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枪舌战（娱乐圈）

　　一连七八天，莫唤笙只要下戏早就会过来接顾予安，两个人成双成对形影不离。今天过来的时候凑巧被游光济撞上，还被这不正经的中年男人调侃：“你们谈恋爱呢？整天黏黏腻腻的，小丽说大半夜还躺在床上互发微信，问题很大嘛！”
　　姓游的从来就没分清过美美和丽丽两姐妹，这次不知道是瞎猫撞上死耗子还是什么，总之还不如没分清。

　　闵丽丽心里一咯噔，连忙直摇头：“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话音刚落就被她姐一个眼神唆使，哆哆嗦嗦地往她姐那边走去。

　　从事艺术工作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思想比较开放，周围的工作人员都在起哄，有几个橘里橘气的女孩子还煞有介事地鼓掌：“在一起在一起！”
　　闵美美见这场面就觉得头疼，掐着闵丽丽的腰恶狠狠地说：“就你这张嘴会叭叭叭！”
　　闵丽丽眼泪汪汪，一半是疼，一半是委屈：“聊天的时候随口说的……”

　　闵美美横她一眼，闵丽丽自觉理亏，闭口不言。骂归骂，下一秒闵美美就给她妹从小到大负伤累累的腰轻轻揉着，一边揉还一边发愁。
　　这都什么事啊，敢情她家艺人这么多年不谈恋爱是攒着劲儿来狠的。

　　“是接我妹妹。”莫唤笙冲一脸八卦的游光济笑道。这还是她头一次在众人面前这么叫顾予安，脸上的笑容实在宠溺得过分。
　　这被家长接的妹妹耳朵大概是被冷风吹的，带着淡粉色，好不容易从在一起在一起的人堆里逃窜出来，脚下生风地拽着莫唤笙就往外走去，没两步就被站在原地的莫唤笙给拽回来。

　　顾予安高高挑眉，脸上都是不耐烦：“好冷啊，快走吧，干什么嘛。”
　　莫唤笙习以为常她这德性，不愠不怒，顺着她头上炸起来的几根呆毛：“跟游导说再见。”

　　顾予安本来想说好，但品着莫唤笙这口吻不对劲……你丫有病吧！cosplay上瘾是不是！是接妹妹还是接女儿！
　　顾予安心里一阵牢骚，可恨的是她这本来就没多少的愤怒在她姐的安抚之下别说冒头，就连伸个胳膊腿都难，忒丢人。

　　“游导再见。”顾予安没什么表情地挥挥说。
　　游光济捋着越蓄越长的山羊胡子笑眯眯：“再见再见，好好珍惜啊小顾。”

　　游光济意味深长，顾予安没去细想，只敷衍地点头，拉着她姐拔腿就跑。

　　门口停着辆保姆车，是顾予安的。
　　自从莫唤笙每天定时定点过来接人，横竖顾予安的司机肯定会来，莫唤笙的司机送她到这儿就算下班。

　　“啊——好暖和！”
　　司机张哥见顾予安穿得鼓鼓囊囊跟个毛毛虫似的钻进车来，神色餍足，便回头笑道：“知道你怕冷嘛，来的时候就开着空调呢。”

　　车上乱糟糟的，堆着U型枕小毛毯杂志……就连不知道喝没喝完的保温杯都七倒八歪地躺在座椅上，本来这是常态，但是顾予安实在不想听她姐唠叨，便拿起一个纸袋开始收拾。
　　张哥见只有闵家姐妹跟上来，问道：“莫老师今天没来？”

　　顾予安低着头叠毯子，努嘴冲窗外：“有事。”

　　——是夏琦雯。
　　屏幕上的来电显示虽说只有三个字，在莫唤笙的脑子里过一遍就变成来者不善，她停在原地接起电话，让顾予安先上车。

　　果然，夏女士也没绕弯，直白问道：“我听闵美美说，你在谈恋爱？”
　　莫唤笙开口：“我……”

　　“对象还是个女的？”
　　“我……”

　　“还是你妹妹？”
　　莫唤笙：“……”

　　夏女士操着上海口音以博尔特一般的语速自导自演一出对方哑口无言的好戏，演着演着还挺投入：“怎么，没话可说？”
　　电话那头笑了笑，夹着呜呜啦啦的风声灌进夏琦雯的耳朵里，跟武侠电影里一头白发的世外高人似的，夏琦雯心里嘈她，哟，都这种时候你还豁达呢。

　　“你倒是给我机会开口啊。”莫唤笙站的地方是个路口，也是风口，南方的风凝着冰似的，格外冻人。她试着走过去几步到墙角，又发现这样没法望见顾予安的车，就干脆来回踱步起来，时不时地往街边瞄上几眼。
　　莫唤笙：“第一，是我主动和美美坦白的，本来也是要跟你说，但是前几天给你发微信你不是说你忙吗，我就想着过几天再说吧。”

　　“第二，是女孩子，也确实是我妹妹。”

　　夏琦雯在脑子里回想着是不是有这一出，她前几天忙？忙啥呢，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想着自己本来记性就不太好，她就没再执着，只是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关键点。
　　“等等——妹妹？”夏琦雯怀疑道，“你还有哪个妹妹？”

　　夏琦雯好歹和温倩茹是闺蜜，唠嗑的时候没少聊聊家里的陈芝麻烂谷子，莫忧就是芝麻里头最陈的，谷子里头最烂的。自从莫忧和贺斐谈恋爱的事情东窗事发以来，她每次去作客，温倩茹递上一杯热茶开口就是“莫忧……”，夏琦雯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莫唤笙好像知道她有此一问，神色平淡道：“你见过的，顾予安。”
　　顾予安。好吧，芝麻里头第二陈的，谷子里头第二烂的，莫唤笙你可真是个捡破烂的。
　　夏琦雯好一会儿没作声，就在莫唤笙要检查信号的时候，她叹着气说：“我是真没想过……唉，你妈妈知不知道？”

　　“没呢，我会找个机会的。”
　　远处车门啪塔——顾予安从车上下来，朝着莫唤笙的方向走去，她套着鼓鼓囊囊的长款黑色羽绒服，脖子上乱七八糟围着一圈围巾，毛绒绒的灰毛上面竟然还恬不知耻地别着个“全幼儿园最可爱”的徽章。

　　莫唤笙看着看着就笑了，什么全幼儿园最可爱——
　　是全世界最可爱。

　　好像她小时候就这样，特别怕冷，冬天的时候除非下雪，不然都不肯出房间半步。和莫小五一人一狗算是同病相怜，人么，就蜷在床上读书，狗么，就蜷在地上困觉。莫小五这只鸠占鹊巢的金毛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下的领地之争，趴在顾小五床边尾巴直摇摇。
　　因为吃得多动得少，顾小五整个冬天都在养膘，头几年的时候婴儿肥都还没褪，脸蛋掐起来都是小肉肉，好在眼睛没被挤小，不然拿去演电影人家也是不要的。

　　莫唤笙想着这些，眼里都是笑意，在顾予安过来的时候还作势要掐她脸蛋，她没躲，倒是牵过要掐她脸蛋的这只冻得通红的爪子塞进她衣兜里，呼出一大口白气：“好冻，跟谁聊天呢，都不知道冷啊？”
　　“没谁，经纪人而已。”莫唤笙轻描淡写地略过这通不怎么愉快的来电。

　　“经纪人？”顾予安说，“哦，是夏什么的吧，就是小时候带我去电影制片厂的那个？”
　　莫唤笙点头。

　　顾予安对这个如今回想起来都记不清名字的阿姨没多大印象，祁俊在她耳边提过几次，是个经纪人领域挺出名的人，至于是个怎样的人她完全不清楚，只依稀记得这个阿姨和莫家有些往来。
　　她直觉莫唤笙和经纪人聊的事情肯定和她有关，而且还是不太好的事情，但是回酒店的路上莫唤笙兴致又还挺高，和张哥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顾予安倚在靠背上刷微博，只见首页明晃晃的一条秀恩爱——
　　陈珂V：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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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朋友就是肖阳，照片瞧着是还在影视城的时候拍的，肖阳的两条蜈蚣须还留着。两个人头贴着头，肖阳头微微仰着，露出下巴上蓄的青茬，一脸的桀骜不驯。依偎着肖阳的陈珂笑容十分甜蜜。

　　陈珂当主播的时候人气不低，年纪又还小，发展前途还算光明，这样堂而皇之地公布恋情不知道有没有和公司协商好，但顾予安怎么瞧她都是傻里傻气，长着一张容易被人欺骗的脸蛋。
　　顾予安点赞，留言：“祝幸福。”

　　车子缓缓驶入地下车库，在车位停好，几人纷纷下车。
　　碍于车库经常蹲守着狗仔，顾予安和莫唤笙都比较小心谨慎，只是一如既往地聊天说笑，没什么亲密举止。

　　张哥瞧着没什么要帮忙提的东西，说自己还有个聚会明天早上会按时来接人，便驱车而去。

　　此时已经临近深夜，车库里来往的车辆和人都挺少。
　　闵美美和闵丽丽拎着东西走在前面，忽然停下脚步。闵丽丽“哎”着说：“姐，你干嘛？”
　　东西搁在地上，闵美美冲闵丽丽比手势：“嘘——”

　　闵丽丽傻愣愣地点头。四下都安静下来的时候，果然有一道不知道从哪儿传出来的微弱声音：“喵——喵——喵——”
　　一声接一声，气若游丝又坚持在叫唤。

　　几个人立马四散开去寻找声源，最终在一个垃圾桶旁边找到一只遍体鳞伤的小猫。很小很小，瞧着大概就一个月左右，就着楼道暗黄的光亮依稀可以瞧见它有只耳朵耷拉下来，在和头部相接的地方隐隐残着血迹，还混着淡黄色的脓水。
　　小猫呜呜地叫着，两只前腿的其中一只半弯着，在微微战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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