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之祭司

　　冥界是广阔的、温凉的，完全没有阴寒之感。
　　但这是冥神祭司的观感。
　　辅祭的智能在稳定增加，当然不可能与活人仆人相比。何况它是在贝兰卡无法去冥界修行时的重要辅助，否则这样常年的工作，她都不可能维持早前的水准。不过即使有辅祭的帮助，她还是要在人间界保持修行状态，否则辅祭的作用就会大打折扣。
　　哦，还有一只猫。这只猫真的长不大了。最多也就是中等犬科的体型，抱在手里略嫌太大，跟在脚边正正好。它一点不排斥刚结束修行回到人间的主人，但也不见得比平时更欢喜。冥息不能帮助它增长实力，它只是不会受到不良影响而已。
　　仆人们都挺喜欢这只略大一些的猫，大半熟的肉食喂养菜单让他们不再认为它是只具有攻击性的野兽。
　　莫斯如果饿了会在厨房里打转转，吃得开心了还会摇几下尾巴。管家遵照主人的指示给它洗澡时，它也会勉强同意，不过其他人是不用想的：坚决跑得远远的。基本上，这就是只比较普通的宠物，有点自保能力。攻击力就别想了，任何一系的中级魔法师都能轻易灭了它，唯一的长处是不怕亡灵和冥灵。
　　还有，它长得还算可爱。大大的黄褐色圆眼睛，滑溜溜的花色毛皮，没有明显的獠牙，尖尖的耳朵还会转向跟它说话的人。它大部分时间都在王都宅子的花园里，当贝兰卡去领地时一定要紧紧跟着，然后在领地上拼命撒欢，弄得脏得不成样子。还好它知道不能偷吃其他人类的东西，饿了就找主人或主人的管家仆人们要吃食，不然很难说是否会被人当成魔兽给处置了。尤其是河岸住宅区，那里大部分是连水灾都可以当成游戏的职业者。比如乔科，用风缚住莫斯玩了好一阵子，直到它惨叫求饶才放手。
　　“你显得又黑又瘦。”能让冥神祭司变瘦晒黑，可想而知有多艰辛。
　　“我的领地出美女就可以了。”北三国的审美观很一致，美女首先要有傲人的上围和白皙的皮肤，然后才是五官精致程度。贝兰卡则大概是一辈子都傲不起来了。
　　“对了，我的几个店里都需要店员，我可以派人去给他们做培训，学得快的机灵女孩子最好。”
　　“我那里的女学生都符合这个要求。”入学的孩子都是挑选过的，丑笨懒的统统不要。无数的贵族、协会、行会、商盟都想明年从学校里选人，不过朱勒镇、乔科和军部都能优先挑选。朱勒镇有征兵的义务，但受过教育和训练的骑士抵无数个文盲普通士兵。而贝兰卡承诺从学校里送训练过的男孩子从军，所以招生时就以骑士为标准来选择，男学生们的骑术、武技课远远超过仆役课，军部还“借”了十几只飞跑兽让他们练习。感兴趣或有天赋的女学生也可以参加：即使她们的家庭反对也没用，这个学校学生都住校、受管理，前途也由女领主说了算。
　　少数的几名有相当天赋的男女孩子，则有专门的语言和基础知识课程，以后可以入读拉里奥兹军事魔医学院，这些学生都是奔着神恩魔武士去的，包括两名长得还不错，却绝对没有女性之柔弱的女孩。女性魔武士实在太稀缺，也非常吃香，只有公爵夫人或女公爵继承人及以上的高贵女性才有资格由女魔武士来保护，其他贵族女性能有一名身手不错的女护卫都算有实力的了。
　　为镇上工作的所有人也都有不等的奖金。一个慷慨的领主任何时候都是受欢迎的。
　　当然贝兰卡这样的除外，护卫对她来说反而是累赘。她在军部的身份地位可以由一支百人精锐骑士来保护，不过鉴于中阶魔武士以下的实力还不如她，军部行政部门最终还是说服贝兰卡，在她王都宅子的门口安排几个高大的卫兵，算是面子.工程——女管家奈玛仗着贝兰卡的慷慨，对这十几个年轻人十分照顾，不管是吃喝休息还是私下贴补的金币都让他们的同袍眼红，他们纷纷表示退役后一定要想方设法来给朱勒子爵当门房车夫和男仆什么的，嗯，那时宅子里的前辈们肯定拿了主人给的养老金去朱勒镇或者家乡养老了。
　　这段时间家里也没什么事，最大的不过是一名寡妇女仆与车夫看对了眼结婚，贝兰卡还送了金额适中的结婚礼金。
　　所以女子爵大部分时间都用来修行，其余的则是研究新样品。
　　东南大陆的新地图被搁置了一段时间。有鉴于危险性和时间、以及收益并不比走海路划算，所以王室、军部和议会的上层讨论再三，最终决定先与亚斯德尔丝拉特联盟加强通商。
　　接着大家就听到了法加迈和班尼迪都派了使节的消息。拉里奥兹居然是最后一个。
　　这种外交政治上的事情与贝兰卡无关。
　　她的神恩经过亡灵潮中的战斗和在危险中长途跋涉的积累，有了很不错的提升，因此本系实力也有增长。但在她这样的等阶，每一点点进步都是相当困难的。五六年都提升一个台阶的事情，只能是大量的极限修行才可能做到。
　　冥系依然远远甩开其他系。
　　当贝兰卡见到来交地租顺便联络感情的学弟时，不可否认地有些嫉妒了。
　　“很不错，非常均衡的中阶。”
　　“哦，你认为我可不可以去做魔法师测试和晋阶历练？”梅林非常高兴，彻底忘记了族中长辈们的交待。
　　“……先去做魔法测试吧。”她忘了战神神殿系统的晋阶规矩与冥系完全不同。“嗯，我有些药茶，你在测试前每天喝一包。测试后换这种药茶。”
　　“好……咳，每次都是我占你的便宜。”梅林真心不好意思了。贝兰卡学姐亲制的魔药茶只送不卖，因为她没时间制作。其他人尤其是觉得有些身份的贵族们不是不想要，可她的实验室和家宅都是闲人免进、没法去套近乎的可怕之地，因为这几处真的有毒！有至少五个有名有姓的盗贼在光顾了她家后莫名其妙地死了，有未经许可踏进实验室参观的人立刻被要求服用解药——因为有生命危险！而学姐不参加非中阶以上的职业者的宴会，其他人根本没法见面，更不可能得到她送的传说效果很神奇的魔药茶。倒是市面上有好几种高价药茶，听说都是大师级的作品，对得起昂贵的价格，也是梅林现在的收入负担不起的。
　　“我只有自己做的东西才送得起。”相对同等实力的职业者们与贵族们而言，她也是穷得可以。
　　打发走了小家伙——其实梅林只比贝兰卡小一岁，但是低了三届，人生阅历更是绝对无法相比——贝兰卡将陷入瓶颈的研究暂时放一放，新的一批东南科兹玛菇收获了。
　　西城早就不是那片无人的废墟。城市每天都在扩张，人口已过万，可由于规划和管制得当，并没有城市无序扩张带来的混乱，不论是街巷交通、还是治安税收，有着军队管理所特有的井井有条。
　　就是稍微不够自在了些，而且休闲去处极少。
　　“……我一般都是这样处理的。”贝兰卡介绍了几种非常繁复的手法。
　　“可以借鉴！”乔科仔细思考着现有的配方和制法，决定放弃改进，直接做新品。
　　两个人在城里唯一的雅致高档茶馆二楼位子，边漫不经心地瞧几眼窗下的风景边谈论专业问题。
　　偶然带着八卦心情的服务生过来添水加点心，听到的都是让人直接发晕的奇怪名词术语，很多还是听不懂的语言，甚至还有魔法！哦，两位尊敬的法师在那里谈论了不起的魔法话题。于是店员们更加谨慎殷勤了。
　　贝兰卡其实也想看看西城的样子，回去兴许可以用在朱勒镇的建设上面。街上一辆出租马车上下来一名中等阶层打扮的女性。接着她进了茶馆，上楼，给一位坐在不远处的中老年男客带了一个包裹，客人给了她两个银币，那位女性不卑不亢地微微致谢。贝兰卡因为每年两次招收学生的时候，都会亲自去看上百学生里有没有具备天赋的学生，所以对天赋的探测已经到了接近职业病的地步。
　　这名女性居然还保留有不错的天赋，但却没有受专业训练。真是浪费了！
　　“这位女士，请留步。”她没有多想，就站起来有礼貌地跟那位与客人道别后正要离开的女性招呼，“过来喝杯不加香料的膏兰草茶吗？”
　　乔科在她站起的时候也察觉了。真可惜，如果十年前，他怎么也要推荐这位女士去母校读书，不仅免学费，还有生活津贴的那种。
　　那名女性愣了下，觉得开口邀请的既然是位看上去有相当地位的女士，聊聊也无妨，说不定还能拓展生意。
　　“谢谢，我也正好口渴了。”
　　走近看，贝兰卡才发现这位女性即使没有任何化妆或是药剂的痕迹、衣着也以宽大方便为主，仍然是位十分天然的美女。
　　加了茶杯和新茶，换乔科开口了，“你年少的时候没有人建议你念专门学院吗？”
　　“……大家的观念仍然是女孩子反正是要嫁人的，没有必要浪费时间和学费。”
　　“你其实还是可以学习魔法，虽然从头学起很累，而且将来难以有特别大的成就。”这位已经二十多岁，真的有些晚了，估计也只能在初级徘徊。贝兰卡想起了自己，上辈子的自己可怜得都没有人建议自己去学习。
　　“乔科，我记得西城的军部有这个学校？”
　　“有，我还是兼职教师。你好，我是乔科安卡萨德罗曼达，双系中级魔法师。”
　　“贝兰卡佳德纳，中阶祭司兼中级法师。”
　　“……哦！朱勒子爵大人！安卡萨德罗曼达法师！我叫海辛丝登，我只是帮助炼金师送货的助手。”
　　“贝兰卡，你比我有名多了。”
　　“如果你是女人，也会一样有名。对了，你不是三系法师吗，怎么这么谦虚？”
　　“你还是对立系的中阶呢！别以为我不知道其实你可以去生命神殿做祭司。”
　　“……”
　　“……”
　　两个好友互相拆台，但是最终目标仍然一致。
　　“去上学吧，你保证不需要学费。而且学校提供住宿，就是可能稍微简陋了些。”乔科心平气和地劝道。“知道学校在哪吗？报我的名字就行。”
　　“炼金师助手的事可以继续做，因为这是有好处的历练。不过其他的差事你可能就要辞掉了。”贝兰卡补充道。
　　海辛丝激动了半晌才想起来朝两人分别行礼，然后才有些飘飘然地退下。
　　“你还是比我有名。”乔科没有实质意义地抱怨着。
　　“还不快去预付学费。”贝兰卡轻声的一句提醒，立刻戳破他的面皮。
　　“咳，真的是免费的。”
　　“你付。行了，去吧。那位女士比你前妻漂亮，那一位洗掉浓妆其实长得不怎么样吧。”曾经的她也是完全靠妆容来维持美丽，苍白、忧郁、柔弱的美丽……不过上辈子的身材远比现在的自己更符合大众审美观。
　　“确实。她白天涂着厚厚的粉，晚上包着厚厚的泥巴。但全部洗掉后很不起眼。”乔科完全不介意提及前妻。自己居然栽在这样一位的手里，真的也够逊的。
　　“自己去背景调查吧。这次你需要家族同意吗？”
　　“他们只要我肯和一个母的生下继承人，最好是婚生子，其他的什么都不在意。”
　　“那就好，祝你好运。”
　　“谢谢。”
　　“别忘记这顿茶的付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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