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一座城

　　季怀冬本没把王祯拍案提议补过生日的话当成话听进去，次日自然睡到七点醒，打开卧室门却被餐厅飘来的饭香怔了一怔。
　　王祯坐在餐桌后，面前摆着两碗素面，笑道：“生日快乐。”
　　季怀冬走过去，不好意思看王祯，于是往点缀着绿叶菜的面碗里瞟：“你几点起的？”
　　王祯看着季怀冬耳朵红了啊了声：“就刚起。”
　　“噢，你还会煮面啊？”季怀冬点头。
　　晨曦中王祯仰脸笑的样子让他又恍惚了一下，想靠近假装细看王祯面前的长寿面避开他的注视，可王祯条件反射似的拒绝轻易破碎了这份清晨的美好。
　　“你不用太感动，你冷静，”王祯边说边挪着屁股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
　　季怀冬靠近的动作一顿，随之黑了脸，转身去洗漱。
　　洗漱完出来，王祯又热情招呼季怀冬过来吃饭，热情的好像完全忘了之前的不愉快一样。季怀冬挑眉，拉开对面椅子坐下。他倒要看看王祯到底想干什么。
　　吃过早饭洗过碗王祯提议出门，季怀冬二话不说扭身回屋换衣服。

　　朝夕相处中王祯没心没肺的作风一度让季怀冬快忘了，他的老师只要想，也是可以心细如发的。
　　一天的行程始于一家藏在居民区里的猫咖，中午二人去吃了某家红烧肉是一绝的江浙菜馆，饭后沿河岸散步消食，走累了，王祯领季怀冬去了家可以点播的私人影院挑了部甜蜜爱情片。虽然刚放过开头他头一歪便睡了过去，但总体上说，这一天季怀冬还是开心的。

　　好心情持续到入夜，王祯叫了一桌外卖回家，还订了个超大蛋糕。堆积的厚厚动物奶油里插满了各种解腻的新鲜水果，体贴的只插了一根蜡烛，开一瓶红酒，烛光映着酒香，幽微醉人。
　　许愿的时候，季怀冬对着那一根歪在堆叠奶油里的小蜡烛笑：“这么个一年一度的机会就让给你了，上回过生日的时候我许过了，似乎还挺灵，比流星靠谱。”
　　王祯乐，问：“那上次你许什么了？”
　　季怀冬眨眨眼：“就是，简简单单、随随便便希望跟你有情人终成眷属而已。”
　　“滚蛋，”王祯笑骂一句靠回椅背上喝酒，浅浅一小口入喉，挑眼哼笑一声：“浪费这种花个蜡烛钱就能许愿的机会要天打雷劈的，那我就替你许个实际点的，祝你长命百岁啊。”
　　季怀冬翘起嘴角：“真的，没点正型你。”
　　烛光摇曳，映着两双笑眼。

　　美好的一天本该就此完美结束，可王祯万万没想到，临了了还是出了岔子。

　　吃完饭，季怀冬惯例追剧，王祯伸着懒腰打算陪在沙发里窝一会儿就回屋睡觉，却没成想习惯性贴着扶手刚坐下来，季怀冬脸色就变了。
　　王祯一呆，转眼想了想，把脸一板：“又怎么了季怀冬？今天你过生日你开心点好不好。”
　　季怀冬很相信王祯这话出口前心里就明白了他为什么不高兴，眼睛扫过他紧贴着扶手心虚的样子，又看着他偷偷摸摸扯过个抱枕挡在身前。
　　季怀冬就这么看着王祯，看的王祯心里发毛，黑白分明的眼四处乱飘找着机会想逃。看着看着他突然学王祯惯常的样子哼笑了一下，然后趁他还未愣过神来，迅速倾身，对着那张又打算东拉西扯的恼人的嘴飞快啄了一口。
　　季怀冬弯眼一笑：“现在我开心了。”
　　王祯瞪眼看着贴在鼻尖前的笑靥，呆了。
　　呆了一瞬或是一刻钟再或一小时，纠结、别扭、难受了几天的浑身不适突然消散了，王祯双眼飘到了近在眼前的笑脸旁红的晶莹透亮的耳廓，下一秒意识溃散如沙，像被啄醒了一般，他决定遵从本能。
　　季怀冬只是想占点便宜顺便气气王祯，他会反吻上来却是万万没料到的。
　　万万没料到的意外之喜。

　　……

　　王老师后知后觉恍然，季怀冬是个男的。
　　覆在身上的热情消散，季怀冬恍惚了半天才红着耳朵睁开眼，几乎是对上王祯眼神的瞬间他就福至心灵明白了他在迟疑什么，然后轰的一下，连脸都红透了。
　　王祯收回手，从不知何时被他压倒的季怀冬身上爬起来，往后一坐陷进沙发里。季怀冬跟着手肘反撑着沙发起来，一时见客厅里静的出了电视里的嘻嘻哈哈再无声响。
　　季怀冬衬衣最上面两个纽扣被扯开了，王祯不小心瞥了眼白衬衣底下更为白嫩的肌肤突然就有些挪不开眼了。
　　他是个各方面正常的男性。
　　而且单身了很久。
　　虽然曾经怀疑自己性冷淡，但季怀冬认得王祯的眼神，也能意识到如果此刻对面放着张镜子，那里面他的眼神一定也是一样的。
　　咽了口唾沫季怀冬慢慢倾了倾身子，贴在王祯耳边不远不近的地方吞咽了下口水小声暗示：“我房间电脑里面有片…不知道的话可以先看看……或者……”
　　靠的再近一点，季怀冬心都在砰砰跳：“我会。”
　　含含糊糊的话，两个提议，第二个显然被王祯略过了，他压了又压才稳住翻腾的冲动，微微皱眉：“没套啊。”
　　季怀冬愣了下，脸熟透了。
　　王祯迅速转头看一眼笑了，双手抓着季怀冬胳膊把人推回去坐正：“好久用不上那东西家里没备货了。”
　　季怀冬红透着脸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也根本说不出什么，王祯倒是顿悟了后就彻底顿悟了，被季怀冬羞涩还硬要逞镇定的模样娱乐到，笑着捏住发烫的耳垂轻轻揉着逗他，玩笑：“要不就借着今天大喜的日子咱先把关系确立了，剩下的事以后准备到位了慢慢在来。”
　　季怀冬此刻脑子被蒸的再蓬松多孔也没把关键话漏出去，张大了眼吃惊：“我们的关系不是早就确立了么？”
　　王祯忽略掉这句话，望着人温柔的说：“季怀冬，三十岁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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