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年代小村姑

　　谁都不成想到张小红就这么嫁了，可再不相信，张国柱的儿子儿媳上门，又是道歉又是赔礼的，说是明天他们家的酒席都就不摆了，毕竟张小红今天已经嫁到林家了。

　　这个张家村沸腾了，闹哄哄的，这个说张小红不孝，那个说张家太狠，反正是说啥的都有。

　　总之张国柱只觉得他这张老脸都丢尽了，要知道儿子儿媳挨家挨户地去报信的行为，完全就是自作主张，先斩后奏，他事先是压根不知情，被蒙在鼓里，还是他亲大哥上门来问，他才知道他的好儿子好儿媳干的好事，气得拂袖回屋躺下，他已经能想象得出明儿出门，别人咋看他的了？

　　他一辈子要强，到头来却让孽子孽女弄得灰头土脸的……

　　据说当晚张小红又跑回娘家去，结果在娘家门口捶了半天的门，喊了半天也不见娘家人出来开门让她进去，最后还是隔壁邻居听不下去出来劝几句，又好心地将人护送回陈家。

　　“活该！”张红红学完从许翠萍那听来的，幸灾乐祸地总结说道。

　　张来弟看了一眼张红红，小声地提醒，“红红，你……你别学妈。”刚刚张红红的语气跟动作，跟她们俩的妈那是一模一样，再加上她们姐弟仨长得像许翠萍的，尤其是张红红，那眉眼是十足十地挑着许翠萍的眉眼长，要不是张红红现在人还没桌子高，声音又听起来稚嫩，张来弟都差点以为是她妈，吓得心跳差点没停。

　　如果说张小红是张红红第二讨厌的，那许翠萍就是她第一讨厌的的，前者老仗着有个好爹没少嘚瑟，后者那心眼是偏到胳肢窝里去了，眼里只有儿子没有闺女的，就是经常跟她拌嘴的张青青都排在这两人身后，屈居第三来着。

　　所以张来弟话刚落，张红红就炸毛了，哪里像？她才不像她那个妈呢！

　　瞬间就把张小红抛之脑后，她眉一耸眼一瞪的，当下就要张口反驳，一直收拾衣服没吱声的张小满眼见张红红就要爆发，而张来弟又缩着肩膀一脸害怕的模样，她嘴角抽了抽，到底谁是姐姐谁是妹妹啊？不过她还是硬生生地转了话题，“你们姐妹两晚上睡觉盖好被子关好门窗，别吹了风。”

　　打今晚起，她就不再睡这屋了，有了完全属于她一个人的房间虽然那房间不如这舒坦，但是却胜在自在。

　　随着这话，张红红肩一垮，顿时没了精神气儿，一点都看不出刚刚还在生气，就是张来弟也霍地抬起头，眼巴巴地看向张小满。

　　对这两姐妹来说，比起许翠萍，跟她们睡一张炕上的张小满更像一个妈，尤其是张红红，虽说她现在是张来弟照顾的，可这也是这两年的事，早两年张来弟自己也是孩子，能把自己照顾好了就不错，所以可以说是张小满把屎把尿把她拉扯大的，也就后来张小满要上工，张来弟又大了，她这才接过照顾张红红的责任。

　　“姑，你真要搬过去啊？那仓库又闷又暗的，我看你还是住这吧。”张来弟劝道，张红红一个在旁一个劲地点头。

　　张小满哪肯啊，她有一身的秘密见不得人，好不容易有个私人空间，哪能因条件差就放弃，她说了几句，又谢绝张来弟陪她一块搬过去的好意，最后在张来弟两姐妹的依依不舍中，背着个包袱正式搬家了。

　　她大概的收拾好房间，其实也没啥好收拾的，就是把她的衣服放进柜子，虽然她的衣服相比张家其他人多，可也就那么几件，很快就收拾好了。

　　她躺在炕上，不过或许是由于太兴奋，翻来覆去咋也睡不着，她想了想，汲上鞋，摸着黑跑到门口，再三确认门梢插好了，然后一个闪身就进了空间……

　　张小满不知道的是，就在她刚进空间那会儿，许银花不放心她一个人住，跑了过来，推了推门没推动，怕吵醒老闺女，她走到窗户口贴着窗户往里看，只是黑灯瞎火的，啥都看不清，隐隐好像床上有个人影的，心顿时安了大半，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对这事张小满是不知情的，由于昨晚在空间又收来茬小麦，并脱穗装袋子里，最后张小满将小麦都搬出来空间，也藏洞里，精疲力尽的往炕上一躺，上下眼皮一合，人就睡过去了。

　　“姑，姑……”

　　张小满是被张来弟急促的敲门声敲醒的，抖手抖脚地套好衣服，扶着酸楚的腰过去开门。

　　她已经好几天没有这种酸痛的感觉了，上一次觉得酸手酸脚还是头一回在空间种小麦那会，由此可见她昨晚的工作强度，更别说她还把剩下的麦种都给种下了。

　　只是看到地上一袋袋的小麦，她一个警醒，头冲着门口大喊一声，“来了来了……”说着话，手挨个摸上袋子，这会儿要是有人看到，指不定会被吓死，只因那一个个袋子咻的一下就消失不见了。

　　张小满收好小麦袋，心里想着是时候找个时间去城里处理一下她手上的存货，眼睛扫了一圈屋子，见再没有不对劲的，这才缓缓地过去开了门，“咋了？咋……”

　　她话还没说完，对面张来弟就双手兴奋地抓着她，“姑，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打起来了？谁打起来了？许翠萍？应该不是……张小满脑子里眨眼间就闪过无数个念头。

　　张来弟也没卖乖子，激动地继续往下说：“张小红跟她嫂，不，是娘家嫂子打起来了……”

　　却原来张小红就因为她被家里这么发嫁，又加上昨晚丈夫并没有碰她，本来就心情不好，在出嫁第二天也就是今天一大早，听了婆家两个嫂子的指桑骂槐，就她那脾气，撸起衣袖就跟她婆家嫂子吵了一架，只是一张嘴哪说得过对方两张嘴的，就连婆婆也站边上看热闹不帮她，心里那个叫委屈，隐隐觉得是因为她没有嫁妆，让婆家小瞧了她，又想起昨晚的事，当即转身就跑回娘家去。

　　在她看来，酒席可以不摆，毕竟她昨晚的确是已经嫁了，可嫁妆却是她的，昨晚稀里糊涂地被嫂子们送嫁，身边就一个包袱，里面是她的衣服，还是破的，想也知道是她那几个嫂子搞得鬼。

　　那些个陪嫁可一件都没拿。

　　张小红想拿回嫁妆，只是她娘家嫂子之所以联合起来将她连夜发嫁，又不怕丢脸的挨家挨户通知人，坐实她出嫁的事实，还不是一来心里早就不满公婆对小姑子的偏疼，二来也是对那嫁妆动了心，昨晚妯娌几个早就已经你一件我一件地分好“赃”，连夜搬回各自的屋里了，哪肯吐出到了嘴里的肥肉。

　　张小满被张来弟拉着赶到的时候，这场架已经到了尾声，并不是双方打累了，而是难得起迟了的张国柱被他婆娘推醒，沉着脸骂，一个个训了过去。

　　张小红几个人可以不怕张国柱媳妇，却没有一个不怵张国柱的。

　　最后张小红是鼻青脸肿地出了娘家的大门，也没再提那些个嫁妆，只是看她脸上那满足的样子，看来张国柱私下也没亏了她。

　　一连好几天，张国柱的脸一直是黑着的，能不黑吗？他们家已经成了整个张家村最大的笑话了，他是大队长，没人敢说到他跟前，可他婆娘没少被气得吃不下饭睡不着。

　　愁着低气压的张国柱，张小满本来还想进城的事也让许银花给按捺下来了，担心老闺女不知情，耐着性子给她解释，“张国柱心情不好，你甭去打扰他，前两天那许三家的要请假，张国柱上纲上线地训了她一通，给她按了个不上进的名头，恐怕下回开大会要通报批评，你想你大姐了，再等等，后天你大姐休息，一准来。”

　　这事张小满也知情，还是张来弟说给她听的。

　　张来弟还说张红红像许翠萍，她看张来弟其实跟许翠萍也有这么一丁点的像。

　　她之前从来没有发现张来弟也是个包打听的，或许因为自己的缘故，之前她就察觉到对方特留意张家的事，眼下又多了个张小红，顺带捎上了张国柱家。

　　或者，张来弟指不定就是因为她，才点亮这个爱听八卦的技能？

　　还真别说，别看张来弟在家几乎没啥存在感的，可就她这个样子，她往人堆里一钻，谁也不会注意到她，就是留意到了，也没在意她，还真让她听了不少事。

　　什么村口李家两口子干了起来，又或者马家婆媳吵上了，还有那啥周二把他婆娘打得下不了床了……

　　每天晚上张来弟都会跑她屋里，叽里咕噜地说着她今天的成果，说的时候两只眼睛发亮，张小满都不好拦着她，毕竟她从没看过这个样子的张来弟。

　　不能进城去让张小满郁闷了会，不过很快她心情又大好了，陈跃民给她送钱来了。

　　陈跃民做贼似的来到养殖场，把那一叠钱扔给张小满，看这张小满色眼里闪过一丝恨意，硬邦邦地地说：“钱都还你了，借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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