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爱虽已写废仍需留下痕迹

作者:怪烛昏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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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源日·中


      “以你我现在所处的位置为基点,方圆两公里内共有九百二十四人。不过他们的实力都远远不如你,所以不太可能来碍事。”抱臂站在建筑物阴影之中,冰冷的雨水顺着兜帽檐滴下,滑进他的眼睛里。但岑恍若未觉,转过头,将自己感知到的讯息告诉南。

      停顿了一下,他又说道:“我不会让他们来碍事。”

      言下之意,今夜南只须执行老大交付的任务,取金克斯性命。而其余所有意料之外的情况,都由岑负责。

      到现在为止,南都不太能习惯仲裁所代理人于不动声色间便决定他人命运的——本能。是的,这对他们来说无异于本能。它其实是一种优秀的应变力,以及决断力。但,或许她确实没有吧,南遗憾地想,也只能应道:“了解。”

      “一切都交给你,”岑取下了遮挡视线的兜帽,露出完整的一张脸来。夜色极深沉,他的肤色却极白,仿佛闪烁着朦胧的微光,于是所有神情便隐于其后,无法被辨清。“我拭目以待。”

      猩红的圆点于视网上闪烁不息,南点头,握紧了手中冷质的兵刃。

      既然是以赏金人波波莉与波波安的身份来此,二人便没有开启外部件的隐身模式。从未脱离过仲裁所或白圣堂先进的武装而行动,以最古老最原始的方式潜行,南觉得这种体验非常新奇。

      她久违地体会到了何为“紧张”。心率比平时稍快,呼吸也放得很轻。全身上下每一处毛孔都极力张开,感应着四周的气流走向。她能听见雨水从大氅上滑下,滴落在水泥台阶时溅起的声音,也能听见自己每从台阶上迈步时,脚踝处传来的微不可闻的碎响——尽管那大约只是错觉。

      金克斯住在这幢居民楼的四层。那扇门已近在眼前,越靠近,越紧张。南甚至觉得手心开始微微出汗。

      “目标处于静止状态。”根据对方的热场与灵场活动形态,香槟做了如此判定。

      终于走至那扇铁门前,南停下脚步,岑便也顺势停下。他没继续靠近,也没出言催促,站在她几步之外。

      虽然没有回头,但南依然能感觉到从他身上正源源不断涌来热意——只要还活着,就不会有谁的身体是冷的;潜能种们越强大,血液越滚烫——在这个寂静的夜里,她知道自己并非独自一人。于是她安下心来。

      南抗拒将后背暴露给旁人,也从未将后背暴露给任何人。但此时此地,如果是岑的话,她觉得应该,可能,也许,可以信任。

      不再关注身后,南目光如有实质,洞穿了前方的阻碍。空气中隐缩的灵质被唤醒,纷纷聚集于她左手中。

      拳头猛地向前一砸,高大的铁门便瞬间化为齑粉,南锁定位置抬手一甩,边缘包裹了锐利灵流的匕首即飞速掷出,不停于空中变换轨道,呼啸着往对方而去。

      在波波莉眼中,暴力是美的,冷兵器也是。此番前来,南顺应了她往日里的喜好与习惯。袖里装着的、腿上挂着的、腰间盘着的当然还有空间枢纽内藏着的,俱都是锋锐至极的冷兵器,也意味着南必须与对方近距离作战。幸好,岑附着在她身上的灵场将南的实力强行提升至了S,略超过对方,这就是她可与其一战的倚仗。

      匕首刚脱手,南便飞身跟上。岑则先封锁了金克斯所在的这个房间,确认没有人在外窥探,方才抬脚不紧不慢地穿过门洞,进入室内。

      他依然双臂抱胸,一副闲庭漫步的姿态。

      金克斯很怕死,这是南的第一印象。不大的门厅内堆满了衣柜、集装箱,甚至还有从街上拆来的半截圆钢管——总之,都是些非常沉重的家伙——满满当当地挤在一起,只留下供单人通过的S型过道。

      不过,这些都无所谓。她催动身前的灵质聚拢运动,化出刀锋形状,直接破开障碍物继续前进。

      她汇集于近身灵场的力量极高,木屑与钢片被直接从中心处炸开,顺着汹涌的气流击向她的面门,不过,最后也都被始终坚固的防护灵场一一弹开。

      她甚至不必抬动手指,仅只意念间便可引发深海巨浪般可怖的灵流。前方,合金质窗框劈啪作响,承重墙开始出现裂纹,南适时收手,撤去对部分灵质的操纵——领会着这所向披靡的战意,她对A+与S级间犹如天堑的鸿沟终于有了切身实感。

      刚过门厅,一道银光厉声尖啸,破空而来。

      如果是从前,南会选择蹬住墙体借力直接在空中翻跃以避开攻势,但现在没那个必要了:室内烟尘密度很高,大概是金克斯放出的迷惑弹,南的视线虽受此影响,对周围气流走向的感官探测却敏锐如常。衣袍翻飞间,她准确捕捉了那道银光的走势,抬手虚虚一握,匕首被凝聚成鞭的灵流牵引,几个飞甩之后便乖乖回到了她左手中。

      毫不停顿地,南拔出绑于左腿的十字型砍刀,现出全部原本折叠的锋刃,逆着匕首掷来的轨迹狠狠甩出。

      刀柄末端附有长链,分量很沉。南借助灵流的浮力稍微减轻了它握于自己手中的重量,一边向目标处靠近一边大开大合舞动链条,控制砍刀来回甩尾。此刻她距金克斯不过十来米远,听得前方不时传来刀兵碰撞、锋刃剖开血肉的冷声,南知道对方已逐渐显现了疲态:

      同一个空间内,存在的灵质是有限的。灵能者作战时都优先调动外界灵质而非驱使自身意识体,所以,在场内灵质已由南主导的情况下,战局便也向她这一方倾斜。

      金克斯的潜能种标定评级接近S,但还不到。量化评级时只差半档的距离,放到实战中,就是不可超越的壁障。

      岑的隔离场将此间与外围严密隔绝,场内灵质运动的法则也被她牢牢掌控,并置于密切关注之下;明白时机已至,南不再犹豫,周身气流狂涌,匿藏于她身的兵器被全数拔起,往经过香槟绝对校准后的那一点刺去。

      空间枢纽内备下的武器她没有动用,因为就目前看来,也不必动用。在这一刻,南开始认同波波莉所信奉的美学:冷兵器的魅力在于使用者的强大。或者说,所有使用冷兵器的强者,都笃信并期待着自己的更进一步的强大。

      是与大多数潜能种都不同的非常独特的思想呢,她分神想道。

      左手微抬,不远处的十字砍刀以极尽凌厉的笔势画过香槟锁定的人形态热场;何况,还有更多兵器前赴后继刺入他的身体。于气流与风声之中捕捉到了躯体被持续穿透、血花不断喷溅的声响,南不放松对防护灵场的控制,谨慎靠近。

      不知道金克斯放出来的烟雾dan是什么化学组成,不仅影响□□视觉,还大大降低了灵视探测的能见度。而且到现在为止,烟尘浓度都未有明显变化。当金克斯那边不再发出声音后,感官判断也即失效,南完全无法探知对方的情形。

      “身体机能尚未彻底停止,”香槟尝试着解析,“不过,他也没有还击之力了。”

      虽然香槟这样说,但南还是在金克斯身前两三米远停下了。未知让人感到恐惧,而她也从不盲目相信那些尚且未知的东西。

      金克斯没有死。因为超过一定等级之后,灵能者与超感者灵体崩毁时必将引发的灵质暴动并未发生。南冷冷地直视前方浓重的白色烟雾,抬手,原本垂地委顿的十字砍刀再度悬浮于她掌心,接着便闪电般往那人形热场飞去。

      与此同时,她也引动灵场慢慢推进,向圆心处坍缩。无论他还在等待着什么,她都不会给他机会。

      突然,南感觉背心处有一阵尖锐的凉意正急速接近。她的防护灵场没有任何波动,它像是凭空闪现——

      耳边继而响起极度尖锐的音爆,感官受此影响,南的动作短暂停滞了一瞬。但预想当中的痛感并未传来,南反而听见了前方一声属于男人的惨叫。

      任凭灵流何等汹涌也不见消弭的烟尘,此时竟已被吹散:像是被强行开辟出了通道般,它往两旁避去。金克斯捂着胸口,嘴边尚且挂着得逞的笑意,人却往后倒下。

      将视觉功能调整至极致,南方才辨认出,穿透了他心脏的那一抹甚至还不及头发丝粗细的灵流的痕迹。

      躯体尚未完全瘫倒在地,顺着那道极细微的灵光便快速分化出了蓝色的半透明网,将其尸身紧紧包裹,压制了即将爆发的灵质暴动。

      “我们被摆了一道,”是岑的声音。随着他的动作,以南写下的法则明明无从驱使的白色烟尘颗粒,都自发消散了。他走到她身边,注视着金克斯的尸体,神情晦暗。“这个人绝对不像资料上登记的那样,是个纯粹的灵能者——他有幽魅术者的师承。”

      南反应过来。岑指的是对方施展的干涉甚至影响南与CIPI灵热场准确探测的能力。

      “谢谢你救了我,”南衷心地说道,“否则那道凭空出现于防护灵场内的灵流,我绝对躲不开。”虽然死不了,但负伤肯定在所难免。

      “我的评级高过他许多,所以才能赶上。”岑的神色依然没放松,“S级对S级……如果今夜是真正的波波兄妹来此,恐怕凶多吉少。”

      “不过,”在那个瞬间,南是真的没想到岑会出手,“你之前不是说,一切都交给我吗……”迎着他的眼神,她的声音也越来越低。

      “我是以波波安的身份支援波波莉,”岑看了她许久,方才冷声回答,“而非以岑的身份保护南,你应该明白这一点。”

      “哦。”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岑的态度突然如此严肃,但南还是识趣地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站在岑身后,注视他上前几步打量金克斯的尸身,她提起了另一件感兴趣的事:“说起来,您对力量的控制,真的非常精准呢。”

      即使是面对南的生死一线,在这样紧急的事态下,岑用于穿透对方胸膛的灵流依然没有灌注再多一点力量,哪怕半分,也没有波及要害以外的其它位置,哪怕半分。他知道这就够了,也确定这就够了——所以,这就够了。

      “上一次我便观察到了,取人性命时,您非常克制。”南指的是与他初临废区,追捕“鹰头”之时,“在对方身死的那一刻,您所有曾勃发乃至于盛放过的杀意、怒意与恶意,仿佛都凭空消失了。”

      该怎么说呢,其实也并非完全消散,而更像是凝聚成了一个微小至不可再分的无形无质的“点”。

      或许它依然是尖锐的。只是极端内敛,极端自制,因而令旁人无从察觉。

      听她讲完,岑方才转过头来。“所以,你最后的结论是?”

      “结论?”南愣了愣,“这就是结论了。”

      “我本以为,你会以此为切入口,继而对‘我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旁敲侧击,又或者暗中窥探。”岑轻描淡写地说道,“原来——你不会这么做啊。”

      “呃,您多虑了。”猜不透他的态度,南只能这样回答。事实上,她不是不做,只不过是悄悄地做,悄悄地,悄悄地……

      南直觉知道,窥测岑的内心世界是一件极端危险的事情。除非他主动告知,她最好不要越界。但与此同时南也发现,他似乎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抗拒自己的观察——该如何掌握与引导者相处的最合适的距离呢,南有些发愁地想。

      见南陷入了苦恼之中,岑便也不去管她,用波波安持有的老式智脑拍下现场照片,发给老大以表任务完成。

      “你退开一点。”接着,他用眼神示意南退回自己的防护灵场内。南顺从地照做了,岑心下稍满意了点,随即撤去压制金克斯灵能暴动的灵网。

      一连串火花爆溅,将现场炸得一片狼藉。任对方残缺不全的尸体就那样瘫倒在地,他们启程返家。

      “你还不够狡猾。”回去的路上,岑如是总结今夜发生的一切,“身为猎人,你应比猎物更奸诈——这就是你在结束这堂课后,必须领悟的东西。”

      狡猾吗……南陷入了沉思。“我明白了。”

      “那,金克斯身上有幽魅术者师承的事情,要不要告诉老大?”她又后知后觉地问,今天晚上实在是太惊险了,“总不能我们白吃了这亏吧。”

      “当然,”岑以理所当然的口吻回答,“得让他加钱。”

      听起来,他似乎不太高兴。这还是南第一次察觉,在岑身上有了近于常人的[情绪]的表征。也对,自进入仲裁所成为代理人之后,岑恐怕再没有如今夜这般对事态失去掌控的经历了吧,她悄悄瞄着他的侧脸,心想。

      他到底想要什么呢?明知这个问题永远不会有答案,南还是忍不住问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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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男女主的日常渐入佳境,所以今天就说一说人设的问题。女主在处理感情时当然是回避型;按九型人格来看,她是第五型,更准确点说是主五侧四;按MBTI,她是INTP(内向/直觉/理性/理解)……当然这只是笼统地告诉大家女主大概是个什么样的人,不绝对
    &
    其它的应该都很容易看出来,只解释一下这个“直觉”:
    忘了在前面哪一章里我写过,南“时至今日都是凭直觉而前进的”。直觉对她非常重要,比如一开始完全不熟悉的时候,南就称呼岑为你或者直接不带称呼——她提供的“我们都是同辈人”很明显只是托词,真正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她不想。严格来讲,这样对待SSS级的上位潜能种兼引导者绝对是冒犯,但南还是做了。
    至于为什么,一是因为她能感觉得到岑会容忍她这么称呼,甚至希望她这么称呼(我也写过,岑期待那些能与他平等对话的人,而所有无法达成的人,也永远都不被他看在眼中);二来她也没有把岑当作赛伯拉那样的老师,她对他的定位是“亦师亦友(甚至亦敌)”,也隐约明白他们终会如此;这就是一种敏锐的嗅觉。另外,南与岑日常相处也是,很多话其实是越界了的,但南还是说了,而且岑从来没生气过——依然是直觉。南的行为模式基本是这样的,她一边思考一边观察一边前进,很多时候她其实根本没有确切答案(也不会有),但直觉能将她引导向最适合的道路……我想我应该解释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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