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的高考改变人生呢？

　　第二天早锻炼时，枝上第一次比陆南洲先到，她自己做完准备动作，便沿着跑道慢慢跑起来。跑了这么多天，现在两圈对枝上来说已经完全不是问题，所以她的跑圈数变成了三圈。
　　长跑无聊，枝上在脑海里背单词。

　　如果有个MP3就好了，可以边跑边听英语。虽然追过那么多美剧，但枝上都是看字幕的，所以听力还是渣。
　　枝上是典型的哑巴式英语，读写都还不错，听说却很一般。
　　或许应该买一个MP3。

　　枝上跑到第三圈时，陆南洲来了。他看到正在跑的枝上微微愣了一下，但也很快收敛表情，放开步子，朝枝上跑了过来。

　　“第几圈了？”陆南洲跟在枝上身边，配合着她的速度慢跑，气定神闲地像在漫步，语气不受丝毫影响。
　　已经跑完两圈的枝上则有些气喘，“三、三圈。”
　　陆南洲随意点点头，漫不经心的，“哦，今天起很早嘛。”

　　枝上望着前面还剩一半的跑道，悄悄加快速度。陆南洲仿佛没发现她的小动作，但他跟在枝上身边，两人距离始终保护不变。
　　枝上呼呼喘着粗气，余光扫到身边之人，那悠游洒脱的姿态，真是很拉枝上仇恨值了。

　　憋着口气终于跑完三圈，枝上大大呼出口气。她站在通往宿舍的那条路口，笑眯眯对陆南洲挥了挥手，“你慢慢跑，我就先回去了。”
　　陆南洲跟着她停下脚步，看她一副终于摆脱什么的解脱表情，说完走人，他也没有跟上去。

　　“今天的傍晚的补习，不要忘了。”
　　一句话成功止住枝上脚步，她沉默地站了会儿才慢慢转过身来，脸上表情还没来得及完全调整好，看着有些微扭曲。
　　“傍晚的、补习？”
　　仿佛没听出枝上声音里的咬牙切齿，陆南洲卓然而立，语气自然地交待，“记得把我布置的作业带上，我看看你的进度。”说完后见枝上站那看着他，便问了句，“怎么，不是说要走吗？”

　　枝上盯着那张帅脸看了三秒，硬是没发现任何破绽，似乎他就是一个正直的补习老师。可明里暗里已经吃不少憋的枝上，会信了他的邪才怪。
　　“走就走。”
　　枝上愤愤转身，一边走一边磨牙。她觉得自己跟姓陆的八字犯冲，对上他自己总落下风。之前觉得可能是那张脸太帅，让她一个母胎单身的大龄女青年对上难免心虚气短。可现在看来，应该不是脸帅，而是脸皮厚吧。

　　虽然不忿陆南洲强买强卖，但对于他给自己制定的复习计划，枝上还是执行地一丝不苟——因为真的非常有用，对她提升很大。
　　把习题册拿给陆南洲检查时，枝上的心脏又开始不争气地加速跳动起来，那种面对老师检查作业时的感觉又来了。

　　一时之间，只有陆南洲翻动习题册时纸张的“哗哗”声。枝上低头看地面，手指无意识戳地，走神不知走去了哪里。
　　“嗯，正确率比我预估的要高一点。”陆南洲合上习题册，目光一抬看到枝上垂着个脑袋没反应，手指在地面胡乱戳，指尖沾上泥。

　　将习题册放在旁边草地，陆南洲伸手抓住枝上指尖，枝上手一抖回过神来。她有些呆愣地看着自己被陆南洲抓住的手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下意识往回一抽，没抽动。
　　陆南洲抓住枝上指尖，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纸巾，一边细细擦去枝上指尖泥土，一边用教训淘气孩子的口吻说道：
　　“玩玩草就好了，玩什么泥巴，看把手弄得多脏。”

　　枝上整个人都懵掉了，僵着身体一动不敢动。陆南洲把她那根手指擦干净后，拉住她的手一点点往自己靠近。
　　枝上眼睛缓缓睁大，浑身僵硬如石，紧张的呼吸都屏住了，只盯着她的手离陆南洲的嘴唇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在离嘴唇只有几寸时，陆南洲忽然停下动作，抬眸望向全身僵住的枝上，勾唇缓缓一笑，声音放得很低，“好了，擦干净了。”
　　说着放开枝上手指。

　　枝上的手指一经解放，她赶紧收回自己的手，双手不自在地叠一起，被她用力握住。尤其那根被陆南洲握过的手指，温热触感还在，而陆南洲的视线跟过来黏着，让枝上恨不能把那根手指藏到身后去。
　　气氛变得有些暧昧起来，枝上脸发烧，低着头不敢与陆南洲对视。她的嘴唇已经抿成一条直线，脸和耳尖都泛着粉红色泽。

　　因为低着头，枝上看不到陆南洲脸，也就不知道他此时是什么表情。
　　男生头微向前低垂，眼睛自下而上地望过来，眉梢挑起一点弧度，明明姿势暧昧勾人，偏偏眼神再正经不过。
　　他盯着面前耳朵泛红的女孩，定定看了一会儿，身体后撤坐好，手指在习题册封面轻敲两下，“我看你对几个知识点掌握的还不够牢靠，错题主要集中在同几个类型，比如说这道几何题……”
　　他翻开习题册，声音不疾不徐，轻而稳，就这么讲解起来。

　　枝上兀自尴尬了一会儿，“砰砰”乱跳的心脏在他条理清晰的讲解声中，渐渐平复下来，思路也被带进各种公式定理上面去。
　　说话的间隙，陆南洲眸光微抬，往枝上那边淡淡瞥去，看到她凝神听讲的认真模样，唇角浮现一点笑意，说话声音不自觉低柔几分。
　　已被数学题勾去魂的枝上，对此毫无所觉。

　　补习接近尾声，枝上低头在稿纸演算刚才讲到的题目，思路被打开后，解起来特别通畅。算出最后的答案，枝上满足地抿嘴笑了，然后意识到陆南洲还坐她对面，在她解题时，一直看她。
　　从题海中回过神来的枝上，立马感觉到那目光如有实质，似乎带着温度落她身上，不烫，只微热。

　　硬着头皮抬头，对上陆南洲的眼睛，枝上在心里对自己说：不要怂，越是暧昧的时候，越要表现出若无其事的模样，假装自己是个不解风情的女子。

　　“陆同学，现在喊你同学我都不好意思了。”
　　陆南洲望着她，淡淡“嗯”了一声，顺着她的话问：“为什么？”
　　枝上特别诚恳地说道：“因为看到你，我就跟看到我们数学老师一样，叫你名字或同学，让我觉得自己非常大逆不道。”
　　“……”陆南洲目光在她身上微凝，嘴角含笑，“那你可以叫我老师。”顿了顿，尾音轻漾，“——陆老师。”

　　枝上：“……”
　　完全喊不出口，是她太天真了。
　　当遇到一个比你更没底限的人时，想拼脸皮厚度，根本没有胜算。

　　看枝上不说话，陆南洲见好就收，也不逼人太过。他扯过一张稿纸，拿笔在上面写了一会儿，朝枝上递过来，“前面三条可以不用花时间去复习了，换成后面两条。”
　　枝上眼神复杂地接过那张稿纸，发现上面是对之前给她那个复习计划的修改版。虽然原计划是这个人写的，但已经过去好多天，这人竟然还能清楚记得每一条是什么。
　　换成枝上自己，就她两天前写的作文，复述大概内容是没问题，但若要一字字背下来，再重生个七八回也做不到。
　　果然人和人之间，是存在差距的。

　　看到莫名陷入情绪低潮的枝上，哪怕陆南洲脑子再聪明，这次也没能猜到枝上的脑回路。
　　快要到上课时间，两人收拾东西回教室。

　　并排走在路上，枝上尽量拉开两人距离。但路就那么宽，心思大半放在保持距离上，就没注意脚下的路，下台阶时枝上一脚踩空，身体踉跄着向前扑倒。
　　陆南洲条件反射拉住她的手往回一带，枝上瞬间撞进他怀里。

　　快跌倒时枝上没有慌张被吓到，但被陆南洲这么一扯一带，她吓到了，满脸懵逼地僵在那里。
　　陆南洲眉头微皱，揽住枝上腰的手没有放开，垂首望向怀里仿佛被吓到的女孩，有心想教训她两句走路看路，话一出口却变成哄小孩儿一般的轻柔口吻。
　　“怎么跟小孩子一样，走路不看路，摔到了怎么办？就算你自己不怕疼，难道也不管别人担心不担心吗？”

　　枝上刚要从陆南洲怀里退出，听到他的话身体又是一僵，脸刷地红了。
　　她嗫嚅着开口，“就、就两层台阶，怎么会摔到？”
　　陆南洲眉毛一挑，“刚才要不是我拉住你，你就直接扑地上了，那样还不算摔倒吗？”
　　枝上小声反驳，“就算没你，我也不会摔地上的，我平衡能力不错，顶多晃两下。”

　　陆南洲忽然把脸凑近，几乎跟枝上脸贴脸，“嗯，你说什么，大点声，我听不清。”
　　枝上秒怂，脸烫得能煎鸡蛋，双手抵住陆南洲胸膛，脑袋尽量偏开，眼神慌乱，“你、你说话就说话，突然靠那么近做什么。”
　　陆南洲盯着她红红的脸蛋，定定看了一会儿，才慢慢松开，“还不是你说话太小声，我听不清才要近点。”

　　枝上被放开后，“蹬蹬蹬”连退好几步，侧身对他站着，视线根本不敢往他身上飘。握拳放在胸口，直到激烈的心跳平缓下来，脸上的热度也慢慢消退，枝上才抬头快速瞥了陆南洲一眼。
　　“快上课了，我要回教室了。”
　　说完不理陆南洲，一个人逃也似地跑了。

《末世甘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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