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童话

　　早上一上班，我便冲进劳拉姐的办公室。
　　“劳拉姐，我现在的片酬能开到多少？”
　　“50集的，能到800万以上吧，怎么了？”
　　“上回你说有几部想找我演女一的，最高他们肯给多少？”
　　“可能能争取到3、4千万吧。你今天怎么了，一大早就跑来问片酬？瑞克对你经济封锁了？”劳拉没好气的说。
　　“没有……劳拉姐，我，我想这一两年多挣一些钱，能给我最近愿意让我演女一的剧本吗？”
　　劳拉递给我几个剧本，“你先看看吧，挑一两部。”
　　一两部？我需要12亿，一年拼了命我也只能接大概10部左右，平均每部我需要赚一亿多，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任务。我有些失落，虽然我的演技得到大众的认可，但是我的曝光率不高，因此不可能有人会开出天价的片酬给我。
　　和明祺坐在学校旁边安静的小咖啡馆里，我把瑞克的真实状况毫无保留的告诉了他。也告诉了他，我需要在两三个月内凑到两个亿人民币，而后每个月两个亿，直到年底。
　　明祺倒抽了一口冷气，“天哪，这么糟糕？那些数字对你来说根本是不可能的啊。”
　　“不可能我也得去试，目前看来，我只能拼命接戏了，如果能接20部的话，我就能做到。”
　　“猪，你以为就这么简单？首先你得交税，其次，你接的戏都是在国内，国内外汇管制，你怎么将钱汇到美国？再次，就算你能将钱汇出去，你怎么指望你们家瑞克不发现是你汇出的？”
　　这么多问题，我是没有想过，不过最后一个问题我曾经问过肖恩。
　　“肖恩说我最好找一个投资公司之类的中介机构，通过他们汇款，这样瑞克只要不深入去查，就不会发现。”
　　“这个倒是可以问问戴维，看看他有什么意见。”
　　“对了，戴维！你说他是华尔街的奇才，我如果把钱汇给他，他能帮我在短期内获得一定收益吗？”
　　“你以为戴维开赌场啊！我的姑奶奶，你想钱想疯了！我可以帮你问问，但是以现在的局势，整个经济形势都不是很好，他也没办法有太大作为。”
　　“帮我问问吧，没路可走了，我不能看着瑞克陷入困境。”
　　“瑞克会有自己的办法走出这个阴影的，哪怕这个生意真的失败了，他也会重整旗鼓重新开始的，你要相信他。”
　　“我不相信，因为我了解瑞克，我不愿意最坏的可能发生在他身上，他风光惯了，从一开始便是一路顺利，他没有能力面对失败。肖恩告诉我他患上了抑郁症，我不能放任他继续下去，他有可能会毁了自己的。哪怕只是很小的可能，我都不能冒这个险。”
　　“若依，你帮不了他，那些钱对你来说是天文数字！我真的希望我能帮忙，可是我的父亲并不是身家惊人的生意人，而且我在经济上一直较为独立，就算我想办法，顶多能帮你凑到一千万而已，那已经是我能力的极限，我还没有自己的事业……”
　　“傻明祺，我怎么可能会用你的钱，这是我的家事，瑞克是我的爱人，我很高兴你能给我一个倾吐心声的地方，这是唯一你能为我做的，再多，我便承受不起了，请你不要让我难堪，好吗？我绝不能用你的钱。”
　　“那你要怎么办呢？”
　　“不知道，拼命接戏。”
　　“试试看外资的制片公司，让他们从国外，至少是香港付给你片酬，这样资金比较容易转出，另外，除了片酬，向制片方要求一定的分红，以你的能力，只要剧本不差，你应该能带动整部戏的卖座，有时从票房得到的分红甚至会超过你的片酬。我也会和戴维好好谈谈现在的状况，看看他能帮上什么忙。”
　　“还有，”明祺想了想，“我不知道你和你所在的公司怎么签的合约，你的片酬进账要分多少给公司？你能不能自由拍片？”
　　我摇了摇头，“好像不能自由拍片……”
　　“那么，你得解约，或者另攀高枝，或者，自己单干。我估计你最初签的合约对你会有比较大的限制。”
　　“解约？不行不行，那是瑞克让我签的，我不能！”
　　“不解约，你帮不了瑞克。我估计你的收入有很大一部分要给公司，而且，你应该不能随便接戏。”
　　我迟疑了一阵子，“那就……解吧。可是违约金呢？”
　　“看你要怎么做，另寻高枝的话，其他公司如果看重你，会替你付违约金。而且你签约的时候没有任何名气，应该违约金不会太重。”
　　正说着，我的手机响了，是程子霖的电话，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明祺狐疑的看着我。
　　“一个制片人的电话。”我匆匆解释了一句，起身走到外面接通了电话。
　　“秦小姐，有空吗？我这儿有些眉目了，需要和你谈一谈。”
　　“一个小时后可以吗？我在学校。”
　　“OK，一个小时后我到你学校外面的停车场等你。”
　　回到桌边，我有些心神不宁。
　　“若依，别做傻事。”明祺盯着我。
　　“我没有。”我不想告诉明祺我和程子霖之间的事，毕竟是我求程子霖的，而且，现在也只有他能救得了瑞克的生意。
　　“你是个很单纯的女孩，什么事情都写在脸上，那个电话让你很紧张，我从未见过你那个样子。不要骗我。”
　　“我真的没有，是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电话，你知道我有多想帮瑞克，我不能放过任何机会。”
　　“你不能把你自己赔进去。那样无论对你自己还是瑞克来说都是灾难。你所在的圈子其实有很肮脏阴暗的一面，瑞克把你保护得太好，你没有机会见识到，我不会允许那些事情发生在你身上。告诉我，刚刚是谁给你电话？”
　　“明祺，那是我的私事，是我和瑞克之间的，你不要管了。”
　　“告诉我，若依！你想做什么？”
　　“明祺，因为你母亲的事情，你似乎憎恨整个娱乐圈里的人，你也并不喜欢瑞克，但是事实证明他真的对我很好，所以，并不是所有人都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的，你不要太偏激了。”我有些激动，几次交往，我觉得程子霖并不是那种趁人之危的小人，但是我不愿意和明祺解释。
　　“你以为我是因为我母亲的事才讨厌整个娱乐圈的人？是的，是因为她，我不喜欢那个圈子，但是我并不针对某个人，我只是想保护你！”
　　“我不需要！我是大人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不用这么偏激，我不会像你母亲一样自私，也请你不要这么自私！”
　　突然之间一阵沉寂，明祺闭上了嘴。
　　“对不起，明祺，我不是故意的……”我知道自己闯祸了，我怎么可以这么对明祺说话！”明祺，原谅我，我真的是昏了头，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对不起！”
　　明祺默默站起身，“你好自为之。”说完，他转身离开了咖啡馆。
　　我呆呆的坐了好久，我都做了什么，他是这个世上我唯一能够无话不说的知心朋友，他关心我，我却在言语之间伤害了他……算了，也许这样也好，他终究是要找到他的另一半的，总把他拖在我身边不是个事儿。时间差不多了，我起身结了账，来到停车场。
　　如同上一次晚饭，程子霖从不迟到，他已经在那儿等着我了。今天他没有带司机，下车帮我拉开车门，等我坐好后他小心地关上车门，回到驾驶座上发动了汽车。
　　“你的情绪看上去不是很好。”
　　我笑了笑没说话。
　　“让我猜猜，你来学校，是来找明祺的吧，你们俩为了什么事情起争执了？你最近满脑子应该都是瑞克，所以起争执的事情，多多少少和瑞克有些关系？”
　　“你会读心术？”
　　“不会，人心是这个世界上最复杂的东西了，想着就让人头疼，我才不费心去解读它呢。简简单单有什么不好。”
　　“是啊……”我感概了一句。
　　“你还年轻，别为身外之事烦恼太多，记住，没有过不去的坎，我知道你最近心情很不好，但是相信我，10年以后，20年以后，到了我这个年纪，再往回看，什么都可以一笑置之的。别强加给自己太多忧愁，你们这些孩子，少年不识愁滋味啊。”
　　“说的好像你很沧桑，我不是小孩子了。”
　　“不惑之年，做你的父亲应该差不多了，在我看来，你就是个孩子。你父亲多大了？”
　　“我不知道。我是个孤儿，出生就被抛弃，奶奶把我带大的，我根本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谁。”
　　“对不起，触及你的伤心事了，对不起，若依，我不知道。”
　　“没关系，我习惯了，真的没关系，我不介意。”
　　“所以你喜欢年龄比你大很多的男人，对吗，那是你心底的恋父情结。”
　　“我不知道，不过瑞克也这么说过，年龄大的男人的确对我有吸引力，因为他们在我的眼中更成熟，更懂得照顾人，让我觉得有安全感。就如同我和瑞克，和他在一起，我觉得自己像个被宠溺的孩子，我爱他，崇拜他，而且，和他在一起，我从未感觉过我们之间有年龄差。”
　　“你是真的很爱瑞克。”
　　“是的，我爱他，从见到他的第一眼我就爱上了他。为了帮助他，我可以做任何事。”
　　程子霖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别为男人牺牲太多，到头来你会发现不值得。”
　　“也许是上辈子欠他的，他的快乐是我唯一的追求，只要他能开心，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是不值得的。”
　　程子霖的嘴唇动了动，但是没有说什么。一个多小时，车开到郊外，程子霖把车停在了一片空地上，起身离开驾驶座，打开了我这一侧的车门。
　　“你……这是什么地方？”我有些紧张。
　　“放心，我从不强迫女孩做她们不喜欢做的事。这儿有条路，上去是个安静的寺庙。我心里有事的时候，通常会来这儿散散心。我有话要和你谈，是关于你的瑞克的。”
　　我走下车，跟在程子霖身后。
　　“我可以帮你。”
　　“真的！谢谢您！”好消息来得似乎有些太突然了。
　　“先不要谢我，有条件，“程子霖顿了顿，“你需要为我拍片。”
　　我想起不久前和明祺的对话，我别无选择。
　　“您希望我和龙图毁约？”
　　“这是我的条件，另外我可以帮你支付违约金。因为我看了你演的戏，你一定会成为一线明星，在商言商，如果我需要冒险追加投资帮瑞克脱困，我必须给董事会一个理由，或者简单的说一个补偿，而你若是能为我们拍戏，在未来你能给我们公司带来的收益是不可限量的，这样才有可能说服他们同意。”
　　“我可以考虑一下吗？”因为还有明祺给我提出的几个问题需要安排，比如我的片酬和分红，比如怎么把钱汇到美国。
　　“没问题。”程子霖很爽快的答应了，“什么时候考虑好了就给我个电话。剩下的我来安排。”
　　不知不觉我们来到一间小小的寺庙前，香火并不旺，也没有人来人往，却是个难得的安静去处，一直到走进大殿，也没看见一个和尚。程子霖从香案上取了三支香点燃，对着殿上的菩萨拜了拜，将香插进香炉。
　　“您信佛？”
　　“与其说信，不如说更多的是求一个心理安慰吧。我不信什么救世主，只信我自己，记住，想要做成事情，谋事在人，成事也在人。”程子霖转过身，“你也烧三柱香吧。”
　　我取过三支香点燃，从未到庙里祈求过什么，想了想，我向菩萨祈求瑞克的平安快乐，顺利度过难关。人说向菩萨许愿似乎是要有代价的，我不知道该如何还这个愿，但是我知道我愿意付出我的一切，哪怕是生命。
　　程子霖带着我返回车边，拉开我这一侧车门的时候，我并没有坐进车里，“程先生，我想我答应您的条件。但是我有几件事情需要您的帮忙。”
　　“说吧，看看我能不能帮的了。”
　　“到今年年底，我需要很大一笔钱，10亿以上，我需要我的片酬加分红达到这个数，我需要这些钱在中国大陆以外的地方支付给我，或者支付到我指定的美国账户。”
　　程子霖很意外的看了看我，“十亿以上！你以为你是谁！”
　　“我不是个贪财的人，但是除了您答应我的瑞克的那些投资项目，我还需要这些钱，否则我做的一切都没有用。”
　　“你的身价达不到这个数，除非你在未来的8个月里拍20部以上的戏，还有出席无数的节目及社交，就算这样，也很难说，因为你毕竟是个新人，前几部戏的反响不错，但是并没有到大红大紫家喻户晓的地步，我们需要投入一定的资金包装。”
　　“就未来的八个月，之后，我甚至可以为您无偿的拍戏几年来偿还。”
　　程子霖看着我陷入了深思。
　　“您放心，我绝不会毁约，我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我知道你不是，否则你也不会为了瑞克做这一切。”
　　“我可以和您签终身的合约，您可以列出天价的毁约金，我什么都签，只是这一年我真的需要这么多钱。”
　　“那对我没有意义，你也就最多有十年的黄金时期，对不起，我说话比较直接。”
　　“我想一年我至少可以为您赚三四个亿的，您不会亏。”
　　回城的路上，我们一句话都没有说，程子霖似乎一直在思考着什么。到我家门口的时候，程子霖替我打开车门，“我两天之内回复你，有些事情我需要安排。”
　　“谢谢您答应帮忙。”我很诚挚的对他说。
　　“若依，你真是个单纯的孩子……”程子霖笑了笑，“瑞克何其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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