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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花似锦（七）
次日，安心休养了一晚的一期一振恢复了精神，早早起床收拾起了东西。
鹤丸国永躺在被窝里看他：“身体没事了？”
“没事了。”一期一振把堆在地上的几个纸箱拆封，分门别类地收进了柜子里，然后又把纸箱叠压，整整齐齐地收纳在了一起。
“过来再陪我睡会儿。”鹤丸国永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招了招，“这些东西摊着就摊着了，什么时候不能整。”
一期一振笑了笑：“看着难受。”
“不是，你这样我压力很大。”鹤丸国永裹着被子往一期一振的方向滚了过去，撞在了他的身上，“设定上今天是该我照顾你的。”
“你都说了是设定上。”一期一振反手把鹤丸国永推了回去，“睡你的。”
鹤丸国永滚了两圈，撞上了一个还没来得及收拾的空纸箱，身体一停顿，又反着滚回到了一期一振的身后。
“别捣乱。”一期一振坐在地上，俯身越过用被子把自己包成蚕蛹的鹤丸国永，想去拉搁在另一边的纸箱。
谁知鹤丸国永猛地起身，一整团撞上了一期一振，直接把他撞趴了下去。
一期一振：“……”
鹤丸国永奋力把手从被窝里挤了出来，摸了摸趴在他身上的一期一振的脑袋。
“你……”一期一振无奈，“要不然你就起来帮我一起整。”
“别整了。”鹤丸国永笑道，“你现在的设定身软体弱又金贵，做戏做全套，你把房间收拾这么干净，被大俱利看到，难道得说是我整的。”
一期一振想了想，觉得还有点道理，于是点了点头：“那我们现在做什么？”
鹤丸国永道：“睡觉。”
一期一振问道：“有别的选择吗？”
鹤丸国永挑眉一笑：“去不去光忠那儿看看？”
“去。”一期一振点点头，把鹤丸国永从被窝里扒拉出来，又帮他从衣柜里取了一套便服，“快换衣服。”
“打住！”鹤丸国永从一期一振手里抢过衣服，“不准伺候我。”
一期一振无言以对，收了手，压着耐心看鹤丸国永慢吞吞地脱下睡衣，然后被初春的气温冻得一哆嗦，默默地伸手去勾了被子披在身上。
一期一振：“……”
“你别动。”鹤丸国永看出一期一振快忍不住了，赶忙开口，“我裹着被子也能换衣服。”
一期一振：“……我没动。”
过了大约十分钟，鹤丸国永穿好了衣服，从被窝里钻了出来。他的身手麻利了不少，哼着曲儿盘坐在地上，举起镜子凹起了发型。
一期一振心梗地说道：“我们就去对面串个门。”
鹤丸国永大概是自己也觉得挺好玩，“噗嗤”笑出了声，摇头晃脑地往脑袋上喷了喷定型水。
一期一振又道：“今天可是你照顾我，怎么能有时间打扮自己。”
“正因为今天是我照顾你，所以才需要更好的打扮，以此体现我的精致。”鹤丸国永招了招手，“过来我给你也做个造型。”
一期一振：“……”
半个小时后，鹤丸国永抱着发型精致面色虚弱的一期一振走出了房间。
烛台切光忠和大俱利伽罗就在对门的房间里。
昨晚，大俱利伽罗抱着烛台切光忠出了手入室后，一时间不知道该抱回哪里。
以烛台切光忠的身体情况，必须得有人守在身边照顾。
大俱利伽罗下意识地想把烛台切光忠抱回自己的住处，可烛台切光忠刚一出手入室就冷淡地开了口：“回我房间。”
送烛台切光忠回自己的房间，未必不是一种更好的选择。
大俱利伽罗心中琢磨，把烛台切光忠送回房间后，他就脱身溜走，然后找其他人来照顾。
想得美。
烛台切光忠回房之后，整个人脱力地倒在被褥上，大俱利伽罗闷声不吭地帮他换了衣服，盖好被子，又压了压被角，候在一旁等着他入睡。
没一会儿，烛台切光忠轻轻咳了两声，含糊不清地说道：“水……”
这是个机会。
大俱利伽罗起身去厨房拿水，中途拐回了自己的住所，想去找太鼓钟贞宗来照顾烛台切光忠。
平常这个时间，太鼓钟贞宗多半是躺在被窝里看漫画，可今天却反常的不在房间。
鹤丸国永不行，太鼓钟贞宗不在，大俱利伽罗皱了皱眉，本丸中找个人来帮忙容易，但找个放心的人却很难。
烛台切光忠还在房里等水喝，大俱利伽罗没有逗留，先去厨房烧了热水，等水的时候仔细想了想，还是没想出合适的人选，只得提着水壶回了房。
大俱利伽罗进房间的时候，烛台切光忠已经睡着了。
烛台切光忠睡着的时候很安静，连呼吸都放得很轻，过去大俱利伽罗和他一起睡觉的时候，总是会不由自主地贴近他，近到能听到心跳声，才能感觉到安心。
大俱利伽罗放下水壶，紧挨着烛台切光忠的被褥坐下。
这三年来，大俱利伽罗一直没有好好看过烛台切光忠的脸，总担心看了就会回忆起他碎刀时的模样。
烛台切光忠一刀捅向自己的时候，没有半分犹豫，甚至还对着大俱利伽罗笑了笑。
大俱利伽罗想，烛台切光忠的笑容大概是在示意不用担心任务，他会解决。
的确解决得一丝不苟。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大俱利伽罗真想给烛台切光忠补上一刀。
来比比谁更狠心。
大俱利伽罗一眨不眨地注视着烛台切光忠，想把三年的份全给看回来，连眨眼的工夫都觉得是浪费。
三年前烛台切光忠重回本丸，比起过去的意气风发，要显得收敛青涩了些。好在有鹤丸国永和一期一振一直带着他，让他很快融入了本丸的大家庭，也让其他止不住难过的刀剑也接受了他。
大俱利伽罗一直以为，这样的结果已是终点。
谁又能想得到，二十年来碎刀失忆的认知，有一天会被打破。
烛台切光忠的呼吸声实在是太轻了，大俱利伽罗看着他的脸，慢慢俯身，耳朵隔着被子，贴在了他的心口上，眼睛朝着下巴的方向，盯着他的侧脸看。
不知不觉就看了一夜。
烛台切光忠一夜好眠，就是胸口有点发闷。
大俱利伽罗一夜未眠，烛台切光忠一有动静他就有所感应，直起身来看他。
烛台切光忠跟一期一振的身体情况差不多，休息好了之后就恢复了精神，身体倍儿棒，精力充沛到能绕着本丸跑上十圈。
直到看到跟前的大俱利伽罗。
烛台切光忠迷迷糊糊中想起了昨晚的事，虚弱地开口：“我的水呢？”
水已经凉了，大俱利伽罗摸了一下水壶，闷声道：“稍等。”
大俱利伽罗出了房间，烛台切光忠往外看了一眼，发现天才刚蒙蒙亮，他入睡早醒得早也正常，大俱利伽罗怕是整晚没睡。
烛台切光忠躺在被窝里出神。
大俱利伽罗有心结的事，烛台切光忠心中有数。
但所谓心结，不是想结就能结开的。解铃还须系铃人，如今烛台切光忠恢复了记忆，大俱利伽罗依然解不开心结。
也许是个死结。
烛台切光忠侧过脑袋，环顾了一圈自己的房间。三年前，这里是他和大俱利伽罗的房间，现在不仅大俱利伽罗的东西没了，烛台切光忠过去的东西也被收拾得一干二净。
来日方长，烛台切光忠定了个小目标，要在一周内把房间恢复到三年前的模样。
当大俱利伽罗新烧了开水回到房间时，看到了拖着被子摔倒在房间角落里的烛台切光忠，他赶紧放下水壶，跑上前抱起了烛台切光忠。
烛台切光忠挣扎了一下，右手艰难地抓在墙上，喃喃道：“这里的画呢？”
大俱利伽罗脸色微微一变。
烛台切光忠所指的位置上，过去挂了一幅大俱利伽罗画的水彩，水平相当有限，曾被鹤丸国永称之为“水彩中的毕加索”。
大俱利伽罗不善表达，这幅画是难得的礼物，烛台切光忠为了纪念，特意裱框挂了起来，大俱利伽罗还为此闹了好些天的别扭。
那幅画三年前随着烛台切光忠记忆的消失，被尘封在了本丸的仓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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