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非晚

作者:万里琼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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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十四章 =


      古兴拿着一封信匆匆来到客栈,激动地对唐桑榆说:“二少爷让人带了一个玉牌来,说给衙门看就可以放人了!”

      唐桑榆一把拿过玉牌,便急忙往衙门去。

      出了客栈的门,再经过一个巷子就到衙门了。正要出巷子时,唐桑榆却被人一个手刀砍在后颈上。接着便不省人事。

      牢房里,一个狱卒光着膀子,将地上的衣服拾起来,大摇大摆的走出去,另一个狱卒又急匆匆的进去。

      外面正在喝酒的一群人笑嘻嘻的问才出来的狱卒:“滋味怎样?”

      那人将衣服穿好,给自己倒了一碗酒说:“不愧是雏,真是销魂得紧!”

      一群人猥琐的笑起来。一个胆子比较小的问:“要是被上头的知道了怎么办?”

      另一个人满不在意的说:“没事!反正是快被问斩的人,这么好看的雏死了,还不如先让我乐呵乐呵…”

      “嘿嘿…”

      阴暗的牢房里,地上铺着潮湿的黄草。地上散着男人女人的衣服,一个男人趴在地上做着肮脏的事情。而被他压在身下女人一声不吭,如同活死人。男人挺起身一巴掌拍过去:“臭婊子!踏马的给我装什么死鱼!给我叫出来!”

      女人被打偏了头,依旧不吭声,眼神直愣愣的看着前方。

      这个被如此对待的女子,便是被判处斩的玉蕊儿。这样的事情已经持续了十天了。她浑身上下青一块紫一块,下身那处早已红肿开裂,可她仿佛没有了知觉,只是双唇微微蠕动。

      若是将耳朵凑到她的唇边,便能听见她一直在说着:“桑榆…救我…”

      *

      唐桑榆醒来时只觉后脑很痛,仿佛被人打过一般。她不知被关在了哪里,身下旁边有许多的干柴。看来是个柴房。

      没有烛火,月色透过白色的窗纸照进来,什么东西都看得不清楚。

      她爬过去拍拍房门,门被锁住了,拍了许久也没人理她。

      “开门呀!”没人回答。

      她摸摸袖子里,玉牌不见了,只有一根簪子。她抽出簪子,借着月光,簪身带血,是杀那个男人的时候粘上的,簪头是一个珍珠制成的桑葚。

      这是唐臣靳送她的簪子,她离开唐府时只带了衣物与银票,还有这根簪子。

      没想到,这根她从未戴过的簪子,却被她用来杀了人。

      她爬起来走到窗前,将簪尖对着窗缝处刺进去,微微摸索一会便感受到了窗梢,便用力往上一提,只听“啪”的一声,窗梢便被打开了。

      她将窗开一个缝,借着缝望出去,只见外面是一个院里,院子里无人。她便打开窗,轻手轻脚的爬出去。

      落地一个趔趄,到底是站稳了。

      刚走两步,一声狗叫传来。

      只见一只半人高的黑狗迎面扑来,唐桑榆躲闪不及,被狗一口咬住腿,正好咬在了伤口处。

      唐桑榆心里发苦,这伤怕是再也好不了了。

      这伤痛了许多日,早已痛得麻木。唐桑榆左手将狗脖子钳住,右手拿起簪子刺进狗脖子里。那条狗吃痛想跑,唐桑榆弯腿压下去,将那狗压在地上,对着狗脑袋又是几下刺进去,直到狗不再挣扎才放手。

      她放掉狗的尸体躲进柴房里,许久后都没见人来,才又顺着墙跑出了院子。

      此时从院子屋顶落下两人,其中一人道:“大人,她跑了。”

      白袍说:“看到了….没想到才过两月,她就变得这般狠辣了。”

      身边侍卫问:“那我们…”

      白袍打断他:“既然她自己跑了,我们就无需救她了,暗中观察便是。”

      “是。”

      唐桑榆一路顺畅的跑出了院子,她心里很讶异,难道那些抓她来的人都离去了吗。她不知道,这些人之前已经被白袍带人来杀得一干二净了。

      然而此刻已经管不了那么多,救玉蕊儿才是要紧事。她一路来到成衣铺门口拍门,店伙计将她放进去,掌柜的也起来了。

      她将事情大概给掌柜的说了,掌柜抚着胡须沉思道:“这连着几件事都太过蹊跷,明显是有人刻意安排…难道是第一次伤你们的人?”

      唐桑榆说:“不知道,可他们如此急切的要我回唐府,又怎会多此一举做出许多事来阻碍我回去?现在玉牌也被人抢了,如何是好?”

      “唐小姐莫慌…”掌柜的说:“如今之计只好等二少爷来,昨天来信已经在半路上,估摸不到五天就到了。”

      “糟了!”一个伙计跑进来:“玉蕊儿被拉去斩首了!”

      一般不是很特别的罪犯,都不会在午时处斩,而是在凌晨的时候,悄悄的拉出去砍了头,再将尸体交还给死者家里。

      “在哪里!”唐桑榆一下子站起来。

      伙计答:“在衙门外的巷子!”

      掌柜的诧异:“不是十天后吗?怎么今天就行刑?”

      唐桑榆发了疯的跑出去,瘸着腿根本跑不快,两步就摔一跤。最终跑到那个巷子时,只剩下狱卒在收拾东西,地上有一摊暗红的血。

      “玉蕊儿呢?”她拉着一个人的衣服问:“玉蕊儿在哪儿?”

      那人一把将她推开跌到地上,不耐烦的说:“什么蕊的,早就砍了扔去乱葬岗了!你自己去找吧!”

      唐桑榆糯糯道:“不会的…”爬起来便向城门跑去。身后的男人整理了被拉乱的衣服,啐了声:“真是个疯子!”

      浓雾弥漫的夜色中,唐桑榆瘸着腿向前跑,嘴里念着:“玉蕊儿等我,我马上就来了…”

      打更的路过,以为是鬼,吓得半死,一屁股坐在地上,看她满脸呆滞的离开。许久后拍着胸口说:“吓死我了…”

      离城门外不远的荒地里,便是乱葬岗,平常人根本没胆子靠近这里。唐桑榆跳进乱葬坑里,将尸体一具一具的扒开来看,终于在压在下面的尸体里,她找到了玉蕊儿的尸体….

      没有头,只是身上的衣服是玉蕊儿的,手上的镯子也是玉蕊儿从小戴到大的。唐桑榆哽咽,将尸体拖出坑,抱在怀里。

      “我不要你死…”再说不出话,此刻已是泣不成声。

      王仲曦在半路接到快马传书,便加快速度赶向平阳。待他到了,还未下马,成衣铺掌柜的便将他领到城外的乱葬岗。

      掌柜的说:“唐小姐已经在这坐了三天了…谁都劝不动她。”

      只见唐桑榆呆呆的坐在地上,手里抱着一具无头尸体,而那具尸体已经开始腐烂,发出恶臭,她却仿佛闻不见一般,不愿放开。

      王仲曦下马走向前,唤她:“桑榆…”

      唐桑榆呆愣的转过头来,看见王仲曦眼睛一亮,却又很快暗了下去。

      “仲曦…”

      话未说完,便倒了下去。王仲曦上前将她抱住,吩咐后面的人备马回城,准备大夫。

      当听见大夫说唐桑榆的腿伤好不了了的时候,王仲曦怒了:“你们是怎么照顾她的!这伤怎么就好不了?”

      大夫无奈的说:“这事确不关其他人的事,这伤伤了骨头,本就该好好调养。可唐小姐这段时间为了她丫头每日奔波,旧伤未好又添新伤,反复发作…以至于再也好不了…”

      王仲曦挥手:“下去,自领半年罚奉。”

      “是。”众人退下。

      王仲曦坐在床边,看深睡的唐桑榆在梦中也眉头紧皱,伸手将她眉间慢慢抚平,无奈的叹气。如今的唐桑榆哪里还有昔日的意气风发。

      他抱歉的说:“我来晚了。”

      可唐桑榆听不见。

      *

      唐桑榆睡了三日,众人都快再去找大夫的时候,她终于睁开了眼睛。

      王仲曦进来时,便见她睁着眼睛望着床顶。

      “桑榆,可是饿了?”

      唐桑榆转过头沉沉的盯着王仲曦,王仲曦突然有种感觉,如今的唐桑榆,已经不是唐桑榆。

      未等他想明白,唐桑榆便“嗯”了声,王仲曦吩咐人端上清粥小菜来。扶着她坐起来,扯着了腿上的伤,唐桑榆低头看了眼腿,问:“我这伤,好不了了吧?”

      王仲曦踟蹰着说:“也不是一定好不了…“

      唐桑榆说:“没什么,我不在意。”

      “桑榆,难受就哭出来。”

      “呵,”唐桑榆冷笑:“难受?我不难受。不过是瘸了腿罢了。玉蕊儿的尸体呢?”

      “埋了,在城西的山头上。”

      “好。”唐桑榆拿起碗喝粥,不再说话。王仲曦便在一旁陪着她。

      饭毕,唐桑榆问王仲曦:“你在平阳可有自己的势力?”

      王仲曦说:“这边太远,我们只将生意做到了这边,还未来得及发展王家的势力。”

      “那你可肯借我些人手。”

      “只要你要,自然是肯的。”

      王仲曦将暗卫召来,对唐桑榆说:“这是家里给我安排的暗卫,只有十人,能保你在百人精锐中全身而退。”

      唐桑榆问:“能杀人么?”

      “当然能。”

      唐桑榆吩咐一个暗卫说:“你们将前两日看守牢狱的人抓一个来。”

      便见那暗卫直接飞上屋檐,消失不见。

      不过半柱香功夫,便回来了,手里抓着一个昏迷的男人,往地上一扔。

      唐桑榆吩咐人带进柴房里,一盆水泼醒那人。

      那个狱卒醒后,看见自己被五花大绑,顿时恼了,骂道:“你们活腻了敢绑老子?知道我是谁吗?”

      唐桑榆拿了根凳子坐下,说:“砍了小指。”

      只见刀光一闪,那狱卒的小指头便被砍下,飞到了唐桑榆的脚下。唐桑榆一脚踩住那断指,说:“我只问你几个问题。”

      那狱卒痛的满地打滚,也终于知道了轻重。满口答应:“您问,您问,我都说。”

      唐桑榆问:“前几日,被砍头的女子,可是你们照看的?”

      “您说的可是那个挺年轻的姑娘?是…是我们照看的。”

      “那你们可对她用了刑?”

      那狱卒不敢回话,只在心里计较能不能实说。

      唐桑榆见他不肯说,便吩咐暗卫:“再砍根指头。”

      于是又一根指头被砍了下来落在地上。那狱卒已是痛得哭爹喊娘,只喊道:“别砍了,我都说!都说!”

      便一股脑全说了出来,说他们是如何强了玉蕊儿,又说一共多少人,姓甚名谁,都一一交代光了。

      唐桑榆听得面如沉水,十指紧扣。那狱卒交代完了,求唐桑榆:“我知道的都说了,您放了我吧。”

      唐桑榆站起来走出去,临走时只丢下一句:“喂狗,要活的。”

      身后传来鬼哭狼嚎的声音。

      最近平阳出了一起怪事。就是衙门里的狱卒一个接一个的失踪,县令下令全城搜索,可一个人影都找不到,连尸体都没有。有人说是被妖怪抓去了,有人说是牢里死的人来讨命。一时间弄得人心惶惶,夜深便不敢再上街。

      王仲曦与唐桑榆并排站在湖边的小桥上,王仲曦侧身看她,没人敢相信,最近一系列的怪事,都是身边这个“翩翩公子”做的。

      唐桑榆如今换了男装,不再穿女装,站在那里好比一句陌上人如玉,让无数姑娘为之侧目。可一走路人们就开始惋惜,可惜是个瘸子。

      她转身背靠栏杆,将折扇收起搭着肩膀,说道:“这府邸不错,就买这里吧。”

      王仲曦召来身边的小厮,让他去取钱将这里买下。人走后,他问:“接下来怎样打算?”

      唐桑榆看着湖面说:“唐桑榆已经死了,我只是娄羽。以后我将会在这里发展自己的产业。”

      王仲曦点头:“好,我也顺便在这里将生意扩大一些。”

      从此以后,平阳就出现一个名叫娄羽的少年。这人年纪轻轻,可旗下产业众多,遍布山西。生意场上狡诈果断,与他合作过的人皆有利可图,于是所有山西的商人都想和他合作,许多年轻女子想要嫁他。虽说腿瘸了,可样貌和财富确是很不错的。

      可没人知道娄羽除了明面上的商人身份,背后还有一个“祭蕊楼”楼主的身份。

      祭蕊楼是闻名全国的杀手组织,没人知道老板是谁。只知道在这里只要花重金,便能买到想要的消息,杀了想杀的人。朝廷无数次派人除去此组织,却总是在官兵赶到时便人去楼空。只留下一个花圈在楼中。

      这是娄羽借着王仲曦给她的暗卫培养出来的人,她一边做着商人的身份,一边暗地查着有关当年她身世的秘密。

      京城,唐府。

      付氏将桌上的画卷一股脑扫到地上,对一旁站着看书的唐臣靳吼道:“你这也看不上那也看不上,你到底要不要成亲?难道你想要我和你爹老了连个孙子也没有?”

      唐臣靳翻着书,平静的说:“看上了我自会去娶回来,您就别操心了。”

      付氏见他油盐不进的样子,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一旁的小厮将地上的画卷拾起来,对唐臣靳说:“少爷,您这样夫人就真气了。”

      唐臣靳不答,只问道:“查到了没?”

      小厮说:“查到了,她现在在山西做生意,换了名字,叫娄羽。还…”

      “还什么?”

      “…还瘸了腿。”

      唐臣靳翻书的手一顿,一瞬便恢复了常态:“行了,下去吧。”

      “是。”小厮抱着画卷退下。

      唐臣靳将书放下,望着外面的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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