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力才是真爱神

　　衷夏一边注意着没人过来，一边低声对芝婴说：“还真让你骗来了。”
　　“我说过的事情，一定能做到。现在我们有双重保险，青澄和维予都上了船，以后谁反悔都伤不到你，可以了吧？”
　　“你要的庇护所和人，我也都给你了，什么时候动手？”
　　“还不行，再等一等，需要等到千钧一发的时候……”
　　“芝婴！芝婴！”外面传来青澄的声音。衷夏从侧门离开，芝婴跑到走廊，抓住一脸兴奋的青澄问：“到账了吗？”
　　“到了，有三十万！哈哈，我从来没有为三十万这么高兴过。”青澄乐不可支。
　　“自己赚钱的感觉不错吧？我们也该走了。”
　　芝婴牵着青澄的手，走到关押人质的地方。他们已经疲劳到奄奄一息，连□□的力气都没有。芝婴把一张桌子踢到面前，再给手枪上膛。
　　“你要干什么？”青澄紧张地问，“你不是说……”
　　“不是杀他们。只有一个人付了赎金，不能让另一个毫发无伤地回去，这太不公平了。”
　　“可是……”
　　“没事的。”芝婴微笑着，一只手抱住青澄，把她按在自己胸前，“一切都很好，没事，只是为了公平，因为公平很重要……”
　　青澄被紧紧抱着，头埋在芝婴身上，几乎喘不过气来。她只听“砰”的一声，紧接着是一声嘶哑的哀号，如同野兽死前的惨叫。
　　青澄挣扎着转过身，看芝婴面前的桌子上有一个小洞，一个人质腿上流着血，嘴巴大张，从肺里发出让人胆寒的叫声。
　　芝婴收起枪：“走吧，我们得转移了。”
　　“等等，我给他止血。”
　　“没事，打到要害就叫不出来了。”芝婴说着，拉起青澄就走。

　　库尔库对着面前的一大摊子资料和照片，忧心忡忡。所有资料最上面，放着青澄的粉色金色相间的钱包。
　　库尔库开口：“那个地方，本来就是全城赃物的集散地……”
　　坐在高背椅子里，背对着他的人说：“里面还有不少现金，卡也没少一张。”
　　库尔库无言以对。
　　有人敲门进来说：“他们都没伤筋动骨的问题，俊国中了一枪，也没伤到骨头。”
　　“那就好。”库尔库说，示意让他离开。
　　椅子上的人咬着牙说：“就算在这个节骨眼上，也没办法了，把下城搜一遍。”

　　衷夏早到了以前的机械加工厂，还没想好该怎么面对维予，只好先到处转转。
　　芝婴布置的岗哨和防御工事看上去很合理，衷夏对这不内行，也挑不出什么毛病。她看金虎玉虎一起在房顶上瞭望，便过去和他们打招呼。
　　“我要当局长，你去卖袜子！”
　　“为什么我卖袜子？我还想当凶案对外发言人，你去卖水果！”
　　衷夏还没走进，就听到他们在吵。
　　衷夏从侧面跳上去：“吵什么？有没有认真工作？”
　　“老大！”“老大！”他们一起欢快地喊。
　　金虎恶人先告状：“他什么都和我抢，我要当市兵，他才想起来要当市兵。可是我要当凶案新闻发言人，是要当明星的，身边有个一模一样的人多不方便！”
　　“最好有这种职务！”衷夏说，“哪有人通过当市兵走上明星路的？”
　　玉虎听了哈哈大笑：“就是！我只不过想当局长，你竟然想当明星，就凭你那长相！”
　　“我又想当明星又想拿枪啊……还有什么工作能这样呢？”
　　衷夏又指着玉虎：“还有你，连高中都上不完还想当市兵局长，是那么好当的吗？”
　　玉虎不服气：“等我们成立自己的市兵局，里面全都是我们自己的人，说不定大家都看好我，就让我当了！”
　　金虎大笑得很刻意：“谁会看好你？是看好你的水果吧！”
　　衷夏警觉起来：“等等，什么自己的市兵局？”
　　金虎玉虎异口同声说：“下城脱离盛都以后，要有自己的市长、自己的市兵局，收税也归下城自己。就是那时候啊！”

　　“芝婴！芝婴在哪？”衷夏怒气冲冲跑过一个个大厂房。
　　“这里，呦吼——衷夏！”青澄的声音响亮地在厂房里回荡。
　　衷夏跑到他们面前，不顾青澄冲她热情招手，一把将芝婴从地上提起来：“你给孩子们说了什么？”
　　芝婴脸色一凛：“糟了，让你发现了！我也是女性主义者，可男孩子就是男孩子，难免会互相交流……”
　　“谁跟你说那个！”衷夏晃了晃他，“什么下城脱离盛都，那是什么？”
　　青澄站起来：“你也听说了？我觉得很有道理啊，下城有盛都截然不同的风情，独立建市不是很好吗？”
　　衷夏不回答，只瞪着芝婴。
　　芝婴只好解释：“让小孩子们有个念想不好吗？”
　　“你为什么要让事情一再复杂化？”
　　“随手一做，没什么原因。”芝婴倒也坦然。
　　他毕竟是个蓝杉人，他不会真心为我们做事，到底会顺利吗？衷夏止不住担心。

　　伊娜按照芝婴的指使，去小商店里的自动取款机上取钱。芝婴对别人说是绑架人质的赎金，实际上是蓝杉早布置在义赫的钱。赎金被汇到中立国的匿名账户中，暂时不能动，但小孩子们需要见到钱才能继续玩下去。无论从哪里，弄点钱出来发给大家，一进一出，蓝杉并没有损失。——芝婴这样对伊娜解释。
　　“我管你蓝杉有没有损失？”伊娜说。
　　“也是，对不起啊，老把你当自己人。”芝婴说着，拍拍伊娜的头。
　　但所有人里，的确是伊娜才胜任这个工作，于是她化了妆出来，衷夏也一起来带路。
　　两人去了四五个地方，又到一家小超市。像同类超市一样，这里货架拥挤，摆放混乱，店主忙着看电视上的肥皂剧，完全无心做生意。
　　至少墙角还有个自动取款机。伊娜刚把卡插进机器，外面放哨的衷夏对她敲了敲玻璃。伊娜赶快改取小额现金，刚输入数额，三个穿亮绿色制服的市兵吆五喝六地闯入超市。
　　其中两人毫不客气地在货架上拿起几包烟塞进口袋，另一个人拿着一张照片问店主：“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店主看了一眼：“没有。”
　　“真的吗？”那人把照片堵在店主眼前，“好好看看，很漂亮的小姑娘，过目不忘的！”
　　店主持续摇头。
　　拿照片的人自己抱怨道：“这样能找到吗？”
　　“真可惜了，这么好的美少女，谁知道让这些人渣弄哪去了？喂，你有没有见过？”另一个人拿照片问打扮得蓬头垢面的伊娜。
　　伊娜抬眼一瞥，照片是穿着保守圆领连衣裙的青澄，没化妆、没染头发、没戴首饰。伊娜摇摇头，心想：“凭这种不实照片，能找到才怪。”
　　那人突然看到伊娜刚取的钱，喝道：“你一个叫花子，哪来这么多钱？”说完就抢过来。伊娜象征性地抢夺一下，就任他拿去。
　　店主看不过去，插嘴说：“别动我的顾客，来，再拿两包烟，把钱还她！”
　　三人中的一个说：“烟嘛，当然也要再拿！”却没还钱的意思。
　　伊娜不忍店主为她和他们起冲突，冲着店主摇摇头。
　　“你们哪来的钱？我敢保证，你们都知道这女孩在哪，就是不说。俊国的事你们也都知道，说不定还串通了蓝杉。哼，下城就没出过好事！”
　　“可不是，一个个吃里扒外……”三人骂骂咧咧地走了。
　　看他们出门，店主对着门吐了口吐沫，然后对伊娜说：“过来，他们拿走多少钱？我补给你吧。”
　　“不用了。”伊娜摆手。
　　店主又小声对伊娜说：“你等着看，很快就不用见到这帮碎催了，等我们有了自己的市长和……”
　　话音未落，街上起了骚动。店长忙出门去看，伊娜也跟着。原来是隔壁当铺的掌柜夫妇和那三个市兵起了冲突。
　　彪悍的老板娘劈头盖脸迎街骂着：“仓库不能看，你懂这行的规矩吗？”
　　“为什么不能看？肯定有鬼！”
　　老板娘吵吵着把他们推到街上：“滚，都滚开！三天两头来这个，还让不让人做生意！”
　　街上的闲人渐渐围拢过来，市兵看看人群，也都上劲了，争先恐后地喊：“进去查，把里面的东西一个个查，十有八九是贼赃！”
　　六十多岁的掌柜挡住门：“不许进！你们有什么资格来查？不就是想拿几块表吗？实话告诉你们，我受够了，今天不行！”
　　刚才和伊娜说话的市兵掏出手枪：“好啊，敢抗拒执法……”
　　“你想干什么？”当铺老板随手抄起门口的木棍。
　　双方各有缘由，相持不下，都不知该怎么收尾。
　　持枪者上前一步：“闪开。”
　　老板巍然不动，老板娘已经有些动摇了，往后站了站。
　　“闪开。”他又说一遍。
　　老板举起木棍，冲他走过来。持枪者一时紧张，对天开了一枪。但角度太低，子弹从老板头上飞过，正打在他背后的橱窗上。整面墙的玻璃“哗啦”一片碎在地上。
　　老板回头一看，怒不可遏，举着木棍就要打。持枪者仗着年轻，躲开一棍，他没打算搞这么大，已心叫不好。他的两个同伙更发现人群围起的圈子正慢慢缩小，四面八方的眼睛都盯着他们。
　　三个市兵互相对看一眼，意识到情况不对，好汉不吃眼前亏，找空钻出人群，落荒而逃。好在人群并不想抓他们，没人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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