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力才是真爱神

　　维予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匿名举报峥铭泄露市民信息。这种无凭无据的举报大概不会有效果，他只想做一切他能做的事给峥铭找点麻烦。
　　次日实习时间，维予一腔怒火走到办公室，打算把峥铭揪出来问问。一进门，科长迎面看着他：“你来了，正好！”
　　维予猝不及防，吓了一跳，这是他第一次在办事员的房间看到科长出现。满屋子的人都站在自己的位置上，恭恭敬敬听着科长训示。这种气氛中，维予也只好站在墙边，微微低头听着科长说话。
　　“你们干得很好！”科长用前所未有的振奋语气说。维予还没发现说的就是他。
　　科长继续说：“图昂西阁下说过：‘渔夫也需要织网的人。’维予果然是个人才，人才最大的特点就是不自傲，为了完成任务，可以寻求任何人的帮助。峥铭有经验，维予脑子灵活，你们正好可以互补，非常好！大家向他们学习！”
　　其他人应声鼓掌，人人面带微笑，个个颔首称道。
　　“峥铭也该升为科员了，就先当科员候补吧。这么快成为科员候补的人可不多……”又是一阵掌声，科长又说了些冠冕堂皇的话，维予越听越糊涂。
　　科长一走，不光是维予，所有人都很迷糊。兰祈开口：“喂，刚才说的到底是什么事啊？我怎么没听说过？你们又什么时候一起工作了？”
　　峥铭和维予都不回答，维予指指外面，示意峥铭出去说。峥铭理都不理他，冷笑一声转过头。
　　维予只觉得一股热血冲到嗓子里，几步过去，拉起峥铭的衣领：“你到底干了什么？”其他人一阵骚动，纷纷过来劝和。
　　峥铭推开维予：“你的猪脑子想不明白，我有什么办法？哈，举报的人就是你吧，也只有你了，多谢啊，让功劳坐实到我头上。”
　　维予一头雾水，但也知道峥铭没说什么好话，他又想过去，被其他人拉住。维予狠狠地说：“你这样做有什么意义？这件事没完，我不会放过你！”
　　峥铭一拍桌子站起来：“最好是！实话告诉你，等我成为正式科员，就对聘用实习生有发言权了，你是第一个滚蛋的，现在开始收拾东西吧。”
　　其他人听到这话，把维予按得更紧了。连兰祈都来骂他没事找事、动粗野蛮，维予被人墙和峥铭隔绝开。

　　伊娜哼着歌，步入棘树的“办公室”。不知道是不是人们都在背后谈完了，这里没人议论衷夏的事。三个男生围着一个桌台，在玩一个乒乒乓乓的东西。伊娜转来转去，看了一会儿，问个西：“那是什么？”
　　“是古时候一个流行电子游戏的实体化。”
　　“是弹珠台！弹珠台先存在的，然后才有的电子游戏！”倍航朝这边喊。
　　“好好，什么都好。”个西不耐烦地转过头，又玩起自己的游戏机。
　　伊娜吃着长长的鲈卷饼，站在三个男生后面看。倍航回头向她解释：“大哥从一个旧仓库弄来的，挺有情怀吧。”
　　“我没见过这种东西，对我来说没有情怀。”伊娜刚说完，就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误，不应该说“我没见过”任何东西，和其他人相比，她没见过的事物太多了！好在没有人在意，好像大多数人都没见过这东西。
　　又看了一会儿，伊娜问：“这东西的游戏目的是什么？”
　　静了几秒钟，终于有人回答：“不知道。”
　　“而且，无论玩法是什么，好像数据平衡性上有问题。”
　　伊娜吃完卷饼，擦着手说：“这是物理存在的东西，不是数据不平衡，是桌子不平衡。”她从口袋里掏出折叠多功能螺丝刀，从沙发上扯下两个坐垫，扔到地上。“等我一下”

　　棘树进门的时候，看到他刚买的弹珠台下面露出一双穿着丝袜和高跟鞋的长腿。其他人对此视若无睹，吃东西、打游戏、摆弄音乐、倚着弹珠台聊天，一如平常。
　　别人看到他，纷纷站起来问好。
　　棘树指着那双腿说：“这是在干嘛？”
　　伊娜双手一撑，从弹珠台下面划出来：“好了！”
　　周围一阵欢呼，倍航迫不及待地围过去：“我来试试！”
　　伊娜拍着台子说：“不知道是哪年的东西，能撑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棘树探头看着：“快100年了吧，我看里面的零件都是东拼西凑的。”
　　伊娜看到他，马上站直，双腿摆成T字形，手臂不自然地交叉起来，对棘树盈盈点头。棘树也对她笑笑，两人客气地像是在马路上碰到数学老师。
　　棘树想，干脆就现在说分手，不能再等了。“伊娜，能过来一下吗？”
　　伊娜刚一点头，正门在棘树背后推开，衷夏站在门口。

　　衷夏在家呆了两天没上学，她又出现在学校的时候，径直穿过一路的窃窃私语，走到活动楼顶层。
　　里面一贯的喧哗声瞬间静音，音乐也被关掉。两个人帮她拉着两面双开的门，棘树侧身迎她进去，八九个男女静静地在门口两边看着她。态度是迎接，但他们的眼神是好奇、嘲笑、看热闹。
　　衷夏踏入这个熟悉的房间，伊娜冷冷看着她，一边擦着手上的润滑油，一边往后一跳坐上桌子。伊娜的动作姿态和她穿的可爱风浅绿色日间连衣裙毫不搭配，“仍然演得很糟糕”，衷夏在百忙之中还冒出这个念头。
　　棘树请衷夏在沙发上坐，自己也坐下，等她开口。
　　衷夏：“我的事情，影响到你了吗？”
　　“我是无所谓，不过我家大人快疯了，哈哈。”
　　“会闹到多大？”
　　棘树伸了个懒腰：“啊——谁知道呢，听说这个星期五出的小报会有一两家提到，你要不先避一避？”
　　衷夏对他故作镇定的样子毫无反应：“真相是，我家住在那家店楼上，我不可避免地要经过那里……”
　　“算了，说这个又有什么用。”棘树声音懒散，“有人在乎吗？”
　　衷夏咬着嘴唇。
　　棘树问旁边的人：“实话实说，现在外面都怎么看？”
　　一群人支支吾吾，你推我我推你，最后推到勤世，他小声说：“就是觉得，形象很颠覆，想像空间很大……”
　　“什么意思？说人话！”棘树打断他。
　　“大概快出色情小说了。”勤世回答。
　　棘树一声叹息。
　　衷夏平静地说：“作为对自己的辩护，我希望你知道，这件事我不是唯一责任人。”她的目光看向伊娜，伊娜发现来者不善，从桌子上跳下来。
　　衷夏劈头对伊娜说：“在这个时代，还有什么东西查不到源头？照片最早是你发出的，对不对？”
　　棘树马上插话：“别回答，她拿不到那种资料。”
　　然而伊娜已经走上前，面对所有人供认不讳：“对，是我拍的。你的真面目让我很震惊，忍不住就和朋友分享了。”
　　周围一片哗然，有人小声议论：“为了爱情吗？还有点感人……”
　　棘树制止他们：“你们什么都不知道，这样让我更麻烦！千万别说出去……算了，我知道说也没用。”
　　衷夏露出决绝的神色：“伊娜，你想玩游戏，我陪你玩到底。”她向其他人点了一下头，转身离去，留下背后伊娜的一声轻笑。
　　待衷夏的脚步声消失，众人一下子哄起来。
　　“哇，好厉害，正面对决的三角关系！”
　　“不愧是棘树大哥，搅出来的故事都不一般！”
　　他们不顾伊娜还在现场，簇拥着奉承棘树。棘树也觉得这个发展有点意思，虽然以后会造成更差的风评，但这些事情放到明天担心吧。

　　午后刚过一点，外面蝉声喧嚣，是夜场工作最清闲的时候。芝婴刚开始准备营业，雇的几个帮手还没来。他正想先抽支烟，伊娜从正门走进来。
　　芝婴已经不生气了，他有太多事情要生气。
　　伊娜自己拿了个杯子，接了杯凉水，咕咚咕咚喝下，抹抹嘴。
　　她准备好说话了，芝婴看着她，并没有想说话的意思。伊娜察觉是哪里得罪了芝婴，她想了一会儿，突然意识到什么，拿出唇膏，对着酒柜里的镜子涂了一下。把唇膏收起，双手交叠放在吧台上，准备好说话了。
　　伊娜不顾芝婴冷淡的态度，说：“怎么样，我把问题解决了。这下没人会相信衷夏说的任何话。”
　　“崩！”芝婴一手握拳砸在桌子上：“什么解决了？把一个无关紧要的小事闹到这么大！”
　　伊娜从没见过芝婴如此失态，吓得不敢说话。
　　芝婴气得五官都扭曲了，与平时站在吧台后的他判若两人：“衷夏会善罢甘休吗？我说过多少次，不要得罪你杀不了的人！你结了一个终生的仇人，获得了什么？她已经知道是你做的，马上就会传出去，棘树怎么看你？其他人怎么看你？你以后用什么形象在这里住下去？”
　　伊娜被骂得受不了，也跳起来：“我和你不一样，我没打算在这住下去！我根本不在乎这里的人怎么看我，回去以后我连他们的名字都想不起来！”
　　“你还回得去吗？”
　　伊娜看芝婴认真的口气，态度软下来：“只要完成任务就行了，不需要多长时间。”
　　“这样下去你寸步难行，更别提什么任务。”
　　“至少我安全了。”伊娜说，“无论衷夏打算怎么报复，她都不能揭发我的身份了。这样我还有完成任务的可能，不然，就只有坐牢和处决两种结果。我做的是对的，你被衷夏迷住了才看不清这么明显的事。”
　　“住口，别用你的那点经验揣测我的事。现在你太危险了，快做出点成绩来，然后离开棘树潜下去。想办法怀孕吧，这样暂时离开也很自然，以后也可以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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