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名姬

　　往往第一回入如意馆，只有大茶壶招待。见到客人先作揖问好，好茶好水的点心水果伺候。大茶壶会先问问来意，是与朋友借雅室小聚，还是找钟意的姑娘打发时间。这一步叫做打茶围，无需付费。往往有些无赖地痞闲极无聊就在一整条烟花胡同里的各个青楼勾栏院里打茶围，却并不叫姑娘。大茶壶又不好赶他们走。这时候身后有大势力做靠山就至为重要了。
　　若是客人来此，是存了想要找姑娘的心思，客套之后便会道明来意，大茶壶便会叫出几个三、四等的姑娘鱼贯而出，前来供客人挑选。每位姑娘走过，大茶壶都会报上其姓名，这叫报花名。
　　那些需要黎娘或娅娘亲自出马报花名的姑娘则是一、二等姑娘或者四大名姬，寻常客人，黎娘都不用露面，邓从岭便能自主招待。
　　因为这是三、四等姑娘主要的客人来源，所以这个时候往往卯足了劲抛媚眼，更盼有人将媚眼接了去好照顾生意。
　　客人若对姑娘不满意，大可不付任何费用扬长而去。若是有钟意的姑娘，便对大茶壶点头示意，之后会被带到姑娘房里。
　　而这个姑娘在整个小厅里有一块花牌，若有客人了，花牌就会挂在一块名为“名花有主”的区域；若是有姑娘出条子了，会挂在一块名为“佳期如梦”的区域，意为若想见到这位姑娘只能再等机会；这就叫做挂牌子。
　　这个时候出面的姑娘无论美貌还是年龄都是如意馆城垫底的，真正的二等姑娘或者四大名姬，第一次哪怕你出得起大价钱，大茶壶也会以“出条子”或者“有客人”等理由拒绝，一见面就见到花魁那是不可能的。当年的名姬李师师可谓是花魁的典范，便是皇帝要见，也要按规矩来。所谓入乡随俗，也可借用到青楼中来。
　　这个时候大茶壶的重要性便显示出来的，有会来事的人先私下里给大茶壶些好处，否则可能你连来十天都遇到钟意的姑娘出条子也不是没有可能。所谓的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不外如是。
　　好在来如意馆的客人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无论背地里怎样，明面上还要讲究个规矩。若只想发泄一通，不好意思，请你出门左拐也可、右拐也可，那里有大把的下等妓院，姑娘们随时可以开张营业。
　　待进了姑娘的房里，姑娘会取出些果点盘，简陋些的只有一盘瓜子，四大名姬的院里平常招待客人用的点心都来自京城有名的糕点斋铺，这些糕点铺里平常的客人中王公贵族也有，只一盘点心就够三四等姑娘辛苦一整晚的。这盘点心或者瓜子端上来，无论什么时候离去，都是要付费了，又叫做盘子钱。
　　若是一个人来如意馆还好，不必讲究。若是你带着三五个好友一起来，又是你请客。这盘瓜子端出来就有说法了。
　　首先这盘装瓜子的碟子不像青楼里其他物件颜色鲜艳，乃是白白净净的一个浅碟，它一端出来，就表示今日你将与眼前这位端出瓜子盘的姑娘暂时结为一对，类似临时夫妻。而那些随男子同来的朋友便是客人，你和这位姑娘就是临时的主人。颇有些过日子的形状。那些随男主人同来的朋友只能在旁打趣说闹，只不许动真格，又称为“镶边”或“喝边”。
　　这碟瓜子吃过，如果客人对这位姑娘有意，想日后成为常客，通常会多付些银钱知会女子和其他朋友。待到日后，哪怕这帮朋友再来，也不会再有这碟子装了瓜子摆上席面。而其他朋友也会小心避讳，不来这位姑娘处留宿。是谓朋友妻不可欺之意。
　　当然，若是遇到这位青楼女子当真是人间尤物，又或者某人是个急色之徒，不讲道义，硬是看中了朋友先临时搭伙的姑娘，也可以厚着脸皮来捧姑娘的场。只是讲究些的姑娘也要守着道义，或严词拒绝，或转推给其他女伴。实在拗不过，即便多费一番唇舌，也不能让这人轻易上手。这男人的这种行为便叫做割靴腰子。
　　当然，也有彼此都不介意的，你看中了这姑娘，你的朋友也看中了这姑娘，而且还不避讳，愿意一同前来和这姑娘打茶围，说说笑笑亲亲热热，那就叫会靴，只是一般人做不出罢了。
　　在如意馆里，普通三四等姑娘的盘子钱不过十几文钱，偶尔遇到阔气的客人会给双份的盘子钱，又称为双盘。能接到双份盘子钱是姑娘的荣光，也是客人的头面，这也是给那些想扮阔的客人一个挣脸面的好机会。一般三四等姑娘得到双盘的机会不多，只在一二等姑娘或者四大名姬那里方才常见。
　　在三四等姑娘那里按规定给份盘子钱算正常，但是若在四大名姬或者一等姑娘那里你的盘子钱还是一份，那就会被姑娘背后嘲笑为“膏药客人”，明显不是夸赞。
　　这盘子钱算起来也并不贵，不过，所得到的服务也不过是聊聊天而己。若还想进一步深入，不好意思，请明天再来。又或者请出门左拐或右拐。
　　花畔静静的听靳天溢说完，方才摇头轻笑说：“靳爷真会说笑，这可要从何说起。”
　　靳天溢笑说：“京城里都是这样说，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不信花畔姑娘没有听说过。不过说也也奇怪，越是这样，越是有更多的人想来如意馆，你说这是因为啥？”
　　花畔摇摇头，看着他，不出声。
　　靳天溢朗朗大笑道：“因为如意馆里的姑娘好啊！且不说闻名京城的四大名姬，便是院里的一二等姑娘那都是个个翘楚，不逊色于京城任何一家府里的大家小姐。”
　　花畔含笑说：“不过是有些人闲来无事说说嘴罢了，靳爷倒当真了。”
　　靳天溢叹了口气，说：“不当真还能怎么办？这不，为了见花畔姑娘，我先是一大早在这里喝茶，明天可不就是要赏花去嘛。”
　　花畔看着他，试探着问：“靳爷是想直接洞房？”
　　靳天溢扑嗤一声笑出声来，随即哈哈大笑，竟也不说话了。
　　花畔回过脸色与眼神，轻轻将茶壶的水倒给他，一边轻笑说：“我们青楼女子虽然出卖的是□□，不过到底是人。既然是人，便有些性格那也难免，试想，在这花一样的年纪，谁不想有个两情相悦比翼双飞呢？直接洞房倒是省时省力，只是未免牛嚼了牡丹，乱了风气。靳爷既然知道要先喝茶，那便再好不过，也免得花畔招待不周。”
　　靳天溢点点头，说：“如意馆的女子果然是不一样，看来这次是真的值了。不错，我明天还会再来。”
　　花畔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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