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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章
“姑娘猜的真准，那绿萝果真出门去了。”如意从外头进来，轻轻关上了房门，上前接过如梦手上胭脂，给洛紫萱薄薄地上了一圈。
洛紫萱微微一笑，说：“也说不上猜的准，她也没别的路可走了。”
不论绿萝在皇后心中有没有地位，怎么说也是皇后赐下的人，打了她就等于是打了皇后的脸面。
如意给洛紫萱带上弧形的发冠，说：“大管家那儿已经打过招呼了，墨公公说待会儿过来瞧两眼。”
“好，那我们现在过去吧。”洛紫萱说。
今日的洛紫萱首次穿上了官服，简单贴身的袖口方便施针写方，淡蓝的官服上绣着祥云和翠叶，寓意暖意回春生气勃勃，整个人看上去娴静又端庄。
祈宏国的女官只有两种：一种是宫里头的掌事姑姑，另一种是女医。
掌事通常自宫女中选出，授予官职，年满出宫时因着品阶的不同所获的赏赐也比一般宫女要多。能成为宫中女官，才学、规矩都是十分优秀的，且与后宫妃嫔也有一定的交情，是大户人家当家主母的首选。
女医地位比掌事还要高，因掌事到底还是奴婢而女医是受聘之人随时可以请辞而去，两者相遇之时即便掌事品阶更高，还是得给女医见礼。若是有名望的女医，就连宫中妃嫔也会卖几分面子。
这是洛紫萱第一次穿着官服出现在众人眼前。
偏院里头排列整齐等候着的王府下人们纷纷见礼。
在此之前，王府下人只听说王爷出游时从一穷乡僻壤处带回来一名女子，任命府医一职。众人各说纷纭，有人认为是坊间神医；有人认为王爷在外头看上的女子。在洛紫萱初入王府之人，众人见其衣衫简陋，身边连个药童都没有，且还带着家眷，于是乎都倒向了后者。认为是王爷在外头给瞧上了，不过身份太低连伺妾都攀不上，但王爷又不愿其做婢，于是便给了个府医的头衔。
昨日听见说是皇上亲封的六品女医官，还以为是慌作架势，如今一见其这身打扮，众人这才知道小看了人。
大管家亲自端了椅子过来，何谓是给足了洛紫萱面子。
洛紫萱道了声谢，并不矫情地安坐下来，对着众人道：“我今日是以王府的一份子与各位说些事儿。本来我作为王府的府医，管这宅事是逾越了，不过此事事态严重，有着连带关系的我也不得不征得大管家同意后与各位说上几句。”
一众下人看着大管家如此举动，心里不禁斟酌一二，不约而同地沉默着。
洛紫萱淡淡地看了众人一眼，道道：“各位昨日动手打了人，想必是估算着王爷不管事，大管家顾及各位是不同贵人身边出来的，所以也不会责罚是吧？如果真是这样想那你们就大错特错了。”
她开口就是一顿批，众人相互看了几眼，有几个心生不满的迈出了半步，但看了大管家一眼，终究没有说话。
毕竟人家一来就说有着连带关系又征得大管家同意，若要说其没资格管这事也反驳不得。
“我初到王府，不知你们与那绿萝有着何种恩怨，但你们可曾想过，那是皇后娘娘赐下的人，王爷有令的话尚且无话说，因为她终究是王爷的婢女。”洛紫萱紧接着说道：“而你们一无王爷令，二无大管家示意，这一动手不仅是打了皇后娘娘的脸面，更是打了王爷的人。如此一来，皇后娘娘定会考虑王爷后宅无主，出面替王爷管教。而按照王爷这不理事的个性，各位认为……”
众人听罢，不禁变了脸色，原想着王爷不理事会是筹码，没想到却是致命的匕首，就连刚才几个不服气的在思考过后也露出了慌张的神情。
洛紫萱摇了摇头。
这些人正如她一开始所想的那样，都不是来做事的，想必都是些大家族里安插过来填这后宅的。
美色是有了，可是脑子欠缺呀。
洛紫萱站起来，唤了如意一声，便缓步往外走去。
刚出了院子，便听见里头一阵讨论声。
如意往后瞧了瞧，跟上洛紫萱小声道：“姑娘，我们这就走了？”
“难不成我得求着他们让我帮忙？”洛紫萱回道。
利害都挑明了，若还想不通的都是蠢人，既然是蠢人，那就不必帮了。
主仆两人慢悠悠地走着，才刚回到自个儿的院子，后头便追来了人。
“洛女医请留步。”一女子领着六个人小跑而来，她带着几人恭敬地行了一礼，道：“奴婢名唤青柳，在厨房做事的。”
“这是六子，在马房出做事的，这是大山……”随后，她简单地说了几人的名字和做事的地方，然后诚恳地说道：“还望姑娘救他们一命。”
“进来说话吧。”洛紫萱率先走进了屋内。
如意端来几张小凳子让他们坐下，分别上了茶。
雨前龙井那淡淡的香气渺渺升起，让人心旷神怡。
江子然不管这些琐碎事，但大管家是个有见地的，从洛紫萱入府那日起，吃穿用度无一不精。
如意本意也是想找些普通一点的，好让他们喝得自在些，无奈却翻找不出普通的茶来。
青柳等人自然是不知这个中缘由，饮了一口好茶，心中对洛紫萱不由得多了几分感激。
洛紫萱观看几个人的衣着，着实简朴，尤其是青柳，粗布麻衣，脸上也没半点脂粉，不由得好奇问了几句。
青柳诚实地回了话。
她的爹是玄家军的一员，也是王爷身边得用之人，但是多年前就战死了。这次王爷回来，王府需要安置人手，厨房重地自然是要有信得过的人，可玄家军都是粗汉子，一些巧手的膳食还需女子来做，于是她娘带上她过来了。
“奴婢与大山有婚约，那几个是他族里的兄弟。”青柳没有一般女子提起婚姻之事时的羞涩，一把拉过旁边看着憨憨的大山，道：“这蠢人就是笨，大厅那些姐姐软语几句他就丢了魂，还叫上兄弟一起把绿萝拖出来率先动的手。”
说到这儿，青柳拉着大山跪在了地上，说：“那些姐姐后头都有人，宫里头若真要追究，定要把他们几个推出来，还望洛女医救他们一命。”
大山生怕青柳生气，神情着急想要解释，可看了眼坐在上头的洛紫萱，又不敢说话。
洛紫萱看他那挤眉弄眼不得回应急得冒汗的样子，微微一笑，道：“你有个好媳妇，日后可要好好待她。”
这话把大咧咧的秦柳说得脸都红了。洛紫萱听见如意的偷笑声微愣了一下，这话儿出自十几岁的少女口中似乎太过老成了，急忙道：“我就是看着大山对秦柳的紧张，羡慕秦柳了。”
“奴婢倒忘了，姑娘再过一年便是十五，可以成亲了呢。”如意给洛紫萱添了茶。
洛紫萱松了一口气，倒是忘记了这古代人早婚了。
她直了直腰，瞧着门外道：“想来不会再有人来了，如意你留着跟他们说一下之后的事儿，如梦和如幻跟我入宫去。”
如意虽是在大户人家里头做过事，打听八卦之类的事儿做得不错，可宫中事事讲究，带着她说不定会坏事。如梦和如幻既然是王爷给的人，昨日面对绿萝时也没半分怯意，带着她们更为合适。
如此想着的洛紫萱带着两人坐上大管家给安排的马车，急急往宫里赶。
……
寿安宫里头正隐约传出笑语声，守在门外的两个宫女腰板笔直地直视前方，仿佛不曾听见里头的话语声。
太皇太后喜静，一个月中也就选了两日见见后宫里头的妃嫔，这日刚好就是其中一日。
“臣妾看着皇后娘娘脸色略显憔悴，怕是忙着荣亲王选妃一事给累坏了吧。”一身桃红色宫装的萧淑妃眨着大眼，嘴上说着似是关心的话，可脸色并无半点担忧的神色。她微笑着说道：“若皇后娘娘忙不过来，臣妾很乐意给皇后娘娘分担一二的。”
“有劳淑妃妹妹关心，这点小事本宫处理得来。”皇后心里狠得牙痒痒的，给荣亲王选妃一事的确是忙得头昏脑涨，可再怎么着，这事儿也只能由她来做，容不得他人沾手。
她脸上不显，道：“倒是淑妃妹妹若是闲着了便多读些佛经静静心，本宫听闻你前些天到洛贵嫔处闹了一场，你这性子若再不改，本宫为了这后宫和气，可就得责罚你了。”
萧淑妃见太皇太后看了过来，立刻露出委屈的表情回道：“皇后娘娘真是误会臣妾了，那日在洛贵嫔出吃茶，伺候的宫人不小心打翻了茶盏罢了。臣妾跟洛贵嫔感情好着呢，也不知是哪个坏心肠的到娘娘那胡乱嚼舌根。”
“你往日跟洛贵嫔话也不多两句，怎么忽然就感情这么好了，都聚在一起吃茶了？”皇后可不愿就此放过，微笑着说道：“若真是这样，那本宫就安心了。洛贵嫔你快给本宫说道说道，你是用了什么好茶才把我们讲究的淑妃给请过去的？”
萧淑妃得宠，每每有进贡的好茶皇上头一份送到寿安宫，第二份是太后的宁安宫，第三份便是她瑄华宫，此事就是皇后也是心生不满的。
淑妃对茶的讲究总所周知，也少有去他人殿中吃茶，经皇后此问，众妃嫔纷纷看向洛贵嫔，就连太皇太后也好奇。
洛贵嫔没有皇后的大气，也没有淑妃的妩媚，看上去也只称得上清秀而已。
她缓缓站起行了一礼，柔声道：“臣妾哪有什么好茶，不过是淑妃娘娘眷顾，带了好茶来给臣妾长长见识罢了。”
“哎呀，真是让臣妾好生羡慕，前些日子妾在淑妃妹妹宫里尝了那龙井觉得极好，想要讨一些回去妹妹也不肯呢。”平日端庄大体的贤妃难得说一回调皮话，把太皇太后都惹笑了。
太后太后道：“这倒是淑妃小气了，你若想要那龙井，待会儿回去的时候再哀家这里取一些吧。”
“谢太皇太后恩典。”贤妃笑着行礼：“妾可要日日为太皇太后诵经，望菩萨保佑太皇太后安康长寿，好多眷顾臣妾一些。”
太皇太后听着这贴心的话，更为高兴了。
淑妃见皇后还有话准备要说，立刻就抢在前面先说了起来：“贤妃姐姐也是误会臣妾了，不是不想给姐姐，而是那茶刚好就是要留给洛贵嫔的。前几日听说太皇太后头风症犯了，臣妾想着洛家出了个女医，听说是师从名医，把国医局童太医的旧疾都给治好了，所以就想着把人请来给太皇太后视诊罢了。”
她嘟着小嘴，继续说道：“臣妾也是极为心痛那龙井茶的，可那洛女医如今在荣亲王府中做事，臣妾也只能靠着这个让洛贵嫔帮个忙了。”
“唉，淑妃有心了。”太皇太后探了身子轻轻拍着身旁淑妃的手，道：“龙井性凉，哀家也少饮，待会儿都给你带回去。”
“只要太皇太后头风症得治，臣妾就是以后都没好茶吃也不要紧的。”
“好孩子。”
这淑妃贤妃你一言我一句的就讨了太皇太后的好，皇后只能在一旁咬牙陪笑着。她可不愿再看下去，眼睛一眨便说道：“说起荣亲王府，昨日倒是出了件事儿。”
这话立刻就转移了太皇太后的关注，只见其马上就转过了身子，问：“什么事儿？”
“今日一早，王府的一名婢女求见本宫，本宫瞧着她伤痕累累，好不容易才认出是早前从宫里赐过去的绿萝……”
“太皇太后……”
皇后的话还没说完，太皇太后身边的元福公公神色慌张地走了进来，欲言又止。
“发生何事？”太皇太后立刻询问。
“回禀太皇太后，荣亲王府的府医进宫寻一味青芝草，说是荣亲王中了毒。”
太皇太后一惊，站了起来，吩咐身旁的嬷嬷道：“快，快把哀家那青芝草拿出来。摆驾，哀家要出宫去瞧瞧。”青芝草可是极为贵重的药材，也就先帝得了这么一株如今留在她这里。
“桃红，快去禀告皇上。”皇后吩咐完毕，下意识地就看了淑妃一眼。这刚想着借绿萝一事除去淑妃安插在荣亲王府的人，怎么就出了岔子？
对方回以一笑，这下让她更觉纠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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