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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好不好,只有自己知道。
沈兆南应该是挺好的,但是她确实感觉不是很好。
一晚上翻来覆去,林知予被她吵醒好几次,实打实的好脾气,卷着被子往墙角一缩,甚至没有一句抱怨的话。
林知予这样的性格,以后发现老公在外面拈花惹草估计架都不会吵,别人好声好气地哄哄她,她就乖溜溜地继续帮人洗衣扫地看孩子了。整个一受气包,金曼姗还记得初中时候她无缘无故被班上女生骂了,没骂回去,声音倒是大得很:“你为什么要骂我?”骂人的女生被她一句话搞蒙了,反而没僵持下去,各回各的座位去了。
倒是她咽不下这口气,从同学那里听说了这事儿,从隔壁班跑过去,抓着那个女生一来一往骂了好几个来回,差点动起手。后来请了双方家长,在教师办公室外罚站了一下午,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发觉相同喜好还挺多,成了关系不错的朋友。
周围人都说她性格太冲动了,脾气上来谁也劝不住,这样下去容易坏事。长大之后改了不少,看看她发现林知恒睡了别的女生,不也心平气和地跟他讲道理吗?
骨子里还是冲动的人。
沈兆南加班的第N个晚上,她电话都懒得打,直接开车杀到公司去。路上满脑子都是推开办公室看到他压在裸女身上的场面。
是就是吧,这种事她也不是第一次经历了。
了不起是没了个还算可以的男朋友,那她还认清了他的渣男本质呢?
公司前台认得她,她来过好几回了,有两回是跟着沈兆南过来的,又生得标致,辨识度超高。前台的小姑娘看见她笑眯眯地喊一声姗姗姐,问她要不要打个电话知会楼上。
她说不用,来之前和沈兆南说过了。前台没说什么,低头忙自己的去了。
金曼姗乘专用电梯上楼,在电梯口等的时候遇到沈牧南,那人去沈兆南那儿吃过几次饭,一来二去的,和她聊得挺合拍。
低头看着资料,许是余光看着有点眼熟,侧眼看看她,一眼就认出来,还很热情:“嫂子来啦!”
金曼姗正抱着手焦躁,刚没注意是他,听他一喊,招来几双八卦的眼睛,垮下的脸重新扬起来,莞尔:“你也加班呢?”
沈牧南无奈的抓抓脑袋:“是啊,连着好几天了,全公司上下没能好好喘一口气,老爷子突然要搞个新项目,谁敢不听话?”
“那也是你亲爸,你怕他干嘛?”
“别别,我就是个透明人,可不敢挑战他的权威,想多活几年。”
金曼姗不赞同地摇头:“你们这不像父子,像司令和小兵。”
沈牧南一目十行地浏览资料,电梯门开,绅士地伸出一只手挡在门边,让她先进去,自己随后跟上:“真给你猜着了,老爷子年轻时候在部队里呆过,又生了三个小子,打小当练兵似的练我们哥仨,皮脱了好几层。”
难怪每次见老爷子总让她自觉地挺直腰杆,老爷子一问话她就特想喊一声嘹亮的“是”再说后面的。
“诶,你怎么过来了?”沈牧南合上文件,手抄进裤兜里,靠着墙壁缓神。
“我?”金曼姗看向上方跳动的红色数字,半开玩笑,“我来捉奸的。”
沈牧南没当真:“行,捉到了和我说一声,我帮你制裁他。”电梯在十二楼停下,他摆摆手,先下去。
金曼姗心说你自己的零花钱在他手里攥着,谁制裁谁还不一定。
沈兆南确实忙,她推门进去,甚至腾不出空抬头看看是谁来了,想当然地说一句:“先放那儿,我等会儿看了给你回复。”
金曼姗拉了椅子在对面坐下,安静的等了几分钟。他看完一份资料,拉过笔记本准备整理点什么,眼睛不经意瞟过来,看清是她,苍白的俊脸浮现一丝虚无的笑:“怎么跑过来了?”
“你忙你的,我坐会儿就走。”
沈兆南视线移回电脑屏幕,手指飞速在键盘上敲击,不忘陪她说话解闷:“饭吃了没?”
“你呢?”
“还没,等下下楼随便吃一点,回来继续工作。”
“大公司好惨呐。”她趴伏在桌面上,手指无聊地沿着木纹游走。
他轻笑:“加班费到位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呗。”
算了。
忙成这种鬼样,哪有时间和女人鬼混?
金曼姗为自己神叨叨不请自来的行为感到不耻,男朋友忙得昏天黑地,她不说为人家分忧减轻负担,反而毫无根据的怀疑人家,实在很不像话。
回去吧,留在这儿也是打扰他工作。
“要喝东西吗?我让他们送进来。”沈兆南问。
“不喝了,刚和安琪去喝了一大杯奶茶。”
“你自己开车来的?”
金曼姗想答“是”,门口传来敲门声,然后是清甜的女声:“副总,现在方便进来吗?”
这个声音,她认得。
是了,她今天第二次在沈兆南换下的衣服上嗅到那个味道。
她是为这个来的。
说捉奸有点夸张,但有些事情亟待求证,不然她的疑心病只会越来越重。
沈兆南头也没抬:“进来。”
曼妙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手上端着托盘,托盘上有个玻璃杯,里面装着茶水,杯底沉下一层深色的茶叶。金曼姗进来的时候没在她办公桌那儿看到人,想来是去给沈兆南拿喝的,肯定不是给她的,她压根不知道她过来了。
“我听别人说,经常熬夜喝绿茶对身体好,就从家里带了点过来。”女人走近,看看金曼姗,有点为难,“不知道金小姐也在,我再去泡一杯吧。”
金曼姗集中精神,努力嗅着空气里多出的那一抹香气,隐藏在浓郁的茶香里,却不难辨认。这几天她做梦都是这个气味,磨得人睡不好觉。
金曼姗抬头近距离打量着她,对方也偏着头,用同样的眼神在打量她。
近水楼台?
要染上对方的气味,可不是一般的近。
金曼姗心沉下去半截。
沈兆南专注在工作上,没注意她们这边的小动作:“给姗姗,我不喝这玩意儿。”
“你不要的就给我?把我当什么了?”金曼姗坐直身,扬手止住她转向这边的托盘,“拿走吧,你自己喝,我又不用熬夜。”
“这……”
沈兆南听她话里带刺,不由抽空看她一眼,没发现端倪,和助理说:“拿出去吧,以后不用给我准备喝的,抓紧把事情做完,早点回去休息。”
“好。”
等女人退出去,门刚阖上,金曼姗撇着嘴,学他的语调:“抓紧把事情做完,早点回去休息。啧,做你下属真幸福,摊上这么个开明的上司,我就从来不这样,一般是我先走,他们自己加班。”
“你还挺骄傲?”
“我是老板,全得听我的。”
“小心员工辞职率居高不下。”
金曼姗满不在意:“我一个巴掌大的公司,工资水平不比你们这儿差,工作量还小,辞了上哪儿找这种香饽饽?我的员工要是这种傻子,不等他自己写申请,我第一个裁的就是他。”
沈兆南忍俊不禁:“你把劳动法置于何地。”
“别瞎说,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好老板。”说这些也没意思,金曼姗想早点和他谈谈那个女助理的事,看他现在连说话都提不起劲,谈了也只是加剧矛盾,那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只要他们没睡过,一切还有挽回的余地。
不行,这样太便宜他了。
只要他没那心思,一切还有挽回的余地。
嗯,这样差不多。
“我回去了,明天约了朋友去看电影。”她站起来,伸个懒腰,整整衣摆,单手挎上皮包,“反正你明天肯定也要加班。”
许是她话里透露的怨气太重,沈兆南停下手上的活儿,绕过办公桌过来抱了抱她:“宝贝,再给我一点时间,熬过这一段就好了,嗯?”
“得了得了,忙你的工作去,说的好像我多小气似的。”
“乖啊,这次是老头的锅,天知道我有多想陪你去看电影。”
“哼。”
沈兆南伸出食指在她鼻尖点了下:“哼什么?想我了就直说,一声不吭地跑过来,委屈给谁看呢?”
“给你看的,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忙完这阵好好补偿你。”
金曼姗看时间不早,不再闹他:“行了,我先回去了,你忙完早点回来,一天天的,睡一张床上跟八百年没见过面一样。”
“好。”他低头,吻上她的眼睑,稍分开些,眼底流转着笑意,再往下一点,打算吻她的唇。
金曼姗不知怎的,大脑反应过来之前,偏头躲开了。
沈兆南微微皱眉:“怎么了?”
她自己也吓了一跳,后退两步,故作轻松地朝他挥挥手:“好好工作,沉迷什么美色?”
沈兆南不疑有他,把她送到楼下,在大厅里遇到个公司高层,被人拉住谈正事。金曼姗识趣地走远,站在不远处用唇形说声“再见”,转身走出大门。
她没回去。
坐在他们公司楼侧的小花园里吹冷风,想了很多,想她和沈兆南认识的情形,想他情绪失控地把她从乔立诚身上拉起来,想他情真意切地说想娶她想得发疯。
后面想到林知恒同样情真意切地说要她做他的新娘,想到林知恒胸口的抓痕,想到沈兆南衣服上的香味,想到女助理那条弯腰就能露出底裤的裙子……
她太在意了。
一方面是因为对沈兆南这个人的极度在意,一方面是对这种事带来的伤害极度恐惧。
她受过一次,伤得体无完肤,多少次在深夜里撕开血淋淋的伤口,又自己舔舐直到结痂。别人只看到林知恒拼命地挽回她,乞求她,还会站着说话不腰疼地说她狠心。好像她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她生下来,就是为了容忍一个男人所有的过错,做一个宽容大度的,所谓懂事的女人,而不是为了撒气去反复折磨有大好前途的男人。
她难道不想一生一世一双人吗?
可是林知恒做不到。
现在她有沈兆南,她希望他能做到,她也害怕他做不到,再让她变回那个“小气巴拉”的女人。
这个位置视野不错,能看到大门出入的人员,从停车场出来,也势必会经过这边。如果沈兆南和那个女人一起下楼,送她去坐车,肯定会从前门走。如果他亲自送她回去,她能一眼认出他的车子,走左边,是回家,走右边,是送人回家。
她只是想看一看,他们究竟发展到哪一步,但愿是她多想。
但愿。
她等到了。
等到最坏的一种可能。
沈兆南的车子从她眼前开过,到路口,拐向右边。他甚至没给她替他开脱的机会,诸如那女人不在车上,他只是刚好去那边有点事之类。车窗开着,她毫不费力地看到副驾上坐着的女人,笑靥生花。
明天早上,她再去闻沈兆南的换下的衣服,八成又能闻到熟悉的气味。
金曼姗捂着胸口,忽然开始干呕。什么也没呕出来,但胸口的恶心感挥之不去。她打电话给林知予,只说了一句话:“我去找你。”
那时候凌晨一点多,林知予了解她,没多问:“过来吧,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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