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一座城

　　季怀冬忘了路余的生日，路余却没忘了他的。
　　清晨睁眼，季怀冬缩在被窝里翻新闻时，路余久违的一句生日快乐弹到手机上方，他瞪了半天直到显示消失了也没点开查看。
　　中午订了个小蛋糕，被拖家带口上门蹭饭的楚蕙消灭掉一半，余下的季怀冬又吃掉一半，季母端着猪肝汤从厨房出来的时候突然想起来，问季怀冬：“你有没有把蛋糕给路余送一块过去呀？”
　　季怀冬夹着糖醋小排，眼睛在各举着碟子刮奶油的付元与季父之间一来回，道：“没有了，全瓜分光了。”
　　季母哎呀了一声，责怪：“那下午你再订个给你路叔叔家送过去，人家路余过生日可是特意上门来给你送了的啊。”
　　季怀冬嗯了声：“我下午有课。”
　　季母没来得及说什么，逗楚付玩玩具的楚蕙先插嘴：“这么忙啊季老师，星期天怎么还上课。”
　　季怀冬吃好了抽张纸擦嘴：“就是这么忙。”
　　最后季怀冬还是给路余单订了个小蛋糕，不过是让外卖小哥送上门的。
　　晚上下晚自习，苏绍瑾的车堵在南门口截下了季怀冬。
　　“走，喝酒去！”
　　季怀冬低头拉安全带：“我不能喝酒，吃感冒药了。”
　　苏绍瑾以为他开玩笑，张望着前后让大门里涌出的学生流先走：“就我们两个，不会有人灌你酒的。”
　　“真吃药了，”系好安全带季怀冬又想起来给他妈发个不回家了的消息，顺口问：“就咱俩啊，怎么不叫路余？”
　　“哎？”苏绍瑾一愣，转头：“路余回来了？”
　　“没跟你说？”季怀冬也一愣，随后道：“应该是在家，我前两天在我家小区看见的他。”
　　苏绍瑾哦了一声：“那你不能喝酒咱们去哪儿玩啊？”
　　回家这些时日季怀冬的夜生活一直寡淡的很，还真不知道能去哪儿玩：“要不去你家打游戏？”
　　“也行，”苏绍瑾点头，瞥着车窗外稀疏下来的人流，点火：“那我得跟胡萌萌说一下，换地方了。”
　　季怀冬无语，苏绍瑾朝他眨眼笑。

　　苏绍瑾开车回家的路上还是给路余打了个电话，只不过没打通，挂断后想了想没再接着拨第二个。车停楼下刚好遇上从超市采购过来的胡萌萌夫妇，四个人上了楼摆起一张火锅桌玩游戏聊天看恐怖片，吃吃喝喝说说闹闹就到了凌晨。
　　零点来临前一分钟，一个电话打进了季怀冬的手机里。
　　胡萌萌少妇烂漫，哎呀一声手掌合十心口开始痴笑，陈老板挨着媳妇盘腿坐在地毯上也笑：“这时间卡的，比较容易扰人清梦。”
　　胡萌萌闻言撅嘴转头睨他：“所以这就是你从来没有零点给我送过祝福的理由，是么。”
　　陈老板忙笑着认错。
　　季怀冬从地毯上爬起来，心里咚咚咚打鼓面上仍要尽量维持平静，穿上拖鞋走到吧台边拿手机。
　　“我出去接个电话，”打断小夫妻的斗嘴，季怀冬盯着屏幕道。
　　苏绍瑾一直举着啤酒罐再观察，看季怀冬是真的很平淡地拿着手机要往阳台走，拦道：“外面冷，你到我卧室接吧。嫌吵把门带上就行了。”
　　季怀冬嗯了声脚步一转，按下接听说了个喂走进了苏绍瑾的卧室。
　　“吓死我了，我订了今天十一点的备忘录，然后在最后一分钟想到其实应该订昨天十一点的，”电话接通，透过听筒传来姜爱玉温温柔柔的笑：“生日快乐。”
　　“谢谢，”季怀冬轻轻带上门：“这个时间打电话是加班，还是刚结束加班？”
　　姜爱玉打了个哈欠：“开会，出来泡杯咖啡醒醒神。季老师怎么还没休息？”
　　季怀冬走到床边坐下：“我在苏绍瑾家，几个朋友聚聚。”
　　对面静了一瞬，随后带着疲倦的笑音道：“其实我一直想跟你道歉，来了择诚亲身体验过以后更想。当时是我冲动，擅自谋划你的未来对不起。”
　　季怀冬不知道怎么就说到了这个，垂眼摆弄床头的小新玩偶轻轻摇头：“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你说的对，我确实挺自私的，只考虑了自己，没有摆正我们之间的关系，是我不好。”
　　“啊，虽然确实有点儿，不过回过头想想感情的事怎么算对错呢，”姜爱玉似乎走到了一个更静的地方，说话带着回音：“也挺有意思的，现在我来了择诚你却想去高校了，有合适的了么？”
　　“在看，等过完年再说吧，至少先把手里的这届学生送走。”
　　姜爱玉淡淡嗯了声：“你确实比我适合当老师。啊，不说这些了，文章怎么样了？”
　　季怀冬近来思路上有了新突破，进度跟着突飞猛进。与姜爱玉聊了一刻钟左右姜爱玉喊停，说该回去了，没聊完的明天微信上再接着讨论吧。
　　挂电话之前姜爱玉沉默了一下，突然道：“我打算开春以后请段时间年假，你还想看赛里木湖的日出么？”
　　季怀冬几乎没有犹豫，笑笑：“可以啊。”
　　挂了电话再出门，客厅里三人排排坐仰头再看名侦探柯南，季怀冬收起手机大步走进去加入。
　　没有什么是丢不下的，没有什么是不能重新开始的，王祯已经向前了，他还要停留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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