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非女王

作者:芭蕉奶昔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为收藏文章分类

    连雳


      君无戏言这句话我算是彻底信服了,王果然是这世界上最讲信用的人,才过了两天,青岫就如她承诺的那样,进入了绯书院。

      因为他之前未曾有过读书写字的经历,需要启蒙,便被安排进了紫微部,居住在麟趾宫的定慧庭。诶,好不容易来了,我们还不能生活在一处,真是恼人。

      上午的书解和书法课两部是分开的,我没见到他。中午吃了饭后,我急匆匆地赶往朱问堂,希望在下午的课上见到他。算术课时,我使劲抻着脖子往青岫那边瞅,他浅棕色头发的后脑勺离我不过十步左右的距离,头上插的翠玉簪子我都看得真真亮亮。青岫也不时地回过头来看我,和我眼神交流,我刚想给他扔个小纸条,就被黑书院的监学闻晰发现了,他快步走来,用手里的书敲着我的脑袋,问我是不是睡落枕了,怎么脖子总往那一个方向看呢。然后他就让我专注于手里的算盘,别再东瞅西看的。

      两节课的间隙我本想找青岫说说话,拉拉他的手,结果他刚一下课就被闻晰带走了,说是去领算术书。我在桌前坐立难安,一只手支着脑袋,另一只手在桌上不停地划拉着,恨不得跟着他们一起去。

      青岫回来时,风仪课的开课锣已经敲响了,我又失去了机会。

      最近一段时间习练的内容是行止,简单来说,就是要坐有坐相,站有站相,跪的时候腰杆要挺直,今天的课就是跪着,别出声,眼神别乱瞟,姿态要从容,表情要优雅,再不舒服也得忍着。

      我跪得脚踝酸痛,似针扎一般难受,表情更是控制不了,一直呲牙咧嘴的。想到平时在霁鹭阁随意惯了,到哪里都不是卧着就是斜靠着,没个正形,现在果然要吃苦头了。害怕再被敲脑袋,我没敢大幅度扭动脖子,只把眼神扫向了青岫的后脑勺,他跪得倒是端正。我又看向了坐在我右边的曾安哥哥,他气定神闲的样子,和躺着的时候看起来也差不多。哎,为什么到我这里,这些基本的东西就这么难啊。我刚碎碎念自己怎么之前就没练过这些,就听见曲侑喊我的名字,让我别乱看,眼神要集中。

      我垂头丧气地跪完了剩下的两柱香的时间,下课的时候,两条腿酸麻得像是灌了铅,已然不是我的腿了。曾安哥哥搀扶着我,一点一点地走回了凤鸣宫。一回到琼霄庭,我的两条腿瞬间变得利索,仿佛还能绕朱瑛城跑上几圈。

      我早早地就问过薜浦,可不可以去麟趾宫看青岫,薜浦准许了,但只有在晚上下学后才能去。

      晚饭后,我兴高采烈地拉着曾安哥哥一起去找青岫。

      我向他保证,青岫是个很好的人,我们三个一定会成为好朋友。

      麟趾宫和凤鸣宫的格局不太一样,正门进去是行由庭,东西两侧列着定慧庭和顿渐庭。凤鸣宫中花草树木颇多,现在刚刚入秋,整体看起来还是郁郁葱葱,但天高云淡使其添了几分萧索疏朗之感。麟趾宫的外墙没有刮白也没有上丹砂,就是青砖原本的颜色,加之东南苑整体树林阴翳,青砖上洇着散不去的水痕,背阴处还有茸茸的苔藓,挂着水汽,一股青翠冷冽扑鼻而来。

      行由庭仅有东西两殿,北边连带正中的空地是一池,原本是蓄了水用来养锦鲤的,但是麟趾宫的典侍萝清向典调提议,男孩子难免打打闹闹的,有池子不安全,便放空了水,填上了白色粗粒的沙石,用耙子犁出了波涛水纹,配上池中原本的太湖石和石灯台,也别有风味。定慧庭内也全无花草,正中用七个颜色相近但高低大小不一的木变石拟出北斗七星的走势,看起来虽然奇绝,但却有一丝病态的感觉。细看石阵周边的地砖,并不是普通的青砖,而是星星点点带着银箔的黑釉瓷砖,灿若星河大概就是这样吧。我不敢靠近那个石阵,拉着曾安哥哥的手,顺着东侧的廊檐,飞快地跑进了青岫住的北殿。

      我边跑边喊青岫的名字,期待着同样飞奔而出与我相见的他。我心中幻想过无数次我们重逢的场景,我会一把抱住他,把头埋进他耳后脖根,闻一闻他身上的温热的香气,再揉一揉他柔软的头发,看着一片红霞从他脸颊一直蔓延到耳垂。

      激动的情绪呼之欲出,但却无人应答。

      我站在北殿门口又喊了几声,还是没人理我,怎么会呢,青岫怎么不在呢?

      正准备闯进去的时候,门开了,出来了一个看起来比青岫还要小的孩子,他一脸嫌弃地对我说:“吵死了,你要找的人不在,被监问留堂了,说是要赶上前几天落下的功课。你别喊了,人家正在背书呢。”说罢便关上了门。

      他动作快得差点夹到我的鼻子,我下意识地向后躲,结果重心不稳,就这么向后倒去,好在曾安哥哥眼疾手快,扶住了我。

      他帮我整整衣服,温和地笑着:“既然青岫今天不在,那我们就明天再来吧,或者等他有空了,再来找我们也行。”随后他轻轻扣门,向刚才的小男孩轻声说:“江浔,我是太微部的王曾安,能帮我个忙吗?”

      没想到曾安哥哥居然知道他的名字。

      听到一阵椅子擦地的声音后,那个叫江浔的孩子走过来,徐徐地打开门,冲曾安哥哥点点头,说:“原来是曾安哥哥,刚才没看清楚,真是抱歉,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人的态度怎么可以变得这么快,真是匪夷所思,我站在旁边,一句话也说不出。

      曾安哥哥嘱咐他在青岫回来后告诉一声我们来过就可以了,又闲聊了几句功课上的事情,才带着我回到了凤鸣宫的琼霄庭。

      这一路上,我心里涌出一股异样的感觉,大抵是对命运的不公的怨尤,又或者是对自己的悔恨。大家刚来绯书院不过三五天,为什么曾安哥哥就可以记住所有人的名字,还能被不苟言笑的监问夸奖,更能让其他孩子都听他的。为什么在处理和别人的关系上,曾安哥哥就可以如此游刃有余,不但不惹人讨厌,还能让所有人都对他发自心底地赞许。

      为什么我就不行呢?

      我自知我的出身在整个绯书院中垫底,更因我无父无母、出生便被人遗弃,虽然晴收养了我,给我口饭吃,还辛苦养大了我,但毕竟不是什么钟鸣鼎食之家,而是花街柳巷,和寻常人家比起来已是是非之地,更不用说曾安哥哥所出身的济州王家。他对待学业一丝不苟,喜怒从来不形于色,对所有人都是谦和亲热的,生来的器宇不凡加上后天培养的知书达理,让他在我们之中更显出类拔萃;虽然晴平时也没少训我,但和其他人比起来,我还一副缺乏管教的样子,实在是丢脸。如此云泥之别,早已让我自惭形秽,更要命的是,我们还共住一室,同堂读书,实在是让人羞愧难当,我不配。

      我气自己之前为什么就不多听听晴和靖云哥哥的话,为什么总要顽皮,使些小聪明。要是我早点跟着靖云哥哥读些书、学些接人待物的本事,如今到了绯书院,也不会如此羞愤。

      我也气自己居然嫌弃起自己的出身来。晴能捡回我并且让我平安长大已经是我的幸运了,不然我早就被暴雨淹死在莺流街口的银洌井,我有什么资格对晴发牢骚呢?当然,所有人愿意托生在富贵之家,起码不愁吃穿用度,再好一点的期许是侯门相府,权钱两全,但我要生出这种想法,可真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我更是气自己的亲生父母,既然没有能力养活我,当初为什么要生下我,还不如在遇喜之初就早早地灌一碗黄汤苦水,让我不要来到这人世间走一遭。并不是所有的父母,都能遵守成为父母的基本准则,创造生命是易如反掌的,但要想延续一个生命,确实需要付出心力的。我恨这天下所有为了一己私利,狠心抛下亲生子女的人。

      回到房间后,我被自己的思绪沉沉地压着,无法喘息,也无心温习今天的功课。我一屁股坐在床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帘幔,一阵微风从半掩的窗格中袭入,吹得这纱帘像波动出层层叠叠的涟漪,使我原本就一波未平的心,又起一波,我越看越心烦,便坐起身来去关窗。

      我立在窗前,看着这屋内的摆设用具,用清雅掩盖着的奢华,真的不是我这种出身的人有福消受的。我不过是莺流街上一家娈房的小厮,何德何能进了这培养未来储君的绯书院,太师到底是为什么选中了我啊?我垂头丧气,准备继续回床上躺着,放空自己,什么也不想。

      我无意间向曾安哥哥那边一瞥,他坐在琴桌前,温习着琴谱,并在琴弦上轻轻地抚着,但未弹出声音。他似乎注意到了我的目光,一脸歉意,对我说:“对不起,连雳,我本想着按弦、不拨出声音,没想到还是吵到你休息了。我这就收了琴,只看谱便好。”

      大概是我满脸丧气让曾安哥哥以为是因他而起,我不想显得自己的太过于无理取闹、迁怒他人,慢慢地走到他身边,也不知怎么的,我的声音里充满了委屈:“曾安哥哥,不是你,是我自己,我…”说着说着,我哽咽起来,刚才的愁绪,混合着曾安哥哥的谨慎与温柔,让我彻底崩溃,转而开始大哭起来。

      他走到我身前,将我拥入怀中,我刚好到他的耳垂,便索性将头埋进他不宽阔也不厚实的胸膛,开始放肆地大哭起来。

      他就这样静静地站着,任我的眼泪鼻涕淌在他穿了一整天却依旧带着龙脑香气味的衣衫上。他什么安慰的话也没说,只是上下滑过我的后脊梁,助我顺气,缓解我因为哭得太急忘了换气而产生的剧烈咳嗽。

      听见我的哭声转为抽噎,曾安哥哥放开了我,从袖口掏出一块麻质的手帕,细心的为我擦去脸上的涕泗横流之后的残余,还帮我把鬓角些许散落的发丝重新规整,轻轻拨到耳后。

      他没叫来平时照顾我们起居的椿萌和秋栖,而是亲自打来了一盆温水,让我洗手洗脸。也不知怎么了,我又感觉到一阵羞愧,本来不该曾安哥哥帮我做这些事的,但此刻的我就是感觉到很舒心很放心也很安心,与其说我享受他人的照顾,不如说是我在贪恋曾安哥哥对我的好,因为曾安哥哥对其他人也很友善,明里暗里我产生了一种竞争心理,觉得他对我的好是独特的,和其他人都不一样。

      曾安哥哥出去换水的时候,我又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也许他对我好,只是因为我们同住在一个房间,同在绯书院的太微部学习,换了任何一个人,他都会这样对待。这种和善的与人之道,是他的教养,是他待人的基本之道,也许和我并没有什么关系。想到这些,我又觉得自己实在是卑微,连别人对我的关心都要怀疑,我到底是怎么了,老天给我这脑子不是让我用来忧思伤神、怀疑别人又怀疑自己的。

      听到曾安哥哥进门的声音,我连忙收起了自己的想法,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他帮我掖好被角,吹灭床边的蜡烛,看着我闭上眼睛,就回到他自己那边去了。白天跪坐与刚才哭闹的困倦排山倒海席卷而来,我迷迷糊糊地睡去,没有期待中的香甜,只有昏昏沉沉。

      我在梦中又听见了女人的哭喊,那是一个风雨交加、电闪雷鸣的夜,她发疯了似的吼叫着,像是在倾诉命运的不公与上天的残忍,但我还是听不清她说什么。这次,隐隐地又多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他一直重复着一样的内容,像是在呼唤着谁的名字,声音不似女人那般凄厉,但也饱含着悲伤,让人肝肠寸断。

      从小到大,我经常梦见这个场景,四周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真切,偶尔的亮光,是闪电破空而出,仿佛要炸裂一切。不知怎的,今天这个梦是猩红而浓稠的,四周的空气都为之停滞,搅不开也甩不掉。声音逐渐消退,在呼吸间变得寂静,我刚想放松身心,翻个身,猛然发现一团黑影坐在我的床边。

      它黑黢黢的脸庞仿佛深不见底的洞,就这么静静凝视着我,要把我吸进去。我开始拼了命地挣扎,我企图从中挣脱,但是完全不能动。本以为那黑影会来压制着我,但它却像死了一样,一动不动。我十分疑惑疑惑,究竟是他在束缚我,还是我在束缚我自己,但恐惧使我无法冷静下来思考。我咆哮着呼救,但根本听不清喉头含混不清地喊的是什么,是“救命”还是“别过来”,等我有意识的时候,冷不丁发现,自己在喊“娘”。

      我的惊恐不再是那团黑影,反而变成了我自己,我为什么会发出这样的声音呢?这辈子,我从未这么叫过任何一个人。虽然晴把我当孩子一样地养,但也没强迫我喊过她“母亲”、“娘亲”一类的,向来都是直接叫名字,若是对外人,也是叫姐姐。我为什么会发出这样的声音呢?是不是所有人,在危险的时候,下意识能想起来的,都是母亲?

      婴孩认识到的世界只是眼目所及的小小天地,不出现的东西便是不存在,倘若母亲或者照顾的人不在身边,便会因为失去而感到不安然后哇哇大哭,吸引照顾者的注意,从而满足各种生存需求。现在的我,动弹不得,和襁褓中只能凭空拳打脚踢的婴孩差不多,想到母亲无可厚非,可是,我没有母亲。

      挣扎耗尽了我的体力,我已然决定听从命运的安排,束手就擒。

      如果一切都是噩梦就好了,起码我还能醒过来。

      真的还能再醒来吗?

      …...

      “连雳,连雳!你怎么了?快醒醒!”

      有声音传来,听不真切,像是水中的气泡,咕噜咕噜,然后啪嗒啪嗒地破掉,逐渐把我从深不见底的梦中唤醒,终于能呼吸了。

      我睁开眼,只见曾安哥哥穿着寝衣,端着蜡烛,坐在我的床边,一脸焦急。

      “又做噩梦了?”他边说边用手帕擦拭着我额头的冷汗,“没事的,我在,你别怕,我一直都在。”

      我惊魂未定,躺在床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谁知道我是不是还在梦里?我害怕自己弄不清梦与现实,反而堕入了更深层的梦中。刚才就是这样,我以为自己摆脱了梦中女人的尖叫,却掉进了黑影的陷阱,此刻的我亦不知道,眼前的曾安哥哥是真是假,说不定他就是那团黑影,说不定是黑影化作了他的模样,要抓走我,将我拖入万劫不复的梦的漩涡。

      惊慌中,我啪地一下打开了他的手,扑腾着,大喊着:“你别过来,我不知道你们想要什么,但我什么都没有,别来找我,啊!!!”

      我用被子蒙住头,学婴孩般,用“看不见即不存在”来麻痹自己。温热的呼吸返回脸上,带回松软的鹅绒味道。我突然发现我又能动了,甚至还能看到光,闻到味道,感到身上的冷汗浸透寝衣黏在身上。各种感官都复苏过来,彻底脱离了禁锢。

      我醒过来了,真的醒过来了。

      能醒来,真好。

      我慢慢地从被子里探出头来,只露出眼睛,望向曾安哥哥,眼里藏不住的是九死一生的侥幸。

      见我缓过神来,他脸上的各种神色混合在一起,细细读来,有未完全放下心的焦急,被我叫喊打乱节奏的慌张,被打开手的不知所措,还混合了同情与心疼,唯独没有愠色。

      他起身点亮了床边烛台上的蜡烛,长长的蜡泪悬在空中,伴随着火光摇曳,竟显得有些狰狞,像是汩汩的岩浆,要把我吞没。我下意识地用手挡住视线,以抵御那想象中的业火。

      曾安哥哥脱下鞋子,盘腿坐上我的床,见我又变得战战兢兢,便抓起我的右手,放在他脸上,说:“你看看我,我是曾安,这里没有别人要抓你,别怕,我一直都在。”

      指尖感受到肌肤的温度,一股力量也从中注入,顺着我的指节手心手臂肩膀,一路流淌到心脏的地方。我的心跳得越来越急,不知是因为心有余悸,还是因为和曾安哥哥的亲密接触带来的紧张。虽然说从前在霁鹭阁的时候,我也常常赖在靖云哥哥房间让他给我讲睡前故事,顺便霸占他的床,和他一起睡,但这样的感觉还是头一回。

      “下半夜我陪你睡吧,这样你就不会怕了,有坏人来的话,我帮你一起打!”他的声音里是温和的关切,还有要帮我出气的义愤填膺,全然没有嘲笑。我习惯了往常一出糗就被大家嘲笑,尤其要是被羡哥哥知道了我这幅胆小如鼠的样子,还不知道要怎么编排我呢。

      曾安哥哥居然完全没有笑话我,我感激地说不出话,向里挪了挪身子,让出大半个枕头的空间给他,同时稍稍掀开了被角。

      曾安哥哥翻过身躺下来,趁我不注意把手伸进我寝衣的下摆,摸到了我的腰和后背,他轻声问我:“我帮你重新拿一套寝衣换上吧吧?汗涔涔的,不舒服,还容易伤风。”

      我没有拒绝,任凭他从我的樟木衣箱中取出寝衣,亲自替我解开现下身上穿的,再换上清凉干燥的,我从头到尾都呆住了,无法做出任何回应。

      重新躺回床上后,他让我枕在他的右手臂弯里,然后左手轻缓地拍着我的后背,合着我呼吸的节奏。他边抚平我的情绪边说:“从前在家的时候,我也是这样哄我妹妹的,她比我小三岁,是个非常可爱的小姑娘。只可惜,她身体不好,经不住从济州来奉都的路途奔波,我来了绯书院也无暇回去看她,不知道她怎么样了......”他突然停了下来,好像觉得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马上转换了话头:“不说这些了,思念无用,徒增烦恼。对不起啊,连雳,让你听我的牢骚了。”

      我完全没有觉得他说的话无趣,反而觉得很亲切,很接地气,原来曾安哥哥也会有常人的烦恼。平时他都是主动安慰其他想家的孩子,还帮他们写书信,从来都没有表达过自己内心的感情。我也感到很欣喜,因为他肯敞开心扉跟我说这些,无形中打开了他用教养和礼貌高筑的壁垒,让我走近他的真实想法,触碰到那颗也同样柔软脆弱的心。

      我接着他的话:“等我们从绯书院学成之后,可以带我去你家玩吗?我想见见你妹妹,她叫什么名字?”

      “问女孩子闺名得拿着名帖,上门拜访......我开玩笑的,你别当真。她叫连昼,小名连连,和你名字都有‘连’字,真是巧呢”

      ......

      困意不知不觉中袭来,我闻着他寝衣上氤着的白檀和松木香味,心神也慢慢静下来。他的话语失去了形状,变成了无意义的音节连缀,灌入我的耳朵,我再次睡去,这回很放松,像是泡在温泉水里全身舒展的那种放松。

      一夜无梦,直到天明。
    插入书签 



    作者有话要说:
    我好久没更新了,最近有点忙,这次写了连雳和曾安哥哥的事情,突然觉得对不起青岫。
    连雳的梦算是一个坑吧

    ←上一章  下一章→  
    作 者 推 文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
    关闭广告
    关闭广告
    支持手机扫描二维码阅读
    wap阅读点击:https://m.jjwxc.net/book2/3344686/15
    打开晋江App扫码即可阅读
    关闭广告
    ↑返回顶部
    作 者 推 文
    昵称: 评论主题:

    打分: 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评论按回复时间倒序
    作者加精评论



    本文相关话题
      以上显示的是最新的二十条评论,要看本章所有评论,请点击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