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非女王

作者:芭蕉奶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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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弋柏(上)


      看着羡低伏的后背,我右眼皮直跳,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随后,内馆领的总管递上新进宫人的名册以及分配的处所,让我进行最后的核对。我点了可能接触到王的侍女与小监问话,看他们能否伶俐地回答。羡,现在是天次,被分配进了凤鸣宫。是靖云让他来照顾连雳吗?上次在霁鹭阁,靖云明明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怎么到头来又不放心了。若是怀疑朱瑛城的人,他理应与我商量后再送人进来。我思前想后还是无法理清脉络,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见到靖云,问个清楚。

      但无论如何,天次去凤鸣宫一定会坏事。连雳认出他,两下里难以解释,容易产生误会。若他出于好心,看到兄长一样的人因自己而身体残缺,连雳定会愧疚;若是坏心,连雳对他是毫无警惕的,郑家和王家的孩子也在,万一出了意外,才是真的难办。

      我对总管说凤鸣宫孩子年纪小、闹腾,缺不得人手,临时找人顶替到时候不好交接,天次养病期间没法照应,还是换去别处吧。我隐隐觉得他动了歪脑筋,定是有比生意更重要的事,能让他狠心挨一刀,赌这一场。

      我指配他去了银豫殿,这里差事清闲,暂时缺一个人也不打紧,正好养病。总管担心病气难消冲撞了女王,打算留他在陈玖堂、日后分配下等的洒扫比较好。

      我摇摇头,人家本来得的是凤鸣宫的好差事,生了病也是可怜,让他在殿外侍候就行,近身的差事依旧是和顺宫贴身的随侍来做。

      我特意观察了天次的表情,没有失落,也没有不甘。他再次朝我磕了个响头:“感谢典调大人抬爱!”

      我定要把天次放在我的眼皮底下,看他还有什么可施展的空间。虽然怀疑,但尚无定论,我要放长线钓大鱼,自己解决这件事。王的烦心事已经够多的了,暂时不打扰她比较好。回去后,我自作主张,去西别院给太师送信。

      每次王希望与太师、靖云见面,都会由我亲自送信。我们约定了暗语,若无其他内容,仅有对太师的体恤和问候,则为需要安排漏夜密会。确认好靖云那边后,太师会在西别院宫门上钥前,送来回信。若为表达感谢、附加对王的问候,则为能成,若援引古籍中圣贤的话反问王,则为不成。

      这次,太师的回信:夏至,晴,入伏。思韩非子之言“人主使人臣虽有智能,不得背法而专制;虽有贤行,不得逾功而先劳;虽有忠信,不得释法而不禁:此之谓明法”,何如?

      看来是无法安排了,但这些话让我摸不着头脑。已是秋分前后,夏应该不是指季节,夏官署?大司马?若从字面解释,夏至后出梅,几乎天天是晴天,晴则无云,云散,我们失去了什么人吗?入伏又做何解,夏至过后等到小暑才正式入伏,伏在此应是蛰伏之意,太师是让我按兵不动?后面一句出自《韩非子·南面》,讲述君王驭臣之道。这几句是让王上对臣下彰明法度,不使其为所欲为。联系前面的字谜,我心里确定了太师暗示的人,是大司马。

      我右眼皮又开始跳,奉都城内,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王的晚膳前夕,内馆负责采买的典办芍沁悄悄来报:城内有大动静。城防队悉数出动,追捕一名莺流街的伶人,说是杀了数名恩客、罪大恶极,为了保护百姓安危,严加盘查,以防惨案再度出现。这种事情倒是符合大司马的作风,之前他也这么通缉过劫掠冬官疏浚款项的贼人。但钱有急用,从速尚可;人已经死了,再快又有什么用呢?若是防微杜渐,以城防队的人数,再怎么渗透,也无法无孔不入,其后必有不可告人的意图。

      芍沁从袖口中拿出一个散发着花椒香气的锦囊,趁人不注意递给我,捏了捏我的手,然后便离开了。

      等到夜深人静王入睡后网我才打开,见花椒粒中埋了个小纸卷,仔细展开,寥寥数笔勾勒着一个男子的面部轮廓,认不出是谁。这纸的材质普通,绝不是通缉要犯时全城张贴的。其背面记载着零星账目,许是定点采买朱瑛城物资的商贩看过通缉令后凭记忆临的。若是照着张贴出来的,可以临得更细更像,从如此仓促的落笔来看,允许察看的时间很短,通缉令只流通于夏官内部的人中。

      莺流街的人,会是靖云吗?我凝视纸上交汇的点与线条,青年男子面容姣好的样子,形似靖云,但若说是别人,也不无可能,第二次背临的失真让人难以猜测。结合太师的字谜,无云,我瞬间脊背发凉,难道大司马要找的人是靖云?如果这是真的,更不能让王知道了。

      天次成为小监、夏官署出动、无法联络靖云、太师让我等待,这些事情集合在一起,感觉要变天了。我瞬间睡意全无,却不敢下床踱步弄出响动,只能半撑着身子沉思着。

      外人都以为夏官署是王的臂膀、大司马坚决拥护王的统治地位,但殊不知他在暗处提着线,让整条胳膊难以发力。他明明是王的舅舅,是王登基前最大的拥趸,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哎,骨肉至亲,终难敌冷酷的君臣之道。

      算上王,大司马干预过三次大的政权变动,大败交辽国军队助前昭怀王登基、不满怀王苛政助启王建立新朝,都是他的功绩。比起直接掌权,大司马更愿意做主君的肱骨之臣,不为自身弄权,而是使全族飞黄腾达。显然这一次他不愿再甘居人下,有点急于取而代之了。我不明白,这几十年来,他从未表现出对更高权力的向往,为什么偏偏这次,开始按耐不住了?

      此刻,无法将线索环串成链的我,想找人商量,却不知该找谁。以往我会向王讲出我的怀疑与分析,但现在牵涉到靖云,事情变得棘手。两端横亘着同等重要的人,任谁都难以取舍。王不可能与大司马决裂,我们的力量还远远不到倾覆整个郑家的地步。更何况,朝中想拥有大司马同等地位的不在少数,大家族们都虎视眈眈,还不如借郑家之力维持平衡。即使万不得已靖云选择牺牲自己,王也绝对不会答应。眼睁睁看着陪伴自己多年的人被害但无能为力,王会变成什么样,这个国家会变成什么样,我不敢想。

      快四更天了,我亲自去务心堂找芍沁,抱怨这批花椒没有往年的好,一定要再多找几家铺子,每日按时送来,让我比对。只要城防队还在行动、通缉画像还在,靖云就尚存一线生机,为时未晚。

      太师与我不谋而合,与王单独议事时,也从未提及大司马追捕靖云的事情,只当作奸犯科的另有其人。虽然我们不说,但都心知肚明靖云对王来说意味着什么。

      一连几日,花椒香囊按时送来,画像上的面孔越来越清晰,是靖云,但不是我们所熟悉的靖云,是他在莺流街的样子。如此我便放心了大半,以他的心智和计谋,瞒天过海易如反掌。医司的小吏和陈玖堂的小监也向我汇报着情况:天次在住所安静养病、按时去医司取药,没有见其他人,无事发生。

      为了引蛇出洞,我为他分配了银豫殿和金翎殿之间传东西的差事。上朝前布置,下朝后收起,有和朝臣接触的机会。我希望他有些举动,让背后的势力尽早浮出水面。

      天次当班后,我继续着人不露声色地盯着。芙沧是我的首选,她负责打理银豫殿的器物,方便王在上朝期间使用,和天次有不少的接触机会。之前她因拿错褙子扣,惹得王不悦,失去了近身侍候的机会,这回正好将功折罪。

      又过了风平浪静的几天,芙沧的汇报中天次没有任何问题。是我多虑了吗?也许他真的信了都城里那些传言,来朱瑛城只为求个鸡犬升天的捷径;又或者他是个用来吸引我注意的障眼法,危险的另有其人。我赶紧让人细细地查在凤鸣宫、麟趾宫当差的人,看他们私下里去什么地方、接触什么人,还嘱咐两宫典侍薜浦和萝清盯紧手下的人。这段时间重阳祭礼那边忙得如火如荼,汇总消息又费了一番功夫,让我心力交瘁。

      查了一圈,并未发现什么明显的联系,这些人是绯书院建成时我从各个地方亲自选来的,知根知底,足够放心。唯一值得深究的是凤鸣宫的秋栖,她对郑家的小少爷昌宁很是照顾。郑家着人特别照顾昌宁情有可原,毕竟他还小,一开始总是哭哭啼啼的,怎能不心疼。但她对其他孩子也很好,我觉得怀疑错了人。

      其间唯一的好事是终于知道了靖云的动向,他安全地躲进了大司寇的宅邸。我向王和盘托出了近来种种,并且主动请罪。

      王赦免了我知情不报的罪,温和地说:“我早看出了一些端倪,你们想隐瞒,太谨慎了反而奇怪,”她摩挲着方玉斗,换成了自信的语气:“我相信靖云可以金蝉脱壳,也相信大司马做事有底线,不会私刑处决人。而且这事情归根结底和我相关,舅舅他问谁都不如直接问自己的亲外甥女,省得经这么多人的手、费这么大的劲。”

      太师带来靖云的消息,让我们小心天次,因为他背后主使不是大司马,而是大司马的养子郑高赢。这个人做事阴毒,难以预料他会出什么下三滥的手段。如果天次和他往来甚密,布在朱瑛城就是看不见引线的火药,时刻有爆炸的风险,尽早处理为好。说实话,天次办事不赖,对金翎殿和银豫殿摆放的物件和位置了如指掌,取东西没出过错漏,腿脚也勤快。如果不是还提防着,我肯定会提拔他,接替现在内馆领的总管也说不定,到时候可以好好理一理朱瑛城的库房。可惜了。

      王看出了我对天次能力的认可,说:“若他真的如靖云所说,只想谋个前程,我这里能给的,比郑高赢有利多了,他会主动弃暗投明的。如果能将他为我们所用,也不是坏事,暂且观望着吧。”

      直到重阳秋祭前都没有出现任何违和的地方,我一度觉得自己过度小心、首鼠两端,反而失去了原本的决断。终于,天赐迫不及待了。重阳前夜,与天次同住的小监来报,天次晚饭后便不知所踪。

      我问王:“要不要赶紧让禁军搜宫,活捉他。现在还来得及。”

      王眼神中透着不悦,她答:“怪不得大司马拨了一半的禁军去采茱萸,原来他们早有预谋,眼下朱瑛城内是没人能抓得住他了,不如静观其变,正好趁这次机会一次性揪出背后的所有人。是时候把朱瑛城从里到外清查一遍了,否则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检查了禁军当夜的轮值名册,果然,他们巡逻东南苑的人少的屈指可数,像是特意安排好了似的,给天次足够的时间和机会。

      天次抓了连雳,从朱瑛城出逃,一路在城防队的掩护下,到了大司马的宅邸。

      事实证明,我已然小心至此,还是错过了一些关键的人和事。

      吾湘,本是紫微部的学生,却因身体不好暂时停学,从麟趾宫搬进了凤鸣宫空着的暑霄庭东殿,安心养病。这孩子可怜,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却失之交臂,若承诺他病好了就能复学,倒也罢了,偏偏王为了兑现与连雳的承诺、御驾亲临莺流街加招青岫,让吾湘彻底失去了指望,寒了心。天次等人顺藤摸瓜,找到了破绽。

      进凤鸣宫,是天次自己的本事。万事俱备的他,却因生病被我这股东风拦了下来。好巧不巧,这病也意外成了转机,医官中有他曾经的客人,行了方便,让他通过医司接近吾湘。我不知道他具体和吾湘说了什么,但无外乎一些让孩子怨恨绯书院、身边的同学、女王、乃至整个国家的话。孩子太小,没什么判断力,自然是听什么就信什么。

      那一晚,天次和吾湘串通好,用药迷晕凤鸣宫的所有人,然后由粗使的小监带走连雳。但不想连雳贪玩,没吃饭就去麟趾宫找青岫,还带上了郑家与王家的孩子。天次的计划失效,只能兵行险招、亲自上阵。

      听到连雳到达大司马宅邸的消息后,王对我说:“弋柏,也该去探望一下舅舅了,他老人家弄这一出,真的不容易。”她亲自推开和顺宫正殿的大门,疾步向外走去。

      我安排好御辇和仪仗,直接带上明日秋祭的用品,浩浩荡荡地出了朱瑛城。

      大司马早已在宅邸正门恭候:“老臣恭迎女王陛下!”

      “舅舅不必多礼。明日祭礼还有要事相商,打扰舅舅休息了,”王表演着君君臣臣的虚伪客套。

      进入迟延庭的正厅,大司马和王谈论着朝堂之事,对连雳心照不宣。双方暗自角力,看谁先忍不住,让对方占了上风。

      不一会,太师与大司寇不请自来,加入其中,好不热闹。

      王一眼认出了跟在太师身后充当侍从的靖云,两人目光相接,大司马察觉到空气凝滞的异样,破口大骂:“此等下流之辈,也配来我这儿?来人呐,把他拿下!他就是我要全城追捕的凶犯、恶贯满盈的贼人!”

      有城防队的小卒跃跃欲试地冲向靖云,但迫于庭中禁军的亲卫队与王端坐其中的威严气势,不敢轻举妄动。大司马再次施压:“还不速速拿下这个贼人!不要脏了女王的眼。”

      气氛再次陷入僵局。

      王缓缓开口:“舅舅,上了年纪的人不要这么急躁,当心气坏了身子,得不偿失。正好大司寇也在,不如我们公开审审,这个‘贼人’到底犯了什么罪行?”

      大司马滔滔不绝地罗列着靖云的“罪”,荒淫无度、妖言惑主、寡廉鲜耻、企图偷梁换柱、干预朝政。

      虽然大司马把一切责任都推卸给了靖云,但提及的很多事情是双方的事,怎么解释都撇不干净另一方。王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敢出一声,任由大司马越说越过火。

      王忍无可忍,但还是尽量压低嗓音:“大司马,你可有证据?孤听这些话倒不像是冲着旁人,反倒是大司马在指桑骂槐,说孤的不是了?”

      大司马双膝跪地,言辞诚恳:“臣再也不愿目睹君王失道使天下苍生受苦的景象,您是我们的王,是国家的支柱,我只希望您建久安之势,成长治之业(注1)”,他语调转为激烈:“但您也是臣的亲人,是臣最珍视的胞姐的女儿,臣希望您幸福!臣也绝非不能让步。人,食色性也。古来君王皆三宫六院、妻妾成群,若您不满于寡欲清心,亦可行此举啊,满朝文武,自有上乘人选,比进出污秽之地寻这种下贱的人名正言顺得多!您要明白臣的衷心啊,”大司马说得涕泗横流。

      大司马所言之事,不光是臣子的焦急,更有至亲的关怀。王登基以来,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为了让这个国家顺利地运转下去,只认同她作为王的一重身份、严苛地约束着她的行为,求全责备,却忘了在这重责任和奉献下,她也是人,是一个女人,应该有喜怒哀乐和七情六欲。她做的已经足够好,纵使昭国的风气再开放,封建礼教对女人的束缚依旧难以根除,如果她是男儿身,早就被万民景仰、歌功颂德了。太多时候,我们把整个国家的压力加诸她一个人的肩膀上,而不是共同为她承担,也难怪我和她之间,越来越远。

      王像是泄了气,直挺的腰背松懈几分。她倚在扶手椅上,轻轻掩面,似悲从中来。

      见王未开口,大司马继续哭诉:“那靖云,若您实在怜惜,也不是不行,但他却辜负了您的好意啊!”大司马一个箭步冲向靖云,拿刀抵在他脖子上,牢牢控制住着,继续说:“您问问他,对您的感情是真的吗,还是为了您身后的王座!他把那孩子送进绯书院,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光明正大地夺权么?在他得逞之前,臣就算拼了这条老命、赌上亲情,也要清君侧!”

      “舅舅,你误会了,我们谈谈吧。”王的语气弱了下去,她让在场的其他人都先退下,只留大司马、靖云还有我,说要处理家事。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难道王是想把曾经的朱瑛城秘辛向大司马和盘托出吗?如果真的说出来了,连雳性命堪忧。在无法确认他的安全前,不能说啊!

      “舅舅,我还能喊你一声舅舅,是不希望这些事情坏了我们的关系。那孩子,和靖云没关系,是我的孩子,”王说完后,与我眼神相对,我瞬间心领神会。

      “我当然知道!在外人面前,我总要给你留着颜面的!”大司马松开了靖云,愤怒地收回了佩剑,“我知道他流着万俟家的血。别忘了,憬王是我看着长大的,他小时候的样子我历历在目,这孩子简直和他当时一模一样!”

      我知道王接下来会怎么圆这个故事,我们商量过很多个版本,这一版是最天衣无缝的。

      升隆十八年,经历了两年的寂静后,王再次有了身孕,出于自保,我们决定一直隐瞒到生产前夕。不料已近知天命之年毓妃,历经数次流产后也怀上了孩子。毓妃为了保胎,无暇顾及朱瑛城的其他妃嫔,大家的日子都过得舒坦多了。根据以往,毓妃的孩子多半生不下来,这次却奇迹般地坚持到了第四个月,新的难题接踵而至。不论毓妃的孩子能否顺利降生,王的孩子都会成为她的绊脚石。倘若那孩子命薄,她小产后必然会挨个处理朱瑛城不敬的妃嫔,给孩子陪葬,或者想方设法夺取王的孩子为己用;若能生下来,那孩子的王太子身份必会使毓妃成为王太后,更是要反了天。我们的出路,只有彻底隐藏。

      许是高龄的缘故,毓妃提前发作,但因胎位不正导致难产,二者皆殒。憬王因此伤心欲绝,不久于人世。朱瑛城最忙乱的时候,我们在萦珍宫里,悄悄地迎来了王的孩子。他很安静,不哭不闹,明亮如水的眼中满是好奇,挥舞着小手,触碰着这世上一切新鲜事物。

      只要此刻公示天下,这孩子必将成为酆国未来的君主,也可冲喜,救回行将就木的憬王,同时,王成为王太后的事情也似板上钉钉。虽然一切看似顺利,必有臣子持着“子弱母壮”、“外戚干政”的说辞,逼憬王效仿汉武帝立子杀母的做法。王说,与其垂帘听政,不如亲力亲为,半数的支持与前昭遗孤的身份,都可助她直上青云。

      于是,王忍痛割爱,让靖云带走了孩子,装在琵琶盒里运出了朱瑛城。奉都大旱许久,靖云将孩子放在了莺流街街口的井中的打水桶里,等着人发现。之后便是借故贬谪靖云,实则安排他去霁鹭阁教导连雳,再顺水推舟,创建绯书院,让连雳回到朱瑛城。

      大司马边听边思考,重叠回忆,寻找着不自然的地方,中途不时点头应和,有成竹在胸,也有吃惊错愕。听完整件事的叙述后,他没有正面回答王,而是再次走向了靖云。这一次,他没有任何威胁的举动,双膝跪地,膝前的护甲碰触地毯,只发出一声闷响。他向靖云俯首致歉:“老身不是混淆是非的人,之前种种,皆因关心则乱、误信谗言,”他双手高举着自己的佩剑,交与靖云,“老身所为,不求你能原谅,只希望你以怨报怨、还于老身,以泄心头之恨。”

      靖云迟迟不敢接下佩剑,僵持一会,大司马还是坚决不起。靖云看了眼王,思虑片刻后,还是接下了,他利落地拔出剑身,卯足了劲儿,却只在大司马的肩甲处轻轻一点,随后收入剑鞘,还给了大司马。靖云将大司马搀扶到椅上,躬身一拜,尊敬地说:“大司马不愧是三朝能臣,行事如此光明磊落。你与我的恩怨,那一剑便一笔勾销了。从今往后,辅佐王才是首要,切莫兄弟阋墙,让外人有机可乘。”

      更漏的声响传来,已经到了预定的行幸睎霞山祭天之时。王让大司寇直接回府衙坐镇,以免生乱。简短地更衣后,王嘱咐太师与我带连雳先行回到绯书院,一定要亲自交到监问手上才可。她会在大司马与禁军的亲自护卫下,从大司马宅邸出发,与朱瑛城的队伍会合,再一同前往西郊。

      没想到,早有人凭着天时地利,埋伏在了大司马宅邸之外。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大司马的养子,郑高赢。

      重阳之日,所有真相都迎来了重见天日之时。

      注1: 出自《汉书·贾谊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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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填坑真的不容易 我把之前的都温习了一遍 以免出bug
    从这里开始 线索汇集 各个POV人物都齐聚一堂 是时候道出多年前的真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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