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名姬

　　娅娘三杯酒敬过，姑娘们便放开了怀吃吃喝喝。也有些会来的姑娘三三两两络绎不绝的上前给娅娘、黎娘、邓从岭三人敬酒，娅娘等人酒量着实好，来者不拒，也并未醉。
　　席间的酒菜都是美味，便是山珍海味也都各有一两样，颇为丰盛。众女吃的痛快，却也有一部分人心中暗自不安。
　　这年关虽是青楼里最盛大的日子，却也是某些人的一道关卡。
　　每逢大年三十这天晚上的这顿饭，在上完所有的菜肴之后，还有一道主食，却是一碗喷香的珍珠米饭。这碗米饭虽然美味，姑娘们却也不是没见过。最重要的是米饭下面还压着其他东西，或是一块上好的五花肉，或是一条煎熟的鱼块。这些米饭绝不会上错，黎娘甚至跟在婆子后面一一盯着发放。
　　得到了这碗米饭，米饭下面又压的有东西，接到米饭的姑娘便会长舒一口气，这说明楼馆里还会继续用你，明年你还能继续在如意馆里讨营生。
　　若是你的碗里只有米饭，下面却空无一物，接到这碗米饭的姑娘便在大惊失色，胆小的甚至还要失声痛哭。这说明，你已经年老色衰，你的身上再没有可利用的价值，或者你生的重病没法根治，你只能搬去寒鸦巷，再进不了如意馆了。直白些说，你被开除了，想在如意馆里卖肉都没有资格。要么你自己到烟花胡同那些下等妓院窑子里另谋生路，要么留在寒鸦巷里白吃白喝，然后等死。
　　这也是青楼的规矩。当然，对于大部分卖身给青楼的女子一般不会遇到这种情况，毕竟青楼买你进来的时候是花费了真金白银的，不贡献完你全部的人生价值她也不会轻易放你离开。真遇到这种情况自己心里也会有数，不会等到年三十通过一碗米饭才知晓。所以一般来说，场上不会有失控的情况。
　　这种情况还有另一种形式，不过却是发生在那些情况有些特殊的姑娘身上。那些姑娘也是在青楼里卖身的，不过她们没有卖身给青楼，青楼妈妈手里没有她们卖身契。她们或是良家妇女被生活所迫前来挣些外快度过难关，或者已经赎了身，却没有其他的求生技能不得不重操旧业的女子，所以他们与青楼算是合作关系，收入彼此再讨论如何分配。
　　往往到了年前，真正忧心的也是这部分人。若是姑娘做的好，能带来很好的收益，青楼愿意继续合作，不但会有一碗压有东西的米饭，到了晚间，娅娘还会亲自封一个红包给她，并说些吉利话，祝彼此来年蒸蒸日上，彼此相携相助。否则，姑娘自己也会明白，该另谋高就了。
　　好在如意馆这样的姑娘也同样不多。所以此时的如意馆算是皆大欢喜，其乐融融，虽然时光短暂，但却难得。
　　此时花畔成功的晋身如意馆一等名妓，其他人虽然没有晋级，但是名气地位却与先前不可同日而语。只有玉萝，因为一次出条子的时候，收到的一根金钗收藏不及时，被娅娘发现，不但扣下金钗，还被一顿训斥。花畔只得安慰她。其余三名原本的三等姑娘，也因为名声和所赚金钱增加的关系，同时晋升为二等姑娘，大是扬眉吐气。如此一来，七人更加相信团体的力量。
　　最近这段日子，花畔强自将作息调整过来，每天必定是早睡早起。早起后先梳妆，淡施脂粉，不敢再用浓妆。饮食也以清淡为主，早些年因为作息不规律落下的头痛的毛病竟然也微微有好转。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无法去找黄骥报仇，花畔耐性极佳，她相信报应不爽，既然黄骥欠下这场人命债，那么，他肯定要还。
　　吃过早饭，正在看一本诗词，叶娥端过一杯红枣枸杞茶来。此茶性能补血养肾，最适合女子，也能在孕期服用，花畔一直在喝。
　　花畔接过茶，轻饮一口，只觉微凉，并无平常所饮时候的香气，不禁说道：“叶姨，今天的茶水似乎不开，帮我换点开水吧。”说完，将那杯温水先喝到肚中，就见叶娥提了壶开水来，轻轻斟向那茶杯。
　　花畔原本不在意，谁知那倒水声一直不停，一扭头，正看见茶杯中的水已经漫了出来，冲出数粒枸杞散落在桌上，而持壶的叶娥不知在想什么事情出神，恍然未觉。
　　花畔伸手抓住叶娥的手，接过茶壶，问：“叶姨，你这是怎么了？”
　　叶娥猛的回过头，看见桌上的狼藉，不禁慌乱说道：“对不起姑娘，我走神了，我这就去打扫。”说完忙拿来抹布扫把将屋中打扫干净。
　　花畔却在一旁，问：“叶姨，到底出了什么事？是不是小茵？”小茵是叶娥的小女儿。叶娥共一子一女，大儿子叫刘金荣，小女儿叫做刘小茵。叶娥的丈夫叫刘昌，和儿子都在码头上卖力气挣钱。剩下女儿在家操持家务。一家人过的也算幸福，只是那刘昌平常有些好赌，总算没有大恶，只是家里平常也偶尔会有些小磨擦。与花畔的关系好了，叶娥也常常与她说起自己的家人。
　　叶娥听见花畔问，不禁面色一苦，随即想到花畔最近也是事多人烦，又摇头说：“没事儿，家里没事儿。”
　　花畔拉住叶娥的手，让她坐到椅上，微笑说：“你别骗我了，说说吧，你也有些时间没有说小茵了。叶姨，上次你说小茵不喜欢和他大哥相亲的那个女孩，后来怎么样了？”
　　叶娥欲言又止，不过终究是忍不住，强笑笑，说：“小茵不喜欢有什么用，毕竟是给金荣找的媳妇。小茵也是小孩子脾气，说那女子太贪心，所以不喜欢。不过我看杏子也没有坏心眼，人勤快嘴又甜，是个会过日子的孩子。”那叫杏子的女子是和叶娥一个村庄的，前段时间与叶娥的儿子刘金荣相亲，两人彼此都有好感。只是后来杏子家里要的彩礼有些多，超出了叶娥村上的正常水准，所以小茵极不喜欢，说杏子家是卖女儿。为此，金荣还和小茵争了几句。
　　听叶娥的口气，倒不是两个子女的问题，想必是刘昌了。便问：“是不是刘叔又赌钱了？”
　　叶娥果然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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