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贼+火影]通缉犯

　　海贼与孤独之旅（2）

　　我爱罗很讨厌黑夜，因为黑夜总是很漫长。
　　但是他告诉我，和我一起，好像黑夜就不再那般难熬。面对着绚烂的星河，小朋友悄声问，他的妈妈会不会讨厌他。我揉了一把他的脑袋，叫他别瞎想。我爱罗说，他的父亲恨他，他的哥哥姐姐也讨厌他，因为他们的妈妈去世了，而刚出生的他活了下来。
　　“艾斯的妈妈是什么样的人？”我爱罗突然问。
　　“老头子说，她是一个温柔又倔强的人。”我回答。
　　“艾斯的爸爸呢？”
　　“谁知道呢，大概是个不怎样的混账玩意儿吧，不然为什么大家都会诅咒他呢。他但凡稍微正常一点，也不会在他惹了那么多麻烦的前提下，还把妈妈丢下不管。”
　　“那艾斯的兄弟呢？”
　　“他们都是非常不错的人，”我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一个性格稳重随和，另一个又爱哭又爱闹。相比之下，我显得格外坏脾气，格外暴躁，也格外别扭。”
　　“艾斯才没有呢，”我爱罗纠正说，“艾斯有时候就像舅舅一样。我爱罗现在和舅舅住在一起，他是我爱罗在世界上最爱的人。”
　　“太好了，至少你不用和你爸爸困在同一个屋檐下。”
　　我爱罗笑了起来，旋即又打了个响亮的喷嚏，小朋友使劲吸了吸鼻子。“舅舅会陪我爱罗荡秋千，会给我爱罗做好吃的饭菜。舅舅还说，妈妈最喜欢我爱罗了。可是，爸爸说妈妈也恨我爱罗。”
　　“那听你舅舅的。”
　　“可能是舅舅和我爱罗关系太好了，所以爸爸也总是来给舅舅找茬。不过，有时候姐姐会劝爸爸不要这样。”
　　我多希望我爱罗和舅舅能够一起离开，离他父亲越远越好。他们可以去往一个祥和的偏远小镇，那里不会有人再叫他“怪物”，也不会再被人叼难，相依为命的两人可以平静地生活下去，不再有是非，不再有纷扰。
　　我告诉他，世界是无比宽阔的，世界也是包容的，就像广袤的宇宙，可以容纳奔走了几十亿年的星光。
　　我爱罗回复我，可是现在的他还太小了，哪里都去不了。
　　不知不觉，天色渐渐亮了起来。昏暗的黑夜被紫红色的晨光撕裂，胡狼站在远方的沙丘上，静静地注视着我们，影子被晨昏线拉长，像是长着犄角的怪物。和沉浸在景色之中的我不同，我爱罗显得相当淡然，不知道他已经目睹了多少个这样的日出。
　　“关于我爱罗是怪物这件事，艾斯不要对任何人说。”
　　他小小声，近乎是哀求般说道。
　　“假装不知道就好。绝对不要和任何人提起，绝对。”
　　“我能问一下为什么吗？怪物的存在究竟有什么特殊的目的吗？”
　　我爱罗抬起手，稚嫩得仿佛是瓷娃娃般的小手忽然化作狰狞的利爪，上面遍布着紫色的诡异花纹，他轻轻挥了挥，不远处的沙地像是沸腾了一般，尖叫着扑向孤零零的沙棘，抹杀掉眼底最后一点生机。
　　“爸爸说，快要开战了，”他慢慢说着，“沙漠总是想要吞噬点什么。”
　　他的手恢复如初，仿佛一切都是不切实际的幻觉。
　　沙棘却不见了。

　　将椰枣当作简单的早饭，我收拾好行囊，准备顺着指针，继续我的旅程。
　　但我不知道该拿我爱罗如何是好，他并不想回去，只是一味地说只要他还在沙漠里游荡，总会有人来找他。但他想尽可能消磨时间，因为不想要见到村里人，也不想要见到自己的父亲。在沙漠里闲逛的机会不多，但这是他唯一可以自己支配的自由时光。
　　于是，他跟着我走了一段路，尽管一路满是扬尘飞沙，他还是哼起了歌谣，软绵绵的童音掺杂在呼啸而过的风声里，轻柔得像是天边的流云，掠过沙漠一角的仙人掌，而布满尖刺的植株顶端开出了靓丽的花。
　　他自由得像是沙漠的孩子。
　　今天的天气非常好，我爱罗的心情也非常好。他告诉我，除了我和他的舅舅，从来没有人在亲眼目睹他变成怪物后，还愿意和他相处。
　　“我爱罗比所有人都更讨厌这个怪物，”他说，“这个怪物会杀人，会操纵我爱罗的身体做出很不好的事情，把大家都吓走，然后嘲笑我爱罗的无能，也不让我爱罗睡觉。有一次，我爱罗不小心睡着了，等再次醒来时，我爱罗已经被铁链捆住，四周的沙地与建筑上全是献血，还有一些断壁残肢，大家都向我爱罗投向憎恨的目光，可是我爱罗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是怪物套着我爱罗的壳子胡作非为，但大家还是责怪我爱罗看不住这个怪物。”
　　“这个怪物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我问。
　　“那个怪物说了一些很奇怪的话，‘宇宙’和‘仙人’什么的，我爱罗听不懂。”
　　“全世界还有其他地方有这样的怪物吗？会不会有更好的方法，比如说将怪物杀掉，而不是锁进别人的躯体。这样听起来，你好像一个移动监狱。”
　　“有的，怪物告诉过我，”我爱罗肯定地点点头，“其他地方也有。这个怪物只是那九大凶兽的其中之一。”
　　“等等，你可以和这个怪物对话？”
　　“嗯。它就在我爱罗的内心深处。但我爱罗不愿意去找它，它长得很恐怖，也总想吃掉我爱罗。所以它经常自言自语，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胡话。”
　　“……那，怪物有没有提过火之国？火之国有它的同类吗？”我试探道。
　　还不等我爱罗回答，他突然捂住头，痛苦地蹲在地上，发出撕心裂肺地哀嚎。等我将他从沙地上扶起，从背包里手忙脚乱地摸出水壶时，我爱罗的眼神变了。他直勾勾地盯着我，咧着嘴，露出一口尖牙利齿，发出瘆人的低笑。
　　“……火之国的那个老狐狸，谁会和他是同类啊。大爷我总有一天会把他的喉咙咬断。”他用沙哑地声音回答着。
　　紧接着，他话锋一转：“你身上带着一股骚臭味，大爷我闻得都想吐。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这，但还是少管闲事。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也别对这个小鬼这么友善，难保他过一会发起疯，一抬手也把你杀掉，就像很多无辜的人一样——”
　　话还没说完，我爱罗突然发出一声咆哮：“吵死了——！闭嘴！快给我回去！”
　　怪物的狞笑停息了。我爱罗喘着粗气，精疲力竭地跪坐在地上，惨白的捂住脸，无助地哭了起来。
　　“……我爱罗不想杀掉艾斯，”他哽咽着说，“我爱罗不想杀掉任何人。”
　　“……对不起，怪物又跑出来了……”
　　“……怪物是没法杀掉的。爸爸说，怪物没有实体，它们只是力量和执念的化物。”
　　“但，被封印起来的怪物不同，‘容器’没了，怪物也会一并消亡。我爱罗是不是还是去死比较好——”
　　“不要这样想！”我打断他的话，捧起他满是泪珠的小脸，直视那璧玉般的双眼。
　　“那个怪物，既然你这么喜欢偷听别人谈话，那你现在给我听好了。你能活到现在，全都要归功于这个勇敢的小朋友！给我谢天谢地吧。还有，这个闲事我非管不可，无论未来我在哪，只要我听说你又不安分，又再让我爱罗为难，我不管多远我都会过来收拾你，直到把你揍到痛不欲生，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听到了没有？！我是波特卡斯·D·艾斯，给我好好记住这个名字！”
　　怪物没有搭腔。
　　我用手帕将小朋友哭花的小脸擦干净，对他说：“你告诉我了怪物的事情，那我也告诉你我的秘密。我已经死了，我是一个海贼，被押到了刑场。我不属于这里，我也不知道怎么来的这里。那个怪物看出来了，或许是我和活着的人已经有所不同，我也察觉到我的知觉变得钝化，可我并不清楚自己究竟以怎样的方式存在着。或许和怪物一样，我也没有实体。”
　　“……死了？”我爱罗瞪大双眼。
　　“嗯。不小心被别人杀掉了。”
　　“……很痛的吧。”
　　“嗯。有点痛。”
　　“……会有人难过吧。”
　　“嗯。有很多人。”
　　“……艾斯会怨恨吗？”
　　“心烦意乱是有的，愤怒是有的，但怨恨说不上，大家说到底都是公事公办。但是活着的人会怨恨，他们只是太思念死者罢了，太多的思念也往往需要一个出口。”
　　“因为我爱罗夺走了别人的生命，所以村里人憎恶我爱罗也是应该的。他们只是太思念逝去的亲友而已。”
　　“那不是你干的，那是怪物干的，”我对他说，“你是最直接的受害人。但人心是复杂的，他们害怕怪物，回避怪物，却还是会拿你撒气，因为他们也分得清楚，你是你，怪物是怪物，怪物会发疯，但你不会还手。告诉那个躲起来的怪物，村民不敢直面它，我敢。它现在已经被亡魂缠上了，不要小瞧‘恶灵’的执念。”
　　我爱罗笑了起来。
　　“干什么嘛，有什么好笑的。”
　　“艾斯才不是恶灵，大家都说恶灵很恐怖的，艾斯一点都不吓人。”
　　“才没有。我很吓人，我比那个胆小鬼怪物可吓人多了。”
　　说着，我做了一个鬼脸，小朋友笑得更开心了。
　　“艾斯死后，是下地狱了吗？”他问。
　　“……啊？怎么会！你就不能想点好吗。况且我死后直接来了这里。虽然我不指望我能上天堂，但是下地狱也有点过分了吧。”
　　我使劲揉了揉他的小脑瓜，小朋友反而仰起脸，一脸真诚地道歉说：“对不起。当艾斯说死后来到了这里，我爱罗还以为这里就是地狱呢。我爱罗还觉得如果这里真是地狱，那怪物的存在、愁眉苦脸的大人、不被爱的孩子、望不见头的黄沙、极端的炎热与干旱，一切都说得通了，原来我爱罗一直活在地狱里。”
　　“这里不是地狱，这里还是人间。”
　　说着，我将脱力的小孩子背起，他趴在我的肩膀上，玩着牛仔帽上的装饰。
　　“可我爱罗觉得，这里还是更像地狱一点。”
　　过了一会，他小声说。
　　我们又前进了几里，被一队人马拦住。他们的额头上系着护额，上面的标志我没见过，猜测是风之国的忍者村。正如我预感的一样，被风影选为怪物的载体，我爱罗大概也是忍者村重点培养的“兵器”，没有生活，没有人格，就像是木叶的地下组织“根”，只不过他们甚至都没有名字。
　　这些不速之客亮出武器，将我们两人围住。领队的是一个用面纱遮住半边脸的男人，他走到我面前，目光直接越过了我，落在身后小朋友的身上。
　　“我爱罗少爷，该回去了。”
　　我爱罗不情不愿地瞥他一眼，没吭声。
　　领队这才看向我，打量我好一会后，质问道：“你是什么人？”
　　“我是艾斯，一个路过沙漠的海贼。”
　　“海贼？”那个人挑了挑眉，“查克拉少得可怜，你确实不是忍者。好了，识趣的话就把那个孩子放下，该回哪去就回哪去，别再来多管闲事。还有，我爱罗少爷，这样太不像话了。被可疑的陌生人背着，这会是风影大人所期待的表现吗？你不想成为风影大人的骄傲吗？先不论此种懦弱之举，‘不要相信任何人’，你连忍者的铁规矩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吗？”
　　领队似乎还想说教，但我忍无可忍地打断了下文。
　　“什么忍者不忍者的，我看到的只有你们把一个十岁的孩子独自扔在沙漠里！没有保暖的衣服，没有水，也没有食物，你们是想让他等死吗？你们不知道沙漠的晚上有多冷吗？你们不知道沙漠里有游荡的野兽吗？这就是你们忍者所谓的‘骄傲’吗？！这只是单方面的虐待！”
　　或许是没料到我会顶嘴，领队勃然大怒：“你们这些海上的暴徒懂什么？缺乏意志，毫无风骨，游走于社会之外，三教九流之徒少对忍者的事情指手画脚。”
　　“我至少知道不该把小孩子独自扔在沙漠里！”
　　剑拔弩张之际，我爱罗揪了揪我的头发，示意我不要再继续争吵。
　　他从我的背上跳下来，乖巧地向面前的人说了声“对不起”。说罢，他扭头看看我，又看了看身边的人们，犹豫了片刻，他拽了拽我的袖子，像是告别一般，走向了人群。
　　“谢谢。”我爱罗轻声说着。
　　“走了。”
　　领队一声令下，随行的忍者们收起武器，可当他们从我爱罗的身旁经过时，眼角漏出的目光中满是厌恶与不屑。我爱罗也有所察觉，他只是不安地低下头，将脸埋在防风衣的领子里。领队扯过小朋友的胳膊，强行把他拽走，而小朋友依旧走走停停，时不时回过头，想要确认我是否还在。
　　我站在原地，高举手臂，直到他们翻越过沙丘，背影变成地平线上的渺小黑点。
　　正当我准备离开之际，隐约间，我望见不远处的沙地上出现了一个女人的身影。她身着长袍，冲我鞠了一躬。
　　随后，她化作了沙，转瞬即逝。

　　我在沙漠游荡了几日，指针渐渐向东边偏移，似乎到了雨之国或者火之国边境。
　　那天在沙漠中看见的女人，我不知道那是谁，或许只是我的幻觉，可她的眼神那样悲伤，平静地让人心碎。我有一种微妙的想法，那会不会是我爱罗的妈妈，或许她的灵魂化作了无处不在的沙砾，或许她无法割舍这个世间。她究竟以什么形式存在着呢？
　　在我的余光里，她只现身了短暂的一瞬。
　　相较于幻觉，幽灵的推测听起来着实匪夷所思。但我敢肯定，那既不是海市蜃楼，也不是中暑后的幻想，她出现得那么突兀，那么朦胧，离去得又毫无道理。
　　可我又何尝不是？
　　这些天里，我一直在琢磨我爱罗和那个怪物的话。那些怪物没有实体，它们只是力量与执念的化形，如同游走在世间的恶鬼一般，它们不会老去，也无法被杀死。人类畏惧这些怪物的同时，又觊觎它们毁天灭地的能力，人们想要操控它们来在战争中取胜，于是便将它们封印在了一些人的身体里，而为了不给国家招致战火，也作为国家最高战力的杀手锏，这些人的存在必须保密。
　　鸣人也是这样的吧。
　　我不清楚鸣人身体里被封印着什么，但似乎要比我爱罗的那个要温和得多。但不论怎样，为了一己私欲而搭上别人前程的行为，我着实不敢苟同。不晓得是哪个国家率先发现了如此操纵怪物的方法，其他国家为了不挨打，也争相效仿，军事竞赛就这样开始了。至于不得不和怪物绑在一起的鸣人，是三代爷爷的命令吗？或者是阵亡多年的四代目火影？我实在无法想象，那么有耐心，那么慈爱的三代爷爷会做出这样残忍的决定。和杀伐果断的风影相比，三代爷爷仁慈得不像样，仁慈得会想让人给他买点心，会想让人在临行前抱抱他。
　　但不得不说，鸣人要比我爱罗幸运不少。
　　当鸣人逃学翘课，去揪同学家小狗的尾巴时，我爱罗被村民独自扔进了沙漠。鸣人有火影护着，我爱罗却不得不完成风影下达的一个又一个刁钻指令。
　　我又想起了沙漠里的那个女人。她怎么可能放心得下。
　　又过了一周，我路过一个小绿洲时，偶遇了一个正在休整的商旅队。他们的目的地恰巧与指针的方向一致，我有幸搭乘他们的骆驼，作为帮他们搬运货物的报酬。
　　我跟着他们走了一个多月，清晨和黄昏的时候赶路，正午的时候避暑，深夜入睡前，我们搭起营地，在篝火旁弹琴唱歌。
　　我从我背包里无意间翻出来了几个海螺，那是老爹在我生日时送给我的，据说产自空岛。我手头上有三个，一个是可以储存风，一个是可以储存机械能，最后一个可以储存声音。我尤其偏爱最后一个，我曾经用它在宴会上录音，录下了全船人的大合唱，还能听见马尔科那天马行空的歌喉。
　　老爹曾说，他听见马尔科的歌声后，想要离家出走。
　　当我久违地摁下海螺顶端的按钮时，熟悉的歌声在沙漠广袤的夜空下响起。那是《宾克斯的美酒》，一首专属于海贼的老歌。这首歌的创作背景在六十多年前，彼时的海面上更加混乱，“伟大航路”上厮杀不断，那是海贼们的坟场，那里是海军的墓碑。有一部分海贼并非地痞恶霸，他们来自非政府加盟国，那里不受世界政府管制，遍布无法地带，暴-乱也是家常便饭。成为海贼的他们，只是受够了民不聊生的社会才匆忙出逃。
　　老爹也曾是他们的一员。
　　他们的身后没有家，他们要去往的大海成了唯一的避难所。这条逃亡路并不好走，成为海贼意味着要同海军交火，也不得不参与海贼间的殊死搏斗。
　　“不论何人，终归枯骨”，正如歌词所写的那般，过完了今天，谁还知道有没有明天，但不管未来如何，我总可以先将今天过好，先将眼下的一刻过好。百般无奈中，透露着仅剩的积极。
　　海贼总是很擅长积极。
　　商旅队的人很喜欢我。他们起初诧异海贼会在沙漠中闲逛，也担心我会抢夺他们的财产，但大家都是很好相处的人，自从相识第一天，我帮他们收拾了一窝尾随而至的土匪后，他们干脆拿我海贼的身份开起了玩笑，说我是“海贼登陆”，也说我是“海贼搁浅”。
　　队里有一个大叔，擅长弹乐器，他帮我写下了那首歌的琴谱，还试图教我弹奏吉他或是当地人喜欢的乌德琴，可我手笨，一个都没学会，只有吉他能勉强蹦出单音，却始终学不会和弦。
　　我们一路走过风之国的不少城池，直到雨之国边境，我才和他们分别。
　　他们说，“搁浅”的海贼已经可以“放生”了。
　　于此，我再一次独自踏上旅途。当我愈发目标时，某一天晚上，就在我睡了个觉的功夫，那人又调转方向，往南走去。
　　我郁闷极了。接连三个月，每天都在疲于奔命的路上。我本来想抽空回木叶看一眼，暑假已经过完了，估计期中考试已经近在眼前，被迫补课一暑假的臭小孩不知能不能稳住伊鲁卡老师的血压。
　　然而，回去的想法被各种原因耽搁了。其中最大的原因是我没有盘缠了，没有了流浪忍者的任务收入，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可以换赏金的潜逃犯，我不得不沿途打起了工。我们第二番队的老队长叫泰勒，我们一般喊他“叔”，喜欢耍枪，是个酒蒙子，但酒量和酒品都奇差。泰勒叔曾经就是赏金猎人，别看他脾气火爆，有时候还喜欢胡言乱语，但他格外擅长追踪悬赏犯，情报网比海军都要更快更准。
　　刚来到这个陌生世界的我，在寻找逃犯上铁定没有那么多经验，更何况目标经常是忍者，我不得不花更多时间与精力来制定策略。
　　但急需钱的我在此刻并没有多少选择，我只能暂时在火之国的沿海小渔村里，和渔夫们一起赶海打渔。接下来的两周里，我每天清晨去海滩的礁石边赶海。大海黄昏涨潮，清晨退潮，在滩涂上留下肥美的海螺与贝类。我捡满一桶后，就交给旅馆老板娘，拜托她顺便帮我卖掉。然后，我就跟着旅店老板出海捕鱼。他和另外两个船员常常潜水去捉鲍鱼和海胆，而我只能在船上干瞪眼，扛着大网，随时准备捕获路过的倒霉小鱼。
　　这样赚钱虽说简单，但是却很慢。
　　然而，我的目标总是在更改方向。
　　有一天，这个临海小渔村来了我的同行。小村子的年轻治安官站在瞭望台上，拿着望远镜，率先发现了在海风中飞扬的黑色骷髅旗。那帮海贼杀进了村庄，一通打砸，他们引起恐慌的时候，我正在旅店吃饭，一转眼就看见老板娘的脖子上架着刀，被人勒令交出所有财物。
　　我气不打一处来，直接一拳头招呼了上去，将人揍到了街对面。
　　那个船员看见了我背上的海贼标志，连滚带爬地去向船长报告，说他被同行收拾了。
　　有时候我真的不好意思叫他们“同行”。
　　等我追到港口，恰巧碰上那被打飞的大怨种，还有他的倒霉蛋船长。看见我，船长怒发冲冠，抄起砍刀，冲我脑门劈来。
　　我也没同他废话，三下五除二，将船长撂倒在地，顺道收拾了所有闻讯赶来的跟班。我将他们用铁链捆好，在海岸线排出一条整齐的线。治安官受了伤，但好在并无大碍，他在第一时间就通知了火之国的海上防卫部队。当我和治安官将财物归还给失主后，治安官突然提醒我说，剩下来路不明的赃款都会被部队没收充公。说罢，他拍拍我背上的骷髅刺青，冲我使了个眼色。
　　赶在防卫部队到来前，我逃走了，背着股鼓鼓囊囊，装满了金银财宝的小背包。
　　事到如今，我又干起了我最熟悉的黑吃黑行当。
　　我和清正廉洁的治安官不同，我是海贼。碰巧，他也默认了这一点。
　　离开小村子后，我放弃了当赏金猎人的想法。我顺着指针赶路的同时，也不忘沿路打探哪个地方山贼多，土匪多，然后在众人惊恐的眼神下，直奔山贼老窝。没过多久，“[火拳]波特卡斯·D·艾斯”的名号渐渐响亮起来，随之远扬的还有我那精准的自我定位：海贼，但是只喜欢抢劫同行。
　　我将抢来的财物兑换成了货币，尽管没有身份，但也在地下钱庄开通了国际账户，彻底解决了燃眉之急。
　　有一回在草之国，我路过一个镇子，那里长期为黑l道所压迫，居民忍饥挨饿，黑l道家族却富得流油。那里的镇长找到我，请求我将地头蛇赶走，他们搭上了所有积蓄去草隐村恳请援助，却因为黑l道家族与国内政客有千丝万缕的勾结，无数次请愿都石沉大海。镇长说，如果我肯出手相助，我可以拿走宅邸内的所有财产。
　　我本以为这也是一桩简单差事，但黑l道家主不是简单的恶徒，他进修过忍术，擅长雷遁。我和他在宅邸大打出手，短暂的交锋后，我将手臂化作翻涌的烈火，刹那间形成一道炽热的火墙，破开了迎面劈来的雷击。
　　“镜火炎——！”
　　战斗结束了，半个庭院也化为燃烧的废墟。
　　身后火势正旺，我迅速地洗劫了宅院，将值钱的家当全部搬到了街上，连同一麻袋宝石，成箱的钞票与金砖，我催促围观的镇民赶紧搬走，能卖的赶紧卖，能分的赶紧分。抢在最后，我往口袋里揣了两块翡翠和一串玛瑙，疏散开人群，又点了一把更大的火，直到整个宅邸被火舌吞没，浓烟滚滚，四周火海一片。
　　烧掉了，什么证据都没有了。
　　没有人能证明这些财物存在过，也没有人可以证明这些财物最终又去了哪里。
　　就连政客也不能。
　　“哇噻——！好大的火！煤气罐爆炸了吗？”
　　冷不丁，一个大大咧咧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我扭过头，那个有两面之缘的大背头少年正扛着镰刀，啧啧嘴，感叹着“恶人自有恶人磨”。
　　“好久不见啊，飞段。”我冲他扬扬帽子，打了个招呼。
　　他看见我，有些吃惊，“啊”了一声后，使劲用手挠了挠脑袋。
　　“你是……那个……对，波斯！”
　　“‘波斯’个头啦。是‘波特卡斯·D·艾斯’。”
　　“差不多啦，差不多啦，”飞段打个哈哈，“你在这干嘛呢？”
　　我指指身后的大火。
　　“啊，你也来围观啊！话说，那边是煤气罐爆炸了吗？这么大的火。”飞段作眺望状。
　　“火是我放的，”我无奈地解释说，“烧一会后，我再去灭火，蔓延开就不好了。”
　　“这简单！用水遁！”
　　“……别忘了，我不是忍者。”
　　他后知后觉地“哦”了一声，旋即将胸前的吊坠攥在手心里：“本大爷可以帮你祈祷火灭掉。”
　　“……你人还怪好呢。”我冲他翻了个白眼。
　　等我们灭了火，宅邸已经烧得面目全非。面对碳化的建筑与装潢，不会有人怀疑财产都去了哪里，究竟是遗失在了火海，化作了灰烬，还是被路过的海贼洗劫一空，任谁都不会怀疑到镇民的头上，就算是只手遮天的政客。
　　比起政客，比起黑l道，比起海贼，他们才是最需要钱的人。
　　一切都结束后，飞段还是坐在角落里看热闹，或许他这次没有任务要做，没有路要赶，所以格外逍遥自在。
　　“忘了跟你说，本大爷会水遁。”
　　“……那么，从刚刚开始，你就看着我瞎忙活咯？”
　　“是啊，还挺好玩的。”
　　“你什么人啊。”
　　他嘿嘿一笑：“别这么说嘛，难得的休息时光，助人为乐可不是本大爷的职责。”
　　我懒得接话茬，转而问：“你前辈给你放假了？”
　　“哪有，怎么可能。本大爷受不了了，就先跑路了。角都此刻估计正在发疯。”
　　我走到石阶前，坐在他旁边，把帽子摘下来，拿在手里当扇子扇风。
　　“那么大的火真的是你放的？没有忍术应该做不到啊。”飞段问。
　　“在我们那边有一种罕见的水果，吃下后能获得超能力。我的就是和火焰有关。”
　　“诶——还真是方便啊。你在这个镇子里做什么？”
　　“路过而已，被拜托解决闹事的黑I社会，赚点小钱。”
　　“啊？你会接这种委托？哎哟喂——你人还怪好嘞——”
　　我没忍住，又嫌弃地翻了个白眼。
　　“闭嘴吧你，老老实实打工去。话说，你们为什么一直这么拼命攒钱？开销很大吗？”
　　“老大的命令啊。我们是佣兵组织，现在规模还是很小的，但要为未来做打算嘛。虽然是叛忍，干的都是见不得光的差事，老大一再强调要讲信誉，信誉对于忍者来说最重要了，谁也不想职业生涯被彻底堵死。但不得不说，满世界地接任务真的很麻烦，很少有委托人愿意找雇佣兵，我们充其量只是正规忍村的替补。
　　“打工人的生活就是这么难，本大爷只有邪神教这一个追求而已，本大爷也不是什么苛刻的人。老大有时候真的很烦人，本大爷都想暗地里诅咒他。”
　　说着，飞段举起镰刀，在空中挥了几下，算作泄愤。
　　“你实力不错啊，本大爷最近有听到过你的传言，”他忽然转移话题，“‘专抢不法分子的海贼’什么的，果然，你是个有趣的家伙。怎么样？要不要考虑加入我们组织？当然，加入邪神教的话就更好了。”
　　“算了，我最近在找人。”我说。
　　“这样啊，”飞段看起来有些失望，“不过，你突然名声大振，估计我们老大也注意到你了。但你是海贼，不是忍者，应该不会被拉进来。”
　　“这算什么？职业歧视？但也无所谓，我本就不想加入任何组织。”
　　“先别管那个啦，”飞段一拍大腿，“待会你如果在附近看见角都，别告诉他本大爷在这里。”
　　“我已经知道了。”
　　突然，一个黑影凭空出现在眼前。绿色的虹膜，血红的眼白，这双诡异的眼睛冷冰冰地注视着大背头。
　　大背头瞬间乱了方寸，倒吸一口凉气，往我身旁挪了挪。
　　“快去赚钱，不然宰了你。”
　　“坚决不去！还有，本大爷死不了！”
　　还不等飞段亮出镰刀，狂暴前辈角都不知道使用了什么忍术，无数像头发丝一样的黑色触手从他手臂的皮肤下钻出来，迅速地捆出大背头的脖颈，像是上吊一般，将后辈拖在了身后。
　　几分钟的光景，街角重归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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