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之祭司

　　医药之神殿也有极限与小极限修行，而且还是分门别类的。贝兰卡彻底清理封地的宅子后，去凯丝凯迪亚神殿拜访询问这方面的知识。那个小梅林辅祭休假半年，去了高地的医药神殿极限修行，那里也是伊廋库祭司的大本营，据说那里的习惯是扔进满是毒障和魔兽的高山峡谷呆满两个月、并且采集规定数量与种类的药材，除了逃生机关，连护符都必须自己制作——那些药材其实是刻意地种植在十分棘手的地方。另外，那个小学弟也是徒步去的，不过估计速度比贝兰卡快一点。
　　居然不是战神殿，而是从他天赋最弱的医药系开始，倒也不失为一个好策咯。
　　于是贝兰卡关注了下最适合自身的小极限修行方式。
　　那就是拼命做魔药，将所有神恩用光、迅速恢复、再用尽、再恢复。并且用庞大的练习量来熟悉各种药材和制作手法，而且很多材料和成药是相克的，还极为考验专业知识。此外，成药的种类和数量都是有规定的，起码闭着眼睛都能将三分之一本神殿编纂的常用药典里的药物做出来。这样连续四次以上，可以将目前版本中的以前三百多种药物全部掌握。这个药典只是基础，还有进阶版的四百多种，精英版的二十多种，再之上就不是贝兰卡的等阶能够掌握的了——她专人专做的毒剂和解毒剂除外，凯丝凯迪亚神殿对她慷慨给出的配方无可奈何，至今只能模仿出五六成的效果，于是神殿开始往别的方向做研究。
　　而贝兰卡一得到这种建议，就立刻决定进行修改。她的修改也得到了主持祭司的赞成。
　　“这很适合你！不过如果方便，能否将解毒剂的配方集成册？”
　　“完全可以！我觉得这是善事。不过，就是我的手法太独特。”
　　“我们知道，你的手法只能用来参考。每一项都需要调整。”虽然耗费很大，但只要成功一项，就是偌大的成绩。只能由一个人做出来，和可以由一百个人做出来，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请过假之后——总医疗场从来不会有任何异议——贝兰卡回到封地的小宅子里，以开放的萨萝查查花和果实为天然的防御阵，外加自己的防御法阵进入小闭关状态，后面那个防御是对内的，防止内部的有毒物质外泄，而且连天花板和地面全部要防御，动力则是用了极品魔晶石。
　　由此也可以想象，她要做的东西有多危险。
　　军部一开始不知道，后来专门问了下，立刻大喜过望，还专门送来一空间袋的她可能用到的东西，比如防御力极好的魔晶石容器。整块魔晶石做成的堪称法阵大全的顶级作品，可以完美防御冥息或是亡灵之火，应该是王室库房里直接调来的——他们的意思是希望她做出这种级别的……“辅助用品”？
　　此外，她也要给自己敲响警钟：如果有如此大手笔的超级防御，可以将她囚禁在内、生死由人。但，体积比她的身体还要大的高级魔晶石，肯定是要拼接，既然有拼接，就应该有漏洞。
　　所以闭关的前半个月，贝兰卡一直在思考碰到这样极端的情况如何破解……于是她差点改行当炼金师。
　　然后又是思考配方配料和手法。萨萝查查花和果，以及东南大陆碰到的新奇植物与蛇毒是她的首选。这两样她都冒险尝过：那种毒菇只有菇类食物的味道，颜色形状气息也毫无出众之处；蛇毒几乎可以做到见血封喉，当地人被咬后不会立刻死亡是因为世世代代就有这种蛇毒抵抗的遗传，但军部给她的答复是北三国的人绝无此类遗传。可惜只成功带回十几条毒蛇，蛇毒采集危险又产量极少，价值不大，远不如向贝兰卡订购。
　　最终在那一套超高级防御瓶子里，贝兰卡赫然封入了生命系的毒剂——配套解毒剂却是冥系。相信这种出乎人意料的东西连高阶们都会愣一会儿。
　　接着她就开始真正的小极限修行。
　　三个月后，她光是收拾实验室残局就花了一天，接着就在沙万奇城里吃、喝、住了三天才恢复过来。
　　秦将军派来她见过几次的一等副官过来“取货”。
　　那位虽然搞不明白为什么贝兰卡特别叮嘱解毒和有毒在包装上的区别，但还是谨慎地记下了。但他在打开她示意的一瓶解毒剂时大惊失色。这是冥息？！
　　“无毒，别紧张。”
　　他眨眨眼。果然……真是太诡异了！
　　“封在这一盒里的全部是剧毒，必须用你手里的来解除。但是你会感受到生命之力。”
　　副官嘴角都不受控制地斜了。这世界疯了！肯定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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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略微瘦了一圈的贝兰卡每天五餐清淡饮食，还自己煮了很多药茶，基本康复后才跟凯丝凯迪亚神殿的几位高层口头提交一份秘密报告。
　　主持祭司怔了片刻才有所反应，“爱兹奇药师，我批准你的研究。”
　　“……谢谢。”年纪不小了的爱兹奇高阶、甚至可以说是传奇魔药师则只是一愣，立刻眉开眼笑，“我说的没错吧，是你们不肯接受事实！”
　　“但这不能向低级和以下传授，会误人子弟。”
　　“只有高阶才能控制住局面，主持大人。呃，贝兰卡除外。”
　　“我是沾了跨系的光。”
　　“我知道，我知道。”之前从来没有单独与贝兰卡交谈过的爱兹奇药师显得亲切无比。“我也知道你今天的成就是之前十年的知识积累。”
　　是啊，十年！贝兰卡突然想起来，也得跟伊廋库导师单独交流一下。
　　嗯，一见面就给她一丝冥息会不会太惊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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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上不是惊悚而是惊喜。
　　“居然是去除毒性和腐蚀性的冥息！你果然做到了！”伊廋库祭司差点打算“尝尝”，最终还是被贝兰卡拦下来了。
　　“您如果看到有生命系气息外泄的药丸，最好离远一些，先判断有没有毒。”
　　“你的发明？”
　　“是的。”
　　“生命系？”
　　“是的。”
　　“生命神殿会找你麻烦。”
　　“我会送他们这个。”
　　“呵呵呵呵呵呵，真是个坏孩子！”伊廋库祭司极为罕见地笑得前仰后合，眼角皱纹毫不掩饰——五世祖母的年纪竟然皱纹不显，这一直是拉里奥兹王都上层著名的奇迹。
　　贝兰卡最大的私人心愿就是成为导师以后的下一个奇迹。所以她经常在脸上涂抹草药提取混合植物油，以保持皮肤的滋润状态，但店铺里那些高价的粉白或黝黑的玩意儿她敬而远之：长期用有毒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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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方丹祭司那里更夸张，拍桌狂笑。
　　不过他笑完了立刻板起脸，“绝对不能四处宣传。”
　　“我知道。”
　　她惊觉这事的严重性，掉头去了王都的生命神殿。
　　“非常有创意！”主持祭司高高兴兴地要问了大概的手法，但只是听了主料配料就决定加以修改。他们有得是跨系高阶！绝对要做出自己的独创性！
　　贝兰卡愣了。抢生意？不，不是。她的优势在于便宜且有独到的解决方法，何况生命系的诅咒才是最高级的，比如那个“断子绝孙”咒，只不过这种公开的秘密也只限制在很小的范围内，普通大众不会知道、也不会相信。
　　对了，如果连制毒制解药都不再是独家，那么将来要以何为生呢？
　　贝兰卡有些钻牛角尖地回了工作岗位，沉淀了片刻，又折腾起新的试验。
　　特制的解毒物。从“传统”的香水到手链，从腰带装饰纹饰到镶嵌靴子的珠子，连化妆品都在研究：毒死人到解除大部分毒。仗着所有材料免费提供，她的“成果”五花八门。
　　连真正意义的毒箭头都被她做出来了：箭头顶端有个极小的空心，见血封喉。为此她的金属系初级法术开始突飞猛进。
　　军部那边极端高兴：贝兰卡的“小极限修行”，装备了足足三支精英千人队，高级军官和重要的中层军官都可以人手一份解毒小玩意——就是形式各种各样。
　　王室和议会那边其实是最高兴的：死于毒杀的议会成员和王室成员明显减少，于是解毒香水的清淡香气成了“高”、“贵”的象征。
　　他们的高兴表现在紫金币上。连秦将军的两位常与贝兰卡接洽的副官都觉得自己有打劫的必要——他们“劫”走了无香的解毒水，效果差不多，不过不会引起身份高于他们的人的侧目，而且时效更长、效果更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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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趣的是，法官们也开始找来了。
　　“贝兰卡祭司，这是新近查获的毒剂。”还有验尸官的报告和证人证词。
　　“这不是毒剂。”贝兰卡一眼就下了定论。
　　“怎么会？我们用狗做了试验，狗很快就死了。”
　　“这是特定的诅咒。给狗做试验的时候，是不是还用了和受害人一样的其他食物？”
　　“呃，是酒。”
　　“哦。”贝兰卡也去找来半杯酒，立即发现了问题所在，“确实是诅咒，非常奇特。我留一点，你拿去给暗系法师。”
　　“暗系法师？”
　　“是的，最好是大.法师。”
　　“知道了，多谢您。”
　　贝兰卡则去信找来乔科。
　　“看看，好东西。”
　　“……谁做的？真是天才！”
　　“听说是地下拍卖所买来的，十二紫金币一瓶，可以干掉两个人。制作者保密。”
　　“犯人抓到了？”
　　“你的同行帮忙，不过人家是大师，你还差了点。”
　　“哼！对了，解药做出来了吗？”
　　“那当然。”贝兰卡专门制作的解毒药剂可不是通用的防毒香水，其实是一种强制溶解拆分混合咒，将冥系神咒和生命系神咒融入魔药中，正常人不能碰。
　　贝兰卡告诉他自己的解毒思路。
　　乔科就在贝兰卡的实验室里讲剩余的一点点毒剂做了试验。很快的，他也有了解决的方法，用暗系咒术以毒攻毒。
　　“真是太有趣了！下回你碰到新鲜玩意也叫上我！”
　　“对了，我是警告你别再在黑市卖毒剂。”
　　乔科幽蓝色的眸子盯住贝兰卡。
　　“我能分辨制作者的气息。”
　　“……”
　　“不过你可以卖些别的。”她送上三张普通的写了不少字的纸。
　　乔科惊愕过后慢慢平静下来，一字字仔细阅读着。
　　“我不会暗系高级法术或者神术、咒术，但是我估计这种方案可行。”
　　“……你知道在王都四处求医的‘断子绝孙’者有多少吗？”
　　“可能比死于王室死神的多。”
　　“多很多。”乔科咽下所有的情绪。“……谢谢。”
　　“不客气。如果有人找你麻烦，告诉我。当然最好给一个带有对方气息的东西。喝过的饮料，扔掉的垃圾，摸过的文件，都可以。”
　　“好。”
　　“我不杀没有死罪的人，这一点你要清楚。不过小小教训是可以的。”
　　“我记住了。”
　　“……”
　　“……”
　　乔科深一脚浅一脚地离开了。
　　留下贝兰卡继续思考：以何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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