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残联手

作者:霜慕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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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荼蘼山(二)


      趴在地上晒太阳的眯眯眼小杨,细长的缝一直在觊觎榕辰手里的野山鸡,满心满眼都是它。

      看着它被榕辰用蕉叶细细包起来,裹上一层厚厚的泥,放进埋有火炭的小坑里,再给它埋上干泥土......

      野鸡香喷喷的气味即使隔着泥巴也能钻进它的鼻翼,不行,它快按捺不住自己的狐狸本性了。

      等榕辰弄好少了一只鸡腿的鸡,狐狸杨已然饥渴难耐;老爷子更甚,一闻到香气直接从亭子里使出凌波微步飞了过来,徒手撕扯开一块肉便大快朵颐起来。

      尊敬老人家爱护小动物的申如海等老头子撕完,再撕给小杨一个香气蓬勃的鸡腿,才非常贴心地帮弱不禁风的榕辰大夫撕了一块鸡背肉,自己则从容地啃起自己深爱的鸡翅来。

      他们在这边享受美味的晚餐,而某位瘸腿的兄台,坐在房子里的椅子上,还是那个位置,一个人注视着明亮的月光和星辰,任由肚子发出一阵阵抗议的声音。

      最后还是申如海......履行榕辰的嘱托给兄台送饭来了,她把晚饭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想着左右他伤的是腿又不是手。

      正想走出去,却发现向青槐的目光停留在那一盘饭菜上,然后转头目光灼热得差点把她瞪穿,“就给我吃这个?”

      申如海一脸茫然,有什么不对吗?

      一碟自家(榕辰)种的和自家(榕辰)炒的纯天然青菜,一碟自家(榕辰)腌制的腌菜,一大块自家猎的和自家(榕辰)烩的纯种野山鸡,还有自家(榕辰)买的和煮的茶水,还想怎地?

      “生活低贱。”

      这下申如海不淡定了,抿了抿唇,突然想笑,最后因着自己伤了他的腿才不跟他计较,“呵?我大爷您咧,爱吃不吃。”

      撂下一句,砰一声重重砸上了榕辰的房门。

      向青槐转头继续看月光,看起来却黯淡无光。

      晚饭过后,到了老爷子和申如海切磋武功的时间,看官为对本草纲目入迷至深的榕辰大夫和分不清打盹还是怎地的眯眯眼狐狸。

      切磋开始,申如海气运丹田,正漫不经心的老爷子突然遭受了她招招直逼要害的威胁。

      不在状况的老爷子堪堪避开她的进攻。

      风阵阵吹来,无数落叶在空中飞舞。

      申如海腾空而起,在漫天星辰下踩在一片飞舞的竹叶上,衣裙的裙摆在空中翻飞。双手运起内力,内力在空气中凝聚,本想击去某间房子,却在半途转向了湖泊里。

      boom——

      boomboom——

      月色迷人,风吹动竹林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水柱围绕着亭子一根根依次炸上天,激起漫天水花,又洒落下来。

      目睹这壮观的一幕的榕辰和小杨叹为观止,前一秒不明所以,后一秒透心凉矣,湖水糊了满脸,还省去了洗漱时间。

      这边,老爷子关键时刻突然回神,不知从何处摸出一把油纸伞挡下了这盛大的人工降雨,叹息一声:

      这招招致命的攻击,起初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结果后来越来越招架不住了,莫非是自己老了不中用了?

      意识到这丫头内力越来越深厚、武功也越来越高深的老爷子不知是该喜该悲,“我说丫头你是不是吃了我孙子制作的毒草药丸了?还是看老头子我不顺眼了?”

      半开玩笑的哀怨。

      切磋在申如海不乐意的哼声中落下帷幕。

      老爷子、申如海和小杨一起躺在各自的太师椅上欣赏漫天星辰。

      申如海一边用手指绕着一根长长的野草,一边幽幽地抱怨着:“我说那小子就是个麻烦鬼,赶紧治好让他滚蛋吧。”

      “所以我才看书,你看你,把我的书都淋成什么样了?”榕辰幽幽地苦笑着把书拿去火堆处一页一页烘干。

      小杨抖了抖它光滑的皮毛,朝她晃了晃屁屁,搔首弄姿的姿态让申如海差点想把它给宰了烤来吃。

      随后她把自己编织的草坠子挂到了它脖子上,小杨嫌弃至极却奈何挣脱不开。

      这下换成老爷子幽幽地说道:“我看你还在想着你那妹子吧?别想了,她体质特殊,注定不太平,天命是谁都逃不过的。”

      榕辰沉默了一会,忽然失态地朝他吼道:“谁说她活不过十六岁的,我一定会治好她的!”

      “她的二八生辰已经过了。”老爷子淡淡地陈述事实。

      榕辰对此事不置可否,只为自己刚才的失态向他道歉,而后任由《本草纲目》在火堆中烘干。

      夜凉如水。

      第二步:熬药。

      在自己的药房里,榕辰平时会储藏着一些必备的草药和药品。

      榕辰收拾好碗筷,按照药方给向青槐熬好药后,申如海一反常态毛遂自荐地帮忙去给他送药,榕辰也就笑着由她去了。

      申如海嬉皮笑脸地从厨房来到了榕辰的门口。

      这次她可没有上回那样的好脾气,一把将向兄台凌乱的头发抓起来,捏开他的嘴,没等他反抗不由分说就往里边灌药。

      向青槐被药呛得咳嗽不已,申如海没有丝毫同情心,把碗放在桌子上,就潇洒走人了。

      夜深了,榕辰回房里休息,看见满面污渍的向青槐刚要问他要不要洗漱,眼前的窗户突然冒出一颗毛茸茸的狐狸脑袋。

      外面申如海把小杨的头举到窗棂上,瓮声瓮气地说道:“人家说自己干净得很呢。”

      看着窗棂处小杨嫌弃的表情,榕辰无奈地笑着摇摇头。

      向兄台则依然坐在他的椅子上,嘴角抽搐。

      狐狸挣脱禁锢跳进来了,申如海也帅气地翻进房里,非常贴心地帮榕辰把向青槐连人带椅一把拖了出来,贴心地关上门。

      然后将毫无还手之力的向兄台转陀螺玩具一样转到了杂货间里,看着凳脚平稳下来,申如海砰一声关上门。

      向青槐:“......”

      翌日。

      清晨。

      早饭,他们喝榕辰熬的肉粥,向青槐饿着还要被灌药。

      申如海继续去捕猎,老爷子继续垂钓,小杨继续睡懒觉,榕辰继续晒他的地瓜片,向青槐继续闲着。

      中午。

      午饭,他们吃榕辰烤的野猪,向青槐继续饿着还要被灌药。

      申如海捣鼓她的小玩具,老爷子钓到了小鱼仔,小杨逗小虫子,榕辰研究医术并翻翻地瓜片,向青槐继续闲着。

      晚上。

      晚饭,他们一起熬起了美味的骨汤,向青槐继续饿着还要被灌药。

      申如海与老爷子切磋,后者险胜;小杨大爷似的翘着狐狸腿观架;榕辰收好地瓜片又去研究草药。

      几人嘻嘻哈哈,谈笑风生。

      休息。

      向青槐喝完了药又回到了他的房间,别问他不吃饭就喝药会不会有事,申如海举着小杨解释道:“人家身子骨硬朗得很呢。”

      第三日,如此重复。值得高兴的是:向兄台终于肯吃饭了,榕辰都怕他会不会饿死。

      第四日,治疗的药没有了。

      太阳刚爬上山头,榕辰把地瓜片搬到后院的架子上,暂停了卖草药和到山茶医馆打打下手的生计,榕辰便上山重新采集治疗兄台的草药去了。

      别人都道荼蘼山只有瀑布这一条退路,其实对于他们这种生活在山崖下的人来说,哪里都是路。

      芍药村正对着两座山的交界处,荼蘼山和罂粟山,两座山皆是高耸入云,看不清涯底。

      荼蘼山是草药和野兽的天下,而罂粟山漫山遍野皆是毒草,稍不留神便会一命呜呼命丧黄泉。

      因此没人想去罂粟山,纵然荼蘼山漫山遍野都是野兽,但也比罂粟山的毒草好吧。

      荼蘼山正面是上山之路,对着罂粟山的是一条大瀑布。

      两座山之间只有哗哗的流水声,从村子外面来看,两座山严丝合缝,没有入口更没有出口,只是中间流着一条看不真切却清晰可闻的河。

      因为罂粟山过于危险,曾有人想从荼蘼山的悬崖下去一探究竟,结果同样危险,一去不返。

      而榕辰反其道而行之,正走在罂粟山的上山路上。

      以药治病,以毒解毒。

      没错,他的诊断不会出错的,那个兄台的双腿根本不是被如海搞残的,而是常年中毒所致。

      如若如海知晓了兄台的腿疾并非她所致,她一定不会再留他下来,那自己就再也接触不到中毒如此之深的病人了。

      凡是疑难杂症他都想要尝试,只有丰富阅历增加经验,他才有更大的把握治好妹妹。

      妹妹,我定会在你十七生辰前治好你的。

      申如海洗漱过后终于想起了要帮某兄台制作手推车。

      她尽职尽责地把木头锯开,磨平,去除杂质,组装,钉合。什么乱七八糟的一概全包,做好座位后又开始做手柄、轮子。

      忙活了一上午,才终于把一辆手推车做了出来,这辆不是一般的手推车,不仅外观靓丽,而且坐在上面的人还可以自己转动轮子。

      申如海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但突然想到这辆自己辛辛苦苦做出来的车要给一个不知好歹的草包,心里就堵得慌。

      最后,在杂货间里,她释怀地拖着某个不知好歹的家伙扔上了这辆车,小杨也调皮地跳上来,踩在向兄台的腿上。

      申如海嬉皮笑脸心情好好,贴心地用绳子绑住向兄台以免他摔跤,用自己制作的南瓜保护罩紧紧箍住他的头以免甩飞,推着车子飞快地狂奔出深山,而后继续狂奔在村子里。

      今日,此时此刻,向青槐终于在从上面摔下来的山崖□□验到了一次并不低贱的生活。

      在杂草丛生并不平坦时不时来个大土疙瘩的草地上,被人飞跃着推走是什么概念?

      差点被一个小山丘撞翻车并且三百六十度空中翻转再狠狠砸下来的向兄台,亲身体验并真实表示:刺激!

      小杨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狐生,一路上眯着狭长的狐狸眼。

      在空翻之际,小杨紧紧抱住申如海的脖子才得以幸免,随后重新蹲回快融进手推车板里的向青槐身上,享受着扑鼻而来的野山花味还有野山鸡味。

      对比五花大绑什么都不用干的向青槐,反观申如海,一路上又蹦又跳又抓着车空翻的,竟然比他们还激动,听着前方兄台壮烈的惨叫声,笑得比山花还灿烂,路都快看不清了。

      “哈哈哈哈爽不爽兄台!”不知他的尊姓大名,但她的“兄台”可以用一百年。

      “不爽。”——“不好意思,我加速让你爽起来吧!”

      “......爽。”——“那就再爽一点!”

      “......”——“你不说就当你默认喽!”

      前面的小杨默默眯了眯眼,果然是猎动物抓小杨虐兄台之套路——深如海呀。

      最终,在秘密通道里,他们欢天喜地地狂奔出了隐藏得密不透风的山崖深处。

      恭喜如海姑娘喜提向兄台狗命。

      兄台觉得,自从他出生在药王谷,即使当年初学骑马之时也没有如此狼狈,被一个小姑娘绑在手推车上,还头晕目眩眼冒金星口吐白沫,划掉。

      反观人家小姑娘,活蹦乱跳、龙马精神......还有这只黄毛狐狸,你何时才肯从我身上下去?

      松了绑,摘了罩,擦一擦差点吓出来的哈喇子,向青槐整理好仪容仪表。

      好在自己长得还算入得了眼,才没有在蓬头垢面饱受惊吓的情况下吓死过路群众们。

      “兄台,你想买什么?”

      申如海贴心地问道,在激烈的奔跑下竟然还面色如常衣冠整齐,也是让向青槐佩服。

      “虽然你过几天就得走人了,但我还是要尽尽地主之谊的。”

      向青槐巴不得现在就走人,但想到他们没准真能治好自己的腿疾,便没有说出口。

      “在下向青槐,敢问姑娘芳名?”

      “申如海。”

      小杨跳上了她的肩膀,她推着手推车,行走在喧哗热闹的芍药村大街上。

      芍药村店铺商家从外边进货过来,在村里经营生意,因此芍药村的村民并不需要出村子采购生活必需品,省去不少麻烦。

      桂花糕的小贩正在跟外边来的人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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