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随笔

作者:尘嚣笛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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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睦


      一晃眼快到十月二十九、仁敬皇太后的周年忌了,皇后在宛璍和如曦的协助下,早早着手筹办周年祭礼。皇帝也下了各宫妃嫔的绿头牌,在以后的四十九天内,不再召幸妃嫔,每每下朝之后便是去奉先殿祭拜生母。
      既是太后诞辰,各宫妃嫔自然不敢怠慢,纷纷在皇后的带领下,日日去奉先殿烧香祭拜。而皇后也格外吩咐内务府,削了平日里的一应荤食,只吃素斋,以表孝心。
      这样的日子本是重大的,然而冯修媛冯绿颖却是在这个初冬病倒了。闻得此消息时,宛璍和几个九嫔之上的妃嫔在永宁宫和皇后商议如何筹办太后冥诞。
      郭昭仪冷冷道:“怎就病了?也不看看是什么日子!”
      如曦冷讽道:“妹妹这话说的,难道冯修媛生病还得专门挑个日子不成?”
      当年绿颖曾经救过落水的青琅,因此青琅听郭昭仪这般刻薄,也有些看不过眼,便道:“咱们都是后宫姐妹,冯修媛又比妹妹你资历深,妹妹怎也好意思说这样的话!”
      郭昭仪听这般数落,又羞又恼,正要出言反驳,却被皇后一个凌厉的眼神定住,才收敛了脾气。
      只听皇后道:“难怪好日子没见到冯修媛了,她也真是,玉体抱恙,也不叫人来告诉本宫,真叫人担心了!”见那传话的小厮还在,便问,“冯修媛是生的什么病?”
      那小厮犹豫着不答话,皇后道:“有什么就说吧。”
      “十一月初八便是二公主的忌日了,每年这时候修媛娘娘都会去烧香祭奠二公主。但碍于宫规,所以只敢在晚上悄悄得(烧香),前阵子晚上,兴许了吹了凉风,回来时便病倒了。太医说是娘娘她早年因着公主早夭忧思成疾,本就落了病根,如今又被毒风一吹,染了风寒。”说着又磕头道,“皇后娘娘,我们娘娘也是实在想念二公主,才会私自烧纸祭奠,还请娘娘不要责怪!”
      皇后摆手请示其起身,柔声道:“难为冯修媛爱女心切,本宫不怪她。”又对身旁的冬梅道,“传令下去,让太医院的人好好照顾着未央宫,务必治好冯修媛的病。”
      之后皇后又与众人交代不少话,才叫大家散了,只余如曦留了下来。
      皇后叫人给如曦看茶,和颜悦色道:“大家都散了,怎么妹妹还留下了。”
      如曦皱了皱眉头,才道:“臣妾只觉得郭昭仪实在是有些过分了。”
      皇后不动声色,只在喝茶时牵了牵嘴角,然后道:“哦?淑妃说的可是方才郭昭仪对冯修媛的病情毫无感情,还加以冷讽之事?”
      如曦道:“不光方才之事,昔日郭昭仪如何顶撞臣妾,目无尊卑,相信娘娘也是有目共睹的。况且郭昭仪素来依仗母家军功,目中无人,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了!说句实在话,郭昭仪如今不过是九嫔,就已不把臣妾放在眼里,来日若是登上高位,只怕是连娘娘您,她也不会放在心上了!”
      皇后笑道:“你也不必说这样的话来激本宫,郭昭仪如何作态,别说本宫不知道,就是皇上也是看在眼里的。只是妹妹也清楚,郭昭仪的母家军功赫赫,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其中的道理,相信妹妹是最懂的!”
      话已至此,如曦也不敢再说什么,喝了几口茶,便起身告辞了。

      冯修媛是在十一月十三的一个夜晚安然而终的,据说死时脸上还带着微笑,并怀抱着一件女孩子的小褂。
      翌日皇帝听闻此消息,也是颇为伤感:“冯修媛自行宫宫人起,娴静端重,如今骤然病卒,朕实为不舍,传令下去,追赠冯修媛为和悫贤妃。让皇后好好操办着丧仪吧。”
      刚忙完仁敬皇太后的忌辰,又要操办和悫贤妃的丧仪,皇后自然是有些应接不暇,便是元惠也有些担心:“母后,这些事大可以让贵妃和淑妃去做,您如今这样操劳,身子怎么吃得消!”
      皇后苦笑道:“母后是老了呢!从前都不会觉得累的,如今这么点事就觉得应付不过来了。只是和悫贤妃也是正一品妃子,让淑妃她们来操办,也有些说不过去!左右还得由母后来主持才行!”
      这样的一连番事情之后,便是进入腊月了。自和悫贤妃病逝之后,后宫又缺少主位,因此皇帝又下旨晋封了一些侍奉多年的妃嫔:贵嫔孟骊珠为昭容,章婕妤为章贵嫔,温美人为婕妤。
      后宫从来都不缺新鲜面孔,册封之礼才过几日,皇帝便又新纳了一个李氏宫人为少使。当然虽然是新人,可到底只是个少使,也没掀起多大的波澜。
      众人离了永宁宫,照例各自回宫。郭昭仪就着宛琼的手,走在甬道上,漫不经心得说道:“原以为多标致的人儿,也不过如此,说到底皇上就是图个新鲜!”
      宛琼正寻思着如何对答,这时候,只见汪寿带了几个小太监走过来,上前作了作揖:“奴才给郭昭仪小主、陈贵嫔小主请安!”
      郭昭仪诧异道:“不知汪公公有何事?”
      汪寿笑道:“这不皇上前日新册封了个少使,今日下旨让李少使搬进小主的重华宫。”
      郭昭仪有些不快,可碍于汪寿是皇帝身边的人,不好发作,只得忍耐着道:“那就把西偏殿收拾出来,让李少使入住吧!”不忘掩饰道,“本宫的重华宫也是空旷许久,正愁没姐妹相伴呢!汪公公替本宫多谢皇上的恩典了!”
      汪寿点点头:“那是自然,小主贤德,皇上也是知道的。”宛琼打量了汪寿,又看了看郭昭仪,似乎想到什么,笑意比方才更加深刻。
      好言送走了汪寿,郭昭仪立马敛住了笑容:“不过一个少使,能入住重华宫,可算是抬举她了!”
      宛琼就势安慰道:“娘娘切莫生气,有损娘娘贤德之名。再者,李少使毕竟是皇上新欢,能住到娘娘的宫里,也是皇上重视娘娘。否则,怎不见皇上下旨让李少使住进贵妃的朝阳宫?”
      郭昭仪转首看了看宛琼,笑道:“你却还会拆你姐姐的台?”
      宛琼略有酸意:“她是恩宠不衰的贵妃,嫔妾可是连站在她身边沾光的福气都没的!”
      郭昭仪冷冷一笑:“本宫念着和你能说上几句话,就好言提醒你。你侍奉皇上也有几年了,这肚子也该争气点才是。否则到头来,你确实只能仰赖你那做贵妃的姐姐了!”
      这话显然是字字直戳宛琼内心的痛处,她捏紧帕子,低声道:“多谢娘娘好意了。”

      往后的日子依旧如常过着,作为新宠,李氏也的确很是得宠,才不过几个月便是美人了。郭昭仪瞧着李氏颇有些能耐,倒也不再刻意排挤她,反而偶尔也会以小恩小惠示好。而如曦的再度有孕,又如一枚卵石,彻底激起了平静已久的后宫。
      闻得此消息时,郭昭仪正和李美人说着话。彼时她有些不太确信,但因着李美人在眼前而不得发作,只到了自己正殿之时,才问了随行的宛琼:“当年淑妃生下六皇子之时,太医不是说她再难有孕,如今此番又是作何解释?”
      宛琼沉吟片刻,道:“当年太医也只是说难再有孕,并非机会渺茫。太医院皆是国手,定是不缺坐胎良方,加之淑妃底子尚好,细细调养几年,又有身孕也是有的!”
      郭昭仪喃喃自语道:“她倒是求仁得仁,如今又有了喜事,恐怕又是要复宠了呢!”
      宛琼回道:“娘娘轻看了。淑妃侍奉皇上多年,一直恩宠不衰,二公主也颇受皇上喜爱,只是有贵妃在前,她这个淑妃总是逊色不少!”
      郭昭仪顾自细细思量,时不时冷笑一声,半晌才看着宛琼道:“眼下本宫也不好多说什么,她有了身孕,可是皇上心尖上的人儿,就看她能生出个什么才是!”

      如今宛璍虽与如曦有些不和睦,可到底一同协理后宫,宛璍自然是备了厚礼亲自去翊坤宫探望。
      进了内殿,才知皇后早就驾临,彼时正坐在榻前和如曦说着育儿经。宛璍上前拜见了皇后,又冲如曦行了平礼。
      皇后扭头看了眼宛璍,温和道:“贵妃也来了,正好一起说说话。”
      侍女搬来一张小凳,宛璍顺势坐下,对皇后道:“听闻这等喜事,臣妾便赶过来了,淑妃身体可好?”
      如曦瞅了眼宛璍,慢条斯理道:“一切安好,有劳贵妃挂心了。”
      皇后道:“太医说,你身体虚,得好好调理才是。你怀孕期间,大可不必再来永宁宫请安了。”
      如曦缓过神来,微笑着对皇后道:“臣妾向娘娘请安,本是祖制,如今娘娘为臣妾着想,臣妾也只能遵从娘娘的吩咐了!”
      皇后笑道:“妹妹言重了,都是自家姐妹,不必这般客气!”说着缓缓起身,“本宫还有要事在身,就先不陪妹妹了,淑妃妹妹好生歇着吧!”
      宛璍闻言忙起身相送,如曦也支起身子,道:“臣妾恭送皇后娘娘。”
      待皇后走后,内室有几刻清静,倒是如曦率先开口:“我有些累了,想歇会儿,恕不能留妹妹了,请贵妃妹妹自便!”说着顾自睡下。
      宛璍心知如曦这是不愿与自己多话,便也识趣,嘴上说着“那姐姐好好歇着,妹妹改日再来看你。”便由着侍女跟着退了出去。
      到了门外,正巧见着倚春亲自端着一碗汤药进来,她见了宛璍,到底有些亲近,上前道:“娘娘这就走了?怎也不再坐会儿?”
      宛璍微笑道:“不了,淑妃说想歇息一会儿,我便不打搅她了。”
      倚春狐疑道:“这时辰本该是淑妃吃药的,怎就睡下了?”便对宛璍道,“嫔妾还得把药端给淑妃娘娘,就不陪娘娘说话了!”
      离了翊坤宫,一直跟在宛璍身旁的紫缨才道:“娘娘好心好意去瞧她,她淑妃摆什么架子!况且即便是怀有身孕,你是贵妃,而她终究只是次于您的淑妃,这样给您没脸!”
      宛璍面色平静,头也不回地顾自说着:“这儿是长街,注意你的舌头!”
      回了朝阳宫,只见几人迎了出来,为首的分明是婕妤秦楚慧,只见其向宛璍行了一礼,道:“嫔妾给贵妃娘娘请安。”
      宛璍看了眼楚慧,道:“妹妹前来是有何事?”
      楚慧道:“方才皇上来朝阳宫找过娘娘,可娘娘您去翊坤宫探望淑妃了,所以嫔妾就替娘娘陪皇上说了些话。”
      这样的小事,宛璍自然是无所谓,便道:“你我皆是妃嫔,侍奉皇上自然是天经地义的。还得多谢妹妹替我分担了!”
      而这夜正是楚慧侍寝。
      对镜卸妆时,宛璍忽而一笑,道:“白日秦婕妤也忒谨慎,重获皇上的注意,还不忘向我说明来历。”
      紫缨闻言道:“算来秦小主入宫也整整十年了,这十年里,除了初入宫时晋了婕妤之位,便再无建树,如今重得圣宠,自当要谨慎。”
      宛璍道:“你倒是看得透彻。不过这样谨慎也好,总比宛琼那种藏在心里不说出来的性子强多了!”说着取下一支点翠玛瑙珠玉凤钗,放进首饰盒内,“许久未见宛琼,她这几日是怎么了?”
      暮云这才说道:“奴婢听娘娘吩咐,派人长期注意着毓秀宫那边,发现陈贵嫔这几日依旧是和郭昭仪走得最近。”
      宛璍听罢,嗤道:“树大好乘凉,我这个妹妹倒觉得跟对了人,可不想郭昭仪背后的郭氏一经崛起,便是居功自傲,横行于世。这棵大树也是长久不了的!”
      紫缨也凑了过来,压着嗓子道:“奴婢前日听到几个太医院的小厮在墙角嚼舌根,说是郭昭仪急着想生个儿子,便时常去太医院求坐胎良方。可她没想到,皇上早就秘密下令过了,不许太医院给郭昭仪那类的好方子!”
      宛璍笃定一笑:“皇上登基已有二十余载,这些小动作,哪能逃过皇上的眼睛。况且郭昭仪从前便惯会挑拨是非,如今又仗着母家的军功和皇上一时的宠爱,屡屡冲撞淑妃、苛责低位妃嫔,这些事儿即便皇上不知道,皇后娘娘也自是一清二楚。郭昭仪虽不是什么善类,可到底也是个池中之物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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