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一座城

　　季怀冬买回副羽毛球拍，次日清晨兴冲冲拉着王祯跑去河东小公园打球。王祯老大不情愿可还是去了，本以为是限定，却不想季怀冬连着三天天天踩着日出来敲门，最后老王不干了，甩下球拍埋怨了一通胳膊酸腰背痛，说什么也不肯再来小公园了。

　　季怀冬都笑了，说你不大年纪怎么说话、做事总老气横秋。
　　王祯眼瞪起来，警告，我本来就是你长辈，给我放尊重点啊。

　　于是，在次日，季怀冬如时前来敲门，里面就怎么也不开了。敲了小两分钟换来怒气冲冲一声骂，叩门的手一顿，季怀冬转身放弃了。
　　打不成球想着跑个步算了，可下午预报的小雨清早就提前开始飘，季怀冬站在楼道口看着淅淅沥沥连成线的雨珠，二话不说，上楼拿伞，改买早饭。
　　买完早饭回走半路雨居然停了，一早上跌宕起伏的心情终于在季怀冬望着仿佛要出太阳的天收起伞时，跌至了谷底。
　　所以，当他推开家门抬眼见到王祯坐在沙发里也拧着个眉时，一下没搂住，奚落的话脱口便说了出来。

　　“还没到十点，怎么肯舍得起来了。”
　　王祯眉皱成了山路十八弯，没理他。
　　季怀冬把早饭放餐桌上，进卫生间洗过手出来见王祯还在盯着他的手肘皱眉头，脚步一转走了过去：“你干什么呢？”
　　“季怀冬，”王祯忙着研究白嫩嫩胳膊上一晚上冒出的七八小红泡：“你看，这红泡泡应该不是蚊子能咬出来的吧？”
　　“嗯？”季怀冬俯下身抓过他手臂，凑近看：“怎么这么多，痒么？”
　　扎堆的红泡映在白嫩细腻的皮肉上十分扎眼，王祯皱眉虚挠：“靠，痒死了，我腿上也有。”
　　“哎别抓，”季怀冬忙抓住王祯乱挠的手拉开：“可能是被什么小虫子咬了，等下啊。”
　　季怀冬是招蚊体质，夏天身边常备止痒的药膏。
　　从卧室拿出管丢给王祯，又蹲到电视柜前翻找药箱：“吃完早饭我给你把床上铺盖换新，再买瓶杀虫剂喷一喷看看。其实最好还是屋里晒晒太阳，估计就是天潮阴的才有了虫，不过这两天预报着天气都不大好。”
　　王祯咂舌：“啧，倒霉天气。”
　　季怀冬打算像上次一样帮王祯抹药却被他撵开。
　　“你吃饭去吧，我自己来。”
　　季怀冬捏着棉签想不到合适借口，只得把棉签递给他，听话地去吃饭。

　　胳膊腿儿上的红包均是一气连片咬的，王祯挤了一坨药膏大致涂了一片，废棉签往垃圾篓里一丢，起身进卫生间洗完手拍拍巴掌出来吃早饭。
　　“今天早上吃什么？有豆浆么？”
　　“没有，”季怀冬嚼着菜包垂眼刷朋友圈：“没想到您能爬起来吃饭。”
　　王祯只做没听见，站在饮水机前接了半杯水喝下去：“那不能光吃干的吧，多噎呐。”
　　“冰箱里有鲜牛奶，还有我昨天做的酸奶。你拿酸奶吧，酸奶放不住。”
　　放下杯子，王祯闻言钻进厨房开冰箱门：“啧，不想吃你做的酸奶，太酸。”
　　“有草莓酱，昨天一起熬……”季怀冬突然顿住，盯着手机屏幕亮了亮眼睛：“哇哦，不是吧……”
　　“怎么了？”王祯探出头关心。
　　王老师拿着小瓶酸奶和草莓酱走回餐桌旁，拉开椅子坐下，对面傻愣了半天的季怀冬这才缓过来，抬头笑得一脸惊且喜：“我姨姐生了。”
　　“什么？”王祯抬眼，一下没听明白。
　　季怀冬点开朋友圈，一张照片举到他眼前前，笑：“我姨姐，生宝宝了。”
　　屏幕上一张皱巴小脸正在打哈欠，手机后季怀冬桃花眼喜成两道缝：“你看，真丑。”
　　“嗯，恭喜恭喜，”王祯眯眼拉远些距离：“丑什么，小孩都那样，没长开呢，我侄子刚出生的时候比这还丑。男孩女孩啊？”
　　“噢对，我看看，”季怀冬喜滋滋收回手机，点进楚蕙朋友圈往前翻：“嗯，男孩，刚出生七斤二两多，还挺重。”
　　王祯挖出一大勺草莓酱丢进酸奶里搅拌，突然歪头笑：“该叫你什么？叔叔还是舅舅？”
　　“小舅吧，”季怀冬清早被小雨戏耍的阴郁此刻散了个干净，瞬间晴空万里，艳阳高照，翻着楚蕙朋友圈放出来的照片抑制不住的喜悦浮在眉梢眼角，看的王祯也跟着心情一亮。
　　王祯尝了口酸奶，垂眼乐：“哎，是不是因为像你的缘故啊，你小外甥我看着莫名有点儿眼熟。”
　　季怀冬忙着给季母发微信，笑：“我姨姐长得就像我姨父，他怎么能像我呢。看着眼熟说明你们俩有缘分，要不吃完饭同我一道去道喜吧。”
　　“啊，”老王咬一口烧卖，迟疑：“不合适吧，还得包红包。”
　　季怀冬点下发送抬眼，满眼喜气：“那有什么，反正你在家闲着也是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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