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也听说［快穿］

　　江予和连辞出碧云山不过几息，就瞧见了在河流旁的连碧衡和阿丑。

　　木柴上火星窜的老高，刚施火咒才不过一瞬，被连碧衡用银剑插住的河鱼立马就冒起了黑烟，僵硬的鱼身外皮像盛火熄灭后残留下的冷硬炭渣。

　　焦味一下扩散开来，坐在堆火旁的阿丑耸了耸鼻尖，白嫩的小脸绷得很紧，最后还是没忍住，伸出双手捂上口鼻。

　　眼睛看向连碧衡，他显然也没好到哪去，剑眉紧皱。索性连还串着鱼的剑也不拿了，直接扔在火里，把脸别的老远。

　　旁边的石头上散着大颗青果和数条死相悲惨乌漆麻黑的河鱼。

　　阿丑放在手拿鼻子轻轻吸了一口气，又抿着唇捂回去，整个鼻腔里充满烤鱼的焦味和腥臭味，他捂着嘴发出的声音闷闷的：“仙者，我不怎么饿了。”

　　连碧衡没说话，清俊的脸上看不出表情，他又伸手从堆上拾起长剑，将剑身上烤坏的鱼甩到一边。又施法从河里捉了一条活鱼上来。二话不说串在长剑上，放在了窜起的火苗顶端。

　　动作看起来已经有几分熟练了。

　　阿丑伸手抹了把被溅在脸上的水渍，没说话了。

　　江予踱步过去，停在距连碧衡一臂的位置，她扫了一眼周围，开了口：“连仙友，让我来吧。”

　　听见了江予的声音，正垂着头发愣的阿丑立刻来了精神，声音比平时说话响了许多倍：“彦和大人！”

　　他一双黑眸熠熠生光：“你回来啦。”

　　连碧衡也回了头，目光落在江予身后的连辞身上，他从石头上起身，转了个面朝向连辞，“道君。”

　　连辞朝他点了头，精致的眉眼间夹着疲态，面色说不上好：“辛苦你了。”

　　见连碧衡摇头，他又越过他朝对面的阿丑看过去，见闪烁不定的明亮火光下，阿丑正仰头冲着江予笑，星子般的眼睛里全是重逢后的欣喜和安心。

　　他心尖最柔软的地方被猛地一撞，尽是酸涩。

　　于是出声同阿丑笑着说了句：“老远就闻着一股烟味，是阿丑饿了吗？”

　　忽然被叫住名字，阿丑扭头朝一边看，知道是他也笑了起来，小手放在肚子上有点忸怩：“其实还好，就是给仙者添麻烦了。”

　　他这一顿饿给连碧衡折腾的够呛，这位天境台的天骄早辟谷几百年了，五谷都分不明白。给阿丑摘来的果子大多都苦涩的不能入口，捉来烧烤的河鱼也一言难尽。

　　他瘫着一张脸，把手上的鱼递给了江予。

　　“道君看起来面色不太好，可是被异兽伤着了？”

　　连辞摇头：“没有。”

　　他的目光有一瞬落在连碧衡额间被刘海遮挡住的伤口上，浅薄的唇抿的很紧，明亮的眼眸里闪过愧疚和怜惜，于是又沉着声开口：“异兽之前在秘境发生的事我还没有细问你，但疏散众门台弟子一事你尽力不少。禁台的惩罚就免了，可后崖半年的思过不能少。”

　　连碧衡定了神色：“是非对错我能辨别，这次确实是我错了。”
　　“我甘愿领罚。”

　　连辞面色复杂看他一眼：“…随你。”

　　他靠着连碧衡身旁坐下来，没有再开口，目光却总是落到江予那处去。

　　江予低垂着眉目坐在火堆旁，很耐心地用匕首去剜鱼身外边的鳞片，她指节纤细修长，拿着的匕首也漂亮，此时剥着鱼就像是在雕琢一件玉器。

　　连辞只看了一会，又收回目光来盯着脚边的乌石子发呆，却还竖着耳朵听江予他们谈话。全然没注意到一旁的连碧衡已经开口对着他讲碧云山灵泉的始末。

　　阿丑端坐着身子：“彦和大人不开心。”

　　正在烤鱼的人掀了下眼皮，又把鱼身在火上翻了个面，不咸不淡地开口：“我每天都不开心。”

　　纤长的睫毛垂下盖住了眼睛，但他很快又扬了眼睑抬起头来，胸前的衣袍里露出一截江予交给他的剑穗：“但是彦和大人的不开心是比平时更难过的不开心。”

　　回应阿丑的是一阵漫长的沉默，噼里啪啦的星火声在空中蔓延，他又把脑袋低下去，视线里出现了江予递过来的烤熟河鱼。

　　江予的声音在风里有点哑。
　　“饿了就吃鱼，不要乱说什么奇奇怪怪的话。”
　　“知道啦。”阿丑应。

　　河中的水流还在绵长不断的流动，江予坐的地方地势更高，阿丑身子矮，伸手够不着河水。只好走到连辞那旁的河水里净手。

　　白乎乎的手指全伸进了清澈的水底，阿丑很仔细的一点点揉搓自己的手。

　　水波粼粼的河面上，他抬眼就看见站在自己身后的年轻仙者。对望之间，无差温柔舒和的神色及惊人相似的眼眉愈发明显。

　　阿丑盯着水面上的两道清影，咦了一声：“仙者，你和我长得好像！”

　　这句话以他的年纪说来有些冒犯。但连辞蹲下身来，认真的凝着水里阿丑细致的面容，点点头道：“是呀。”

　　“仙者会和我们一同回盈虚城去找老城主大人吗？”阿丑洗好了手回头来看他，黑色的琉璃眼睛里盛着道不尽的欣喜。

　　连辞微愣，他想起洞中消散的萤亮斑点，和江予落在手心间的泪，视线看着阿丑此刻天真的脸，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那滴泪早就被他拭去，可灼热的触感却仿佛一直还在。
　　要延着脉络滚烫到他的心尖。

　　连辞说不出话。要怎么跟他说，是告诉他江雁亭已经不在人世，还是劝他不要在已死之人身上执着？

　　他下意识朝江予暼了眼，却发现她已经走过来了，目光向着阿丑：“我晚些便带你回盈虚，两位仙者还有事在身，不便与我们同行。”

　　江予的计划原本是逃离盈虚，在经历梦境种种后，她改了主意。

　　阿丑乖觉地点点头。

　　这两个无修为傍身的人要自行动身？连辞听得皱眉，他开口：“不妨事。我和连碧衡可以随你们一同去盈虚城。”

　　他又顿了顿：“若是我没有那么早入碧竹云海，盈虚城一事，天境台定然不会……”

　　梦境里盈虚城修士浴血独挡魔族的场面还在眼前历历，连辞说的有点艰涩，却被江予打住了。

　　“大厦倾颓，为明哲保身选袖手旁观，人之常情而已。”

　　连辞听闻正了神色：“是人之常情，却非连辞之情。”

　　.

　　连辞江予一行人御剑至盈虚城，只用了不过一日光景。

　　昔日峥嵘，只余下断壁残垣，尸横遍野。

　　连辞面色凝重踏入了盈虚，西北方向，蛮横的魔气冲天而起，扩散到整座城上空。

　　“好重的煞气。”连碧衡握住了手中颤栗不止的灵剑，皱着眉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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