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巫奇谈

作者:梧凤之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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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火焚世,乾坤定蜀(上)


      松林桃境,山界隐域,桃源神居。
      凤羲突感心中剧痛,不禁吐血。
      雒神似有感应,喃喃道:“还是走上这条路了吗?小丫头还是太过认命。”
      凤羲在桃源神居修行,已恢复了七七八八。
      凤羲自小与凰兮就有心灵感应,纵然凰兮已转生为凰离。
      凤羲感应到凰离的逝去,一时间痛极惊心,隐隐又有入魔的迹象。
      雒神望着空荡荡的桃源神居,已是凤去楼空,不禁叹道:“蜀族劫数终究还是躲不过,这扶摇小儿下的好大的一盘棋。”
      这时,神巫长啼日出现在雒神的身旁。
      啼日向雒神行礼:“主人,啼日已照您的吩咐,保全了凰离的三魂。”
      雒神微微一笑,赞许道:“做得好。”
      啼日见雒神对他一笑,受宠若惊,整只天鸡都晕乎乎的。
      人界,蜀国,雒城,瞿上王宫。
      众人正在商讨关于对宿曜、宿灵的处置,却不知宿曜、宿灵早就被鬼巫长九幽带去了地宫沧海迷城。
      此刻本是日照中天之时,天空却慢慢变得昏暗。
      黑云压城,太阳消失,众人都慌了神。
      所有人都望着黑压压的天空,心神不宁。
      不仅如此,蜀地几乎所有生灵都变得狂躁不安。
      忽然,一声凤唳划破长空。
      一只巨大的火凤凰腾空而起,如同鲲鹏。
      蜀人纷纷拜倒在地,高呼:“凤神降世!凤神显灵!”
      这时,宿尘出现在王宫宫门,抬头望着天空的变化。
      但当火凤凰出现时,直觉不对,心中一惊,立刻朝众人大喊:“那不是善神!大家快撤离!”
      众人面面相觑,似有疑惑。
      鱼凫洪此时也走到宫门,淡定地吩咐道:“照宿尘巫君的吩咐去做。”
      既然大王已经发话,众人立刻行动起来,准备疏散蜀民。
      宿尘:“大王,你应该知道,你的所作所为必然对吾国有所影响。”
      鱼凫洪点点头:“不谷当然知道。”
      宿尘怒斥:“你会害死很多人,你知道吗!?”
      鱼凫洪只是笑笑:“总会有人去做。与其问神占卜,不如自己掌握命运,才能永世昌盛。”
      宿尘:“可这世上没有什么是能够永恒不变的。”
      鱼凫洪:“变化则是永恒,这就是天道!蜀巫必然会消失,就算王族最后也会消失。”
      言及此,鱼凫洪忽然郑重地向宿尘行了一个大礼:“启儿和其他族人,拜托了。”
      宿尘不得已回礼:“我尽力。”
      言罢,宿尘带领一队灵巫找到鱼凫启并强行将其带出王宫。
      神巫长啼日、灵巫长祈月、鬼巫长九幽也得到宿尘的竹船信,分别召唤各脉弟子去疏散救助其他蜀人。
      九幽也通知了宿曜、宿灵,两人也立即加入行动。
      鱼凫洪昂首立于王宫前,直面仰望空中的巨大火凤凰。
      随着一声声尖利的凤鸣,火凤凰巨翅一扇,王宫城内火势四起,火光漫天。
      火凤凰身上的邪煞戾气暴涨,引来了不少魑魅魍魉、妖魔鬼怪趁火打劫,三脉弟子应接不暇,伤亡惨重。
      火凤凰忽然朝着鱼凫洪俯冲而下,巨大的凤身过处,摧毁了不少宫殿。
      鱼凫洪岿然不动,凤凰化作人形,红衣热烈,凤眸潋滟。
      众多灵巫将鱼凫洪挡在了身后。
      凤羲定定看着鱼凫洪,鱼凫洪则满目惊艳,他从未见过如此风华绝代之人,但随之镇定下来:“不谷知道,你是来替凰离报仇的。但一人做事一人当,望凤凰神君能放过其他人,否则天帝和天道都不会放过你的。”
      凤羲极其妩媚地一笑:“看来,天帝扶摇也和你说了本尊与凰兮之事。”
      话音刚落,一个闪身迅速出现在了鱼凫洪的身旁。
      凤羲掐住鱼凫洪的脖子,单手将其提起来:“不过,你也太高看自己了,鱼凫洪,本尊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伤害过凰兮的人。”
      另一只手则发力将正在结法阵的众巫掀翻在地。
      鱼凫洪极其艰难地发音:“你若如此,不会有好下场的。”
      凤羲冷笑道:“那凰兮为蜀族尽心尽力,却落得如此下场又是为何?”
      鱼凫洪呼吸有些困难:“那是她命中注定的劫数。”
      凤羲哈哈大笑:“鱼凫洪,你不过是在给自己的私欲找合理的借口。既是如此,那今日便是你蜀族命中注定的劫数。告诉你,天道,本尊从来不信!尤其是天帝扶摇的旨意,他可从不代表天道。”
      凤火过处,形神俱散。
      众多灵巫在凤火面前,不堪一击。
      凤火焚世,不在烈火中毁灭,就在灰烬中重生。可世间除了凤族,谁还能在烈火中重生?
      此刻,宿尘正带着鱼凫启逃亡天仓山的方向,虽然已经传竹船信给天仓派,但还是准备前往天仓派,却不想还是被凤羲追上。
      “保护王子启!”众多灵巫和士兵将鱼凫启挡在身后。
      宿尘出言道:“凤凰神君,收手吧,不然此番因果定会报于你身。”
      凤羲只是冷笑,一抬手,凤火过处,众多灵巫和士兵消逝于天地间。
      凤羲嘲讽道:“呵,凡人。”
      宿尘立即出手,因有冰玉花铃护身,凤羲不能伤其身。
      鱼凫启因为逃亡精疲力尽,想施以援手,却无能为力,他才发现,凡人真的很脆弱。
      不知是不是凤羲有意,宿尘还是勉强和凤羲斗了几个回合。
      忽而,凤羲眸光一闪,一支燃着凤火的凤羽急速冲向鱼凫启。
      眼看凤羽即将射破鱼凫启的天灵盖,就被刚刚赶来汇合的祈月挡在身前。
      祈月缓缓倒下,本就精疲力竭的他也无法消除这支凤羽带来的伤害。
      鱼凫启挣扎着爬向祈月:“灵巫长!”
      祈月的嘴角依旧噙着如沐春风的微笑,一如平日的模样,道了句:“我无碍,和族人好好活着。”
      言罢,胸前的火红凤羽瞬间燃烧吞没了祈月,尸骨无存。
      鱼凫启很想哭,却始终哭不出来,也喊不出来,喉咙处似乎堵着什么,还有一股锈味直冲口鼻。
      鱼凫启抓着地上的野草,伏头默泣。
      宿尘见祈月尸骨无存,一受刺激,瞬间发动全力。
      凤羲也似乎懒得再和宿尘纠缠,故技重施,一支凤羽直击宿尘的天灵盖。
      奇怪的是,宿尘并未有事,只是瘫倒在地喘气,同时也动弹不得。
      这时,宿尘的衣襟里落出了一支火凤灵羽。
      宿尘想起那日在沧海迷城,师父将这支火凤灵羽交予他时,说会保他一命。
      这会见凤羲突然停手,看来师父和凤羲的确曾互有承诺。
      宿尘正欲伸手去捡,凤羲一抬手,火凤灵羽便回到了凤羲的掌心。
      凤羲自是知晓了前因后果,喃喃道:“这就是你的愿望吗?凰兮。”
      凤羲瞥了一眼宿尘和鱼凫启,手中的火凤灵羽瞬间化作齑粉:“没有下一次了。”
      言罢,欲转身离去。
      “大胆妖凤!还不束手就擒!”
      一众修道者御剑而来,共有九名弟子,皆身着蓝白相间的道服,道服上绘着山形的派徽。
      正是天仓派门人,见其身法应是天仓派精英弟子。
      凤羲冷笑一声:“一群还未飞升的,就敢来和本尊作对,难道宁封子没教过你们什么叫做不自量力?”
      众天仓弟子义正言辞道:“凤羲,你身为凤凰神君,却自堕魔道,荼害蜀地生灵。我们身为天仓玄门弟子,自是要替天行道!”
      凤羲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好一个替天行道!少废话,直接动手吧。弱肉强食,本尊比你们任何人都清楚。”
      这九名天仓弟子立刻以血画符在一片树叶上。
      天仓派和蜀巫一样,喜欢用叶子画符,但蜀巫多用竹叶。
      只见他们将血叶符紧贴在自己的灵剑上一抹,灵剑白光一闪,血叶符没于灵剑,灵力愈见充盈。
      这九名天仓弟子挥舞灵剑结剑阵,此剑阵名为“九曜剑阵”。
      所谓九曜,正是日曜(太阳)、月曜(太阴)、火曜(荧惑星)、水曜(辰星)、木曜(岁星)、金曜(太白星)、土曜(镇星)、罗睺(黄幡星)、计都(豹尾星)。
      众天仓弟子念道:“九曜剑阵,焕明五方。太乙为师,日月为光。七元解厄,消灾致昌。”
      众天仓弟子欲用九曜剑阵结成剑网压制凤羲。
      剑光飞舞,凤羲的身体上被划出些伤口,血流不止。
      凤羲也发觉身有麻痹之感,伤口也不能自愈。
      众天仓弟子见剑阵有效,凤羲也未有明显动作,皆欣喜异常,又变化剑阵,足走禹步。
      凤羲在冷笑中化回巨型凤凰,凤身一个翻身,剑阵被破,邪煞戾气喷薄而出,众天仓派弟子被腐蚀殆尽。
      宿尘和鱼凫启都惊呆了,天神纵然陨落人间,也是能碾压人界修士。
      凤鸣长空,凄厉愤怒,邪煞戾气愈见扩散,花草树木、走兽飞禽皆受其波及。
      宿尘已是精疲力竭,灵力耗尽,无法施展巫术净化。
      不过如此大范围的邪煞戾气,纵是全盛时期的凰离也不一定有把握全部净化。
      这时,宿尘怀中的冰玉花铃迅速飞出,悬浮到空中,大放华彩,光耀世间。
      邪煞戾气受到抑制,冰玉花铃在不停地释放能量来净化。
      似乎净化的能量释放完成,冰玉花铃竟然自碎,化作萤光消逝于天地间。
      突然一束光芒冲破云霄,七元解厄星君感应而来。
      这七元解厄星君分别是天枢宫贪狼星君、天璇宫巨门星君、天玑宫禄存星君、天权宫文曲星君、玉衡宫廉贞星君、开阳宫武曲星君、瑶光宫破军星君。
      众星君脚踏祥云,飞奔而来,合力施法,擒住凤羲真身。
      凤鸣愈闻凄厉,震慑九天。
      巨大的火凤凰掉落在地,尘烟四起,大地震动。
      凤目猩红,忽地暴起,似乎打算拼尽全力做最后一搏。
      七位星君差点被震飞,但稳住了身形。
      这时,三官之一的水官突然出现,与七位星君相视一眼,立刻心领神会。
      所谓三官,是天、地、水三神,天官赐福、地官赦罪、水官解厄。
      只见水官的手心里出现一个小小的龟甲,此乃四神之一玄武一族的龟甲。
      龟甲上刻有河图,河图真诀有云:“天一生水”。
      河图本出现在黄河的龙马身上,但水官将其刻在玄武龟甲上,以此输出的神水可压制凤火。
      只见龟甲释放出源源不断的神水,水能克火,但凤火不是一般的火,这水自然也不是一般的水,而是天界银河凝出的“天一神水”。
      其他七位星君则合力施法压住火凤凰的双翅,天一神水从天而降融进火凤凰的双翅。
      火凤凰一颤,双翅僵硬,不得不瘫在地面。
      七位星君收手,不禁心叹:“凤族第一火凤,名不虚传。”
      这时,天空仙乐声起,祥云环绕,风伯清路,雨师洒水。
      恍惚之间,天帝驾象车,驭六龙,天官随侍,现于云端。
      只见华盖车撵,只闻銮铃响动,不见天颜。
      三官之一的地官展开天书,宣读天帝旨意:“凤凰神君凤羲,自堕魔道,荼毒生灵,责其真身受压于昆仑山下,永世镇守。清福神柏鉴则引其魂魄轮回转世,每一世孤鸾寡宿,命途多舛,不得善终。”
      宣读完旨意,随驾的清福神柏鉴,往火凤凰处挥袖,火凤凰立刻消失无踪。
      空中还飞舞着冰玉花铃留下的萤光华彩,净化着最后的邪煞戾气。
      这时赐福天官头顶祥云,脚踏寿桃,来到地界。
      这赐福天官脚边还有五只蝙蝠环绕,福气深厚。
      赐福天官指掐灵诀,赐下福气给予宿尘和鱼凫启。
      宿尘和鱼凫启恢复如初,两人立刻行礼道恩。
      赐福天官慈爱一笑,点名二人:“鱼凫启、宿尘。”
      鱼凫启和宿尘立刻应下:“天官有何吩咐?”
      赐福天官:“此番蜀地劫数,凤火焚世,《琴书神卷》上早已定下乾坤。你二人当机立断,为蜀族留下后路,自有福德果报。”
      鱼凫启不语,宿尘只是苦笑:“我宁愿一生平庸。”
      赐福天官露出慈祥的笑容:“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言罢,回到天上,与华盖车辇一同隐去。
      这时,天空降下福气,花草树木、走兽飞禽暂时恢复了生机。
      后世《蜀巫志》将此次劫数称为“凤火焚世”之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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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注:
    河图本出现在黄河的龙马身上,洛书是出现在洛水的龟甲上,此处因剧情需要,将河图刻在玄武龟甲上,玄武属水,克火。
    清福神柏鉴:《封神演义》中专门引魂魄前往封神台之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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