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精神病

　　第十一章

　　程斯年在病房待了许久才离开，他一走，白曦曦立即关灯装睡，等查房的护士走过两三巡回护士站没再出来，她下床拿了几块没用过的大浴巾裹成团状塞进被子里充当自己，随后揣上钱包开门悄悄溜了出去。

　　经过一个多月的刻苦修炼，如今她的移动速度已经可以快到躲避肉眼的捕捉，就连所谓的摄像头也很难拍到她。贴着墙迅速跑过护士站，她没有选择乘电梯，而是从安全通道悄悄离开。

　　安全通道直通花园，到了花园就简单了，白曦曦脚步不停，飞快跃过花坛跑到大门处躲在保安室外面的监控死角观察路线。保安们正在屋里聊天，大门已经关闭，旁边的小门也上了锁，要出去只能从门上方爬出去。
　　但那样必然会惊动屋里的人。

　　白曦曦打量着周围，思索别的出走方案。没等她想出来，门外忽然来了辆个头非常小巧的汽车。车上下来一个穿着蓝色衣服的年轻人，他提了两袋东西走到门边大声喊：“开门，外卖到了！”

　　保安室里的闲聊顿时停住，有人走到窗口边摁了下开关，“门锁开了。”

　　送外卖的年轻人立刻推门进来，把散发着香气的两袋东西从窗口递进去，“你们这里太远，奶茶有点凉了。”

　　“没事没事，我们有微波炉可以加热！谢谢你啊，每次都让你跑那么远，来，给你一杯。”

　　“不用不用，我刚喝了咖啡，肚子里都是水。”

　　“哈哈，那下次有机会再请你！”

　　“好嘞，那我走了，您记得给我打五星好评。”

　　“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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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趁他们说话的空当，白曦曦从小门跑了出来，目标明确向远处的小村子奔去。

　　村民们早就歇着了，小村落黑漆漆的，村口唯一一盏昏暗的路灯跟萤火似的一闪一闪，路灯下停着一辆黑色汽车，钱真坐在车里，歪着头似乎睡着了。白曦曦走过去前后打量了一圈，她没坐过车子，不知道要怎么进去。车门车窗都关着，她试着拉了拉车门上的把手，车门纹丝不动。

　　白曦曦的新鲜劲只持续了不到五分钟，很快便感到不耐烦了，她走到钱真身侧的窗边，对着车窗敲了几下，里面没反应，于是加大力度又敲了几下。伴随玻璃龟裂的声音，钱真猛地惊醒过来，扭头一看，就见宝贝座驾的窗玻璃上出现了一小片蛛网状裂纹，蛛网中间还穿了个小孔，风呼呼地从小洞里钻进来。

　　钱真：“……”

　　坐进副驾座，白曦曦露出嫌弃的表情，“好好的听大悲咒做什么？”

　　钱真关掉音响，抽了张湿巾擦脸，闷声说道：“听说可以辟邪。”

　　这地方跟荒山野岭没什么区别，一个人坐车里非常考验胆量，他昨晚才见过鬼，正是草木皆兵的时候，怕得不行就上网搜了首大悲咒壮胆。

　　白曦曦不可置否地笑了下，“走吧，去公司抓鬼。”

　　钱真看了眼窗玻璃上的裂纹，心如刀绞，“得先去换个车窗，这样不安全。”

　　白曦曦不懂车，见他一脸心疼，猜测换窗大约得花不少钱。他也挺倒霉的，昨天被杨柳吓晕，今天又破财，说起来全是因为自己，出于道义，自己是不是应该替他分担一点压力……

　　“行，那就先去换窗，这窗是我砸坏的，我来付钱。”

　　钱真十分感动的样子，眼角闪着泪光，像个欣慰的老母亲，“曦曦，想不到你也有这么贴心的时候，你真的懂事了，疗养院的医生果然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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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子开到4S店修理，白曦曦甩出钱包结账的时候被钱真拦下了，他掏卡刷了费用，领着她去店里的等候区坐着，“这点钱我还出的起，你省省买办公室，创业没那么简单，要花费很多钱财精力，这才刚开始。”

　　白曦曦眼睛一亮：“找到合适的地方了？”

　　“有两个地方都挺符合你的要求，不过还没开盘，改天我去拍几个视频送疗养院给你选。”

　　“不必，我与你一同去实地看看。”白曦曦几乎迫不及待了，天师联盟就是她的精神支柱，一天没有落实，心里就空荡荡的，“也别改天了，明早就去。”

　　钱真一脸懵逼：“行程会不会太赶了？晚上抓了……那什么之后再回疗养院起码得凌晨两三点，你明天早上起得来吗？而且白天人多，溜不出来吧。”

　　“谁说要回去了？”白曦曦拍了拍兜里的钱包，“身家都带着呢，不回那个鬼地方了。”

　　钱真正在喝茶，听到这话一口水直接喷了出来，“你说什么？？？”

　　白曦曦给他一个自行领悟的眼神，闭目靠到沙发上养精蓄锐，不说话了。

　　钱真：“……”

　　不管钱真的心理活动多么复杂激烈，表情多么挣扎懊悔，白曦曦一概当作不知道，甚至开始旁若无人地打坐冥想。

　　4S店的员工们不时好奇地看他们一眼，中年男人跟漂亮小姑娘的搭配总是特别吸引人，尤其小姑娘还穿着病服，员工们早已脑补了一堆大戏。

　　换了车窗重新上路，钱真苦口婆心地劝说：“曦曦，你不能就这么跑了。有病必须治，治好再创业也来得及。而且你这样做，白家脸上也不好看，秦家赵家吴家原本就都在看你笑话，你要是从疗养院逃了，白先生恐怕会气出心脏病……”

　　一路念叨到公司楼下，白曦曦都没搭腔，钱真叹了口气，只得悻悻闭嘴。虽然没有以前那么高傲尖刻了，但脾气还是很犟啊，说一不二，听不进旁人的话。希望白家不要误会，他真不是故意带白小姐跑路的T.T。

　　白曦曦站在天华娱乐的公司大楼底下，抬头仰望四周，面上难掩震惊诧异之色。

　　想不到这个世界如此繁华，随处可见高耸入云的楼房，三更半夜依旧满街行人，放眼望去，星桥火树，车水马龙，迷的人分不清白天黑夜。大楚虽然也算得上强盛之国，但和这里的夜晚比起来，似乎还是少了点什么。

　　“曦曦，你发什么愣，才离开半年多就不认识公司大门了？”钱真拎着两袋抓鬼道具在她身后催促，不敢一个人进去。

　　白曦曦收回目光，转身走进公司大门，“不，只是有种乡下人进城的感觉。”

　　“哈哈哈，雍和疗养院的位置确实很乡下。”钱真紧紧跟着她，一边小心打量周围，一边努力说笑试图缓解紧张，“不过乡下环境才好啊，绿水青山，我每次去都觉得肺被净化了呢。”

　　两人乘坐电梯来到钱真撞鬼的那层办公区，员工们都下班了，整片楼层漆黑寂静。

　　白曦曦找到走廊灯开关把灯打开，从袋子里掏出一把桃木剑和一只铜铃，铜铃正好巴掌大，握在手里摇晃正合适——“叮铃叮铃”的脆响在幽深的夜色中荡漾开。

　　钱真唬了一跳，赶紧拿出一串大蒜挂脖子上，躲到白曦曦身后，“你摇铃干什么？”

　　“你离我远点。”白曦曦毫不留情往旁边避开，“味真大。”

　　“据说这个可以辟邪，鬼讨厌蒜味。”钱真小声解释道。

　　铜铃响过三声后，杨柳配合地冒了出来，他的出场方式似乎经过了精心设计，画面非常恐怖。

　　只见前方拐角处忽然伸出一只血淋淋的手臂，紧接着一个脑门破了一个大洞的男人从拐角爬出来，他肢体扭曲动作僵硬，神情充满怨恨，喉咙里发出奇怪的咯咯声，迅速向二人爬过来。

　　钱真望着他身后留下的长长一道血迹，脑子里立马掠过曾经看过的恐怖片《咒怨》，顿时吓得双腿打颤，“就，就是他想害我！曦曦你快灭了他！”

　　“别怕，马上就好。”白曦曦装模做样地举着桃木剑比划了几个招式，冲杨柳刺去，同时在钱真看不到的角度朝他使了个眼色，杨柳瞬间表演欲爆发，又是翻滚又是抱头大叫，与她缠斗一番后装作受了重伤，眼一闭灵魂逐渐淡去消失不见，只留下地板上一道长长的血迹。

　　实际上杨柳并没有消失，他只是隐去了自己的身形，和白曦曦说了再见才飘然离开。

　　钱真围观完全程后彻底对白曦曦改观，只觉得自己重新认识了她一遍，“曦曦，你太厉害了，几剑就把他戳死了，果真是高人不露相！”

　　“行了，这里事情已经解决，你快带我去看房子。”白曦曦把桃木剑和铜铃丢给他，转身往电梯去了。

　　“天还没亮上哪儿看房子？总不能偷溜进去，再说这地上还有血迹，不能就这么放着啊，明天把同事们吓到怎么办？”钱真跟个老妈子似的絮叨起来，挽起袖子去找来拖把开始清理，贤惠勤劳的模样和刚才躲在她背后瑟瑟发抖简直判若两人。

　　白曦曦：“……”

　　*

　　拖完地，两人出门找了家24小时营业的快餐店待着，直到天亮才离开。

　　钱真看中的两处房产分别位于辛城下滩和小青塘。下滩是辛城的新兴产业区，聚集了上千家研发公司、金融公司和互联网公司，那块区域的房产都走高端小资路线，入住的多为附近公司员工。小青塘则是辛城的高校聚集地，绿化环境好，文化氛围浓郁，小吃美食多，房产档次参差不齐，有专门的别墅小区，住户都是大学教授之类的高知人士，也有时髦的单身公寓，住户多为学生和初出社会的年轻人。

　　两人先去看了下滩的房子。
　　这是一个尚未开盘的高档新小区，小区里只有门口两栋楼房，剩下的全是别墅。钱真挑中的是一栋湖景别墅，自带花园，实用面积大，装修风格典雅复古，而且采光优秀。
　　白曦曦在屋里转了一圈，兴致缺缺，“这么大一座城，你就挑了个这样的地方？”
　　跟在二人身后的经理脸色不太好看，钱真忙笑着打圆场，把这房子里里外外引经据典夸了一通。
　　白曦曦还是不满意。

　　两人转移阵地去小青塘逛。
　　小青塘的别墅不如下滩的精致优雅，胜在环境好，边上就是国家森林公园，还有一片养护得当的湿地，空气非常好，和雍和疗养院比也不差了。
　　除此以外每栋别墅还附带一块地，可以种菜栽花。
　　白曦曦一眼就看中了这里，这地方风水好啊，利于修炼，而且附近学校多，方便挖掘有天赋的天师苗子，再适合不过。
　　于是一锤定音买了这里。

　　付款的时候有点小尴尬，白曦曦把包里的卡都掏出来刷了一遍，原身的卡全部是指纹瞳孔双重验证，不用输密码，这点恰好方便了她，结果卡里余额不足支付不了全款，最后还是钱真走关系帮她办了个分期付款才把房子搞定。

　　有了合适的府邸，白曦曦心情大好，上上下下把房子逛了一遍，跑到三楼阳台晒太阳，阳台对面就是一片碧绿的湖泊，她站那欣赏了会儿，忽然想起似乎忘了一件事情。

　　她跑出来的时候忘记捎上霍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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