？”

　　“……按常理，遇见这样的事儿，我作为佐哥儿的阿娘，我应该避开的，可我相信我一手教养的孩子绝不会作出这样狼心狗肺的事情来，所以，皇上，妾以后宫副后之职想请，请您允许我来彻查这件事情。”东暖阁内静悄悄得，只有倚靠在墙角的座钟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过了许久，皇贵妃缓缓起身，她后退一步，朝着皇上俯身下拜。

　　“此事，朕已经交给梁九功去查，你又何必劳心劳力？皇上一怔，连忙扶她起来。

　　“梁九功可敢查太子妃？可敢查后宫诸位主子？”皇贵妃抬眼望着他，一字一句却将皇上钉在原地。

　　“……太子纯善，必不会行此诡谲之事！”皇上握紧了拳头，声音里透出几分嘶哑来。

　　“太子宽仁，太子妃直爽，我知晓不是他二人，可他们身边人呢？”皇贵妃目光灼灼，逼视着皇上，“当年妾怀着长岐的时候，就是听见宫人私语，出了意外，以至后来长岐体弱，当年便查不出来，如今还要教佐哥儿蒙冤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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