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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一层楼下面,欧曲也透过窗户,看着楼下门庭若市。
秋沚喝到微醺,走过来问他:“人差不多都到了,你要讲话吗?”
“不用了,胜利在所有人的心里,不需要说出来。”
“好,好,你尽管玩朦胧又淡淡的美吧。以后你玩什么都不管你了,我非常知足,死在今天也值了。”
“别啊,更高兴的事还没发生呢。”欧曲被她感染得笑起来,“有几件事我希望马上办,首先是恢复我的本名,所有证件都修改,让谨昌细细过滤一遍。然后是……”
“给我发个邮件说,今天我下班了。”秋沚不再理他,悠然飘走。
欧曲也没办法,悻悻然寻找其他人。他看到衷夏出现,忙走过去。衷夏庆幸自己在一事毕和一事起之间电光火石的时间差里去买了秋季新款晚装,不过没时间去买新款眼影色了,他不会发现吧?也许应该租钻石来戴的……衷夏用意味深长的笑容掩饰自己焦躁的小心思。
“又见面了,他们都叫你‘队长’吗?”衷夏巧笑嫣然。
“八卫里的坏习惯,你可别染上。叫我名字吧,我本名叫维逸。”维逸把衷夏引往人少的地方,“代号‘食猿’。顺便一提,维予的代号是‘佛法僧’。”
“代号?”
“是,我正想问你,你还有多久毕业?”
衷夏心跳不已,尽量淡然地说:“还有两年。”
“毕业后有什么打算吗?”
“看成绩吧,也许继续读书。”
“给我工作,从现在开始实习。”维逸开门见山。
衷夏估计他不喜欢绕弯子,也直截了当回答:“好。”
“谨昌会让你签合同。不用担心,我很快转到文职,办公地点在市中心,离你们学校不远。”
“这倒没关系。”
“有件事必须快点办,我就不拐弯抹角了。我给你介绍幻姜,你和他一起搞下城重建的社会捐款,重点是把维予放在前台……”
“幻姜,就是幻琪的哥哥?”
“对。”维逸招手叫来一个衣冠楚楚的瘦小男子,和身材不相称的大脑袋上,有一双精于计算的眼睛,眉宇间有一丝像幻琪。
简单寒暄过后,幻姜说:“钱的问题不用担心,我有预感,这会是我做过的最简单的一次筹款,现在好多人终于反应过来,该上船了……”
衷夏苦笑:“有你在,钱当然没问题,我更担心维予他……”
“所以叫你来。”维逸用简单几个字,勾勒出衷夏的职责,然后就不再继续讨论,转而对幻姜说,“你再用维予的名义设立一个基金,作为第一个大水库……”
莫未陪维予站在阳台上喝酒,看衷夏来了,莫未识趣地走开。
维予看是衷夏,也不说话。衷夏没受过他这种冷遇,只好自己先开口:“你哥总是这样吗?全是工作,一分钟也不休息,这种时候谈的也都是工作。”
“你这么努力,才终于混到和他们谈工作的地步。不像我,什么都和我无关。”维予说。
衷夏看着夜空,过了很久,说:“我也没想到会这样……”
“算了。”维予说,“算了。”
衷夏在维予身边坐了一会儿,维予终于绷不住了:“好吧,你有什么事就说,别顾忌我的心情了。”
“怎么好意思呢……”
“有什么不好意思,你都努力到现在,别让任何事挡住你的路,用我吧。”
衷夏笑了:“你记不记得,那时候你欠我一个人情?”
“什么大不了的事,你要把那个人情用掉?”
“是,我现在想兑现。”
维予忐忑不安,心想,最好是我能应付得了:“说。”
“你哥有女朋友吗?”
维予静默了。衷夏半天等不到回答:“维予?”
“等等,让我想想。”
衷夏喝完一杯酒,维予才说:“作为朋友,我给你一个忠告,希望你一定要听。”
“你花这么长时间想出来的一个忠告,我当然要听。”
“别招惹维逸,和我家的人有关系,都没有好下场。”维予说,“我知道,让你们眼见鸭子飞过去不张嘴,是不可能的事,我用另一个人来换。有一个避祸之神,全身抹油,成功避祸两百年的家族。”
衷夏认真听着,维予说:“棘树马上就回来了,你现在不比以往,能搞定他。”
衷夏将信将疑,看着维予,脸上明显有不甘心。
维予看四下无人,凑近衷夏耳朵,小声说:“再附送一个忠告——永远不要在背后谈论维逸,特别是结婚以后。”他错开衷夏,站起身来:“言尽于此。”
到后半夜,剩下的人都在鬼哭狼嚎地追寻着真我。维予喝多了,吐了两次以后,仍然只想说话。他不见有熟人,那些陌生人又都很忙的样子,转了一圈又一圈。
他拉住一个收拾桌子的士兵:“见到我哥了吗?他去睡了?”
“在地下室的隔音房。”
听到“隔音房”,维予以为是隔音的秘室。到了地下室一看,这个房间和走廊之间的墙壁是个大玻璃窗。从外面能看到里面有三个形制略微不同的架子鼓,维逸坐在一套鼓后,从外面听不到里面的声音。
看到维予,他起身来开门:“进来吧。”顺手关了很响的音乐。
“你一边听音乐一边打鼓?”维予问,他觉得这个房间有点凉。
“是去掉节奏音轨的歌,跟着它们打,就好像唱卡拉OK。”
“大家都这样玩吗?”
“不知道,我喜欢。”
维予没见过这种地方,环视四周,房间角落还有键盘、谱架、放吉他的盒子等东西。他敲敲小钹,见维逸没说话,又想拿起一个漂亮的阳光黄烤漆吉他盒。
“别动那个!”维逸说完,觉得自己口气太硬,又补充,“齐栏临时放在这的。”
“齐栏?”
“你不知道吗?我还以为你们在背后疯狂传我的八卦。”
“没有,大家在你背后也噤若寒蝉。”
“那就好。”
“我倒是知道一个叫齐栏的人,应该不是她吧?”
“很可能就是她。”维逸想换个话题,“你玩什么?”
“乐器吗?并没有,你看过我家。”
“为什么你们要过得那么沉闷?我都有点可怜你了。”
维逸说这话并没有恶意,反而出自天真质朴的本心。维予发现自己倒更像个成熟的大人,要一直容忍他们这种天真。笑着问:“你打鼓的时候,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谈不上高兴不高兴,就是无聊。”
“喂,如果让你自己选择,你会做什么工作?”
“大概会组一个,以齐栏为主唱的乐队。”
维予没想到他这样说:“什么风格的音乐呢?”
“介于另类庞克和电音流行之间,齐栏比较适合唱爵士,但是我不喜欢,也写不出来……如果其他成员声音很有爆发力,可以补足这个问题……”
“你竟然考虑过这么多细节!所以齐栏到底是谁啊?”
“你不是知道!”维逸提起齐栏就有点不好意思,表现出不耐烦的样子。
“不可能……不可能是那个人……”
“看你这个样子,你想的一定就是那个人。”
维予没见过齐栏,但是他听说过。他当然听说过……
“你不会的……这也太乱来了……”
维逸恼羞成怒:“这跟你没关系!没错她是结婚了,不是没孩子吗?好不容易赶在齐栏有孩子之前……而且,青义团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我们本来就要联合图昂西遗留的集团不是吗?从现在开始的历史,将进入文明社会,所有斗争的结果都是原谅和协作……”
“别说大道理,你一说谎就满口大道理,我知道,因为我也是这样。……你想想图昂西为了老爸那点交情,留了那么一点情面,现在他的结果是什么?”
“这又不是评书演义,私人关系是不会影响大局的,所有决定性错误都是系统性错误!”
“那你说说图昂西的系统性错误是什么?”
维逸皱眉说:“需要我给你写篇论文吗?”
“在我看来,他的一个大错误,就是非赢不可,必须一赢再赢。我们已经在现代社会了,现代社会就是有输有赢,保留底线。非要把别人推到底线以外,不知道适可而止,最后全反噬到自己身上。”
“你还真是,一胡说八道就满口大道理。”维逸搬过椅子,面对维予坐下,“好,我们来比赛讲大道理。一个图昂西去世,整个势力团体土崩瓦解,如二十年前毕吕死时一样,为什么这样?对,因为他们不知道适可而止,可是义赫的事情就是这样,弦总是绷到一碰就断的程度,所有人都在上面走钢丝。因为我们义赫国体量太大,任何一点微小的改变都会变成大动荡。人们不喜欢动荡,就像不喜欢疫苗,防患于未然总是不招人喜欢。只要还没出事,为防备灾难而做的准备就是没事找事。只要改革出一点小错,看上去就是改革导致了错误,就像疫苗导致了死亡。没有人见过天花,人们只见过天花疫苗事故。因此,在义赫国,一个系统总是被用到筋疲力尽,榨出所有潜能,然后还让它凭惯性滑行几年。到最后尾大不掉的时候,因一个蚁穴倒塌。如果要玩,这就是命运,你必须接受。——所以我的意思是,既然旅途的终点可以被预见,我想和自己喜欢的人一起走上旅途,你还有问题吗?”
维予听得目瞪口呆:“你还真是很会说大道理,专门练过吗?”
“那当然!我会找人帮你练。”维逸站起来,把椅子放回原位。又小声说,“而且,这不是你想的欺男霸女,我们谈过恋爱……”
维予说:“既然你这样说,我也想……”
“你不行,你太弱。你要听命令。”
维予知道他会这样回他,只是苦笑道:“……鸿叶跟我说过一句话:人生就是一场戏,每个人都被锁死在自己的角色里。”
维逸喝了一口水,问:“你和鸿叶是哪一天见面的?”
维予不笑了:“……不是随便聊天吗?你能放松一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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