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山河此去应无恙

　　“阡陌。”
　　“嗯？怎么了？”阡陌坐在论剑台那棵高高的树上，从上面探出头来，疑惑问道。树上有落雪，阡陌却没有摇落半分。
　　“你可有办法，探寻几近消失近乎泯灭时常沉睡的灵魂？”还是没办法坐视不理，季拂衣终是问出口。
　　“欸？”阡陌疑惑出声，但是还是认真思考了一会儿，才回答道：“这个是有点麻烦的。但是既然还存在于世间，哪怕要消失，哪怕是沉睡，都该有微弱的灵魂波动。”
　　“很麻烦？”
　　“不麻烦。”阡陌对季拂衣笑得得意：“若我还活着，自然是千难万难好一番周折的。可是——我现在是灵魂呀。我若想知道，不过须臾之间！”
　　忆及阡陌成为灵魂的原因，季拂衣面色有点黑，这人竟还得意！不曾想想自己所干之事何等荒唐！硬斩绝躯体同灵魂联系这种事，是个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儿？！但是看着这个还是小姑娘模样的阡陌，季拂衣还是把责怪咽了下去。
　　“那可有寻到？”
　　“这个……没有的。”阡陌挠挠头：“那天我就看过了。纯阳上下并没有其他的灵魂了，哪怕是细微的波动。就算这些日子有人死去，但是灵魂若是想要往生，那速度，你可别小瞧了去。”
　　听了这话，季拂衣一时无言。那么顾安风，会去了哪里？他出了事，顾安风总能第一时间赶到，可是他又不在纯阳……他当真不在纯阳吗？如果不在纯阳，那么会在哪里？
　　季拂衣心中渐渐有了想法，他之前本是不打算去找山石道人，询问那些往事的，毕竟他自己也渐得了一些答案，那就没有必要了。但是于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些事他还是一无所知。
　　“你要去找吕……你师父去找那个灵魂吗？”阡陌只知道季拂衣在找一个灵魂，却不知道是什么灵魂，但是知道这一点也就够了，她好奇，却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季拂衣一愣，是的，他可以请求山石道人帮他找找的。他露出微笑，仿佛冰雪消融云开雾散令人眼前一亮：“谢谢小阡陌。”
　　阡陌：“……”她挠挠头，完全不知道季拂衣在感谢什么，但是她还是笑着回答道：“没有的，你去吧。”
　　“好。”他伸手往树上递去糖葫芦，见阡陌伸手拿到，方转身往风雪里而去。
　　阡陌坐在树上，咬着糖葫芦，摇晃着双脚，看着季拂衣逐渐消失的背影，偏了偏头。
　　因着取了面具，雪花迎着风扑面而来。季拂衣默默运转了纯阳的内功心法，风雪自动避开了他。坐忘无我这一招，实在好用极了。
　　一路走至非鱼池旁，见山石道人果然在池边打坐。道袍白发，仙风道骨。他这师父，实在好找得很。他很少去人多的地方，也不爱出风头。就像是长了根一样，常年待在非鱼池边。
　　“拂衣啊……嘘，不要说话，来，过来坐着。”山石道人好像知道季拂衣的来意，季拂衣还没有说话，他就出言道。
　　季拂衣深深看了他一眼，还是走过去老老实实坐在了他的身边。“师父。”
　　“拂衣，你看，太华龟是不是长大了一点？”山石道人问道，看着池子里的乌龟神色很欣慰：“方才又有小弟子过来了。他们啊……”说着他露出笑容来：“还以为老道不知道，平时他们哪个会来这非鱼池，老是嫌弃接了门派任务来这边喂龟远得很，一个个惫懒得很。”
　　季拂衣只是听着，点点头。
　　“当年……”山石道人摇摇头，并没有再说，但是那种“一代不如一代”的感慨，即便没有出口，却也分明得很。
　　“师父……”
　　“拂衣我知道你定也是不知道对池中的大家伙为何如此在意，它可是这些年来，一直陪着我的老伙计。”山石道人好像不经意之间打断了季拂衣的话，神色辽远道。
　　“嗯。”季拂衣点点头，没有过多言语。
　　“这个你拿去。”山石道人叹了一口气，从袖子里掏出一样东西：“这是太华龟蜕下的壳。太华它……具上古玄武血脉。”
　　“这……”听了最后一句话，季拂衣猛然觉得，这礼物实在贵重得很。玄武血脉的龟甲……
　　“拿着吧。”山石道人站起身来，凝视池中太华龟良久，方才道：“我知晓你的来意，可是我的意思已经如此明显，你又何必问？你既然想要知道，我也不多隐瞒，说给你听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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