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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花似锦(六)
一期一振醒来的时候,感觉头有些晕,迷糊中翻了个身,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终于醒了。”鹤丸国永撩开了几缕落在一期一振脸上的碎发,在他的额头上轻轻一吻,“都睡了快五个小时了。”
“这么久。”一期一振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在鹤丸国永的肩上蹭了蹭眼睛,抬头看了一眼窗,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怕是已经过了晚饭的时间。
一期一振问道:“你吃饭了吗?”
鹤丸国永失笑:“我怎么舍得放开你。”
一期一振笑着往鹤丸国永的怀里拱了拱,他动了动身体,总觉得全身上下都很不舒服,皱眉问道:“你是不是趁我睡着又做了什么?”
“哪敢。”鹤丸国永环过一期一振的腰,在他的后腰上揉了揉,“重新锻刀后的□□会回到初始的状态,是你身体不习惯。”
这就有些尴尬了。
一期一振“哦”了一声,鹤丸国永笑呵呵地说道:“多来几次就习惯了。”
一期一振无言以对,鹤丸国永问道:“要不要吃点什么?”
“嗯。”一期一振想了想,问道,“我睡着的时候,有人来找过我吗?”
“没有。”鹤丸国永道,“你的弟弟们可能已经放弃你了。”
一期一振笑了笑:“去吃点东西吧。”
“好。”鹤丸国永扶着一期一振站起身来,谁知刚一站直,一期一振双脚一软,险些跪倒在地。好在鹤丸国永扶得稳,把他整个人接到了怀里,重新平放到了地上。
一期一振惊愕:“我怎么有点使不上力。”
鹤丸国永找了个坐垫,让一期一振靠墙坐在一边,伸手揉了揉他的双腿:“以前第一次的时候也没这样。”
一期一振坐着感觉后腰有些吃力,身体不由自主地往下滑,被鹤丸国永重新提了上去。
一期一振皱眉道:“以前我什么时候这样过?”
“以前的第一次啊。”鹤丸国永道,“真,第一次。”
一期一振身体难受,反射弧也被拉长,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鹤丸国永的意思,无语道:“十年前的事了,你还记那么清楚。”
“当然。”鹤丸国永道,“你当时起来的时候,也差点摔了。”
一期一振:“……”
“但扶稳就没事了,没你现在这样,站都站不住。”鹤丸国永见一期一振又快滑到地上了,赶紧又伸手扶了扶,说道,“你这反应有点大,一会儿我去问问晴明大人。”
“你要去问什么?”一期一振赶紧抓住了鹤丸国永的胳膊,“我没事,就是腿有些酸,你再扶我下,能起来。”
“别动。”鹤丸国永拍拍一期一振的手背,“别躺,在这坐会儿,难受了就侧着身子坐,我出去拿点吃的。”
一期一振不依不挠地抓着鹤丸国永:“不准去问。”
鹤丸国永无奈:“你确定没问题?”
一期一振点头:“确定。”
“好,我不去问。”鹤丸国永点点头,“现在可以放我去了吗?”
一期一振还有点不放心,犹犹豫豫地看着鹤丸国永,缓缓地点了点头。
鹤丸国永不敢离开太久,他从厨房拿了几个现成的饭团,盛了一碗和泉守兼定炖在锅里的山药排骨汤,匆匆回了房间。
一期一振并没有听话地坐着,而是坚强地扶着墙站了起来。
站虽然是站起来了,不过双腿还是有些发颤,必须双手都按在墙上才能勉强扶稳。
鹤丸国永无奈地放下托盘,上前把一期一振抱了起来。
一期一振吓了一跳:“这么快回来了?”
“厨房捡现成的。”鹤丸国永把一期一振抱到了椅子上,“先垫垫,晚些时候饿了再给你做吃的。”
“我刚试着站了下,感觉不仅是腿酸,全身都有些僵硬。”一期一振道,“确实有些奇怪。”
“嗯,是我勉强你了。”鹤丸国永舀了一勺汤,喂到一期一振的嘴边,“一会儿去找晴明大人么?”
一期一振张开嘴,心安理得地接受照顾,他犹豫着点点头:“去。”
两人不紧不慢地吃着晚饭,一期一振看了一眼外面明亮的月色,说道:“不知道光忠他们怎么样了。”
“你可真能操心。”鹤丸国永笑了笑,“不过我刚在厨房遇到和泉守,光忠那儿还真出了点事。”
一期一振放下了手中的饭团,问道:“怎么了?”
鹤丸国永蹙眉:“你吃你的,不然不说。”
一期一振乖乖拿起饭团啃,鹤丸国永道:“光忠去找了大俱利,大概是跟他说了恢复记忆的事,然后两人动真刀打起来了。光忠也是早上刚锻刀出来,身体状态不怎么样,被大俱利划了一道,受了轻伤。”
“打起来了?”一期一振微微一愣,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叹了口气:“果然。”
“果然什么?”鹤丸国永有些意外,“我以为他们俩也会跟我俩一样,一见面就干柴烈火的。”
一期一振摇了摇头,“他们跟我们不一样。”
鹤丸国永诧异:“为什么?”
一期一振斟酌了一下,回答道:“我知道光忠是怎么碎刀的。”
鹤丸国永道:“你再说一遍。”
一期一振道:“我知道光忠是怎么碎刀的。”
“一期。”鹤丸国永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一期一振如实道:“三年前就知道了。”
“如果我没有记错,三年里我不下十次让你跟药研套话,你都说他不肯说。”鹤丸国永平静地说道,“结果他早告诉你了?”
一期一振:“我错了。”
鹤丸国永:“……”
这熟悉的套路。
鹤丸国永一时反应不能,失笑道:“你现在怎么说了。”
“以前我担心你会受不住。”一期一振道,“现在……光忠恢复了记忆,你受不住也不能怎么样了。”
鹤丸国永:“……我可谢谢你。”
“药研告诉我,那次任务引出检非违使,并使光忠当场自毁的原因,是误杀了任务中的无关之人。”一期一振笑了笑,随之笑容淡出了脸颊,“人是大俱利误杀的。”
鹤丸国永了然地点了点头:“你刚刚说他们和我们不一样,所以我们任务失败的原因,是我造成的?”
一期一振万万没想到坦白能坦出其他事儿来,他愣了愣,脱口而出:“不是。”
鹤丸国永问道:“那是哪里不一样?”
“哪里都不一样。”一期一振一着急,手中的饭团又不由自主地放了下来,解释道,“光忠碎刀之时,大俱利、药研和小退都在场。那时正值任务关键处,到处都是时间溯行军,四人各司一处,小退稍弱些,光忠就一直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照顾着,药研也没有走太远。”
“大俱利负责的位置稍远些,兼顾了保护历史人物的任务。当时四人在场,他的压力并不大,但不知为何,却突然出现了检非违使。”
“检非违使出现,平板会做提示,光忠作为队长,第一时间发现了异常,然后看到大俱利误杀了那位本该受到保护的历史人物。后来药研告诉我,光忠自毁的时候,他们甚至还没看到检非违使,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听到这里,鹤丸国永猛地抬头:“检非违使出现时,队长的平板会提示?”
一期一振突然尴尬:“我们的事……能延后处理吗?”
鹤丸国永盯着他,宽宏大量地点了点头:“行。”
一期一振继续道:“大俱利误杀历史人物,眼睁睁地看着光忠为保护他而死,在他看来,或许就像是他亲手杀了光忠。”
“如今光忠恢复记忆,大俱利无法面对,是他无法原谅自己。”
鹤丸国永听完后沉默了一阵,问道:“有什么好的办法吗?”
一期一振眨眨眼:“我要是有好办法,早用来对付你了。”
鹤丸国永轻笑一声,把饭团重新塞回到了一期一振的手里:“赶紧吃,吃完带你去找晴明大人。”
安倍晴明的院子里挺热闹。
烛台切光忠好不容易恢复记忆,奔着逗趣调情的心思跑去找大俱利伽罗,结果被当头一棒打醒。
大俱利伽罗还是以前的大俱利伽罗,话少毛病多。
烛台切光忠当真想抽死他。
这念头刚一起,烛台切光忠就付诸了实践。
大俱利伽罗冷漠无情地松开了压制住烛台切光忠的手,想把他请出房间,谁知烛台切光忠反手一巴掌拍在大俱利伽罗的背上,险些把他拍出房间。
烛台切光忠气势汹汹地冲到大俱利伽罗面前,拔刀就想砍人,结果刚一抽刀,他的双脚忽地一软,全身力气像是被抽空一般,倾身向前倒了下去。
倒地的时候,烛台切光忠手上的刀也一起掉到了地上,一个不小心在自己手臂上划了一道。
被拍在门板上的大俱利伽罗,眼睁睁地看着烛台切光忠在自己房间里碰了瓷。
并没有。
烛台切光忠是真摔了。
大俱利伽罗难以置信地盯着躺在地上的烛台切光忠,对他行为的真实性产生了极大的怀疑。
烛台切光忠手臂上的伤口切得挺深,冒出来的血浸染了地板,看上去有些骇人。
大俱利伽罗背靠着门板,愣在原地等了好一会儿,眼看着烛台切光忠伤口上的血越流越多,他忍不住上前查看情况,却发现烛台切光忠已经晕了过去。
这下大俱利伽罗是真被吓到了,他匆匆找了根布带,给烛台切光忠的伤口缠上止血,把人送去了安倍晴明的院子。
安倍晴明看着烛台切光忠手臂上的刀伤,有些一言难尽。
全新□□的机能发展较慢,不经用,骨骼和肌肉需要适应几日才能达到正常的水平,期间不得用刀,不得剧烈运动。
否则将会超过负荷。
这两人是干了什么,能让烛台切光忠直接超负荷到晕厥。
“晴明大人。”大俱利伽罗还是第一次和安倍晴明单独说话,他抱着烛台切光忠站在书房门口,有些手足无措,“光忠他……”
安倍晴明走了出来:“带去手入室吧。”
烛台切光忠的伤并不重,但止不住血。过来之前大俱利伽罗给他简单包扎了一下,但血已经渗出了布带,源源不断地滴在了地上。
安倍晴明取了止血药,重新给烛台切光忠包扎,第一次包上纱布后,血很快又渗了出来。安倍晴明有些头痛,只得重新上药换纱布,换到第三次的时候,血总算是止住了。
“行了。”安倍晴明收了东西,对大俱利伽罗说道,“他醒了来叫我。”
大俱利伽罗张口想说些什么,却又咽了回去,默默地点了点头。
烛台切光忠这一觉睡了整整五个小时,大俱利伽罗守在手入室里,目不转睛地盯着烛台切光忠的脸出神。
期间,刀剑们不知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纷纷赶来看望烛台切光忠,都被安倍晴明打发了出去。
入夜,鹤丸国永抱着半残的一期一振来了安倍晴明的书房。
“晴明大人。”鹤丸国永道,“一期的身体有些不太对。”
烛台切光忠被大俱利伽罗抱过来的时候,安倍晴明只道是年轻人太能折腾,可一期一振也被鹤丸国永抱了过来,他突然有些怀疑是不是真的出了问题。
安倍晴明微微皱眉,伸手在一期一振的手背上画了一道符,问道:“你下午做了什么?”
一期一振喉咙卡了一下,没出声。
安倍晴明垂眸,认真检查了一下一期一振的身体,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于是问道:“身上哪里不舒服?”
一期一振回答:“身体使不上力。”
“下午的时候做了什么?”安倍晴明又问了一遍,“没出去乱跑吧?”
“没有。”一期一振欲言又止,“就是……”
安倍晴明顿了顿,突然懂了。
“你……”安倍晴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指了指手入室的方向,“你先去里头躺会儿,我一会儿过去找你。”
一期一振默默地点头,鹤丸国永正打算抱着他进去,安倍晴明又叫住了两人:“光忠也躺在里面,大俱利陪着他。”
一期一振有些疑惑:“光忠怎么也躺下了?”
鹤丸国永轻笑:“躺下了好,一会儿你别说话。”
一期一振听话地闭了嘴,安静地靠在鹤丸国永怀里。
鹤丸国永一脚踹开了手入室的门,急匆匆地抱着一期一振冲了进去。
里面的大俱利伽罗惊了一下,鹤丸国永并不看他,将一期一振放在了烛台切光忠隔壁的床位上。
一期一振虚弱地躺在床上,鹤丸国永牢牢牵着他的手,在他的手背上吻了一下,低声道:“你放心,没事的。”
大俱利伽罗短暂的怔愣后问道:“一期怎么了?”
“一期早上重新锻刀,恢复记忆了。”鹤丸国永欣慰一笑,又愁容满面,“但新生□□脆弱不堪,我带着他在院子里多走了两步,他就倒下了。”
大俱利伽罗抿着唇,不知在想些什么。
鹤丸国永似乎是刚刚才发现烛台切光忠的存在,有些意外地问道:“诶,光忠怎么也躺这儿了?”
大俱利伽罗没有回答,鹤丸国永自顾自道:“光忠也重新锻了刀,总算是能团圆了。”
一期一振翻了个身,哼哼了两声,鹤丸国永深情款款地看着他,柔声道:“只要你能回来,身体弱算什么,以后我每天给你穿衣喂饭搓澡。”
大俱利伽罗:“……”
大俱利伽罗问道:“这样会持续多久?”
“说不好。”鹤丸国永皱眉,“晴明大人已经在想办法了。”
鹤丸国永嗓门挺大,在手入室里一通说,吵醒了美梦中的烛台切光忠。
烛台切光忠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感觉精神恢复了不少,迷迷糊糊直起身来,只听鹤丸国永一声喝:“快扶着他啊!”
大俱利伽罗赶紧上前,手脚僵硬地扶住了烛台切光忠的肩膀。
烛台切光忠愣了愣,瞌睡醒了大半。他环顾四周,一时没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
“我怎么了?”烛台切光忠茫然地问大俱利伽罗。
大俱利伽罗紧绷着下颚,微微蹙眉。
烛台切光忠隐约想起了晕倒前发生的事,他心中有些不快,正想推开大俱利伽罗起身,一期一振突然躺在鹤丸国永的怀里轻轻咳了一声。
烛台切光忠动作一顿,看了过去:“这里是手入室?一期怎么了?”
“跟你一样。”鹤丸国永道,“新生□□后遗症。”
烛台切光忠恍然地点了点头,虚推了一把大俱利伽罗,继续翻身下床,脚刚一着地,就软弱无力地扑倒在了地上。
一期一振:“……”
反应挺快,这得有一半是装的。
“光忠!”鹤丸国永急忙站起身,正想去扶,一期一振身子一歪,他赶紧又坐了回去,盯着大俱利伽罗催促道,“你愣着干嘛!”
大俱利伽罗深吸了一口气,把烛台切光忠抱回到了床上:“别乱动。”
烛台切光忠看了大俱利伽罗一眼,翻身背着他躺了回去。
过了一会儿,安倍晴明进来查看两位“病患”的情况,说道:“天色不早了,今日先回去,等两日再看看,有任何问题随时来找我。”
鹤丸国永没有逗留,抱着一期一振离开了手入室。
大俱利伽罗踌躇不定,思量了好一会儿,才十分勉强地伸出了右手,想让烛台切光忠扶着下床。
烛台切光忠不咸不淡地开口:“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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