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喱多，丹吖芒

　　话题就此终止，大家天南海北地聊着，没再谈感情的事。
　　熙晨明显心情很好，嘴角一直挂着笑。
　　是那种发自内心的笑。

　　结束的时候已经近十点，我们还是打算回之前的酒店住。

　　熙晨喝多了，整个人软趴趴地靠着我和同学告别。
　　和前几次不同，这回他一副全心交付的姿态。
　　我说不出来具体的差别，但是感觉很明显。

　　一路上他都像个小孩子一样，要把头放在我肩上蹭来蹭去，抱着我的胳膊一个劲儿傻笑：“小猪说很喜欢很喜欢我，好开心。”
　　明明他的样子很可爱，我却忍不住心里酸涩。
　　怎么这些年就走成了这个样子呢。

　　从毫不迟疑接他的视频，到风风火火地跑去找他，再到因为他和别的女孩子争锋相对，我知道把手递给他这个举动意味着什么。
　　那句话，我并不是故意说给谁听的。
　　我这个人从小到大都是直肠子，违心的事从来不做。
　　不只他开心，我也高兴。
　　在我这，终究把我和他这件事掰扯清楚了。

　　***
　　我觉得我们两个大概是唯二在早餐店谈论感情的人了。

　　昨天晚上照顾着他在床上趟下，又答应他等今天他清醒了就和他谈谈我们之间他才睡着。

　　今天早上突然醒来的时候，晓琪和秦楠还睡着。
　　摸到手机看时间的时候他刚好发来消息。
　　【小猪，我醒了，你什么时候醒了和我说一声，我去找你。】
　　放空几秒，起床洗漱，收拾好后给他回了消息就一起出来了。
　　这个点不太可能去什么咖啡店餐厅之类的，唯一的选择就早餐店。

　　索性这家早餐店是快餐类型的，虽然人多，但每张桌子之间的距离比较大。

　　角落里的两人桌，相对而坐。
　　和有其他人在的时候不一样，空气一时安静下来，谁都没有开口。
　　我点了一碗粥和一屉灌汤包，习惯性把粥放一边，先解决包子。
　　他点了豆浆油条，一口豆浆一口油条吃得专心，迅速又没有狼吞虎咽的感觉。

　　我刚吃了三个包子他就已经吃完了，可我一点也不急。
　　我知道，他会等我。

　　又吃了一个包子，把最后一个推给他，拿起勺子开始喝粥。
　　“这个味道很不错，你尝尝。”

　　他难得呆住，点点头两口解决掉包子。
　　“小猪，我们学校附近也有一家早餐店，我去过很多次。”

　　我点点头示意在听，尽管不太明白他为什么会提到这个。

　　“那家粥店有一个粥的名字叫‘四喜补血粥’，我第一次看到这个粥的名字就想起了你当初惨兮兮的样子。”
　　“苍白着脸，疼到掉眼泪，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后来看你喝了红糖水终于好了一些，我就在想以后一定要好好保护你。”
　　“讽刺的是，我说了那么多最后一个都没做到。”

　　他扯扯嘴角，苦笑一下，停住。
　　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装作专心低头喝粥。

　　“小猪，我一直喜欢你。”他说。

　　经过岁月洗礼的他和当初真的很不一样，像现在，眉眼坚定，摄人心魄。

　　“嗯，你之前说过。”我和他对视一眼，手里无意识转动勺子。

　　“我一直喜欢你，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一定是。”
　　他似乎没听到我说话，或者也没想让我搭话，只自顾自说。

　　“我这个人，从小到大都有点傲，一直都是女孩子追我围着我打转，直到遇见你。”
　　“和其他人不同，你对我的好很自然，自然到让我觉得就算天塌了你也会陪着我帮着我一点点重新撑起来，因为你我才慢慢领悟到了生活的意义。”
　　“可是我在之前的那么多年里已经被惯坏了，越来越贪心，又看不懂你的想法胡思乱想，到最后终于还是把你弄丢了。”
　　“之后分开的那么多年里，说起和‘恋爱’有关的字眼，我想到的那个人，始终都是你。”
　　“那次表妹让我挡箭牌的消息被肖光误会发到班群里，我本来是想解释的，一转念又想看看你的反应，结果差点没把我气到吐血。”
　　“我零星地搜集你的消息，看你过得越来越精彩，一度心灰意冷，直到再见你。”
　　“小猪，你以前说过的，等工作的时候我再告白你就答应我，那我现在问你，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咽下最后一粒米，勺柄和碗沿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我擦擦嘴，正襟危坐，语气认真。

　　“熙晨，我昨天说我很喜欢很喜欢你是真心话。”
　　“后来我想，我对你，多多少少有点一见钟情的成分在，只不过我这个人心大，更适合日久生情。”
　　“我从来没和你说过吧，高中的时候我觉得你特别帅，谁都赶不上，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情人眼里出西施’。”
　　“当初我的确做得不对，那会儿还小，矫情又任性，不懂得要去理解你。”
　　“有句话说分别是为了更好的重逢，以前我总不愿意相信，可现在看来其实挺有道理的。时间磨砺心性，也淬炼感情。我们分别数年，在彼此看不见的地方努力成长，现在也可以这样面对面地平静地沟通。”
　　“小时候流行一个问题，说如果有一个你喜欢的人，一个喜欢你的人，你要选择哪一个，我每次都会很奇怪地反问，我为什么不找一个既喜欢我我有喜欢的人呢？”
　　“可是慢慢长大后，我发现两个人在一起，只有喜欢是远远不够的，当初的我们就是最好的例证。”
　　“前几天我避而不谈，不是故意要你怎么样，只是我没想清楚。这些年我反反复复想过很多次，我们两个，或许真的不太适合……”

　　视线里他的神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下去，紧紧抿着唇死死皱着眉头，气压低的要命。
　　不自觉声音越来越低，对视几秒，他似乎狠狠瞪了我一眼，拿出手机翻着什么。
　　气氛不太对，我一时没再开口。

　　很快，他把手机屏幕一转递给我。
　　我下意识接住，看向屏幕。
　　……是他朋友圈的一条动态。

　　配字【帅气的伴郎走红毯[红心]】下面的那张图，好像在哪见过。
　　红毯上两个人的侧影，构图特别美。
　　只是那衣服，很像我们的伴郎伴娘服。
　　放大一看，果然。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拍的，我的手挂在他的臂弯，两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
　　不过只有侧脸，我还画着妆，不熟悉的人乍一看估计认不出来。

　　这张图之前有人发到群里，我还保存来着。
　　这几天都没怎么刷朋友圈，竟然不知道他还发过这么一条动态。

　　他微信加的人应该不少，光点赞的就好几排。
　　评论更是我从来没见过的长。
　　一开始是不认识的几个人，都只夸他帅。
　　然后吕博出现，装模做样问旁边的女孩子是谁，下面的话题就开始偏离，一水地问是不是女朋友。
　　甚至，还有老师和他的家人亲戚。
　　而他的回答……是我惯用的表示欢呼的颜文字。
　　差不多是默认的意思了。

　　上面显示的时间是2月18日20：32：22……昨天晚上？
　　我诧异抬头看向他。

　　他起身，把手机拿回去放到衣兜里，再坐下的时候眼里揉了怒意、委屈和几分不管不顾：“你明明说很喜欢我的，还说别的东西都没办法和我相提并论的。反正我昭告天下了，你看着办吧！”

　　某人明显炸毛了。
　　不过比起以前，我的胆量大了不止一点，才不会被他吓住。
　　更何况刚刚那个朋友圈简直是会心一击。
　　明明昨天八字都还没一撇。

　　总感觉他现在好像巴不得别人都觉得我们已经在一起了一样，种种行为和以前相比简直大相径庭。
　　从一开始就不会在大庭广众的时候避讳和我说话，也不会和我保持默契在大家八卦的时候沉默不语，甚至这几天天天光明正大要和我一起活动，昨天还带我见他同学。

　　但是我从来没排斥过，反而觉得很开心。

　　忍不住带了丝笑意，再开口还是先哄某人：“是我说的没错，只是我们之间确实存在一些问题。福尔摩斯和华生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互相坦白了之间的缺点就是为了避免之后相处的不愉快，我们也一样呀，得先把当下的问题解决再说以后对不对？我刚刚说‘不合适’只是字面意思，听听就好，别放在心上……”

　　“你还敢说那三个字”，他几乎咬牙切齿地，“许小猪我和你说你敢再提那三个字我今天绝对饶不了你。”
　　“……”

　　这个场景仿若似曾相识呐，似乎什么时候也有这样一个压抑着什么的声音对我说：“你今天说了四次‘讨厌’我，你到底为什么要讨厌我？”

　　而我一如恍惚看到的自己怂怂地紧抿嘴巴装可怜，表示不会再说了。

　　“好了，你继续说，既然你说有问题我们就解决”，他忽地正经起来，神色认真，“小猪，我想和你一起生活，一起守着孩子长大，一起变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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