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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我的父王我的父皇（上）
【一】
“别练啦！”大哥路原急匆匆地过来叫我和小弟，“快，快，来圣旨啦！”
圣旨？这可真是稀罕事儿，我们三人赶忙放下兵器向前厅跑去看热闹，跑到时，就见靖王府的人已经跪了一地，我们立即跪在二门外，只听宣旨的大人高声道：“皇七子萧景琰，淳厚仁孝，德礼廉备，恪忠英果，屡有宿功，特加封为靖亲王，着五珠冠。领旨领恩！”
萧景琰，原来靖王殿下姓萧名景琰！
母亲告诉我，我的亲生父亲姓萧名景禹。
靖王殿下和我父亲的名字好像亲兄弟！
难道我的父亲，他……也是一位皇子？
“庭生，你发什么愣呢？”路原大哥把我拉了起来，“咱们快去给靖王殿下道贺吧，你看大家都排好队了！”
“喔，好！”我回过神来，随着大哥排进给靖王殿下道贺的队伍中。
【二】
从小，我就有很多疑惑甚至是怨愤，为何上天对我如此不公，有人高高在上而我天生就被奴役？到底有何仇何怨，为何那些公公对我如此狠毒、下手毫不留情？我的亲生父亲是个怎样的人，他犯了怎样的滔天大罪？为何我会出生在这样的地方，为何我要冒用别人之名？……
靖王殿下的出现，于我犹如天神降临一般，让我悲惨的生活中第一次有了光。
但我也因此又有了更多的疑问，靖王殿下为何会救我一个小罪奴，仅仅是因为同情与怜悯吗？还是因为我对他有利用价值？我还是期盼我自己有那么一丁点价值的，哪怕只是利用价值……他认识我的家人吗，他救我是因为我的家人吗？他会一直帮助我保护我吗，他能把我救出这个地方吗？……
我小心翼翼，想过很多很多，却从来不敢问任何人，也从来不敢想象将来。
直到那一天，先生出现在我眼前，我的命运才彻底改变，先生把我们弟兄三人从掖幽庭中救了出来，靖王殿下把我们收留在府中，和其他战争遗孤住在一起。靖王殿下对我非常照顾，先生还收我为徒，每日里练功读书，我学到了很多，生活有了转折性的改善，然而，我心中的种种疑问仍然没有得到任何解答。
我更加小心翼翼地隐藏起这些疑惑。
母亲告诉我，任何时候都不要说出自己真正的身世。我有秘密，我隐约觉得先生和靖王殿下也有秘密被小心翼翼地隐瞒着，或许和我有关，或许和我无关，我从来不敢试探，害怕一旦秘密被揭穿，莫名降临到我身上的幸运就会被无情地收回去……
如今，我知道了靖王殿下的名字，我想，我父亲名字肯定是按皇子排的辈，他和靖王殿下很可能有着深厚的关系。
【三】
靖王殿下空闲时会检查我的功课，有时了解近期先生在教我什么，有时考察我的骑射和武功。对先生的教导，靖王殿下从来只是了解一下，只有赞赏没有任何质疑；但对于骑射，也许是我进步太慢的缘故，他有时会觉得□□没有尽心尽力，便会亲自教导我。
有时，殿下还会带我到书房，教我排兵布阵，教我兵法。渐渐地我便对兵法入了门并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殿下的书房一侧有一个巨大的沙盘，他通常会按照古书中的著名案例来假设交战双方，他是一方，我是另一方，我们在沙盘上建起城池、堡垒，然后根据案例中的设定来对战役进行推演。如何行军，如何谋攻，如何虚实相生，如何攻心为上，我都是在从兵书中学习，在沙盘上领悟的。
那天沙盘推演结束以后，靖王殿下站在书架前挑挑选选，他对我说道：“庭生，我再也拿不出新的兵书给你看啦！”
“殿下，我都没有打过仗，我这样看兵书，算不算纸上谈兵？”
殿下笑了笑：“你年纪还小，等你再长大一些，我送你上战场去历练！”
听说可以去战场，我顿时热血沸腾，马上道：“我已经十三岁了！不小了，殿下！我听说林少帅第一次上战场就是十三岁！”
谁知，殿下听我说完笑容马上消失了，他一脸严肃地问：“谁告诉你林少帅的事情？”
林少帅……其实我并不知道他是谁，只是偶尔听到有人用崇敬的语气提到过他。我从靖王殿下的语气中听不出来他的态度，他在我面前很少这样严肃得像是严厉，难道林少帅是一个不能提起的人？
我小心翼翼地看了看靖王殿下的脸色，还是从实招了：“是列将军……”
殿下许是看出了我的心慌，他伸出手拍了拍我的脸，安慰道：“庭生，在我面前，你永远不需要如此谨小慎微，如此害怕紧张，明白吗？”
“谢殿下！”
殿下的语气缓和了下来：“没什么不能说的，战英都和你讲了些什么？”
“列将军看到我在背兵法，他说战场的情形千差万别，瞬息万变，死背兵法根本没有用，真正的兵法是在战场上通过实战出来的，林少帅十三岁上战场，从来没用过兵法中的什么计谋，却是百战百胜。”
殿下终于又笑了，虽然是撇着嘴，但那也是笑。
我疑惑地问道：“列大人说得不对吗？”
“战英呀，冲锋陷阵还可以，将才还是缺少那么一点。”靖王殿下说着，又到书架前去挑选，然后取了一个盒子递给我，“打开。”
我接过来打开，里面有一本被翻的很旧的书，书名为《兵法二十四篇》，我取出书，递给殿下，殿下翻了几页，我看到书中密密麻麻写着很多批注。
殿下道：“林少帅姓林名殊，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当年一起上战场一起打仗，战英跟在后面只有服从指挥的份，仗打完了他也不明白是怎么打的！你可别听战英的，他会误导你。”殿下指着书中的批注继续道，“庭生，林少帅的奇谋智计都不是凭空来的。你看，这是他当年最喜欢的兵书，他不仅能倒背如流，而且有很多自己的见解，他能根据书中的计策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计。”
殿下随便翻到一篇，给我讲了林少帅的批注，然后讲解林少帅根据此篇内容延伸出来种种应用。我认真地听着，突然就崇拜了这位林少帅，他可真是奇才哇！原来书是要这样读的！当然靖王殿下也是非常了不起的，林少帅用兵之出处与妙处，他全能讲出来，不像列将军，只会说林少帅奇兵奇谋，他还以为林少帅的奇思妙想都是自己凭空想出来的呢！
殿下讲完一篇，天色已经很晚了，我知道殿下还有许多公务要办，这下肯定要熬夜了，我很不好意思的赶紧告辞，但又挪不动脚步，我特别想看林少帅注解的那本《兵法二十四篇》，但也看得出来这本书对殿下来说极为珍贵……正在我犹豫要不要开口时，殿下已经看出了我的心思，他把书递给我：“庭生，这本书你喜欢拿去看吧，但我只给你三天时间，看完即还。”
我高兴地接过书，道了一句：“是，多谢殿下！”
三天，我几乎是不眠不休地看这本珍贵的书，看完我越发崇拜林少帅了，从字迹可以看出他注解这本书时年纪并不大，很难想象他竟能有如此深刻独到的见解！我想，这也许和他十三岁从军的经历有关吧，他有机会把他的想法付诸于实战。我想，林少帅这样的英雄此时一定在镇守边关，如果以后有机会和林少帅并肩作战就好了！
三天后还书的时候，我再一次向殿下请求，有机会一定要让我战场，殿下点头同意了。
【四】
想不到机会来得如此快如此突然。
我人生的前十一年是在掖幽庭度过的，之后便住进了靖王府，偶尔先生会把我叫到苏宅指点读书，我的生活便是靖王府到苏宅这两点一线，及少有机会出门。我第一次出远门是去九安山。
我和先生都跟在靖王殿下的队伍里，先生教了我很多关于春猎的事情，本来能出来玩我特别开心，谁知突然接到消息说誉王谋反，我跟随先生撤到了猎宫，坚持了两日叛军便攻到了猎宫门外，我听说靖王殿下去搬救兵了，我们必须坚持到他回来，我和先生说我要出去作战护卫猎宫，可是先生把我紧紧护在怀中，不让我出门。
哎，向靖王殿下、林少帅学兵法的事情我并没有向先生讲，我想他作为文人可能根本不懂兵法也毫不感兴趣，所以先生并不知道对上战场的期盼……誉王并没有攻进来，靖王殿下便到了，就这样我与第一次作战机会擦肩而过了。
那天我第一次见到一身戎装的靖王殿下，他的铠甲被血染红了，他的手也受了伤，可以看出来他已经很疲惫了，但他还是坚持着去处理后续事宜。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处理军中事务，杀伐决断，井井有条，干脆利落，王者风范。
太子被废，誉王谋反被抓，我突然意识到靖王殿下已经是最有实力的皇子了，他将来的路还会走得更远更高……
后来的事实证明，我当初所料没有错，从九安山回城后不久，靖王殿下便被封为太子，而皇上也许因为在九安山上受了惊吓吧，回来便一病不起，太子迁居东宫没多久便开始监国了。
我告诉自己，无论是读书还是练功都要更加刻苦，只有这样等我长大后才能有本事为殿下做更多的事情。
【五】
之后的几个月，无论苏宅还是东宫都神秘兮兮、忙忙碌碌的，我总感觉有什么大事要发生或者正在发生着。但我多数时间都呆在靖王府，因而并没有机会去探究。
但事情过去之后，我便明白了，原来他们在翻一件惊天巨案！
十月初四，看到内廷司的诏书时，我浑身都在发抖，反反复复看了几遍，才确信自己看懂了。困扰我多年的疑惑终于一朝得解——原来我的父亲曾是一代贤王，原来他是被奸臣陷害含冤致死；原来我崇拜已久的林少帅并没有如我想象般在镇守边关，而是于多年前就已经埋骨北境魂归梅岭；靖王殿下是我父王的亲弟弟，他当年帮我救我不仅因为我是祁王之子，可能还因为我身上有林家的血脉，他和林少帅不是最好的朋友嘛……是先生帮着靖王殿下夺嫡翻案，为我的父王、为林少帅一家平了反！
我花了好几天的时间才消化和接受了这些事实。
十月二十，在太仪皇家寺院设了灵坛道场，由皇帝率百官亲临致祭，以安亡魂，我跟在东宫侍从的队伍中参加了祭奠。林氏宗祠完工之后，我也作为东宫之人参加了祭奠。在赤焰案中，我父亲的母亲家族被灭门，我是我父亲以及他母亲林氏一族唯一的血脉了——这是我好几天才想清楚的一点。
其实我是最有资格祭奠的，但是，母亲告诉我，我的身世任何时候都不能说，她一定想不到父王有翻案的一天吧？太子殿下肯定知道我的身世，否则他不会凭白无故单单对我这样好。我知道皇室血脉必须有金匮玉碟才会被承认，而我一个本不该存在于世的人，顶着别人的名义来到这个世上，是永远不可能认祖归宗了。翻案这许多天以来，太子殿下也没提过这件事，看起来他也并不想承认我。其实我的亲人都不在了，我对名份也不在乎，只是不能光明正大的祭奠先人，有些遗憾。
当晚，太子殿下把我叫到跟前，他带了静妃娘娘亲手做的糕点给我，一边吃着，殿下一边和我聊天。
“庭生，咱们相识有八年了吧。”
“是的，殿下，整整八年了。”
“你看，你也没有亲人，我这么多年也没个一儿半女，咱们早已情如父子，不如我收你做义子吧？”
我吃惊地差点噎着，如果说他只是当年的郡王，收个义子没什么，可是他如今已是太子，是未来的一国之君哪！
看我发愣，殿下便继续道：“怎么，你不愿意？”
我赶紧咽下口中的点心，擦了擦嘴，跪地叩头：“殿下，庭生罪奴出身，哪有资格做太子义子……殿下如此厚爱，庭生惶恐！”
“庭生，赤焰案已翻，受此牵连的一系列案子都翻了。”殿下把我扶起，继续道，“包括你祖父太和大学士敬奎的科场案。冤死者已给家人抚恤，敬家就只剩下你这么个独苗，抚恤你收到了吗？”
“收到了。”
“所以，你早已不是罪奴，敬家世代书香门第，忠义传家，我收你为义子，不会有人说闲话的。”
其实我知道，敬家什么的都是幌子，殿下收养我，皆是因为我的父王萧景禹和他的母妃林氏一族。
于是，我便成为了当今太子唯一的儿子，身份一下子变了。
后来发生的事情，有些是我预先能想到的，有些则是我做梦都想不到的。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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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是不是写得太平淡了。。。
还有人看吗？多留言啊~~~
给我点动力在剧结束以后继续更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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