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之祭司

　　新年将至时，乔科再次过来贝兰卡的实验室。他是来要求合作的。
　　“我想过了，你也来帮忙可能事半功倍。”
　　两人讨论了下，当场试验。
　　“也许有效。不过还是你出面，因为大多是男的。”这不仅是药物，还得配合神咒。
　　“受害人如果是女的，你出面。”
　　“到时候再说。我觉得女性受害人不会想让别人知道。”
　　“也好。你知道靠得住的受害人吗？我来试验效果。”
　　“尼古德姆斯亚萨尔副将。记得第一次看到他时，我就发现了，当时让他到王都去找为高阶生命祭司。不过上次处理伤病员的时候，他没有改善。你可以免费治疗，就说是试验，我估计他会配合。”
　　“哦，那个忧郁帅哥啊，我认识！别告诉我你看上他了，他家的家风很不怎么样，这个人的人品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的品味有那么差吗？”贝兰卡给了个白眼。“快滚去扩展正经生意。”
　　“遵命，女士。”
　　乔科本就是很难定义好人或坏人的家伙。贝兰卡知道他有一部分钱财肯定来路不正，但没想到他居然卖毒物给黑市中间商——这种生意，乔科是赚不到太多的钱的，可也比现在的薪水强得多得多，而且他还要养一个只会制造麻烦问题的漂亮老婆，却没有孩子……贝兰卡突然眯起眼，不对，这家伙自己好像有问题！
　　风季快结束时，结果出来了。
　　尼古德姆斯的妻子和一名情妇都怀孕了。来报信的乔科给了她一份详细的报告。
　　“成了！”他很高兴。是真高兴。现在王都的贵族圈子已经起了骚动。
　　“……你的也解决了？”贝兰卡经过仔细的辨认，确定他之前也受了“断子绝孙”咒的影响，但不深。
　　“……被你看出来了！”乔科呼出一口气。“我终于不用随便那女人胡乱花钱了。”
　　“如果你跟黑市联系就是为了她，我鄙视你。”
　　“……请不要继续鄙视。谢谢。没有紫金币给你。”
　　“不需要。我连饭都不怎么吃，更不要说情夫之类的，所以不缺钱。”
　　“呵呵呵呵……正经接了生意，我再来找你合作。报酬我六成你四成，行吗？”
　　“行。你也可考虑购买一些可以种植药材的非粮食耕地。”
　　“好吧，我先帮你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你种得好了我再买。”
　　“……快滚吧！”
　　“遵命，尊贵的女士。”
　　乔科真的是飞着“滚”出去的，一手风系法术漂亮极了。他几乎可以算是资深中级，魔力储备、法术根基和知识水平在同龄人中是佼佼者，居然被家族所累。
　　……
　　没几天，贝兰卡意外地收到梅林的包裹，里面是高地特产的一种花草茶，口味十分独特。短信上说，他已经结束了医药之神恩修行，打算转职，但具体什么职位没提。
　　马布乐维民社在北方高地类似于王室，在北三国很有地位，类似于公室。梅林是马布乐维嫡系的瓒家族、地位等同于公爵，尤其是像伊廋库祭司、梅林神恩武士这样极有前途的高级人才有很大的话语权，所以转职之类的易如反掌。但他没说之后的打算，因为他的主修是战神神恩魔武士，肯定仍然与战事有关……
　　她没回信，因为来信并没有提供回复地址。
　　倒是乔科那里进展极好。他极有头脑地向“受害人”表示有了孩子再送他谢礼，因为药物和治疗方式不一定对每个人都有效。
　　于是半年后，贝兰卡分到了各种各样的昂贵谢礼，其中居然包括两座山地。
　　“那位侯爵卖了几年都没有卖掉，价钱也越来越便宜，今年初只卖两个紫金币，还是没人搭理。那山地本来山顶有泉眼用来灌溉，所以能出产不少作物。后来水源断了，那里现在只有些不成材的树木和灌木，最多有些当地人到那里放牧……现在他的婚生大儿子治好了，我就说那两座山头卖给我好了。他就收了一百金币就过户了。”
　　“你要吗？”
　　“给你种药材。”
　　贝兰卡白他一眼，回头就去找伊廋库祭司。
　　几乎每一位医药系祭司背后都连着药商会、医师协会，或者军队、大贵族等等。伊廋库祭司背后是高地马布乐维商盟，还有几家北三国的商队、两个药商会。那两个山头占地很大，不适宜种植粮食作物，于是贝兰卡去问她有没有药商会要租地种植药材，租金就是收获的药材，不需要预付金钱，更不会限定年限。
　　沙万奇城的封地种植萨萝查查草的事情，伊廋库祭司是知道的，她那时颇为感慨这位曾经贫困潦倒的贵族学生，仍然保留着世袭贵族难得一见的大气胸襟，凯丝凯迪亚神殿的运气实在太好了。
　　现在轮到她走运了。
　　“两座山——”
　　“并不算太高，周围是一些低矮丘陵，同样无主。本来也有一些田地，没有水源之后就都废弃了。”贝兰卡给了一份地图和乔科弄来的介绍。
　　那块山地距离王都不是特别远，飞跑兽日夜兼程三天就到，但是那一带可不是沙万奇城附近的良田，而是人口少、税赋少、出产少的区域，一些事务都是南边挺远距离的乌斯廷城兼管。当地也只有几名穷哈哈的小贵族，封地距离山地走路要走整整两天，而且全部是土路山路——他们不是不想长待王都，而是没钱常住。
　　“……我觉得需要长期规划。也许那里适合大量种植普通常见的耐旱、耐寒的药材，即使当地人去偷采也损失不大。”但不能是萨萝查查这样太过危险的植物。
　　师徒两人头脑里已经出现了一串的药材名字。
　　“确实可以好好利用。嗯，租金是收获？”
　　“是的，五年十年二十年都可以。”她是承租人最爱的地主，没有之一！可惜她的土地太少。
　　“好，等规划好了，我让负责种植的商户直接找你签约。”
　　“谢谢导师！”
　　伊廋库祭司笑了笑，给了她一块纯金徽章。“这个名字的店铺，你都可以用很低的折扣买原料。”
　　“哦！我知道！上次我还去这家的王都分店买了几箱子。”贝兰卡是药铺的大客户，慷慨但是十分挑剔。
　　“如果是王都的那家，记得只要付六成的标价。”
　　“谢谢您！”贝兰卡笑得灿烂。她正要去采购。
　　这个徽章极度有效。
　　贝兰卡花了不到十紫金币，将整个店所有的种类、两成数量的原料药材都买走了。虽然价格压得很低，但是这样庞大的数量和种类，让店里的现金顿时活络起来，总的来说还是赚了一大笔。店长恭恭敬敬地指挥手下打包封好，由佳德纳祭司一挥手就带走了。
　　一身药味地快要走出店门时，她看到打扮奢华的一对母子走了进来。那个儿子一身黑气，已病入膏肓。
　　踏出店门时，贝兰卡想了想，招手叫来送她到店门口的服务生，低声道，“你去告诉支持医师一声，刚才进去的母子两人，那个儿子已经没救了。”
　　“是，大人。”
　　贝兰卡走了。
　　那对母子她知道，父亲的私生子，之一。上辈子她吃过他们的大亏，不过现在她一点报复的兴趣也没有。当然她更没兴致救这个快死的人，因为这人不是好人。
　　偶遇这两个人，让贝兰卡起了戒心。她转道王都的北部佣兵协会。这个协会偏情报类，而且与军部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我要得到前代佳德纳男爵那些情妇和私生子的现状。”
　　几乎在贝兰卡出现后不久，协会就知道她的身份了。现在听到这个委托，自然不可能认为她打算认亲——应该是提前做好预防，预防他们对自己不利。接待贵客的副手很认真地记下所有要求。
　　贝兰卡也提供了尽责前期情报，将自己大概知道的都告诉副手，并且按行价给了三百金币的定金。
　　十几天后，一名打扮正式的信使兼收款人带着协会标识过来了。贝兰卡拿了文件，付清余款后，对方礼貌地告辞。
　　那个病入膏肓的家伙死了，有些也已经死了，有的女孩及一名男孩从小被卖掉、只有记录没有后续，还存活的有十一个，还有几个是血统存疑的。贝兰卡怀疑协会一直习惯性地收集这种贵族、知名人物的事迹，否则很难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调查清楚，因为有两个去了班尼迪，一个嫁到南海帝国，还有入赘到法加迈。连他们在国外的现状也都有简单描述。暂时没有需要警惕的人物。
　　这八十金币花得非常值得。
　　“贝兰卡大人，有一名妇人在门口吵闹，说你杀死了自己的兄弟。”助理皱着眉头过来报告。
　　“告诉卫兵，我没有兄弟。与我父亲通.奸的那些女人的孩子，谁知道生父是谁。如果有看热闹的人，就这样大声宣传，这种女人就是来敲诈骗钱的。我父亲把所有的钱都花在这些女人身上，只留给我这个男爵十几个金币，如果没有王室津贴，我都没钱受教育。”骗光当家男人的钱？那可是所有女人都痛恨到死的！哦，还有把婚生子的财产都败光……助理年纪不小了，经历得也很多，一听就知道上司的处理手法，立刻领命出去冷漠地添油加醋，让看热闹的平民大饱耳福。不少围观的妇人一听这是通.奸还跑来敲诈婚生子钱财的女人，而且居然穿得很有钱的样子，开始自发的撸袖子谩骂和扔烂菜叶。
　　门卫士兵们也是见多识广的，见处理得差不多了，就直接将那个妇人拖走，扔去驻地治安官那里关了一天才释放。
　　那些门卫、治安官以及他的手下们都得到了贝兰卡的“小小”谢礼，从此更是不用暗示就知道怎么做了。助理更是拿到一份推荐信，推荐她那个没有天赋但学习不错的大女儿去马布乐维商盟工作——比去当中等阶层的家庭女教师强多了。
　　很快，中阶祭司兼中级魔法师贝兰卡佳德纳男爵的父亲的丑闻，又在王都贵族圈子里传了一遍。大家更多惊讶的却是贝兰卡的年纪和等阶。
　　中阶祭司往往都兼法师，但那一般是中年以后的事了，因为同时要兼顾神恩修行和魔法冥想练习，对于有家有室有事业要养家的人来说，实在太困难了！所以内行们对贝兰卡的勤奋刻苦也有了个直观的感受。初阶、初级时天赋的作用十分重要，但到了中阶、中级时，天赋已经是次要的了。这位女男爵必须拼命修行练习，才有这样的成绩。
　　……
　　山地那里的药田已经计划好，近十种药材今年内会陆续种上。还有工人、药师、守卫等等一系列的人都已经安排妥当。
　　商盟绝不会赖一位冥神中阶祭司兼生命系中级魔法师的三成收获租金，他们想要的是长期的合作，在这个气候和地点，种植五到十五年的中等药材是收益最高的。何况，上次贝兰卡买下王都大店五分之一货品的大手笔，让这两块山地的租金沦为了信用保证书。
　　乔科那边开始大规模收到“谢礼”。这谢礼也有着封口费的意思，所以四成的收益十分丰厚。
　　“我们得开始新的法子了。昨天生命神殿的一位高阶祭司来找我，要买下配方和手法。”
　　“送，不收钱。顺便问问还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
　　“我明白了！”乔科只思考了片刻就反应过来。“送！免费！新财路才是重点。”
　　“你只要嘴紧，现在的解咒生意还能做很久。”
　　“……”
　　送走乔科，贝兰卡细细回想了下。乔科这次已经找不到“断子绝孙”咒的影响了，但是情绪仍然不是特别高，而且应该与“生意”无关。
　　在她刚把老同学的事扔到脑后时，学弟来了。
　　印象里，德里安是个还没长开的少年，可今天来的青年，一身骁勇的锐气，很好地弥补了脸庞的年纪。
　　“德里安，你长大了。”贝兰卡顶着一张年轻的脸蛋，一副长辈模样的话语，让德里安极为不适。
　　“学姐，我已经成年了。”不过他半点不敢抱怨。这位教官的恐怖他亲身领教过：而且他绝对不是她的对手！
　　“那就拿出成年的本事来。你的神恩修行还不够。”贝兰卡翻脸就训。“斗气的收敛还没学会，连我这个外行都能一眼看出你的深浅。”
　　“……”
　　“别觉得委屈，我十九岁的时候，大家都以为我是药师学徒或者风系魔法学徒。”
　　“……对了，学姐，我是顺道来送个口信的。梅林去年底就开始在战神山神殿修行了，今年底才会出来。”
　　“挺好，你呢？什么时候去修行？”贝兰卡问得极为顺口。
　　“……”
　　德里安落荒而逃。他才不高兴学这两个疯子！他要交女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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