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非晚

作者:万里琼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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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十五章 =


      平阳娄府的暗室里,娄羽坐在角落的椅子上,暗室中间是一个被绑在行刑架上的人,此人身上伤痕无数,一些深的可见骨。

      一名侍卫过来对娄羽说:“公子,他不肯说。”

      “不肯说?”娄羽收起折扇,起身来到那被绑的人面前。

      “有一种刑法,是将烧开的水浇在肉上,然后用钢刷慢慢的刷被烫熟的皮肉,刷一下,皮肉便与骨头分离,你想试试吗?”

      那人听后一番挣扎,铁链被扯得乱响,他大吼道:“杀了我吧!你们杀了我!”

      “呵呵…”娄羽笑:“你要是想死,我这里有许多种办法。”

      绑在刑架上的人看见侍卫真的提来了滚烫的沸水,终于崩溃,哭着说:“我不能说…说了我一家人就都活不了了。”

      娄羽嗤笑:“可你不说,你一家也别想活。你女儿可是去年出嫁的?今年还生了个儿子。而你的大儿子如今正赴京赶考,小儿子在家读书。我说的可对?”

      “你!”那人伸出双手想要掐娄羽的脖子,可被铁链绑着,怎样也伸不过去。

      娄羽朝身后招招手,侍卫便舀了一勺沸水朝那人身上泼去。只听“嗤”的一声,混合着惨叫声。被泼了沸水的大腿上便迅速起了密密麻麻的水泡。侍卫再泼上一勺,水泡便爆开,皮肉开始变得深红。

      那人被痛到失去理智,大哭道:“我说,我说…”

      娄羽示意侍卫停手,那人说:“我只知道当今太后,也就是先皇的瑜妃娘娘,曾经在先皇御驾亲征时偷偷生下一个女婴…那时我在太医院当值,那女婴也是我接生的…那女婴生下没多久就被人抱走了…我不知道抱去了哪里,后来,我就被人追杀,一路逃到山西,隐姓埋名,才活到现在。”

      娄羽问:“那女婴哪年出生的?”

      那人答:“是贞庆十八年…算来如今有十九岁了。”

      娄羽见再问不出话,留下一句:“杀了。”便离去。

      侍卫手起刀落,了解了那人的性命。

      出了暗室,见王仲曦坐在外面的亭子里,手里捏着一杯酒。

      半年不见,王仲曦依旧风华无双。与几年前的桀骜不驯不同,如今的他变得沉稳。望着静寂的湖面,不知在想什么。

      “仲曦,你回来了。”娄羽在他身边坐下。

      王仲曦半年前去了云南,一是为了去扩张生意,二则是秦王派人召他商议要事。

      秦王朱懿乃是先皇的弟弟,当今皇上的叔叔,今上登基之前,先皇便把云南分给了秦王。如今他突然邀请王家去,王家不知他有何因由,怕去了后发生不可预料的事,又唯恐拒绝得罪秦王多出事端。便吩咐王仲曦跑这一趟。

      王仲曦不是王家的未来家主,可他掌握着王家的生意,身份地位皆能代表王家,让他去再合适不过。

      “刚到,便来看看你。”王仲曦说。

      娄羽拿过另一个杯子,也给自己倒了杯酒。“秦王让你去,是想让你与他合作生意,我猜得可对?”

      王仲曦笑:“你就是聪明。”

      “他表面上说要与我合作生意,将云南的粮食垄断,再由王家卖去京城。可却不肯放我走,安排了许多事情牵制我…我派人调查,发现秦王坐拥云南富饶之地,手中却并不宽裕。他这几年常将粮食卖往各处,卖出的银钱却从没用在明处过。”

      按理说,一个藩王好比一方土皇帝,虽不至于富可敌国,可锦衣玉食是一定的。根本没必要急着倒卖粮食。这其中一定有蹊跷。

      娄羽思考一番,问:“云南城里男丁可多?”

      王仲曦答:“街上大多是妇人老人,男子却不多见。”

      “他在招兵买马。”

      王仲曦点头:“与我猜想的不错。”

      “这可有趣。”娄羽戏谑的笑道:“当年先皇允许付老将军囤积私兵便是为了制约藩王,如今皇帝想收回兵权,却无计可施。老太太不想交出兵权,便与皇帝周旋了十几年…现在又出了个想造反的秦王。你说,这场戏最终会是谁得利?”

      王仲曦摇头:“那就要看谁是螳螂,谁是黄雀了。”

      藩王造反,这在历史里常有发生。可造反一事也并不是说做就做的。先皇儿子兄弟如此多,各有封地,各有身份,又相互制约。若秦王要造反,光是招兵买马肯定不行。首先得过了自家兄弟侄子这一关,若是刚一起兵,另一个藩王也跟着起兵想要造反,那多年的心血就废了。还需要疏通朝中大臣,不然就算你悄悄的屯了兵买了马,稍有异动京中的大臣皇帝便会联合众藩王起兵将你杀的片甲不留。

      所以这么多年来,皇帝不敢轻易削藩,藩王不敢轻易造反,也就是因为互相制约着。

      娄羽问:“你知道了秦王这么大的秘密,秦王怎肯放你离开?”

      王仲曦面露不屑:“我想走,他怎能拦得住。王家百年势力可是一个秦王能比的。”

      娄羽不置可否,王家的势力有多大,她早在这几年就明白了。从平民百姓到一品丞相,只要王家想查的事,便能从各方渠道查到。王家的产业遍布全国,若是哪日王家将全部产业停业,那么全国将有一半的店铺关门。

      所以王家人甚少入朝为官,也是一种保护自己家族的做法。若商权皆得,那么王家也不会留存至此了。

      “你这段时日查得怎么样了?”王仲曦问。

      娄羽说:“倒是查到了一些辛秘。城东有一个医术高超的大夫,原来竟是侍奉过先皇的太医。”

      “哦?”王仲曦感兴趣的问:“说来听听。”

      “方才还在审训呢,那人说当今太后在贞庆十八年的时候曾剩下一个女婴,而且还是个私生子。不知被谁给悄悄抱走了。”

      “人呢?”

      娄羽指着身后的暗室说:“已经杀了。”

      王仲曦微微一愣,叹息一声不再说话。

      眼前的人早已经变了,她变得坚强,变得残忍,变得不择手段。这样的变化让他无奈,也让他心疼。

      娄羽抬手打了一个响指,便见身后出现一个暗卫。

      这个暗卫一身黑衣,脸上一张银色面具,外号鬼影。负责保护娄羽。只有一些特别秘密的事情,才会交给他去办。

      人如其名,鬼影来无影去无踪,轻功与暗器出神入化,被他杀掉的人往往只能看见一片黑影,便立即毙命。而鬼影的脸上永远戴着一张面具,没人知道他的真实姓名和模样。娄羽也不知道。

      两年前,娄羽去玉蕊儿的坟头烧纸钱的时候,便见一个人浑身是伤的躲在墓碑的后面。那人胸前有一个致命伤,又因失血过多,已经没有力气站起来。

      娄羽本不想救,可看见他藏在面具后明亮的眼睛,便心软了。

      她蹲下身,问他:“你需要我救你吗?”

      那人不说话,娄羽站起来准备走人,衣角却被一只手拉住。她转回身,那人对她微微点头。

      “要我救你,便要付出代价。”

      从此那人便待在娄羽的身边,他不爱说话,也不说自己的姓名,祭蕊楼里认识他的人便给他起了个外号,鬼影。

      娄羽对他说:“你去查一查秦王,事无巨细,都查出来报给我。”

      鬼影听后,一闪身走了。

      王仲曦问道:“你为何要查秦王?”

      娄羽反问:“你说如果想要造反的秦王知道了有关皇帝和许多大臣的辛秘,他会怎么做?”

      “你想跟他一起造反?”

      娄羽摇头:“我对造反没兴趣…我只是想让这场戏再乱一点。”

      说完,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亭子里的烛火将她的眼照得格外明亮。

      王仲曦劝她:“朝政的事情太过复杂,你别做危险的事情。”

      娄羽低沉一笑:“我本就处在危险中,这几年有多少次暗杀,我自己都数不清楚。更何况知道了越多的真相,我就越回不了头。想要自保,只有反击。”

      王仲曦无奈道:“我叫你跟我回王家,你就是不肯。王家虽不能替你报仇,却能保你平安无事。”

      娄羽说:“仲曦,你不能一辈子都保护着我。我总要自己去闯的。”

      我能。

      王仲曦想这样回答她,可两个字卡在喉里,怎么也开不了口。他在这里待了三年,陪着娄羽度过风风雨雨。他亲眼见证着娄羽怎样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也见到她无数次死里逃生。如今的娄羽已经羽翼丰满,每当问他何时回王家,他却不愿回去。

      这个早已被他刻在心里的女子,他如何能放她一人在这里独自煎熬。

      感情两字太过沉重,他不愿再让她背负更多枷锁,只想默默陪在她的身边,便足矣。

      一日,祭蕊楼的暗卫半夜来到娄府,在娄羽的房门上扣了三声,娄羽便立即睁眼醒来。

      这是她这些年养成的习惯,睡觉时会在枕下放一把匕首,侧着身睡在床沿上,这样睡觉会硌着身子很不舒服,时睡时醒,这样自己能够听见些微的声响便醒来。

      身边暗藏危机四伏,她如何能让自己安稳入眠。

      娄羽起身披件外袍,说:“进来。”

      暗卫进屋,向她禀告:“公子,京里传来消息,唐家大少爷唐臣靳将来平阳视察,如今已经在路上了。”

      娄羽奇怪道:“唐臣靳?他如今不是贵为中书省左丞,怎会来平阳视察。”

      “是皇上的指令。”

      “知道了,回去吧。”

      娄羽一人坐在房里沉思。手里捏着一根桑葚花样的簪子。仔细看来,簪子的边角处还有一点暗红的血迹。

      唐臣靳,他们已经有三年没见了。当她查出当年陷害她杀人以至于玉蕊儿被斩首的事情是老太太一手安排之后,她就将唐家人视为仇人。

      如今物是人非,她该用什么身份与唐臣靳相逢?

      罢了。娄羽苦笑。该来的总会来,两人已经形同陌路,她是何身份又重要吗。

      *

      平阳城门人山人海,县令领着众人站在首尾,后面又站着许多百姓。皆朝城外张望着。

      据说京里的左丞大人今日进城,一大早,县令就领着人站在城门口等着了。可一直等到这会都正午了,都没瞧见车马过来。

      “大人。”师爷低声对县令说:“这左丞大人是不是不来了,怎么告知我们今日早晨到,都等了这半天了,还没见人来。”

      县令低头呵斥:“左丞大人岂是你能议论的!说今日到就一定会到,就算等到晚上,我们也得在这等!”

      他上任才两年,若三年任满没有好看的政绩和上面的人举荐,那他依旧得去另一个城市继续做县令熬着,也许熬个十年八年也熬不出头。如今左丞大人来视察,他必须要抓住这个机会好好表现一番。

      师爷被训斥一番后,便灰溜溜的站回原位不再说话。

      又过了两个时辰,许多百姓都熬不住回去了,远方才隐隐看见有车马行来。

      只见为首的是一队骑马的侍卫,骑着高头大马领路在前,另一队侍卫走在后面,身着官服,面容肃静,左腰别着官刀。再后面,便是一架有寻常马车两倍大的华贵马车,由两匹骏马拉着。车厢竟是与黄金等价的沉香木所制。

      一队人整齐有序,浩浩荡荡的朝城门行来。

      师爷叫着:“到了!左丞大人到了!”

      县令一个眼刀制止他大声喧哗,然后急忙领着人朝马车方向赶去。

      还未走进,便被侍卫用刀止住脚步。县令无奈只好行礼道:“下官平阳县令,参见左丞大人。”

      身后一群人跪下。

      马车停下,不见人出来,只从里面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起来吧。”

      县令道:“是。”

      跪着的人又起来,依旧低着头。对于这些人来说,平日里见到的最大的官便是县令大人,如今来了个二品左丞,比起来可就是天差地别的差距了。就连刚才咋咋呼呼的师爷,如今来到左丞大人面前,也是大气不敢喘,生怕惹了左丞大人不悦。

      这时,马车里的声音又说:“别站在这里,进城。”

      侍卫们便无视了站在一旁的县令一群人,直接进了城。县令一群人站在原地十分尴尬,又不敢出声,直到左丞的车架离去后,才跟在后面进了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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