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贼+火影]通缉犯

　　海贼与孤独之旅（1）

　　在路上，我越发地确信，我要顺着指针寻找的一定是忍者。
　　昨天晚上，我路过一个小镇，找了个小旅店暂住，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待我醒来后，指针偏向了西南方向，与正南之间仅仅相差大约15度。而在我入睡前，我特意在航海日志上记下了方位，彼时的指针正指向正北。
　　我的心态有点炸裂，我循着指针赶了五天的路，可每当我一觉睡醒，方位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前天我为此熬了一宿，较上劲的我一定要看看对方大半夜都搞些什么幺蛾子，然后不得不整晚都在山林里奔跑，还一不小心从陡坡上跌了下去，压坏了本想当作早餐的饭团。
　　我是人，我需要睡眠。
　　但对方也是人，但对方似乎不需要睡眠。
　　我敢说，这个人在昨天应该来到了附近区域，匆匆经过，又匆匆离开，所以指针的定位才偏移了半个圆周。不知怎么的，我突然想起来了那个奇怪的大背头少年，还有他的蒙面搭档。他们似乎隶属某个叛逃忍者组织，他们和流浪忍者不同，流浪忍者本就不属于任何忍村，从未加入任何正规编制，而叛逃忍者曾隶属于某一个村落，但出于各种各样的缘由，他们成了村子的缉拿对象，成了不知去向的潜逃犯，就像是佐助的哥哥。
　　我有种微妙的不安，我在找的难不成就是大背头两人。毕竟除了他们，我想不出世界上还有什么人会如此疲于奔命，让成员不眠不休地完成任务，他们的组织真的缺钱到如此严峻的地步了吗？
　　看来不光流浪忍者难当，叛逃忍者的日子也不好过。
　　不必再冒充忍者，离开木叶村后，我又恢复了海贼的自由身份。接下来的难题就是，我该如何获得经济来源。在加入白胡子海贼团之前，我们小小的黑桃海贼团十分热衷于给“同行们”找麻烦，烧杀抢掠的山贼、割据一方的海贼、当街火拼的□□、把人带上脚镣，锁进牢笼的人贩子、偶尔还有贪污受贿，滥用职权的海军败类，统统都是我们的目标。假若有海贼霸占了城镇，收拾掉恶霸后，我们会将他们抢来的财物归还原主，赶在海军到来前，我们会卷走所有的剩余资产，只留下这帮不省人事的倒霉蛋。
　　我特别喜欢这个行当，居民们不再被骚扰，海军们减少了压力，我们拿到了报酬，坏蛋们也面临着几十年的牢狱之灾。这是一个共赢的happy ending。更何况，我们的曾经的副船长，现在的副队长加尔，本是律师出身，尤其看不惯这些猖獗的法外狂徒。
　　虽然在严格意义上，我们也算“法外狂徒”的一分子。
　　在海贼团成立之初，我们在东海兜了一大圈，借此存下了足以踏入伟大航路的家底。但也可能因为黑吃黑过于频繁，海军们常常会觉得清闲得过了头。
　　也或许因此，世界政府才会认为我会是新晋“王下七武海”的不二人选，甚至都没想过我会拒绝。
　　我决定继续沿用这个思路。这个世界的强盗悍匪多多少少不是流浪忍者出身，就是和村子决裂的叛忍，但是这样的差事并不好找，有能力的叛忍和浪忍基本上都被拉进了雇佣兵组织，当山贼的少见，当海贼的更是少之又少。但今天早上，我在旅社的公告栏上发现了一张通缉令，好像是水之国的叛忍潜逃进了火之国境内，那高达一百万两的赏金让我动了心，当赏金猎人未必也不是一个糟糕的选择。
　　就这样，我看了看公告栏，又吃了一个早午饭的功夫，指针又开始往西边偏转，尽管速度很慢，角度很小。我只好急忙打点好行囊，顾不上嘴里的食物还没咽下去，重新踏上了旅途。

　　我在寻找的那人总是在改变方向。两个星期后，我走出了森林，面前的景致是一片荒芜的沙漠，背后是稀疏的树林与戈壁滩。指针正指向正南。在茫茫黄沙中简直是寸步难行，稍微有风吹过，卷起一地沙砾，灌进我的靴子，迷了我的双眼。
　　按照地图，我应该已经离开了火之国，步入了风之国边境。
　　好不容易看见一个小镇，小镇旁种满椰枣树和仙人掌。小镇很荒凉，因为极度的干旱，镇上看不见一星半点的绿色，只是千篇一律的单调棕黄色彩。这里不似阿拉巴斯坦，这里没有种满棕榈树的热闹小镇，这里人烟稀少，风卷着热浪，掀起满地黄沙，街上行人寥寥，店铺门可罗雀，就像是一座被世间抛弃于荒芜之地的死城。我在一家小店里买了红色的防风斗篷，帐篷还有两壶水。在这里，水是无色的黄金。
　　出了小镇，我在沙漠中徒步一天也没有再见到人烟。
　　沙漠的景观还是很壮丽的，偌大的夕阳吞噬了天光，将整篇沙漠染上血色。我想起在阿拉巴斯坦时，我同路飞分别的那一天。那时，我跟许久未见的他打趣说，下一次见面一定会在“世界的巅峰”。的确，我们最后一次见面确是在“巅峰”，只不过不是争夺“海贼王”宝座的巅峰，也不是寻找大秘宝One Piece的巅峰。而是海军与海贼的颠峰冲突，还没开打就已经被媒体铺天盖地地报道，即所谓的“顶上战争”。
　　而在这场这万众瞩目的大决战中，我成为了导火索。
　　白胡子海贼团的第二番队队长，“海贼王”哥尔·D·罗杰的亲骨肉。
　　身份被曝光，我终于等来了这最让我害怕的一天。
　　关于我的身份，海军内部的知情人大抵只有卡普中将，战国元帅，还有他们的同期挚友鹤中将。“海军英雄”，元帅，还有参谋长一同包庇世界级罪犯的后代，肯定会成为海军历史上不可磨灭的污点。元帅和老爹是多年的对手，也同样是好友，只可惜他们相识之际，两人站在了对立的阵营，他们都成长于战乱与纷争，对元帅来说，参军才是他唯一的出路，对老爹来说，成为海贼才是他唯一的选择。
　　元帅想要被战火摧残的人们能过上安定、富足的生活；老爹想要本就贫苦的底层人民不再被权贵阶级伤害。
　　他们都无比希望其他人能好好活着。
　　老爹曾说过，法律能管得了的，由元帅负责，法律管不了的，由他负责。但终究到底，海贼仍是“法外狂徒”，或许是世界政府下达的命令，也或许是两人想为跨度一生的较量画下一个句点，于是，决战开始了。尽管公布我的身世是元帅为了扰乱军心设下的局，但这样一来，他们的职业生涯估计也走到了尽头，严重点甚至会被判刑。当政府想方设法找到我，然后杀掉我时，我被海军高层严严实实地藏了起来，这简直是天大的丑闻，而我和卡普中将的关系不一般，海军内部的中高层也肯定有目共睹。
　　或许，这就是他们的计划，假如老爹赢了，他们即使了活下来，为正义之师留下败北污点的他们也会被撤职；假如老爹输了，我也被处死，他们打算用自己一辈子积累下的荣光，甚至生命，来为老友和家人赔罪。
　　不知道海军里的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我好像一出生，就在不断地给周围的人添麻烦。
　　我回望来时的足迹，脚印早已掩埋在风沙下。我从哪里来，我又要到何处去，我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我驻足于沙漠中，感受着风沙呼啸而过，堆积在我的脚畔，像是要把我活埋。
　　是我搞砸了这一切。

　　沙漠的昼夜温差很大。不久前还是温暖的黄昏，两个多小时后，沙子上已经结了一层冰。我从周边砍下了一些沙棘和骆驼刺，找了个岩洞，支起帐篷，准备生起篝火火，在此将就一夜。忽然，不远处鼓起了一个沙包，并且越来越高，越来越大，直到比三个我还要高。一只巨大的蜥蜴探出了脑袋，直勾勾地打量着我，旋即张开大嘴，就冲我咬了下来。
　　可能，蜥蜴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会变成食物。
　　一阵耀眼到令人头晕目眩的火光过后，我有了篝火，也有了晚饭。
　　烧烧果实，方便到想让人要炫耀。
　　我将蜥蜴肉切开，串上木棍，架在火堆上，做成了简易的烧烤。我至今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木叶的炭火烤肉会贵得匪夷所思，难不成全是调料钱？今天的烤肉有些寡淡，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我没有调味料，只用了从岩石上抠下来的结晶盐，不过量少得可怜，我也没带像样的工具，指甲都快翘了起来。
　　我正大快朵颐之际，四周暴风骤起，裹挟着冰碴与沙砾，劈头盖脸向我砸来。我把帽子的套绳拉紧，又手忙脚乱地加固了帐篷。无意间，我发现风向和指针所指的方位，似乎重叠在了一起。
　　这场风暴来得毫无缘由，毫无征兆。这里不是伟大航路，这里的磁场稳定，气候稳定，如果要变天，我也一定能提前预测到。但如果，这场风沙也是恶魔果实能力的话，那么我能想到的唯一一人便是沙·克洛克达尔。
　　我认为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老实讲，我至今都不相信只有我会误打误撞来到这个世界，我向来运气算不上最好，但也绝对说不上差。假如局限在战争当天，克洛克达尔来到这里也是有可能的。行刑前，路飞莽进了海底监狱，本打算带我逃离，但彼时我已经被押去了海军本部，路飞在监狱一通大闹，放走了半个监狱的囚犯。克洛克达尔在混乱中成功越狱，也一并前往了处刑场。他和老爹之间有些私人恩怨，在紧要关头时，仍旧试图去给老爹找麻烦。
　　克洛克达尔是个狡诈的家伙，所以我不怎么喜欢他。
　　尽管如此，我还是决定动身前去查看。在这个处境下，我实在是束手无策，我急需一个可以商量此事的人，就算对方是海军的[赤犬]大将我都不介意。克洛克达尔也好，[赤犬]大将也罢，我真的希望他们能有什么头绪，而不像我一样茫然。
　　我迎着风跑了一阵子，试图找到暴风的中心。
　　倏尔，风停了下来。整片沙漠重归于寂静。远远地，我看见了一个红发小孩子，正抱着脑袋，蜷缩在沙堆里。那赤红的头发就算是在昏暗的月色下也十分惹眼。
　　我晃了晃指针，指针所指的并不是他，只是刚好同方向而已。
　　别提克洛克达尔，别提[赤犬]大将，四周哪里还有其他人的影子，不过是巧合罢了。
　　空欢喜一场后，我有些消沉。等到飞扬的砂石也彻底平息下来，我听到了小小的啜泣声，微弱得像是一粒沙子坠入了大海。我俯下身，拍了拍那个孩子：“你还好吗？和父母走散了吗？”
　　小男孩并没有回答。他只是抬头看看我，翡翠色的眼眸中闪烁着泪花。
　　“你家在哪里？要不要我送你回去？为什么一个人在晚上跑进了沙漠？”
　　“不要，不要回去。”他回答说。
　　这个红发小孩子似乎看起来很虚弱，他趴在冰冷的沙地上，艰难地喘着气，衣服快要被冷汗浸透。我摸了摸他的额头，体温冰凉得吓人。
　　“开什么玩笑，”我厉声说道，“你是想冻死在这个沙漠吗？”
　　那个孩子似乎害怕我责难于他，闻言，他立刻努力地从地上支起身子，晃晃悠悠地站好。我盯着他，希望他能给我一个相对正常的交代，最好不要提及“被父母遗弃”之类的令人血压激增的言论，特别是他父母不在场，暴躁的我没法向两人理论的前提下。
　　他支支吾吾了好一会，才慢悠悠地说：“我没有家。”
　　我真不知道我在抱有何种过分的期待。鸣人没有家，佐助没有家，伊鲁卡先生没有家，卡卡西先生没有家，阿凯没有家，一乐大叔在结婚前也是没有家，这个世界也是离奇到了一种难以想象的地步。我不知道该拿这个孩子怎么办，但我还是把他背回了露营地，先解决温饱，再好好睡一觉，大不了明天一早我带着他上路，找找周边的城镇。
　　这孩子肯定也有监护人，但那个监护人不知上了哪。
　　见我要把他带走，这个孩子似乎有些担惊受怕，他趴在我背上，一刻不停地在问：“真的可以跟你回去吗？”
　　“可以。”
　　“不会给你添麻烦吗？”
　　“不会。”
　　“真的、真的可以吗？”
　　“真的、真的可以。”
　　“真的、真的、真的没问题吗？”
　　“完全、完全、完全没问题。”
　　有一瞬间，我怀疑这个孩子是不是遭到了虐待。回到帐篷后，我让他把汗淋淋的上衣换掉，我把我的大衣脱下来，裹在了他身上。好在，他的身上倒是没有不该出现的伤痕，不过我还是有点担心，毕竟故意让孩子挨饿、关禁闭，或者将半夜丢在荒无人烟的沙漠里，都算是虐待的一种。
　　而且，他似乎非常抵触“回去”。
　　风沙过后，篝火没有熄灭，只是烤肉上沾满了黄沙，我只好尽量将肉的表面削去，免得硌坏了牙。我递给小朋友一块烤肉，还有一壶水，接着问：“你从哪来的？”
　　他沉默不语。
　　“晚上一个人在沙漠里可是很危险的哦。可能会被冻死，可能会被大蜥蜴吃掉。”
　　他还是不说话。
　　柴火烧得比我预想得要快，火光也渐渐暗淡了下来。我嘱咐他留在原地，不要到处走动，随后，我翻过了附近的沙丘，由砍下一些骆驼刺，带了回来。我回来时，小孩子很乖巧地坐在原地，连姿势都没变，烤肉更是一点都没吃。
　　忽然，小朋友的肚子发出了一阵抗议，他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不吃吗？”
　　“……真的、真的可以吃吗？”他问。
　　“想吃就吃，不需要问我。”我有些无奈。
　　我抓过一把骆驼刺，拿到小朋友眼前晃了晃，趁他疑惑时，我的指尖跃出一缕火苗，将枯枝干叶点燃。看到这一幕，小朋友睁大了绿色的眼睛，好奇地看着我的手指。
　　“怎么样？是不是很方便？”我骄傲地说。
　　他总算笑了起来。
　　我抻开双臂，大呼总算暖和了起来，这样一来，就算晚上下冰雹都不怕。
　　“……那、那个……”
　　“嗯，怎么了？”我扭头看看窝在宽大外衣的小朋友，他鼓着脸颊，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那个，我爱罗。”
　　“什么？”
　　“……名字。”
　　“哦，很好听呢，”我说，“我是艾斯。一个路过沙漠的海贼。”
　　“……谢谢。艾斯的名字也很好听。”
　　“我之前听说，在沙漠里最好晚上赶路，因为消耗的水分比白天少，”我啃了一大口烤肉，含糊不清地说，“但是晚上视线不好，所以我更喜欢用来睡觉。”
　　“……那个……”
　　“嗯？”
　　小男孩的脸憋红了，他低下头，害羞地用袖口蹭了蹭脸。
　　“……我晚上也比较喜欢睡觉。”片刻后，他忽然说。
　　我不由得笑出声。“你怎么这么可爱，”我又把一块肉递给他，“快吃吧，我怕我一不小心都吃光了。”
　　我爱罗接过烤肉，细嚼慢咽地吃起来。
　　“这肉很新鲜的，是我刚刚逮的蜥蜴。其实，我觉得，有调味料的话会更好吃，但是我没带。”
　　我的话把他给下了一跳，他呆愣愣地看着我，小脸写满了困惑：“蜥蜴能吃吗？”
　　“其实一开始我也不知道，”我坦白说，露出一个傻笑，“不过要是有问题的话，我估计已经在找你的半路上晕倒了，所以我想应该没问题。你知道吗？相貌朴实的蘑菇也不都是无毒的菌子，有时候我吃了山里的蘑菇，会看见奇怪的小人在跳舞，我还以为那是蘑菇精灵呢！直到前一阵子才有人告诉我，我那是中了毒。”
　　“……艾斯可真让人担心呢。”我爱罗说。
　　“我才没有，”我反驳道，“至少我不会一个人大晚上在沙漠闲逛。”
　　话音刚落，我才意识到，遇见我爱罗前，我好像就是一个人在沙漠里闲逛。
　　“嗯，‘没有’一个人大晚上在沙漠里闲逛。”小朋友重复着，特意加重了“没有”二字。
　　沙漠的夜晚是深邃的，是寂静的。远方传来胡狼的嗥叫与嘶吼，令人毛骨悚然的不安。我自己倒是说不上害怕，但我的身边跟着一个小孩子，思来想去，我还是决定守夜，尽管这几天的沙漠之旅已经热得我快要虚脱，剩余的水似乎只能勉强支撑到下一个城市。
　　当我在篝火旁坐下，我爱罗走过来，对我说：“艾斯先睡觉吧。”
　　“我听见了胡狼的声音，所以还是有人守夜比较好。你先去睡就可以。”
　　“艾斯不用这样的，我爱罗晚上不睡觉的。”
　　我有点惊讶，反复确认了好几遍，他并不是偶尔淘气不睡觉，而是从出生以来就没睡过，因为大家不让他睡觉。
　　“……为什么？你的家长呢？监护人呢？这是虐待吧？你不会觉得困吗？”
　　“我爱罗其实不太清楚困是什么感觉，”小孩子低下头，“如果艾斯指的是‘不舒服’的话，那我爱罗很困。”
　　“你那样的不舒服已经超越‘困’了，为什么他们不让你睡觉？”
　　“爸爸说，我一睡觉的话，身体里的怪物就会出来，给大家添麻烦。所以我爱罗不能睡。”
　　闹了半天，原来他有亲属啊。我此时的白眼已经快翻上了天。
　　“哪有爸爸会说自己儿子身体里有怪物的？”
　　“不光爸爸，连村里人也说我爱罗是怪物。”
　　恍然间，我想起来了鸣人，那个被踢出店面，那个被人们指指点点，那个被大家疏离，那个在街上被人喊打喊骂，那个不得不领救助金的十岁孩子。或许我爱罗知道些什么，我急忙追问：“那个怪物是什么？为什么会在你的身体里？是怎么放进去的？可以取出来吗？”
　　可惜的是，他摇了摇小脑袋。
　　“我爱罗也不清楚，我爱罗知道的只有在我刚出生时，他们就将怪物封印在了我的身体里。他们照做了，因为这是风影大人的命令。可是我爱罗还不够优秀，所以怪物会跑出来。”
　　“……什么优秀不优秀的，这根本不是你的错。是他们擅自将怪物放进了你的身体，没有经过你的同意。”
　　“可是，爸爸说，我要成为一个优秀的容器，一个优秀的兵器。”
　　我要抓狂了。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父亲，能对一个乖巧的孩子，说出这么丧心病狂的话。我摁住我爱罗的肩，对他一字一顿地说：“听好了，你不是怪物，你也不是容器，更不是兵器。你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你有自己的主见，有自己的灵魂，不要让任何人把你同物品比较。”
　　“……但是、但是，”他看起来快要哭了，茫然无措地扣着小手，“我爱罗真的是怪物，刚刚那场沙暴就是怪物弄出来的，我爱罗听见了怪物在说话，我爱罗废了好大力气才让怪物回去的。”
　　“……所以，你是害怕伤人，才一个人跑到沙漠里来的？”我问。
　　“……只是不想给大家添麻烦。”
　　“你怎么会是怪物呢，”我把他披在身上的外套裹得更严实一点，“这么为人着想的小朋友，怎么会是怪物呢？”
　　害怕胡狼游荡到附近，我不想睡，我爱罗也没办法睡。他说，只要他的意识一消散，怪物就会趁虚而入，争夺他的身体，严重起来可能会覆灭半个国度。
　　“那这样吧，我们一起看星星。”我提议说。
　　沙漠的星空很美，银河像是画卷一样铺陈开来，仿佛只需一瞥，就能洞穿整个宇宙。我爱罗双手抱膝，仰头望着天空，有些入迷。他说，无法入眠的夜里，他最喜欢看星星了。
　　“我也喜欢看星星，”我告诉他，“家里的老头子曾告诉我，死去的会变成天上的星星，所以我总想多看几眼，试图找到我思念的人。”
　　“那，”他小声说，“我爱罗能找到妈妈吗？”
　　“一定可以的。”
　　“艾斯想要找谁呢？”
　　“这么说可能有点难为情，我也想找到我的妈妈，还有我的兄弟。”
　　“我爱罗的妈妈在我爱罗出生后就离世了。”
　　“我的妈妈也是，我还没来得及记住她。”
　　我爱罗吸吸鼻子，打了个小小的喷嚏。“那我爱罗怎样才能找到妈妈呢？”他问。
　　“听说，只要闭上眼，默念死者的名字，再睁开眼。看到的第一颗星就是。”
　　闻言，小朋友立马捂住双眼，几秒钟后，再重新睁开，翡翠般好看的眼眸凝望着璀璨的星河。
　　“找到了！是那颗！”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是北极星。
　　“啊，没想到我爱罗的妈妈是最亮最美的那颗啊。我想，她生前也一定这样耀眼吧？”
　　“一定是的，”我爱罗开心地回答说，“一定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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