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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胁
姜千和收拾小混混,那是家常便饭,操作起来比九九乘法表都熟悉。
但他下手不重,肯定不会搞出人命,断一两根肋骨什么的让人吃点苦头,一段时间不能出来为非作歹就可以了。
这些人都是他的死对头,平时就在这一片玩,最喜欢欺负学生,闲着没事就喜欢打劫新生,这不刚开学,生意就红火起来了。姜千和知道有这个“传统”后就过来“整治”过,但毕竟是整治,有治理就会有反弹,今天就是他们的反弹了。
他们觉得姜千和多管闲事,喜欢装逼,就约着聚到了一起,特地来堵人,打算以人数优势让姜千和知难而退。
结果,他们十来个人不仅没能让人知难而退,还被狠狠揍了一顿。
几个混混躺在地上哼哼唧唧地叫,捂着肚子或捂着腿的,看着好不可怜。
姜千和这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选这么个小角落。
边上隔着一段距离是美食街,吵得很,这边都是老居民区,住的都是老人,这个点,老头老太太早就睡觉了,要不是需要从这边经过也不会有人特地过来,这会他们几个号丧似的,也没人过来问候。
暴风雨过后,海面一片平静。
白鲸看了看底下躺着的人,又看向自己的新同桌。
卞野一脸“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朝她眨眨眼,“啊,那什么,不早了,我得回家了哈,白白~”
说完,手上的棍子一扔,撒腿就跑。
跛着腿的黄正西挪了过来,看着卞野跑的影都没了,不禁感慨,“现在高一的学妹都这么猛了?”
姜千和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多,将近十一点,他妈说了今晚大概十二点就回来。
他看向白鲸,也没问她来这里干什么,然后走了过去,一把拽下她的书包抗自己肩上,原本潇洒的动作在拽过书包的一瞬间有些僵硬,但他还是将书包背在了自己肩上,心里默默腹诽:难怪这么矮,书包重的要死,不压矮才怪。
两人书包都是纯黑的,压在一起,一个鼓成了球,一个瘪成了馍。
“愣着干什么,不回去了?”姜千和看她没跟上来,不耐烦道。
被丢下的薛瑾和黄正西却见缝插针地跟白鲸介绍自己。
“我是黄正西!”
“我是薛瑾。”
“咱们下次再见啦,我家门禁是十一点,白白~”
“擦,我家是十点半。”
两人说完这几句话就勾肩搭背地走了。
主要是黄正西搭着薛瑾的肩膀,因为他脚崴了,只能单腿蹦跶。
白鲸听完,跟在姜千和身后。
夜色沉沉,白鲸肩上什么都没有,觉得有些不太习惯,手也不知道该往哪放。
一抬眼,就看见了背对着她的少年。
他多大?白鲸想了想,应该是十七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但白鲸看他却已经像一个大人一样了。
白鲸想事情的时候,会不自觉地开始磨自己的小虎牙,她的虎牙并不明显,但就是习惯了,习惯用下面的牙齿去压,似乎这样就能把那颗尖尖的虎牙磨平一样。
姜千和一米八几的个子,运动过后胳膊上的肌肉看着甚至有些吓人,他今天穿了件挺宽松的白色T恤,袖子较长,衣服也长,挺休闲的,因此衬的整个人有些幼稚。因为刚打完架,白衣服上蹭脏了不少,背后也汗湿了一片,白色衣服浸了水,就变得接近透明,勾勒出他后背的肌肉形状。
就这么一前一后走了半天,姜千和浑身不自在起来。
今天看见她身边还有一个女生,应该就是她说的昨天叫她出去玩的那一个吧?看着挺老实本分的姑娘,也没染头发也没奇装异服,挺好的。但这么一圈想下来,姜千和开始反省自己,昨天是不是对人太凶了。
她一直跟在他身后,从来没跟他并肩走过。
哦,并肩好像不太可能。
姜千和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忽然站定,回头看向她。
他忽然停下,白鲸也吓了一跳。
她只是听力比较好,又不能预测他会做什么。
“怎么了?”白鲸问他。
姜千和盯着她看了会,嫌光线太暗,还弯腰靠近看。
他觉得她这张脸有些奇怪。
小矮子小时候脸很圆润,看着可爱,长大了之后婴儿肥没了,但还是一张圆脸,只是瘦出了小下巴,他看了半天,才发现她这张脸不太对称。
似乎,右边脸更肿一点。
白鲸立马不磨牙了,恢复原状,一脸淡定的看着他。
姜千和又发现,她的脸不肿了。
奇了怪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白鲸又问他。
姜千和这才直起腰,佯装淡定,“今天的事不要告诉我妈。”
白鲸默了默。
她是那种喜欢打小报告的人么?
还没等她把这句话说出口,就听见他说:“我不喜欢爱打小报告的妹妹。”
白鲸忍不住压了下那颗小虎牙,看着他,“威胁我?”
姜千和一愣。
他那句话有这个意思?他自己怎么不知道???
奇了怪了。
“不是威胁,我就是随口一说。”他解释道。
当然,这个解释很苍白。
白鲸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表情,“我不会多管闲事的。”
姜千和彻底熄火。
算了,反正他每次都说不过小矮子。他妈说的真对,浓缩的就是精华,白鲸个子小,但脑子的确比他转的快。
两人又是一前一后地回了家,一进屋,白鲸就把自己的书包从他肩上拿了下来,头也不回地进了自己房间,关上门,声都没吱一下。
姜千和肩上顿时轻松许多,心情却格外沉重。
他撸了把自己近乎光头的脑袋,开始犯愁。
有个叛逆期的妹妹怎么办?
以他的脑子也想不明白,他干脆不想了,去洗手间冲了个凉,一身清爽地把弄脏了的衣服收起来自己洗了,一盆衣服洗完,“头发”也干了,头发一干,又开始冒汗。
他把客厅空调调低了几度,脑袋放在风口吹了两下,顿时神清气爽,然后抱着盆子去阳台哼着歌晒衣服。
***
在房间写作业的白鲸听完这一系列动作,满脑子都是他哼的异常难听的歌。
诡异的调,诡异的发音,简直辣耳朵。
白鲸对“小霸王竟然会亲手洗衣服”这件事的好奇被抹杀的一干二净,现在她只想找个办法让姜千和闭上嘴。
吵死了。
白鲸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实在是写不下去,就拿着换洗衣服去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姜千和也不唱歌了,大概是累着了,白鲸只听见他不浅不重的呼吸声。
屋子里不算安静,空调蚊子一样嗡嗡声,冰箱隔一段时就就抽风的呼呼声,还有外面的风声。
小霸王的呼吸声在一堆机器中显得格外突兀。
现在已经快十二点了,白鲸没打算熬夜,今天出去吃了一顿烧烤还打了一场架,瞌睡虫难得找上了她,整个人都格外疲惫,恨不得滚到床上立马睡去。
她难得有个好睡眠,因为周围太吵,她一般都得熬到半夜累极了才能睡着,有任务的时候就更难睡着了,需要仔细分辨有用的信息再记下来,常常用脑过度,头疼的要命,这样一来,就更难睡着了。
听着某人没心没肺均匀的呼吸声,白鲸忽然羡慕起来。
地主家的傻儿子虽然傻,但是人家过得幸福啊。
第二天一大早,干妈给他们做了早饭,白鲸原本想跟她说一下搬出去的事情,但姜千和在场,也不好开口,于是就这么搁置下来,打算等下午回来了再跟她说。
就算是干妈,也不能太过放肆,人要学会见好就收。
这是白鲸在这个世界上挣扎多年所得的经验之一。
到了学校,卞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话多了起来,捂着胸口一副被吓到的样子跟她说起昨晚的情景。
“讲真,我人生第一次打架,没想到能全身而退,你说我是不是很有天赋?”
白鲸心想:第一次打架就能这么熟练,还真是见鬼了。
“的确很有天赋。”她应和着。
卞野朝她一笑,露出小白牙,“小时候我爸带我学过跆拳道,没想到还挺有用的。”
白鲸只是笑笑。
她怎么学会打架的呢?
其实学的并不是打架吧,更像是被人教着如何去杀人。
受“风语”的影响,她比一般的孩子都要早熟一些,懂得事情也格外多,很早就知道了他们作为天赋者是不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的。与其说宿灵是上天给予他们的一种天赋,还不如说是被人下的诅咒,每个宿灵给人带来的影响都不一样,藏在血液里,渐渐地改变你,直到你死去,或者如它所愿,变成一个怪物。
无法融入正常人的生活,就要选择自己的路。
白鲸选的也不过是一条属于自己的,正常的路。
沉浸在回忆中,白鲸忽然觉得周围的声音都变小了,直到卞野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问道:“你怎么了?”
白鲸这才回过神来,“没什么,昨晚没睡好。”
“我也是,”卞野说,“你说,那些小混混会不会找我们麻烦啊?”
白鲸:“应该不太可能。”
昨晚姜千和已经把他们一群人打废了,要是找麻烦,应该也是先找姜千和,然后才能轮到她们。
卞野觉得她说的有道理,看还有一分钟就要上课了,就慢吞吞的拿出数学课本,一边说:“我以前还觉得他们说姜千和会打架是吹得,昨天一看才知道他原来这么厉害。”
白鲸随意嗯了声,没再说话。
她们的座位靠窗,窗外就是操场,一眼望去,除了跑道还有几个篮球场,平时他们高一高二的男生就会在这里打球。
大概是昨晚小霸王的后背给她留下的印象太深,那线条已经刻在了她脑子里,白鲸一眼就看到了正在运球的姜千和,一件宽松的背心和短裤,露出修长有力的胳膊,篮球鞋是骚气的红色,很是扎眼。他微微俯首,一双眼睛紧紧盯着面前挡着他的男生,忽然像是察觉了什么,一抬眼。
上课铃响,白鲸不着痕迹地挪开目光,专心听课。
***
热出一身汗的姜千和把球扔给薛瑾,下了场,接过黄正西递过来的矿泉水,打开灌了几口,大半瓶水就下了肚。
黄正西手搁在护栏上,悠闲的不行,虽然跛了一条腿,依旧散发着骚气。
他们脚边放了一堆没打开的水,什么样的都有,五颜六色的,乍一看就像是过来卖水的阿姨。
黄正西口渴,艰难弯腰拎起一瓶脉动,打开,一边感慨:“姜哥以后多跟我们打球吧,这样我们也不用自己买水了,多省钱啊。”
他们平时都在体育馆内打球,凉快又安静,那里的场子一半是篮球一半是羽毛球,来的都是真心想运动的。但今天体育馆有班级在上体育课,他们常用的球场上一群小学妹正在做操,他们也不好意思过去抢,就出来在室外打。
室外好啊,阳光好,空气好,不像体育馆里阴恻恻的,弥漫着一股汗臭味,最重要的是,一群学长露胳膊露腿在这里打球,总会有小妹妹过来送水喝。
尤其是有姜千和在场的时候,送水的小妹妹成指数增长。
姜千和已经习惯了黄正西不正经的调侃,只是淡淡地扫了他金鸡独立的腿一眼,没说什么。
黄正西看他手里的水喝完了,又递了一瓶过去。
姜千和把空瓶子扔进一边的垃圾桶,接过他递的水,忍不住抬头看向正对面的教学楼,仿佛能看出花来。
黄正西慢慢蹭了过去,提出了一个折磨了他半晚上的问题:“昨天药周去哪了?怎么没来啊?”
姜千和还盯着教学楼看,从二楼往上扫,最后确定那股莫名其妙的感觉是在三楼,听他这么问,随口说:“不知道,可能有事吧。”
黄正西看他那无所谓的表情也就没再多问,发现他好像在看什么,就顺着人目光看过去。
阳光刺得他眼睛都睁不开。
黄正西:“你眼神真好。”
姜千和没听见他在说什么,只是微微眯起眼。
那扇窗户反光,一片光亮,看不清里面是谁,他歪了脑袋,想换个角度看,结果发现有人把窗帘放了下来,彻底什么都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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