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城

　　溟海的海浪一天一天的冲击海岸，矗立在海岸的岩石常年面对大海似乎在看另一面，望眼欲穿。每天殇带着我熟悉的笑吹出一种有些忧伤又有些明快的曲子，直到我也学会吹笛子，在海上的曲子才不至于孤独的回响在海浪上。我在这里的日子，学会了溟海秘室理所有的法术，我就是贪婪的想全学会。
　　“殇，我长高了。”
　　“是啊，不知不觉好像是没再尿过床。”
　　殇朝我吐吐舌头，我也不生气，再说回去。这些年来我们说了好多气死人的话，和殇在一起的日子里，我学会了自娱自乐。
　　这里没有什么责任，没有血腥，也没有仇与恨。
　　殇的笑容突然安静下来，我和他一同看向一个地方，刮来的风中夹杂了另一种声音，溟海是怜星门的结界属地，这个地方是没有人来的，所以十有八九来者不善。
　　殇看着我点了点头，我皱了皱眉轻轻摇头，殇又挑挑眉，整张脸都是满满的挑衅，我冷哼一声。有的人不想动手会直说，有的人会说的很委婉，而有的人干脆连说都懒得说！每天把混吃等死演绎到了这种地步的，世上也没几个人，可惜了了溟海里上好的鱼，全进了这窝囊废的肚子里！
　　我一边腹诽一边向海面伸手，巨浪卷着白色的泡沫在海上舞动，翻滚旋转着变成一条凶猛的巨蛇，吐着信子向来者扑去，控水的法术不如控风的法术速度快，可这样巨大的控水术简单的防御是没用的，复杂的防御术又需要充足的时间准备。我一上来就没有给他动手的机会。
　　我没听见他念了什么咒语，也没看清他捏了什么法决，跟没弄明白他用了什么法术。霎时间包围了他的巨浪被撕成了碎片，残片向我飞来，极快的速度让原本柔性之至的水滴也如密集的剑雨撞得我的保护层叮当作响，落在地上的不是水而是冰。来者毫发无损，我准备再出手时，殇叫住了我，他眼神中有几分期待，之后我知道了为什么。
　　“我等了你好久。”我听完这句话愣了愣，我想起几年前，蝶羽带我去王城时他说了同样的话，我当时还暗自啧啧，心想这可是个情种。很多年过去，我还是我，殇还是殇，而蝶羽此刻又在哪里？
　　谁你都等，也不知道能等出什么，你以为谁都记得你吗！
　　我在心里骂了殇好几个来回，好心情荡然无存。
　　殇那没心没肺的主依旧没心没肺开心向我介绍：“他是舜辰，怜星门的少主。”
　　来溟海时，殇说他哥哥死了以后他就离开了王城，天大地大，没有消息怎么也找不到，要想找到他就在溟海等，总有一天他会来。
　　来者摘掉了披风连着的兜帽，还是个少年的样子，一头利落的短发也显得他是个怕麻烦的人，我看到他的脸上有冷若冰霜的痕迹，不爱笑也不爱说话，低垂着双眼仿佛不愿意多看谁一眼，这个样子，我又想起蝶羽来。可他冷傲的神情让我想起另一个人，那人一身素白，冷酷无情。这些年来她又变得怎么样了。

　　吃过晚饭后，我一个人出了石屋。
　　殇为这次相见感到十分高兴，还特地拿出他的宝贝来，不敢有没有人迎合都自顾自的开始对酒当歌。那些酒他平日里从不让我动一下，在他看来，他的命还没那些酒重要，当日那个借酒消愁的无日门门主终于变成了今天这个嗜酒如命的酒鬼了。看着他对酒没出息的样子，我总是想蝶羽幸好没嫁给他。我朝明月叹口气，世事沧桑，希望远方没有这么多烦心的事，蝶羽该是开开心心的吧。
　　“吹风吗？”
　　我吓了一跳，殇已然站在我的身旁了。刚刚想了太多的事，连他靠近都不知道，我暗自说了句，真是该死。
　　“我在跟你说话呢，你又在想什么？”殇这次好像有点喝醉了，见我没回应他竟然还有点不耐烦。
　　我清了清嗓子问：“舜辰呢？怎么没看见他。”
　　“睡着了，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好不容易有个跟你差不多大的，也不说多聊聊。”殇一副朽木不可雕的嫌弃。
　　我翻了个白眼，“我不想看两个男人对酒如痴如醉的样子，况且，那位兄弟我看着跟他少说几句才是最好的。”
　　殇笑了笑，震了震他的广袖，身上的酒气淡了不少，也让我舒服了不少。晚上的溟海温柔的波动，像个女孩子。

　　黎明的第一道晨光驱走了夜晚最后一戳月光，海面上风平浪静，如襁褓里的婴儿。我请勾起中指，慢慢唤醒溟海，一股细小的水柱在我指尖围绕，像是水泥鳅，然而这些水在我指尖快乐旋转时，海面不安分起来，舜辰站在我身后手指动了动，海面平静如初，我指尖的水流回溟海，滴滴相溶。
　　“你对水的操纵能力为什么这么强？”
　　“额......”我向天看看，这是来问我为什么偷看了秘术吧。
　　“四大门都有自己的属地，无日、神月、怜星、亦云分别是唤风谷、幻幽谷、溟海和镜影界，分别操纵风、光、水和时间，在四个属地修炼操控术可以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但出口入口会不断改变，只有四大门的门主和少主才知道找到出口和入口的办法。”舜辰一连串说了一堆话，这让我对他沉默寡言的认知有所改观，只是有张木脸，还是蛮健谈的。
　　“控水术是怜星门的绝学，溟海也是怜星门的属地，四大家族各有不同操控术，只有王室血统的人才能同时习得四种秘术，你是谁？”
　　“这个......”我挠挠脸，莫非他还不知道我？现在说我是公主是不是太直接了，毕竟外面除了王城的那几个人，都还不知道我。“那，殇为什么知道溟海的入口”
　　这回舜辰没有说话，难道是我话题转移的太生硬没反应过来？我正准备再问一些问题，但见他一脸不太高兴的样子，只好刹住口，毕竟这里是他的地盘，我不能不给正主面子。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殇没跟你说吗？”舜辰皱皱眉毛，显然是很不满意这个回答，我又抬头看看天，“你不也说了吗，只有王室血统的人才能同时习得四种秘术，不过没经过你同意就擅自学了你们的控水术是我不对。”
　　“你是王室的人？”我有些郁结，都说这么明显了，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一根筋非要让别人自己说出来，大家都意会了不就皆大欢喜了吗？
　　其实对于自己这个身份我一直是不太好意思拿出来说的，毕竟上任主上已经辞世，尘归尘土归土。从小又跟了个蝶羽这么个不太温柔的主，动不动拿鸡毛掸子吓唬吓唬我那小破胆子，受了委屈也只能自我消化，那么多年，想吃顿兔子肉也重来没实现过。那万重宫阙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娇生惯养的金枝玉叶跟我真是没有一丁点的关系，再说了，哪有女孩子上赶着告诉你：对，就是我，我就是你先王的闺女......
　　“她学的很快，光是自己学就会了。”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插进来，打断了我暗地里给自己加戏的心理小动作，这回我倒是挺感谢殇的，“就是你们的控水术我也不太懂，有些不懂得地方你多问问啊。”
　　“啊？”我诧异的看殇，看他一通挤眉弄眼知道了他的意思，想来也是为我化解偷学人家秘术的尴尬，我借坡下驴，“对，控水术相比空光术来说要难一些，控制水流形状的这种力道很难，我试了很多次才掌握，不知道有什么窍门？”
　　舜辰扭头问我：“控光也需要很多次吗？”
　　我笑笑，“不啊，和水不同光时刻都有，形态变化也没有向控水那么难。”这还是殇对我说的，我每次控水术停滞不前时他就这么说，我觉得很有道理，毕竟我类比到控风术，风也不经常有，控风也没有控光容易。
　　舜辰终于抬起眼皮看了我一看，而且不是匆匆扫过，相反是盯着我看了一小会，我把嘴咧的更诚恳一些，看着我笑的应该也更亲切一分，舜辰收起目光，又敛在眼皮里“没什么窍门，你不太适合练控水术。”
　　“嗯？”我没反应过来依旧挂着亲切的微笑。
　　“操控术入门是谁教你的，你自请面壁吧。”
　　“？”我有些懵，舜辰转身就走，我才回味过来他刚才盯着我看到那一时半刻，眼神中充满了鄙夷，殇在一旁笑的前仰后合，我扭过身，“混账！刚才那句话你是糊弄我的吗！”
　　“古书有云：操控元素，始来有之，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你自己没学扎实怪不得别人！”我一挥手就一袖子水花，殇也一挥袖子抖来两袖清风，强劲的风把水花切碎，像无数把刀砍切一颗菜花，“一个小傻蛋，一个小面瘫，其乐无穷，好玩，好玩！”
　　我换了控光术，可了劲的朝殇一通乱打，“我不用脸面的吗？我不要面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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