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精神病

　　第十二章

　　白曦曦离开雍和疗养院的第十个小时，终于有人发现了异常。

　　早上八点，李霖霖和季郁香准时来病房叫早送餐，往常这个时候白曦曦早就醒来打坐冥想了，今天一点动静都没有，两人觉得奇怪，掀开被子一看，被子里塞着几团浴巾。两人顿时大惊失色，仔细检查了她的私人物品，发现钱包也不见了，衣服鞋子倒是没少，她是穿病服和拖鞋走的。

　　上回穿一身病服和拖鞋就能跑到三小时路程之外的深山，这一次还带上了钱包，天知道会跑到哪里去。

　　两人立即跑去把这个消息告知程斯年和院长，她们从病房出来时的神色颇为惊慌，引起了个别有心人的注意，比如霍延。

　　这几天霍延一直在等白曦曦的消息，他的耐心已经不多了。这鬼地方真不是正常人待的，没有网络没有娱乐场所，连手机都被收缴了拿不回来，每天就是吃喝拉撒睡，然后像狗一样被带到花园溜一圈，日子过得跟复印机似的，简直令人绝望。

　　看到那两个护士慌慌张张跑出来，他心里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快步凑到白曦曦的病房门口望了一眼，预感瞬间成真。
　　白曦曦不见了！

　　霍延如遭雷劈，整个人僵在门边，生无可恋地盯着床上那几团敷衍的浴巾。

　　明明说好的一起跑，竟然爽约！

　　白曦曦再次出走的消息迅速在疗养院医务人员中传播开，程斯年是最先得到消息的人，他并不惊慌，只是微微愣了一下，随即想起昨晚她问自己什么时候能出院的样子。
　　她这么急着出院要做什么？

　　疗养院的保安们压力如山，纷纷坐到电脑屏幕前观看监控录像，寻找白曦曦的踪迹。
　　这才多久，又跑出去了！不是装了围栏吗，究竟怎么出来的？！这位大小姐真是太不让人省心了！

　　结果翻遍了昨晚到今天早上的所有监控录像，连白曦曦的影子都没发现。
　　保安们的压力更大了。

　　老刘盯着视频中无风自动的门看了一会儿，指给隔壁的老李，“这扇门平时都是关着的，这里怎么突然开了一下？”

　　老李歪过头来看，“风吹的吧？”

　　“不可能，安全通道的门都有回弹装置，没有足够的外力推动根本打不开，而且这个位置不应该有风。”老刘认真分析了一遍，又把另一段视频翻出来，“你看，楼上那扇门动过之后没多久，楼下这扇门也动了一下，怎么会这么巧？”

　　老李点点头，“确实太巧了，但这不能说明什么吧，画面里一个人都没有，难道白小姐会隐身？”

　　白小姐当然不可能会隐身。
　　老刘叹了口气，继续查看监控录像。

　　监控录像里找不到人，保安们又分批在院里各处搜寻了几遍，依旧没找到人，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搜寻无果后，院长立刻联系白家告知白曦曦再次出走，同时打电话报了警。

　　*

　　白曦曦对自己留下的麻烦一无所知，此时她正为天师联盟的发展而忙碌。房产商提供了免费清理保养服务，派来五名保洁阿姨，她们花费半天时间把别墅里里外外清理了一遍，她就在旁边看着，时不时挑剔一番，顺便罗列了清单准备添置物品。

　　联盟成立初期，需要购买的东西非常多，牌匾、摆件、桌椅什么的，还有一些生活必需品。杂七杂八买起来很麻烦，她也不知道去哪买，就交待钱真去做，结果钱真说可以网购。

　　白曦曦不知道网购是什么东西，既然他说可以，那就让他去办。

　　钱真转头就帮她买了一部手机，还把她以前用的笔记本电脑也带过来了，“过了大半年没网的生活，想不想念？”

　　白曦曦对着手机电脑研究了半天，只摸索出开机关机两个功能，她愤愤地拍桌：“你来操作，我太久没用手生了。”

　　“在疗养院待半年，智力都退化了，可怜。”钱真信以为真，怜悯叹息，“你先给家里打个电话，告诉他们你出院了，顺便报个平安，不然等事情闹大了他们找过来没你好果子吃。”

　　“我不喜欢吃果子。”白曦曦一本正经，“敢让我吃果子的人，下场都不太好。”

　　钱真一脸笑容顿时僵住，回想曾经她和白家的相处状态似乎没有这么强硬啊，顶多有点怨恨罢了。难不成还对白家把她送进疗养院这事儿介怀？脑补了一通，钱真表示理解：“那我来打电话吧，总得要知会一声的，反正你刷卡已经暴露位置了，他们早晚会找来。”

　　白曦曦挥挥手示意他爱干啥干啥去，埋头继续研究手机电脑。

　　钱真以前和白家家主也就是白曦曦父亲打过几次交道，通讯录里就存着他的号码，打过去跟人好好问候了一会儿才进入正题，“白先生，曦曦出院的事您知道了吗？她最近精神好了很多，体检结果也非常好，就想着出来透透气……”

　　话没说完，对面就把他打断了，“我知道了，你不用替她说话，她不敢给我打电话，想必也知道自己这次太出格，你转告她，最多让她自由两天时间，明晚我会派人去接她回疗养院。”

　　说完就挂了电话，钱真都来不及反应。

　　回到客厅，看见白曦曦兴致勃勃玩手机的样子，他不太敢把刚刚的谈话内容告诉她。

　　“有话直说。”白曦曦戳着手机屏幕，头也不抬，“不说就好好憋着，欲言又止给谁看。”

　　钱真：“……”
　　好凶好冷酷！
　　“你爸明晚派人来接你回去，你有什么打算？”

　　白曦曦：“无关紧要的人理他干嘛，眼下最要紧的是把天师联盟的名头打出去，你作为联盟的元老，必须加紧锻炼身体，哪怕资质平平，只要肯下苦功，总归比普通人强。”

　　钱真疑惑：“我什么时候加入联盟了？”

　　“你不愿意？”
　　“没有没有，我只是太惊喜了！”

　　*

　　把清单上的物品都买齐，外面天色已经暗了。

　　钱真点了两份外卖，一个鸡肉披萨一盒蔬菜沙拉。披萨是他的，沙拉是给白曦曦的。
　　顺便在外卖超市里买了些生活用品。

　　等外卖送来的时候，白曦曦率先拿了披萨，钱真连忙阻止她：“披萨是我吃的，沙拉才是你的，不敢相信一个舞蹈演员竟然在晚上吃披萨。”

　　“那是人吃的吗？”白曦曦拿起披萨咬了一口，“狗吃的都比这讲究，我宁肯以后不跳舞。”

　　她虽不是无肉不欢的人，但也没有受虐倾向，一盒子菜实在倒胃口。

　　钱真只好重新点一份外卖，趁着等外卖的空当，拿起笔记本继续搜查辛城的鬼怪传说。

　　白曦曦今天下午已经制定好联盟起步期的发展计划，先利用直播的方式让更多人知道他们了解他们，然后吸引观众加入他们。直播内容自然要与天师挂钩，思来想去，直播抓鬼最适合，既有看点吸引观众，又可以展现她的实力，证明天师联盟这个组织不是神棍集团。

　　钱真的工作内容就是找出有闹鬼传闻的地方，给白曦曦做直播用。

　　辛城是个国际大都市，人口密集，每天都有无数悲欢离合在这座城市的各个角落上演，城市轶闻多如牛毛，本地论坛的鬼话连篇板块积累了许多。钱真从众多哗众取宠的帖子里捞出两个真实度比较高的。

　　第一个帖子是这样的——

　　【标题：我在707公寓经历的诡异事件】
　　【内容：首先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栋公寓，位于华夏科技大学东门，相信在本市读大学的人都听过它的恐怖传闻。707公寓建造于上世纪初，是辛城最古老的公寓楼之一，也是辛城跳楼人数最多的公寓楼没有之一，因此又称死亡跳跳楼。据说707的第一个死者是一名女医生，因不堪遭受日军侮辱，跳楼身亡。女医生死后一个月，当时住在楼里的日军就出事了，没有人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传闻死状非常凄惨恐怖，像被恶鬼报复。从那以后，707公寓就成了凶宅，没人敢住，只有战乱时期无家可归的流民会进去躲避。巧合的是，每当有人住进去，必定出现跳楼事件，久而久之，这楼就彻底荒废下来了。据传近年有胆子大追求刺激的情侣把这里当作约会圣地，为此楼增添了许多香艳旖旎的桃/色故事。

　　楼主和舍友是恐怖爱好者，对跳跳楼神往已久，上周末恰好有空，遂组队前往一探究竟，下面楼主就和大家分享在跳跳楼里遭遇的诡异事件……】

　　707公寓钱真是知道的，以前确实死过很多人，结合有关的恐怖传言来看，里面有鬼的可能性极大。

　　第二个帖子是一则求助帖。楼主自称是一名教师，在夜校上班，最近发现班里多了一名学生，名单上却找不到学生的名字。楼主去问校长，校长说最近没有新生入学。于是楼主准备找那名学生谈话，但他只在上课的时候出现，一下课就不见了。楼主察觉不对，担心惊动了对方会伤害学生，因此一直没有声张，只把他当作普通学生对待。

　　这个求助帖并不起眼，不管是点击量还是留言都少得可怜，之所以会选中它，是因为钱真发现这位楼主很实诚，不仅留了联系方式还有学校地址，历史发帖记录里也从没出现过规划论坛的帖子，这是第一个，不像会胡编乱造的人。

　　白曦曦看了两个帖子，颇为不满，“没有更凶一点的宅子？就这让我怎么发挥？”

　　钱真无语，这还不恐怖，“你别把起点拉太高，一下子把观众都吓跑了怎么办？要一点一点提高观众的恐怖阈值！”

　　白曦曦一听觉得很有道理，于是指了指第一个帖子，“那就先去这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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