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上的茧

　　赤睛第二次变成龙时保持了清醒的意识没有再感到不适。时间一天天过去，龙形的赤睛个头越长越大，导致凝渊厌烦了仰视，和赤睛讲话总是直接跳到他的背上。
　　“我还是比较喜欢你在我下面。”凝渊有点小得意得拍拍赤睛的脑袋，赤睛几次想把凝渊从背上甩下来，结果均失败。
　　他们每天都要出去飞一飞，有时在王城附近转悠转悠；有时有飞到几乎接近杀戮碎岛。凝渊老是站在两界分界线上边上做出要越界的姿势，导致杀戮碎岛的守卫和佛狱的士兵看到魔王子都神经紧绷地快要精神衰弱。
　　这样看似平和的日子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四魌界是一棵巨大的树，佛狱扎根在树根里不见天日。这里几乎天天上演着他界所不屑且忌讳的“野蛮行为”。佛狱的人们可以一直生活在黑暗之中，前提是他们不曾见过光明。没有人不向往更好的生活：充足的阳光、温和的植物、丰富的资源……只因为佛狱在四魌界的最底层，这些就与他们无缘。前王邪天御武长驱直入打到了上天界，佛狱男女女老老少少秉着生存永远是第一位的思想在这场战役中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很多人第一次离开佛狱，发现外面的世界果然很精彩。
　　但正所谓乐极生悲，就在大家以为终于可以舒舒服服晒晒日光浴的时候，前王战败被上天界关进了小黑屋。剩下的人不是死在上天就是逃回佛狱，残兵们患上了不同程度的抑郁症，群龙无首的佛狱陷入了混乱。直至咒世主重建政权把这些家伙抓起来喂了扶木，佛狱才得以平静了片刻。
　　战事过后，佛狱和其他三界保持着微妙的平和。大家各回各家各做各事休养生息，表面上一片和谐，和谐到师尹开始请雅狄王和咒世主去喝茶。咒世主收到信得知雅迪王带上了儿子，便也让魔王子一同前往登仙道。赤睛没有去，也懒得想这奇怪的茶会是怎样的场景。
　　咒世主和凝渊离开后的一日傍晚，赤睛在住处门口看到玷芳姬，他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女人。玷芳姬拐弯抹角的对他说了一堆作为副体应该如何履行职责，如何抓住本体的心以及她与太息公之间如何的心意相通。赤睛想起关于她与太息公之间流言蜚语说：“我对你与太息公之间的事情没有兴趣。”
　　玷芳姬像蛇一样的身体柔软散发特有的阵阵香味，她靠近赤睛说：“同为副体，我可是站在你的立场来帮你。你可以看看凯旋侯的两位副体，凯旋侯能坐在今天的位置他们得到了什么好处？何况王子性情怪异捉摸不透，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他的所做所为，即使你是他的副体也不能保证王子一定不会\"失手\"杀你。”蔫芳姬软在赤睛怀里，手滑过上赤睛的脸道：“与其在活在担惊受怕中，不如和我们一起。”
　　“我同样对三公之间的事情没有兴趣。”赤睛推开玷芳姬说道。
　　“你或许只对你的主人有兴趣吧。”玷芳姬毫不在意的说着明知会刺激赤睛的话。赤睛没有回答，眼神一变周身现出红光。
　　“可惜你这张俊俏的脸。呵呵~”蔫芳姬甩了一把长袖笑着离开。

　　几日之后，咒世主和凝渊伴着夜色回来了。
　　凝渊回来后马上找到赤睛，一脸兴奋对赤睛说在慈光之塔遇见了一个和自己完全相反的人，而且是和他打成平手的同龄人，凝渊脸上出现赤睛第一次见到的表情。
　　“我们聊了许久。他坚韧、强大、温柔，他能看透那些虚妄的表象所以心中充满迷惑，为了帮他一把我问了他三个问题：你是谁，你从哪里来，你要到哪里去。”
　　凝渊停顿了下换了一个似乎有些失望的表情又说：“但他却反问我。”
　　“所以你回答了？”赤睛问道。他看到凝渊身后黑色的天际像长大了嘴，远处几颗星星却无力的挂在夜幕中垂死挣扎般闪着微弱的光。
　　“非也，我们打起来了，很愉快。可惜没有分出胜负就被师尹阻止。”
　　“如果带上你，我一定会赢。”凝渊摆弄着赤睛的刘海。
　　“二对一？”
　　“你我不分彼此。”
　　赤睛盯着魔王子的眼睛缄默不语，凝渊没有移开视线，轻轻拉过一缕垂在赤睛额前的刘海吻了上去。
　　从那之后凝渊加倍修炼功体，赤睛几乎每时每刻都和他在一起。魔王子的奇特体质致使每次他练功时周围植物因承受不了灼热之气而燃烧。一段时间后他开始拿扶木做过实验。凭空而起的火苗串向扶木，起初这些火的威力并不强大，扶木会冲破火焰朝着他们两个人攻击，随着时间的推移扶木开始惧怕这些邪火，凝渊便烧掉了那些之前还击的扶木。这样的所作所为让太息公有些不满，但咒世主没有发话，大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赤睛没有阻止凝渊，他想知道等到扶木也无法满足凝渊的时候会发生什么事情。
　　果不其然，凝渊抓了几个人来继续他未完成的游戏。被抓来的村民站成一排，脸上布满惊恐的神情望着魔王子。
　　“别紧张，作为你们的王子，我只是希望你们能帮帮我的忙。但是我很开明，如果不愿意你们可以随时离开。”凝渊凑上去对这些村民说。
　　话毕，最边缘的一个男人撒腿就跑。等了此人跑了几十米，凝渊后右掌运功邪火出现在正在奔跑的男人身上，逃跑之人在尖叫和求饶声中变成了一推黑炭。
　　“勇气可嘉。”凝渊鼓起掌，转过来看着剩下的人问：“你们的决定？”
　　剩下的村民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浑身发抖，一时语塞。
　　“这样吧，你们比赛跑步，谁跑得最快就能得到我的奖赏。”剩下的人像发现了希望争先恐后地跑起来。等他们跑到几十米处火苗突然窜出，从最后一个人开始，一个接一个吞噬。跑在第一的人被身后骇人景象刺激，飞快得跑着，而魔火仍紧随他。
　　“我明明是第一，为什么还要杀我！！”
　　“我给了你嘉奖，让你卑微的生命多延续了几十秒。”魔王子突然地出现在此人前方，跑在第一的人停下脚步，恐惧扭曲了面容。魔王子右手搭在他的肩上，此人的呼喊身体同时被点燃，直至变成了空气中漂浮的黑色粉末，焦味弥漫开来。
　　“杀了他们你得到了什么？”一直在远处观看的赤睛不急不缓地走了过来。
　　凝渊拍了拍身上的灰说：“测试火狱魔焰的范围。”他又拍了拍赤睛身上的粉末说着：“如果你要去告知父王，我不会阻止你的。”
　　“王不需要我的告知也知晓这一切。”
　　“哈。”
　　之后的一个月里，魔王子追逐与杀戮的游戏变换着不同的方式继续上演着。到第二个月更发展成为凝渊站在赤睛身上从半空中看着他们搏命。
　　魔王子烧死那些人，像普通人碾死地上爬的虫子一样。
　　他一脚踩在那些焦黑的尸体说：“这些人宁愿死也不愿思考，他们到死都没有思考过，他们活着和死了有什么区别？在他们生命的最后一刻，我赐予了他们生命的意义。”
　　“你再继续这样玩下去，三公会出面干涉。”
　　“赤睛，难道你害怕了吗？”
　　赤睛没有回答。
　　“或者你担心我？”
　　“我只是做我该做的。”
　　“那我可太伤心了。”凝渊耸拉着脑袋，一把抱住了赤睛。
　　他吻他。
　　在一片四周都是尸体的树林里，在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焦味中。他们从不特地去寻找所谓的心有灵犀。赤睛不知道刚才的话触动了凝渊哪根神经，闭上眼回应凝渊的吻。他们第一次接吻，却轻车熟路。撬开对方的唇齿，凝渊的舌头串进赤睛的口中吸吮。燥热又湿润。赤睛没有任由对方在自己嘴里肆虐，他热情的回吻过去，让彼此的舌头缠绕。
　　片刻，凝渊结束了深吻，刚才贴在一起的脸这才分开了几厘米。他们几乎同时抹了抹嘴角。
　　“你早就想这么做吧。”赤睛问道。
　　“你说呢~”凝渊歪了歪脑袋也问道。
　　“滋味不错。”赤睛的嘴角向上翘了翘。
　　意犹未尽。

　　三公会议确实讨论了这件事，太息公在会议上陈述着魔王子随心所欲的杀害佛狱子民，伤害扶木的种种行为。
　　“王，即使凝渊贵为王子，这样有损佛狱行为的做法也必须得做出相应的制止。王子的武功之属性对扶木造成的伤害将会影响扶木的稳定生长。”
　　咒世主半躺在王座上，扫了一眼坐在右边滔滔不绝的太息公，又看了一眼坐在左边刚成为三公之一的凯旋侯说：“侯的看法呢？”
　　凯旋侯对上了王的眼神沉默了片刻说道：“据属下所知，王子杀害子民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练功，现在的人口损失在可控制范围之内；至于扶木，魔火并未伤及扶木根部。”
　　“呵呵，凯旋侯倒是对王子了解颇深啊~”太息公掩起长袖嘴似笑非笑，“战事才过，你能保证扶木能得到休养吗？”
　　“如果王允许，属下愿意去和王子交涉。”凯旋侯言语之间没有丝毫动摇。
　　“这件事情吾自会处理”咒世主说完便结束了会议，留下欲言又止的太息公和凯旋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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