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力才是真爱神

　　还真有人来了，小波负责给每个人登记造册，然后维予带他们到里面的统一休息所。
　　来的人什么样子都有，有被满街匪徒追逐到精神衰弱的老者，也有买不到食物来碰碰运气的大家庭。当然，更多是形形色色的青年人。
　　维予忙得不可开交，只能在脑子里自己偷闲。他想，等这件事结束的时候，芝婴终于可以消失，伊娜发现自己被骗，会伤心欲绝吗？

　　第二天下午，一辆无人驾驶车开进来，停在第一栋厂房门口。在所有人好奇的目光中，伊娜拉开车门，里面只有一个盒子。她交给芝婴。
　　芝婴用机器扫描完毕，没有危险物品。他打开盒子，盒子正中央躺着一部手机。
　　他刚拿在手里，手机就响起来。里面是个年轻男声：“你好，请问青澄小姐在附近吗？请把电话给她。”
　　青澄拿起电话，说了个“喂”。“请稍等”，刚才的男声说，又等了半分钟，图昂西的声音传出来：“青澄，你在里面吗？他们绑架了你吗？我就在外面，快出来！”
　　“你来干什么？”青澄不耐烦地说，“和你没关系，不对，都是因为你，这里才变成这样！我是在替你做好事，你快走吧！”
　　“青澄，我们见个面好不好？我在门口等你……”
　　青澄放下电话：“我才不去！”
　　“还是去看看吧。”芝婴说，“如果能谈好条件，能帮我们更大的忙。”
　　青澄听完，这才又拿起电话。

　　芝婴把自己的工作交代给别人：“我去趟厕所。”说完就从厂房里走出来。
　　他走到自己藏枪的地方，刚把盒子拉出来，就感到一阵头晕。没有时间犹豫，他还是拿出长枪，站起来就要去骑摩托车。
　　然而难以控制的疲倦一阵阵袭来，芝婴明白自己吃下了安眠药，心中一惊。怎么可能？是谁？他怎么知道……
　　不行，如果我不过去，会让伊娜抢先，那一切都没意义了……芝婴挣扎着拔出匕首，想扎自己一刀。
　　突然，背后一疼，他失去意识。
　　衷夏拿着□□，扶着墙壁气喘吁吁：“太好了，终于赶上了！这么多人，不是非你不可。我已经很对不起青澄了，至少别是你……”

　　维予坐在门口设立的登记点上，看到一排大小不一、颜色都是黑色的车子停在工厂门口。他正满心狐疑，只见青澄坐着那辆无人驾驶车从另一边过来。
　　无人驾驶车通过大门，没有停。青澄从里面摆弄半天也没用，于是打开车门，奋不顾身地跳出来，摔在尘土飞扬的地上。
　　“我就知道你会玩这一套！”青澄摔伤了爬不起来，半坐在地上喊。
　　一辆巨大的黑车车门打开，里面走出来一个人：“青……”
　　一个字还没说完，只听“砰”的一声，这个人倒下。除了他身边的人和维予，没有其他人注意到。维予惊慌地站起来，他看到所有黑车都打开门，人们纷纷跳下来聚过去。这一边的青澄呆住了，张着嘴巴看着这一切。
　　维予环视四周的高层建筑，目光停留在最有可能射出这一枪的地方。
　　那个窗口里是伊娜吗？她对着他笑了一下。
　　那是维予最后一次见到伊娜。

　　鲁哀公十四年，有人在西边狩猎，获得一只麒麟。为什么要记下这件事，因为这是件奇事。哪里奇？因为麒麟并不是我们中土的动物。是谁狩获了麒麟？只是一个砍柴的村夫。砍柴人身份这么低微，为什么要用个“狩”字？为了符合宏大叙事的需要吧，那毕竟是一只麒麟啊！麒麟降临，不是象征有圣人吗？孔子见了这只奄奄一息的麒麟，说：“你来这里干什么？你来这里干什么？这里没有圣人，你只会被砍柴人杀死！为什么来送死呢？”

　　卫河极背靠着房门睡着了。
　　这几天里，他食不下咽，夜不能寐。很久没这种感觉了。
　　这种紧张感，几乎提醒了他——原来我还活着啊！
　　终于，他在房门口犹豫太久，把自己耗到睡着了。然后他又被一阵阵嘈杂的人声惊醒。
　　卫河极跳起来，走到窗口。楼下竟然车水马龙，一辆辆车子鱼贯而入，挤在门口放人下来。从车上下来的人们似乎都认识，个个呼朋引类，男的称兄道弟，女的耳鬓厮磨。被挤在内侧的车子走不动，司机也不恼怒，趁机放下车窗，和路边的人谈笑风生。
　　没有一个人赶时间，仿佛他们来这里，就是为了挤成一团打发时间，就像宠物店橱窗里的小猫。
　　卫河极愣愣看了一会儿，擦了把脸，打开房门。
　　门口守着的两个毛头小子没想到门会从里面打开，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靠墙站好。
　　卫河极看了他们一眼：“帆杰，又轮到你了！祥诚，感冒好了？有没有努力传染给很多人？”
　　他们想起欧曲的嘱咐，都装作没听见。
　　“图昂西还活着吗？”卫河极劈头就问。
　　帆杰和祥诚对看一眼，不知道能不能答，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卫河极看他们毫不惊讶，却左右为难的样子，点点头：“是死了啊……爆炸？投毒？车祸？枪杀？”他看着这两个年轻人对每个词的反应：“——啊，是枪杀。”卫河极又一个个慢慢念名字：“远城？秋沚？棘西？蓝杉？——哦，是和蓝杉有关的人，芝婴？细西？……不会是伊娜吧？”
　　卫河极觉得脑子嗡的一声。他扶住墙，深呼吸后，用虚弱的声音说：“把维予叫来。”
　　祥诚往楼梯方向微微偏了一下头，看帆杰没响应，就停住了。
　　卫河极注意到他的动作，说：“不用了，我不是真的想见他，知道他好好在这里就够了。谢谢你们。”说完，他回到屋里，关上门。
　　五分钟后，帆杰轻声问：“要报告吗？”
　　“报告什么？我们一个字也没说啊。”

　　芝婴在一个漫长的梦境中转醒，他想伸展一下，发现自己双手戴着手铐，又看到这是一个厢式货车的后面，就知道大势已去。
　　他坐起来，打个哈欠，敲敲和驾驶座之间的透明墙。
　　副驾驶的女性隔着透明墙看他一眼，打开说话的通气口。
　　芝婴非常意外：“风熙！风熙，是你吗！”
　　“现在叫霏秋沚，幸会。”
　　“秋沚……”芝婴豁然醒悟，“原来秋沚就是你！久仰久仰。”
　　“彼此彼此。”秋沚说。
　　芝婴和秋沚相顾无言，同时长叹一口气。芝婴用手指触摸通风口上的铁栏，谨慎地说：“你丈夫……还好吗？”
　　秋沚的眼神在他脸上停驻半晌，才说：“很好，我们……很幸福。孩子也很好……”
　　“有孩子了……听到你这句话，我终于可以结婚了……如果有机会的话……”
　　“有结婚对象吗？”
　　“去找才会有啊。”
　　“……你要，好好找。”
　　“我会，很努力、很努力地找一个……和你一样……”这时车子停下，有人打开后面的门，把芝婴抓下去。
　　等车子再行驶起来，开车的女孩问：“秋沚姐，你结婚了？”
　　“当然没有，和个蓝杉间谍这么认真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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